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搜救中的各国表现

陈君

“已暂停了在南中国海的所有搜救。槟城附近的马六甲海峡怀疑也基本排除”。3月18日上午，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召开新闻发布会，大使黄惠康对现场包括《中国新闻周刊》在内的20余家媒体表示，搜救进入第二阶段。搜救方向将集中在南北走廊，并“继续国际大合作”。

此时搜救马航失联MH370航班，进入第11天。

马来西亚方面将继续牵头这场大规模的搜索行动。截至周一（17日），参与搜索的国家和地区已达26个，搜索范围预计覆盖78万平方公里（是整个马来西亚国土面积的2.4倍）。

3月17日在吉隆坡的新闻发布会上，马来西亚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侯赛因说，在南北两个区域搜寻马航MH370航班的行动已展开。马来西亚将下一部搜索行动划分为几个部分，南部从印尼的苏门答腊岛到印度洋南部澳大利亚以西海域。马方要求印度尼西亚和澳大利亚的搜救队牵头“南部走廊”大部分地区的搜索工作。“南部走廊”是印度洋上的一大片水域，据目前分析，这是失联客机10天前在飞往北京的途中偏离航线后可能飞经的两个地区之一。马海空军已派出两艘巡逻船和一架直升机前往南部区域。

另外一个主要走廊向北从老挝朝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延伸，一直到里海，其中包括大片陆地。

同一天，继印度、泰国、缅甸、巴基斯坦和印度尼西亚等国之后，越南也表示未曾在其领土上空探测到MH370的踪迹。联合国秘书长发言人迪雅里克也在当天表示，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组织在本周末确认，无论在陆地还是在水上，未监测到爆炸或飞机坠毁。

“不利消息是：南走廊和北走廊区域广大，搜救难度大”。黄惠康说。

中国组成有史以来最大搜救队，专业舰船和飞机之外，中国政府还要求过往中国籍商船参与搜寻，并调动了21颗卫星去获取相关海区情况或进行情报支援。据悉，中国已派出部分最先进的海军舰船参与搜救，其中包括两艘装载着直升机和救生艇的两栖登陆舰、一艘海军护卫舰和一艘导弹驱逐舰。

17日晚上，中国海上搜救中心与马来西亚海上搜救机构，进行第3次紧急会商。据中国海上搜救中心主任何建中介绍，中方10艘舰船在待命补给，其中8艘舰船在泰国湾海域待命，2艘舰船在新加坡附近海域补给待命，第11艘舰船——交通运输部所属“海巡01”轮正赶赴新加坡，3月18日晚抵达。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强调说，理应由马方主要负责有关搜救及调查工作，但中国政府也理所当然要采取高度负责任的态度，全力以赴地参与搜救工作。而一名在该地区有多年工作经验的航空及国防工业消息人士称，此次中国的反应将在邻国心中留下烙印。

高科技装备协同作战

从最北哈萨克斯坦到最南澳大利亚，史无前例的大搜救也如同一场多国联合军演。

和中国一样，美国、印度、澳大利亚等国的卫星、舰船和飞机，纷纷加入海空搜索。

搜救前一阶段，总部位于科罗拉多州的美国卫星运营商“数位全球”调动旗下5颗卫星中的两颗，将卫星轨道设定为在泰国湾和南海搜索区域上方经过，每颗卫星分别率将达到一个公文包大小，每个像素都要被肉眼检查至少30次；他们甚至动用网友力量，进行人肉搜索，公布疑似事发区域的卫星图像，吸引上百万人拜访该公司网站，协助进行地毯式搜索。

“对海上目标的搜索，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基本上是从大到小、从上到下的顺序。首先在尽可能大的面上寻找线索，如果有高分辨率的卫星则可以迅速获得所需海区的卫星影像，然后迅速判读这些海量数据，以免目标因为洋流而发生位移或沉没。”中国航空学会理事张维接受采访时说，“无论是容易受到云层影响的照相侦查卫星，还是全天候的合成孔径雷达卫星，都会产生海量数据。虽然计算机能处理大量数据，但处理敏感目标时还是显得乏力，解决方法就是大量派遣具有长航时飞行能力的固定翼飞机，从各国派出的搜救飞机型号上不难看出，大家的确也是这样做的”。

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都派出P-3C“猎户座”海上巡逻机。这种飞机可用雷达扫描海面上的舰艇，连小舢板也能清晰测到。“猎户座”在尾部还配有磁仪探测器，能通过探测地球磁场异常而侦查到潜艇存在。所以，如果水下有巨大金属物体也逃不过“猎户座”的眼睛。它一次任务最多可以飞行16个小时，非常适合执行长时间搜索任务。

随着搜救区域扩大，美国五角大楼3月14日表示，一架从日本冲绳嘉手纳美军基地调派的P-8A“海神”巡逻机将接手搜救工作。与“猎户座”相比，“海神”装有先进雷达系统和反舰导弹，速度更快，续航时间更长，被公认是美军最先进的远程反潜反舰侦察机。

