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作品的英译及其传播研究
2014-04-03曹灵美
曹灵美
(上海财经大学 浙江学院,金华 321000)
李渔作品的英译及其传播研究
曹灵美
(上海财经大学 浙江学院,金华 321000)
在梳理李渔作品在国内外英译及传播概况的基础上,采用王宏提出的开展翻译的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从作品素材因素、译者选材因素、读者认知因素、社会伦理因素四个方面,分析李渔作品在国外备受译者译介而在国内英译仍为数较少的原因,最后呼吁国内更多学者、译者加入到研究、译介李渔作品的队伍中来,扩大我国典籍英译的研究范围。
李渔;英译;传播;内部研究;外部研究
李渔(1611—1680),明末清初戏曲家、小说家、诗人、戏曲理论批评家。他一生著作丰厚,且作品早年得以在国外流传。他的作品有《觉世名言十二楼》(亦名《十二楼》)、《无声戏》(亦名《连城璧》)、《肉蒲团》、《合锦回文传》、《秦淮健儿传》等拟话本小说、文言小说、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他的戏曲主要有《凰求凤》、《玉搔头》、《意中缘》、《怜香伴》等十种曲;他还著有戏曲理论集《闲情偶寄》,其“词曲部”被誉为中国戏曲理论批评史中的里程碑。诗文方面,著有诗文集《一家言》、词集《耐歌词》、史论《论古》等。此外,他还著有《韶龄集》、《古今尺犊大全》等书。
早在1815年,英国翻译官德庇时(John Francis Davis)将《觉世名言十二楼》中的《三与楼》英译,发表并出版单行本。两百年来,李渔作品在国外得到了广泛译介,其多数代表性小说都已有由目的语国家译者翻译完成的英语译本,在世界上也已经有主要语种的译本。相比之下,国内对李渔作品的英译却寥寥无几,目前为止,较为突出的仅有夏建新等人翻译的《李渔小说选》(SelectionsofLiYu’sStories),原因何在?
翻译中国典籍作品,最理想的方式是中外译者合作。国内典籍英译著名学者汪榕培曾指出:“典籍外译的难处在于:1)要对原文文本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具有深厚扎实的汉语文字功底;2)要有丰富的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知识;3)要具有很强的英语写作能力。”[1]典籍英译首先应强调理解,先进行语内翻译,即用现代汉语完整准确地理解典籍的古汉语原文。其次才是表达,进行语际翻译,即先将古汉语翻译为现代汉语,再将其用现代英语完整、准确地加以表达。因此,这是个二度翻译的过程。评价一部典籍作品的英译质量,总的标准可以说是传神达意,达意是出发点,要做到达意地传神。
但是,综观国外译者对李渔作品的英译质量,总体来说,他们未能非常准确地理解原文,很好地实现达意,因而也影响了传神。在语际翻译层面,国内译者的品读能力自然要比国外译者更胜一筹。笔者认为,作为中华典籍的李渔小说和戏曲,应更多地被文化输出国的译者们英译,以更好地实现传神达意或达意地传神,更准确把握典籍英译的总体审度。
一、李渔作品英译及其传播
(一)李渔作品英译
1.译著数量统计及译者分布研究
(1) 小说《十二楼》的节译本、全译本。1815年,德庇时英译了《三与楼》,发表于1816年1月的《亚洲杂志》,后又以单行本形式印刷。随后,他又翻译了《合影楼》与《夺锦楼》,联合之前的《三与楼》,一起编至ChineseNovelsTranslatedfromtheOriginals,于1822年由伦敦·J·默里出版社出版。李渔小说第一个选编节译本的出版,标志着李渔作品开始进入英语世界。1883年,大英博物馆汉学家罗伯特·肯纳韦·道格拉斯(R.K.Douglas)翻译《夺锦楼》,编入ChineseStories一书,并于1887年发表于《布莱克伍德杂志》。但此后50年,李渔作品几乎淡出了西方汉学家们的视野。1973年,美国汉学家茅国权(Nathan K.Mao)英译《鹤归楼》,同年发表于《译丛》杂志。其后,他继续翻译《十二楼》中的另外十一楼,以全译本形式于1975年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题名为TwelveTowers:ShortStories。1979年,此译本得以再版,书名改为TwelveTowers。1998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韩南翻译的TowerfortheSummerHeat,该译本选取了《十二楼》中的六篇小说,共有256页。至此,《十二楼》共有三个英文节译本和一个英文全译本,均由国外汉学家翻译。
