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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衷中参西录》中癫狂病诊治学术思想探讨

2014-04-02张永前

河北中医 2014年2期
关键词:赭石张锡纯神明

张永前

(甘肃省庆阳市人民医院中医科,甘肃 庆阳 745000)

张锡纯,字寿甫,河北省盐山县人,其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汇集其毕生的临床经验。张锡纯作为中西汇通最具代表性的医家,提出了许多新的学术观点,创立了许多疗效卓越的方剂,其对癫狂的认识及治疗仍值得当今我们进一步学习和探讨。笔者拟通过对《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有关癫狂的病案及方剂的分析讨论,就其对癫狂的学术观点总结如下。

1 癫狂的概念

癫狂作为一种精神失常性疾病,最早见于《灵枢·癫狂》。癫病以精神活动过度抑制为其特征,临床表现为表情淡漠,沉默痴呆,不知饥饱,喃喃自语,语无伦次,静而多喜。狂病则以精神活动过度兴奋为特征,临床表现为喧扰不安,骂詈毁物,歌笑不休,动而多怒,甚而伤人或自伤等。由于这2类疾病都是以精神情志异常为主要特征,两者症状不能截然分开,又可以相互转化,故临床常癫狂并称,为临床常见的精神病证。

2 癫与狂的区别及联系

癫与狂的临床表现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张锡纯认为癫与狂以“脑失其常司,其性情动作,皆颠倒狂乱”及“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为共同特征,具体可表现为“癫者,性情颠倒,失其是非之明。狂者,无所畏惧,妄为妄言,甚或见闻皆妄。大抵此证初起,先微露癫意,继则发狂。狂久不愈,又渐成癫,甚或知觉全无”,明确指出癫、狂均为精神疾病,并对两者的临床表现进行了明确区分,同时指出两者常相兼为病。其言“痰脉多滑,然非玩痰也……凡癫狂之剧者,脉多瘀塞,甚或六脉皆无”,说明癫狂之病脉多沉涩,伏而不易触及,同时也表明疾病的发生与气机郁滞不畅关系密切。张锡纯认为癫与狂的临床表现各有特点,但又可同时存在,这一观点补充了《内经》“重阳则狂,重阴则癫”论述。

3 从癫与狂发病的次序预测病情

张锡纯认为,癫狂“其初由癫而狂易治,其后由狂而癫难治”。《难经·二十难》有云“重阳则狂,重阴则癫”,对于先癫后狂者,是因为阴津渐耗,或邪气郁久化热,表现出阳盛阴衰的过程,治疗当滋阴潜阳;对于先狂后癫者,是因为其阳气耗伤太过,阳不制阴,表现出阴盛阳衰的症状,治疗时需要扶阳抑阴。张锡纯谨遵《内经》“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不彰”,通过阳气的盛衰来判断癫狂的预后,同时还认为本病若未及时治疗,病情延绵,病程较长,则更加难治,即张锡纯所言“若延至三四年者,治愈者甚少”。

4 癫狂发病与痰、热关系密切

张锡纯明确指出癫与狂的共同病因为“忧思过度”,认为“盖人之神明属阳而性热”,劳则气张,忧思过度,心气结而不散,必致心中生热,灼耗水饮为痰,痰涎凝结,又思虑过则心血耗,暗生内热,痰热互结,热为痰锢,痰随心血上行,瘀塞心与脑相通之道路,以致神明淆乱,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思虑过度,伤其神明。或更因思虑过度,暗生内热,其心肝之血,消耗日甚,以致心火肝气,上冲头部”,“心与脑,原彻上彻下,共为神明之府,一处神明伤,则两处神明俱伤”,由此可知张锡纯认为本病的致病因素为痰、热,其痰当属顽痰,其热又有虚、实之别,其病位在心、脑,与肝、脾密切相关,其病机为心脑神明,为痰热所困,神失其所主。

5 治疗

张锡纯在其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方剂篇》第3卷中,专门论述癫狂的治疗,记载了荡痰汤、荡痰加甘遂汤及调气养神汤,综合分析以上方剂后发现,其具有以下共同特点。

5.1 重辨证不强调辨病 张锡纯治疗癫狂时没有明确区分癫或狂,而是牢牢抓住痰热互结,阻滞心脑相通之道路,则神明淆乱的病机。

对症状较轻,仅表现为“神经失其所司,知觉错乱,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而不致于疯狂过甚者”可予调气养神汤(龙眼肉八钱,柏子仁五钱,生龙骨五钱,生牡蛎五钱,远志二钱,生地黄六钱,天门冬四钱,甘松二钱,生麦芽三钱,菖蒲二钱,甘草一钱半,镜面朱砂三分,磨取铁锈浓水煎药),以养神明、滋心血、理肝气、清虚热。其缘于思虑过度,心、脑神明受伤,或因思虑过度,暗生内热,暗耗心肝之阴血,营血消耗过多,则阴不制阳,以致心火上炎,肝气横逆,上冲头部,扰乱神明,致“神经失其所司”。本证以虚热为主,痰邪不甚明显,故临床以狂为主要表现,但病情较轻,属于疾病的早期。

对“癫狂失心,脉沉实者”症状较重的痰火甚实者,则以抵痰降气、清火安神、解郁为法,选用荡痰汤(生赭石二两,大黄一两,朴硝六钱,清半夏三钱,郁金三钱)或荡痰加甘遂汤,在荡痰加甘遂汤后明确指出“治前证,顽痰凝结之甚者,非其证大实不可轻投”,由此可知这2个方剂所治当为痰、热俱甚,脉证俱实。

