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切割
2014-04-02和婷婷
和婷婷
朝代更替处,亡国亦有时。
1
后梁颓势渐露。
地处中原腹地、黄河之滨,开封鹤立。宫殿坐北朝南,干百家似围棋书。静夜,狂风四作,大雨瓢泼。朱红的城墙被雨水染湿,显得格外阴冷,几个掌灯的宫女在雨中急速而驰。只见正殿中,太监和宫女来回穿梭,似乎发生了什么。
几个抬轿的太监,持一顶步撵来到了正殿。金色的帘子掀开,—个黑影奔进大殿,管事公公也尾随其后。忽然电闪雷鸣,笼里的金丝雀发出“吱吱”的尖叫。大殿住后,一人嘴角露出一道美妙的弧度。
朱晃坐在他老婆的床前,太监宫女跪了满地。
“你怎么样了?”朱晃关心地问。
“我恐怕撑久了,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老婆你说,什么事情我都答应。”
“我死了以后,你短期内不要和其他女人上床,你能做到吗?”
朱晃犹豫了一下,随即给出了回答。
“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张后便撒手人寰,柱后那人不知何时消失在风雨中。
天还没亮,宫殿就已被油灯点的通明。整个皇宫挂上了白色的丧帱,太监宫女都身着素衣,见证着—代皇后的陨落。俩宫女在偏殿窃窃私语。
“我昨晚看见有人进了皇后的寝宫,但是没看清楚是谁!”
“那你昨天干嘛不说?雨下这么大,你肯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敢肯定绝对是有人在和皇后说话,而且说了很久。”
“你可别乱说,不然我们都得死。”
语罢,俩宫女速退门外,消失在筹丧的队伍里。
东南角梁柱上,一只老鼠被突来的哈欠声惊走。随即,蹦下一男子,正是昨晚大殿柱后之人。只见那人活动了下筋骨,淡然走出了偏殿。
2
“求你放了我吧!我会把皇位给你的,明早!不,今晚。”男孩哭泣着。
“除非你喝了这杯酒,我就相信你的话。”男人奸诈的笑着。
只见几个太监绑住了男孩,往嘴里灌了酒。男孩痛苦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立刻被拖出了宫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醒了过来。华丽的衣服被褪去,只剩一袭素衣。
一位老者仔细的端详着他,由于身体太虚弱,男孩沉沉地睡去。
—个月过去,男孩脸上出现了血色,苍白渐褪。他不哭,不笑,也不说话。喜欢—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内梧桐的脚下,似乎已经不属于这里。太阳更烈,摇椅轻轻地晃动着。院门被撞开,闯进了一个小女孩,身着绿衣,蹦跳着朝老者走去。男孩微微抬眼看了看,起身向屋后走去。“喂,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女孩站在门框边大喊着。男孩依旧不理会的往前走。突然,一双大眼挡住了去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楚女孩,女孩笑面如花,水灵的大眼忽闪忽闪。
“你是哑巴么?还是聋子?你好?嗨?你能看见我吗?”
男孩依旧想躲开,只见—双小手呈一字状,阻挡了他的去路。
“你烦不烦,滚开!”
“原来你会说话。我就不让,你能怎么着儿!”