(2) 小说《肉蒲团》的全译本。1963年,美国学者理查德·马丁(Richard Martin)根据德国汉学家库恩(Franz Kuhn)的《肉蒲团》德译本,将其英译并出版,成为第一个《肉蒲团》英译本。1990年,韩南翻译的TheCarnalPrayerMat(《肉蒲团》)由纽约的泊朗汀书系出版公司出版,该译本直接从中文翻译为英文,比马丁的译文更准确、生动,重现了李渔天马行空的想象。1992年,该译本再版。1995年,第三次再版。至此,《肉蒲团》共有两个英文全译本,均由美国汉学家翻译。
(3) 小说《无声戏》的节译本。1977年,茅国权等人用英语合著了专著LiYu,由波士顿特尼出版社出版,该书专列一章介绍了他的另外一篇小说集《无声戏》,英译了其中十二个小说的故事情节。1990年,美国汉学家帕垂克·韩南(Patrick Hanan)翻译了《无声戏》,他从该小说正篇和子集中选出六篇白话小说短篇,由仁迪腾出版社出版。2011年,夏建新等人选译了《无声戏》的八个篇章,由外语出版社出版。至此,《无声戏》共有三个节译本,其中二个由汉学家茅国权和韩南完成,最新的一个由国内译者完成。
(4) 戏曲《玉搔头》节译本。20世纪90年代,海外学者乔·格雷戈里(J.Gregory)将李渔的戏曲之一《玉搔头》(TheDreamyLife)英译。这是李渔唯有一个被英译的戏曲节译本。
(5) 诗赋楹联节译本。2011年,卓振英历时三年,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了汉英对照版《李渔诗赋楹联赏析》。这是李渔唯一一个被英译的诗词节译本。
2.译作研究数量统计及学者分布研究
国内外研究李渔思想和作品的海外汉学家、学者、国内汉学界学者等不计其数,论文也可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不仅在国外涌现出了一大批海外李渔研究者,在国内也大概有2 237篇论文论述李渔的作品和理论。可见,李渔在国内外文学研究者们的心中具有重要的地位。然而,国内外对其译作质量评价、翻译策略评析、译作历史梳理的研究相对不多。尤其在国外,很少有学者探讨李渔作品的英译技巧,一来有些译著年代较早,无法获取他们的译本。二来他们大多数人不懂汉语或不精通中文,且他们的母语包括英译李渔作品的汉学家们的母语都是英语。因此,研究者们的重点一般都集中在对李渔思想内容和作品魅力的探讨。
在中国,有关李渔作品英译的论著方面,主要有1988年由学林出版社出版的王丽娜的《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1994年由北京语言出版社出版的宋柏年的《中国古典文学在国外》、1997年由学林出版社出版的黄鸣奋的《英语世界中国古典文学之传播》。这三本著作对中国经典译本进行了梳理,其中都有论述李渔《十二楼》在国外的英译和传播情况。
论文研究方面,据初步统计,至2013年7月止,主要有羽离子、何敏、朱源、江岚、陈莉等学者撰写的八篇学术论文,发表在《四川大学学报》、《四川外语学院学报》、《中国文化研究》、《外语与外语教学》、《南京师大学报》等权威刊物上,主要以梳理李渔作品在海外的英译历程和传播情况。此外,有一篇华东师范大学和两篇北京大学的硕士论文,分别以《夏宜楼》的两个英译本、《十二楼》德庇时、茅国权和韩南的三个英译本作为研究对象,比较不同译者的翻译策略和风格。
此外,唐艳芳2013年新获批了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李渔在英语世界的历时接受与当代传播研究》。可见,近几年国内学者对李渔英译作品的关注度有很大提升,各出版社、国家社科基金、外语类核心刊物、各大权威学报都表现出了对李渔英译研究的支持。