5.2 强调荡痰而不化痰

5.2.1 痰的生成与脾胃、心、肺、肾及冲脉有关 张锡纯认为“人之脾胃属土,若地舆然,心肺居临其上,正当太阳部位,其阳气宣通,若日丽中天暖光下照。而胃中所纳水谷,实借其阳气宣通之力,以运化精微而生气血,传送渣滓而为二便。清升浊降,痰饮何由而生?惟心肺阳虚,不能如离照当空,脾胃不能借其宣通之力,以运化传送,于是饮食停滞胃口,若大雨之后,阴雾连旬,遍地污淖,不能干渗,则痰饮生矣”。因此,心肺阳虚致脾阳不足是内生痰湿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外张锡纯还认为“痰之标在胃,痰之本原在于肾”,经曰“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素问·灵兰秘典论》),肾主封藏,以膀胱为腑,肾为主水之脏,肾阳为阳气之根,若肾阳不足,则膀胱气化不利,小便不那出,水液内停,则生为痰。另外冲脉“上隶阳明,下连少阴”,若肾气不固,气化不利,则冲气易于上逆,“冲气上干,胃气亦多上逆,不能息息下行以运化水饮,此又痰之所由来也”。

综上可知,张锡纯认为痰的生成除与脾、胃有关外,同时与心肺阳虚、冲气上逆、肾阳不足密切相关,强调“二陈汤能治痰之标,不能治痰之本”。

5.2.2 治痰坚持“实痰宜开、虚痰宜补”原则[1]张锡纯认为,痰有虚实及虚实相兼之分,治疗“实痰宜开,礞石滚痰丸之用硝黄是也”,“虚痰宜补,肾虚水泛作痰,当用肾气丸以逐之者是也”,“至虚而兼实之痰,则必一药之中,能开痰,亦能补虚,其药乃为对证,若此方之龙骨、牡蛎是也”,惟龙骨、牡蛎能宁心固肾,安神清热,而二药并用,陈修园称其为治痰之神品,“而犹恐痰涎过盛,消之不能尽消,故又加赭石、朴硝以引自下行也”。

5.3 用龙骨平冲降痰[2]陈修园谓龙骨、牡蛎“能导引逆上之火,泛滥之水,下归其宅,故能治其痰,夫火逆上,水泛滥,其中原有冲气上冲也”。张锡纯推崇陈修园之说,谓龙骨、牡蛎为治痰之神品,然泛用之多不见效,惟以治此证之痰,则效验非常,“因此等痰涎,原因冲气上冲而生,龙骨、牡蛎能镇敛冲气,自能引导痰涎下行也”。腹中满闷,哕气,呃逆连连不止,甚则两胁痛胀,头目眩晕,其脉弦硬而长,皆为冲气上冲之证。肾虚,肝郁,或素性多怒,肝气暴发,更助冲气上逆,治此证宜以敛冲、镇冲为主,佐以降胃平肝,龙骨、牡蛎质沉重往往趋下,能镇阴火而降冲气,常合赭石、山药、芡实、半夏、白芍药等用之。

5.4 用赭石坠痰降逆平冲、导痰热下行 张锡纯认为癫狂之痰邪上逆与冲脉有关,冲者奇经八脉之一,其脉在胞室之两旁,与任脉相连,为肾脏之辅弼,气化相通,是以肾虚之人,冲气多不能收敛,而有上冲之弊。冲脉上隶阳明胃腑,冲气上冲,胃腑失其下行之常或转而上逆,阻塞饮食,不能下行,则化为痰涎。张锡纯认为“赭石色赤,性微凉。能生血兼能凉血,而其质重坠,又善镇逆气,降痰涎,止呕吐,通燥结,用之得当,能建奇效”,“赭石压力最胜,能镇胃气、冲气上逆,开胸膈,坠痰涎,止呕吐,通结燥”,因此,张锡纯用赭石镇逆气,降痰涎,兼以其重坠之性引痰火下行。郑璇[3]总结发现《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有赭石的方剂共33首,有赭石的医案共146例,占全书医案的21%,通过分析这些病案主要证候特点,将其所治病证病机归纳为4点:其一,在应用赭石的医案中,呕吐24.5%,大便燥结32%,呕血19%,脘腹胀满11.6%,特别是呕吐和大便燥结,常是加减应用赭石的指征,病机特点为冲气上逆,胃气不降,腑气不通;其二,眩晕12%,头痛11%,病机特点为肝风内动,肝阳上亢;其三,胸膈满闷11.6%,咳嗽11.6%,气喘7.5%,病机特点为胸膈痰涎与外感之邪互结致呼吸不利,肺气上逆或肾虚不能统摄其气化,冲气上逆而咳喘;其四,痰火上扰,神明错乱致不寐、癫狂等。

小 结张锡纯作为近代医学名家,坚持“师古而不泥古、参西而不背中、重实践与疗效”的准则,对中医学理论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认识,组方用药别具一格,在癫狂的病机及治疗上提出了许多新的观点,对癫狂的临床诊疗亦有重要的借鉴和指导意义。张锡纯作为近代中西医汇通学派的杰出代表,其“参西而不背中,衷中而参西”的治学原则,对于我们今天如何更好的发展中医,进行中西医结合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1]钟建岳.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治痰特点探析[J].湖北中医杂志,2010,32(2):61.

[2]张春盈.略论张锡纯运用龙骨牡蛎的特色[J].陕西中医,1996,17(3):135.

[3]郑璇.《医学衷中参西录》赭石应用探析[J].光明中医2010,25(1):12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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