男孩生气地把她推倒,起身就走。走了很远都没听到女孩的哭声,他很奇怪,为什么女孩没继续纠缠他。于是他悄悄地往回走,只见老者拉着女孩的手在进行包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笑着跟老者说了些什么。
男孩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孩,那天她笑的很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学会了笑,学会了制毒、用毒。这样未必不是好事。毕竟,生亦何苦,死亦何惧。
老者世代以毒为技,屋内尽是蛇、虫、草、叶。据说他之前有个儿子,在一次毒艺较量中丧了命,留下—个十岁的孙女相依为命。老者常说,天意难违,他的命运就是终身以毒为伴。救下男孩也算是机缘巧合,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
五年转眼即逝。
每天清晨老者都会带着孙女和男孩一起出门踩药,晌午炼毒,制丸。老者说,毒不仅能害人,也能救人。凡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道,关键时刻,保命、救人。
翌日,男孩外出采买。巷口一群黑衣人扬长而过,马蹄踏进水坑,溅起大滴污泥。他顺势躲在了墙角,不一会儿就听到屋内瓶罐摔碎,瓦砾齐落的声音。
“老头子,原来你在这里,可叫老子好找,藏的够深啊!”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我只求你放了我孙女。”
“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你不会不知道,最危险的就是给宫里办事吗?你以为帮皇上杀了人你就能跑的掉吗?我们这种屌丝,永远只有服从。皇上一句话,想杀谁就杀谁,我们也只有对不起你了,斩草必除根。”
碧蓝天,雁无痕。蹄声起,血飞溅。
男孩不记得那天哭了多久,直到眼前一片漆黑。他再也见不到老者和女孩了,仿佛世上仅他一人。安静总是容易被打破,记忆也在刀落的那刻被唤醒。
3
“朱全忠,呵呵,我来了。”
朱全忠,不,应该叫他朱晃。在张后死去了几个月里果然是不近女色。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年纪大了,不举了。后来,我才知道。朱晃很看重这个张氏,大臣们也很敬重她。不然以朱晃见—个上—个的个性,不知道睡了多少次。既然他不睡,我就想办法让他睡。
一次酒宴过后,朱晃微醺,眼神迷离,我悄悄地在他的酒壶内放了合欢散。当时,他禽兽的行为暴露了自己隐藏的欲望。抱起次子的媳妇儿就是一顿乱亲,然后撕扯着行了苟目之事。在几尝甜头之后朱晃更加变本加厉。换着儿媳各种宠幸,并扬言谁的媳妇儿最得他欢心就立谁为太子。极致荒唐,可笑。
次子朱有文的媳妇儿因为长得漂亮,朱晃经常召见,睡爽了,朱晃就说要把太子之位传给朱友文。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他的三儿子知道了,也把
自己的媳妇儿安排到朱晃身边,服侍他。
因为年纪大了,行房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普通的药物已经满足不了他生理的需求,每次行事之前必吃合欢散,药剂使用过多逐渐在体内淤积成毒,药的剂量也在不断地增加。
乾化二年。
朱晃病危,命朱友文来安排后事,被三子媳妇儿知道后告于三子,三子暗中带兵500人埋伏宫中,夜半之时闯入寝殿,将其父杀死,用破毡裹上尸体,就地埋在寝殿之中。至11月,始改葬于宣陵,由三子朱友珪继为皇帝。改年号为凤历。他杀父篡位,不入后梁皇帝正统。朱友珪登帝位后,虽然大量赏赐:肾兵以图收买人心,然而很多老将还是颇为不平,而朱友珪本人又荒淫无度,因此人心沸腾。
4
多么熟悉的场面,一次次的在历史重演。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祚,唐朝最后—个皇帝。也可以叫我断种,因为从我这里开始大唐已落入他手。
还记得我被毒死的那天月亮很圆,人很多,身体很痛,心也很痛。我意外地被毒王陈冲所救,捡回了一条命。作为皇帝,我还没开始亲政就已经失去了皇帝的权利及荣耀。
我庆幸我还能醒来,还能有机会再世为人。本想能安安静静过下去,没想到却仍然逃不开权势的纷争。毒王教我制毒、用毒、解毒。起初我很厌恶,后来觉得,既然要生活下去,必须以一种全新的面貌来迎接人生。
毒,虽能用其置人于死地,却也可牧人于水火。在陈冲和灵儿死去的瞬间,我明白,是它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我用它杀死一个太监,成功的混进了宫内。上天垂『令,我当上了皇后的贴身太监。以我对朱晃的了解,他好女色,经常不在正宫。这也是我下毒的好时机。
帝王的饮食经常是在银针试探后、宫女试吃后再由贴身太监或者宫女盛上。我恰好是这个步骤的最后一环,燎原散被我涂在指甲上,通过轻触食物染毒。不到—个月,张后便病入膏盲。
其实,张后在我刚进宫的时候就认出了我,自知性命难保,却也没有多加阻拦。
那晚电闪雷鸣,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慢慢地死去,我知道,我完成了第一步。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了我手。
说道:“孩子,世界上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普通的毒,只要有解药就能解,但是你已中毒太深。”
直到现在我才能体会她当时的用意。眼睁睁看着梁走向低靡,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感,而这无非又是—个朝代的更替。
是时候离开了,一匹马,一段情,一壶浊酒伴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