(二)李渔英译作品的传播
1.海外传播情况
在海外,自1815年德庇时翻译《三与楼》后,李渔的英译作品就开始传播起来。从最初的无人关注,到渐渐进入西方读者、学者视野,再到最后广为流传,成为西方人最为熟知的中国作家之一,其作品在海外也经历了几个较为明显的传播阶段。
第一阶段:在以节译本形式出现的萌芽期,作品的流传范围也不是很广,后来,西方汉学界对中国文学的研究也主要以古典诗歌为主,除了个别学者继续研究李渔作品外,李渔几乎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第二阶段:直到1963年,由德文转译的《肉蒲团》渐渐进入西方读者的视线,特别是在60年代的美国,引起了较大的关注。此后20年,汉学家们进一步推进对其作品的译介与研究,读者群也越来越广泛,李渔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第三阶段:八九十年代,西方读者、学者对中国明清小说的关注度空前高涨,达到顶峰,李渔作品在海外的传播揭开了新的一页。尤其是韩南从中文直接翻译的《肉蒲团》,在欧美风靡程度令人惊讶,也使该书成为了英语世界东亚文学研究者们最熟悉的作品之一,连续两年被美国报纸评为年度畅销书。欧美一些词典、手册或者文学史之类的著作也有简略提到该小说。一些海外的学术讨论会也都会评述该小说。在海外,《肉蒲团》受到的关注度和评价最多,且都针对该书的性主题,发表了许多褒贬不一的评论。有人赞赏他的独特审美意识将生活经历艺术化、经典化,也有人批判他在书中涉及过多的情色描写,过分夸张。此外,他的《无声戏》也有很多海外读者,并成为了很多美国大学东亚文学课程的必读参考资料。
2.国内传播情况
国外译者英译的李渔作品在中国流传较少,虽然亚马逊网站有售部分相关译著,获取途径也不是很方便。除了研究需要,中国读者很少会去购买、获取其海外英译作品。而国内学者卓振英翻译的《李渔诗赋楹联赏析》和夏建新等翻译的《李渔小说选》都于2011年才问世,读者的受众面也还较为有限,主要阅读对象有对李渔作品或对典籍英译感兴趣的学者、英语学习者等。
二、影响李渔作品英译及传播的因素
王宏指出:“可将翻译研究分为翻译的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翻译内部研究指对文本等开展的内在研究,主要涉及原作者、原文本、译者和读者;翻译外部研究多指围绕文本翻译的外部环境所开展的研究,如促使译文产生的赞助者、意识形态、社会文化等外部环境。”[2]因此,本文将从原文、译者、读者等内部因素,从赞助者、意识形态、社会文化、历史价值观等外部因素进行分析,分作品的素材因素、译者的选材因素、社会的伦理因素、读者的认知因素四个方面,来分析李渔作品在国内外英译和传播现状及原因。
(一)作品素材因素
李渔的《十二楼》、《无声戏》、《肉蒲团》等小说,《玉搔头》等戏曲被选为主要译介对象,其作品在海外广为接受和喜爱,这与作品素材和内容有着很大关联。
以《十二楼》为例,这部完整的短篇小说集由十二个不同楼的名字命名,讲述了十二个不同的故事,主要描写男女恋情,思想较为开明,结构安排纤巧,情节描述新奇。以其中的《十卺楼》为例,故事铺陈了一个“檀郎”娶妻十次,终于把美貌如仙的石头女娶为妻的经过。李渔先细致描述檀郎前九次的娶妻曲折经历,最后无不以失败告终,她们或丑恶难容,或珠胎已结。到了第十次,石女却变成了真人,并成为了他的妻子。
李渔作品之所以被海外译者选为译介对象,因为他的作品充分考虑到了读者的需要。明末清初,文人的创作十分自觉,读者群体决定其作品不能过于深刻或雅致,要有吸引人的情节,要有较强的可读性。李渔后半生都在为养家糊口奔忙,他需要依靠文学创作来供养一大家子,所以他把读者对象定位在人数基数较大的中下层民众。因此,李渔的小说情节曲折、结构慎密、故事新奇、脉络清晰,而且浅显通俗,但在语言的使用上求新求奇,令读者感到趣意盎然,让译者萌发译介之心。
同时,作品中表现出来的个性化机智,在其他中国文学作品中是找不到的。在中国所有的小说家中,只有李渔将完整的别集传世,而且涉及多种领域,这在中国文学史中难能可贵。李渔作品中总是凸显出他的个人声音和创作个性,带有睿智和幽默,富有喜剧性,而不仅仅把自己置于一种客观描写的位置。在海外译者们的眼中,李渔就好比是英美文学中的大家王尔德、萧伯纳,具有十分重要的文学地位。
