改革再起步

张鲜堂

中国新一轮改革的大幕已经拉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3月23日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4”上发表主旨演讲时说：全面深化改革的蓝图已经绘就，“一分部署，九分落实”，下一步关键在于行动、在于落实、在于效果。在这一全国“两会”之后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论坛上，中外政策制定者和经济界人士，围绕“全面深化改革”的主题，进行了多角度的论辩。

历时一年多，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与世界银行合作开展的大型研究《中国：推进高效、包容、可持续的城镇化》基本完成。该报告提出，如何管理下一波城镇化，是中国成功实现发展目标升级的重要决定因素。报告指出，高效的城镇化是指最优地使用中国的生产资源——人口、土地和资本，将通过消除阻碍生产资源优化配置的因素来提高效率；包容的城镇化是指为人们提供分享城镇化成果的均等机会，在全国范围获得同质的公共服务，尤其是要确保农村地区获得同质同量的公共服务；可持续的城镇化是指与中国的环境（土地，空气和水资源）和自然条件相适应的城镇化，能够提供和中国人民愿望相称的城市生活质量。本期《中国经济报告》刊发了该报告的摘要。

在我国改革的总体布局中，国企改革一直占据着最突出的位置，是改革的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十八届三中全会制定的国企改革战略是，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本刊作者匡贤明认为，这一提法并不陌生。早在上世纪90年代，所确定的国有企业改革思路，就是发展混合所有制。在混合所有制事实上已经进行了十多年的实践之后，为什么中央再次强调混合所有制，而且把它提到“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实现形式”这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本期《中国经济报告》刊发的几篇文章，对此进行了讨论。

国企改革的进退反复，早已使人们不再对“一包就灵”、“一股就灵”等抱有幻想，人们认识到，国有企业改革没有浪漫曲。这种基于历史经验的认识，是很多人对于混合所有制抱着谨慎态度的原因。在今年“两会”期间，不仅民营企业家，如百度集团董事长李彦宏、福耀集团董事长曹德旺，表示了对混合所有制的担忧，而且，来自国有企业的代表，如原华电集团总经理云公民、国电集团原总经理朱永芃，也同样对于发展混合所有制明确表示了忧虑。

刘奇洪在写给本刊的文章中分析：对于民营企业而言，发展混合所有制，不给民营企业控制权，民营企业不感兴趣，给了民营企业控制权，面对庞大的国有资产体量，民营企业则可能表现为有心无力；对于国有企业而言，国有企业之间混合是安全的，不担心国有资产流失，但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混合则存在国有资产流失风险。

这样的担心是有案例可佐证的。十年前，“郎顾之争”导致国企改革出现倒退，顾雏军锒铛入狱，大家对此记忆犹新。前不久，广东省高院决定重审顾雏军一案，舆论对此高度关注。本期《中国经济报告》封面专题以“重新审视顾雏军案”为主题，组织了5位学者，对顾雏军事件进行了多角度剖析。原全国工商联党组书记胡德平先生，一直关注着顾雏军案，他在写给本刊的文章中说，从2005年7月28日闪电被拘，到2009年终审判决，直到2012年出狱，顾雏军政治权利一直未被剥夺，他都是公民。但整个刑诉过程，顾的嫌疑人身份并未得到法律的保护，更不要说对公民权利的保护了。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所副所长张文魁说，顾雏军案已经过去十年了，此案给曾经参与或有意参与国企改革的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心理影响及政策暗示，无法准确评估，但我们看得到的事实是，从那时以来，国企改革处于停滞状态。

原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保育钧认为，十年前，有人指责顾雏军在侵吞国有资产的“盛宴中狂欢”。十年后，发人深思的是，在“盛宴中狂欢”的，多是那些动辄成千万上数亿的权力窝案和国企窝案“主角”。马晓力提出，要遏止移民风潮，留住民营企业家阶层，必须要善待民营企业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研究员张曙光从顾雏军一案分析了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功绩、处境和命运，他的建议是，在重审顾雏军一案时，要做到公开透明，他还建议修改刑法，废除非法经营、非法集资等不当罪名。

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教授在本届“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也表示了对包括顾雏军在内的民营企业家命运的关注，他提出，要通过混合所有制推动国企改革，必须重树民营企业家信心，对过去相关的冤假错案进行平反。

一个判例大于一个文件，重审顾雏军一案，还其公平，也许会带来牵一发动全身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