此外,国外学者乔·格雷戈里(J·Gregory)出于对戏曲和故事情节的热爱,将李渔的戏曲之一《玉搔头》(TheDreamyLife)英译,因为其故事情节酷似英王爱德华七世的风流一生,就好像是他的真实写照。《玉搔头》讲述了明帝武宗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风姿绰约、风情万千的妓女刘倩倩的故事。明帝喜欢微服私访,与刘倩倩发生了一系列离合悲欢的红尘故事。
(二)译者选材因素
译者选材与其意识形态、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赞助者和出版商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人打开了侵略中国的大门,与此同时,他们对中国各方面的研究也日益深入。一些传教士、商人、外交官就已涌入中国,学习中文,出于传教和文化交流的需要,他们一部分人进行了较为零散的中国文学翻译,而不是带着明确的研究意识去系统研究和译介中国典籍文学作品。
德庇时先英译了《三与楼》,后又翻译了《合影楼》与《夺锦楼》。他的翻译目的,并非介绍文学,而是他在该书导论里说的:“获取中国内情的最有效办法之一,是翻译中国的通俗文学,主要是戏剧与小说。”[3]他早年在东印度公司任职,后投身外交界,精通汉语。1816年,作为翻译官,他随英国特使团到达北京,后来又历任英国驻华商务监督、驻华公使和香港总督。鸦片战争前后,他集中考察了中国的社会和政治状况。他对李渔作品的译介,并非单纯于学术因素,而是带有一些政治意味。他呼吁重视中国文化,包括中国文学,以促进大英帝国的商业和外交活动。他的英译工作迎合了英国政府的对华政策。
20世纪80年代,西方国家对明清小说的研究都有了整体进展,中国的综合国力和世界影响力也已经日趋强盛,李渔的作品也得到了更为广泛的译介。自库恩用德语翻译《肉蒲团》产生了很大影响后,欧洲汉学家们对李渔与众不同的个性、独体的写作技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理查德·马丁根据《肉蒲团》德文本将其英译。但是,他的译文在原文内容理解上存在偏差,因而遭到了一些学者们的批评,但是,在当时的美国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度。根据这个情况,美国哈佛大学比较文学教授韩南便尝试直接从中文版《肉蒲团》将其英译,与理查德·马丁的译文相比,韩南的译文更为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内容,更传神地展现了李渔丰富的想象力。
在国内,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政府开始重视典籍英译。改革开放后,典籍英译进入了繁盛时期,陆续推出了一些列典籍英译丛书,如汉英对照中国古典名著丛书、古诗苑汉英译丛、英汉对照中国文学宝库古代文学系列、朝花夕拾汉英对照中国文学书系、儒家经典译丛等。目前,国内大约有二十多家出版社涉足典籍英译的出版领域,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当属《大中华文库》系列。但是,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影响,这些中华典籍英译系列大多数集中于中国传统四书五经、楚辞汉赋、孔孟老庄、唐诗宋词、元曲清联、戏曲传奇、散文小说等。这些典籍英译丛书一般都是邀请国内译介声望较高的学者译者们进行翻译,他们的选材,都是基于传统中国儒家思想和价值观念进行的。迄今为止,未有出版社约稿翻译李渔的作品。
(三)读者认知因素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李渔小说《肉蒲团》的风靡欧美与读者的认知因素有密切关系。
韩南将小说主人公“未央生”译作verperus,一经出版,就引起了热烈的反响,其后的盛行情况,令人惊讶。《肉蒲团》描写了书生未央生婚后和多名青年女子之间的性事,后他落入奸人圈套,大彻大悟,遁入空门。《肉蒲团》被亚马逊书店定位为“中国色域寓言”,但是,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享乐主义、生活美学哲学、讽刺色彩、浪漫主义情调正好符合西方读者的价值观和文艺观,应和了他们对东方传统的艺术幻想。李渔不同于中国其他的传统正统文人,作品中涉及了较多的情色描写,他的生活哲学和小说创作恰巧引起了西方读者的兴趣,符合西方读者的审美情趣和价值观。而李渔作品中的独特个性、创作风格,更是为美国读者推崇和喜爱。
19世纪西方浪漫主义文学思潮兴起后,人们追求激情和幻想、神秘异国情调,注重作品的创造性和作者的独特个性。此外,60年代兴起的欧洲女权运动,反映出女性对性解放的渴求,将人们从禁锢中逐渐解放,使得《肉蒲团》在西方得以广泛接受与传播,在普通读者、高级学者群中,都有其巨大的市场。
韩南的《肉蒲团》英译本在1990年首次出版,便受到了读者的热切欢迎。1992年,该小说再次出版,1995年,又迎来了第三次出版。1990年,《纽约时报》将其评为年度著名小说。1996年,韩南的《肉蒲团》英译本被评为年度最佳图书。在美国加州大学东亚研究中心,《肉蒲团》与《红楼梦》等读物一起,被列为与小说有关课程的参考书目。在欧美国家,如果询问一些略知东方文学的人士,他们知道哪些中国典籍小说,他们的回答通常是《金瓶梅》或《肉蒲团》,而不是《红楼梦》。1993年,韦尔(F·Weir)在TodayRecords第四期上发表评论,称赞“李渔专长挑战社会禁忌……《肉蒲团》的作品内容创造了一个活跃的,可接近的17世纪中国人生活的画面”[4]。
(四)社会伦理因素
中国历史悠久,伦理思想丰富,重视伦理道德遵守与建设,提倡三纲五常。中国的儒家伦理提炼和归纳出了异常深入和严格的修身养性之道,为群体和谐而牺牲个性,最后到天下太平。
因此,明清时期,李渔的小说《肉蒲团》、《十二楼》、《无声戏》都曾遭受禁毁的命运。《肉蒲团》因小说中涉及许多情色描写,带有夸张虚幻成分,过分铺张,因而受到禁毁。《十二楼》的十二篇短篇小说,思想开明,主要描写男女恋情,但也有涉及一些庸俗和低级语言,因此受到禁毁。《无声戏》受到禁毁并非由于内容淫秽,而是因为涉及其友人张给彦,惹上了政治问题,也得到了禁毁的结局。由于历史问题,李渔的作品长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李渔的“享乐主义、快乐至上”的思想在当时来说,都是超前的,不符合我国传统儒家修身治国的价值观。他提出了仪容修饰美、居室园林美和饮食养生美等生活美学哲理,其实是他自己真实生活的艺术写照。从现在来看,他的审美经验和生活态度具有前瞻性,但是在明清时期乃至后来,他的“享乐主义、快乐至上”的生活美学都有违中国传统价值观。这就是他的作品一直淡出国人研究视野的原因之一。
鲁迅著有《中国小说史略》,但这部中国小说史的开山之作并没有提到李渔作品。直到20世纪90年代,各种版本的中国文学史、中国小说史中,都没有提及李渔或他的作品。1986年,在《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文学卷》中,李渔的小说被评为“格调低下,思想陈腐”。1993年,在《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中,李渔小说仍被评为“庸俗、落后”。而在国外,李渔小说在当时也深受西方读者欢迎,但是定居美国的华裔学者夏志清(C.T.Hsia)却仍把这种现象定位为“因时人对色情文学的爱好而受到追捧”[5]。直到近二十年来,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李渔的作品才得到越来越多国内翻译学者的关注。而西方伦理则认为,理性、意志和欲望是个体精神存在的形式,他们对个性的张扬予以高度推崇。因此,李渔的张扬个性,其作品的享乐主义都符合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读者的审美。这也就是为什么《肉蒲团》会如此风靡欧美,两年都成为全美最佳畅销书的原因。
三、结束语
国外汉学家对李渔作品的英译较多地集中在他的小说《十二楼》、《肉蒲团》、《无声戏》上,其实,他的戏剧成果也相当突出,特别是《凰求凤》、《玉搔头》等,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和欣赏价值,而目前中国古典戏剧译介成果较为突出的有汤显祖的《牡丹亭》等。此外,他的戏曲理论集《闲情偶寄》总结了他生活中的所得所闻所见,囊括了他对戏剧的独特看法和批评。该理论集基于舞台实际,注重戏曲的结构和中心事件的选择安排,被誉为中国戏曲批评史重要的著作之一,还涉及了生活饮食、作卧等审美感受。
笔者在中国知网输入“李渔”一词,即可列出791篇文章、硕博士论文等研究该著作,发表于各大权威刊物,另外,也有多本李渔研究专著问世,可见其作品在中国汉语界享有的文学和研究价值。相比之下,国内外语界、翻译界虽然已有越来越多的学者、译者关注其作品,但其研究程度和译介范围还有很大提升和拓展空间。笔者呼吁,国内应有更多译者关注李渔的作品,特别是他的小说、戏曲,加入到译介李渔作品的队伍中来,发挥文化输出国译者应该发挥的作用,才能更好地传达原作内容与思想,更完美地达意和传递原作精髓。
[1]汪榕培.中国典籍英译[M].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7.
[2]王宏.对当前翻译研究几个热点问题的思考[J].上海翻译,2007(2):4-8.
[3]何寅.国外汉学史[M].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212.
[4]羽离子.评析李渔的长篇小说在欧美的风行[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2, 18(1):25-28.
[5]Hsia C T.Review on the prayer mat of flesh by Richard Martin and Franz Kuhn[J].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1964(2):298-301.
(编辑: 巩红晓)
OnChinese-EnglishTranslationandCirculationofLiYu’sWorks
Cao Lingmei
(ZhejiangCollege,Shanghai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Jinhua321000,China)
Based on the study of Li Yu’s translated works from Chinese to English and their circultion at home and abroad,this paper explores the reasons why Li Yu’s works have been much more translated abroad while much less in China from four aspect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inner and external research strategy which was put forward by Wang Hong:the original text,the translator,social ethics and the readers.It calls upon Chinese scholars to do more translation in this field.
LiYu;C-Etranslation;circulation;innerstudy;externalstudy
2013-07-22
2014年浙江省社会科学联合会“典籍英译的多元转向研究”课题资助(2014B051)
曹灵美(1985-),女,讲师。研究方向典籍英译。E-mail:robert2014@126.com
H 315.9
A
1009-895X(2014)04-0329-05
10.13256/j.cnki.jusst.sse.2014.04.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