“这是21世纪名副其实的高科技协同作战的最集中展示。”《纽约时报》网站美国军事专家写道。

新加波海军派出的“无畏”级护卫舰搭配S-70“海鹰”反潜直升机，是又一个明证。这种护卫舰由法国“拉斐特”级护卫舰的升级改进而来，除装备有现代化的作战系统外，还运用了能降低雷达反射截面的隐形技术，在雷达、声音、红外线和电磁等方面都具有较低信号特征，是东南亚隐形最好的战舰。

印度海军也派出P-8I“海神”巡逻机参与搜救。印度海空军过去几天在安达曼海和孟加拉湾进行大面积搜寻。印国防部16日说，印方在马方要求下已暂停搜寻行动，等待新指令。当天，印度总理辛格应邀与纳吉布通电话，表示将“尽力提供一切可能的援助”。

那些没有巡逻机的国家则派出C-130“大力士”运输机或AN26运输机，低飞，目视搜索。越南空军的米-171直升机也参与搜索。该机配备齐全的光学和红外传感器，每次飞行可扫描400至600平方英里；它还带有特殊绞盘，可对落水人员进行索降救援。

“固定翼飞机虽能迅速完成大面积拉网式搜索，可一旦发现目标，这些飞机不能在海面上降落去一探究竟，而直升机可以在水面上悬停，有的还能在水面上降落，这对于辨识、收集、分析疑似油污带和漂浮物具有独特优势。”张维介绍说。

3月15日，大马总理纳吉布在新闻发布会上确定失联客机与卫星的最后联系时间为8日早8时11分，失联是人为干预导致的，并就搜救可能区域划出南北两条“走廊”。

军用雷达数据：分享还是拒绝

路透社援引航空分析师的话报道，如果飞机走北线，可能相对易于调查；而如果朝南飞向南印度洋，搜索难度会无限增大。

“在澳大利亚西部和印度洋绝大部分地区，没有雷达覆盖，任何飞行器如果飞到澳大利亚西岸以外100公里，雷达就几乎不能侦测到信号。”澳大利亚民航局一名官员表示。

另外，南印度洋上有几个小岛可供飞机降落，但分析人员判断，这些小岛不太可能成为劫机者的选择。而如果飞机坠落在南太平洋地区，其残骸碎片可能在过去一周被洋流冲散，加上这一地区海域基本没有船只航行，搜索任务异常艰难。

资料显示，印度洋是世界第三大洋，平均海深近3900米，而且海风和洋流能在数小时内将漂浮的碎片带到数十海里之外。

美国第七舰队发言人称，在印度洋进行搜救，最大挑战就是搜救海域很广，仅靠船只和直升机难以奏效，但只有少数国家拥有类似P-3“猎户座”巡逻机的长距离搜救飞机。

分析人士指出，随着搜救范围扩大，有更多国家参与其中，合作紧密程度前所未有。

17日，马交通部发表声明说，马外交部已发照会给客机可能飞往的印度洋南北两个区域内的所有国家，以及马来西亚请求协助的其他国家，请求协助提供雷达和卫星信息、实施陆海空搜索、提供相关的搜救行动计划等。

同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表示，中国驻有关国家使领馆紧急向相关国家政府提出，希望能够协助搜寻，并在向马方提供相关信息时能够通报中方。

由于马航MH370的失联点是在吉隆坡管制区与胡志明市管制区交联点，马方救援力量首先怀疑飞机落在越南管制区甚至越南领海范围内，因此，向越南提出开放领空进行搜索的申请，随后中国等几个国家也提出了同样申请，在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时，一国向他国救援力量开放领海或领空，并不鲜见，但这也并非国际公约所规定的义务。

“开放领空给外国具有情报收集能力的军用飞机，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痛苦的事情。因为这些飞机在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的同时，获取的情报可以在未来用以军事用途。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开放领空给他国。”中国航空学会理事张维评价道。

有媒体报道说，因为信息发布过程中的延迟、矛盾甚至混乱，马来西亚政府和民航当局遭到广泛质疑。媒体纷纷追问：大马还藏着多少信息？

3月17日代理交通部长希沙姆丁表示，“马方自第一天起就与国际调查组织和航空组织一同密切合作。”他强调，马方没有故意隐瞒有助于对航班进行搜救的信息。但部分信息、尤其是军方信息，出于维护国家安全考虑没有披露出来。

为证明没有故意隐瞒，马来西亚不仅开放了部分领海领空，也开放了一些敏感数据，“我们将搜救置于国家安全之上。我们已将军方的雷达数据与包括中国、美国在内的国际救援伙伴分享。”希沙姆丁说。

3月18日上午，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黄惠康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在搜救信息共享和技术合作方面，中方和马来西亚合作非常顺畅。

相关媒体报道，马来西亚政府代表已经与22个国家驻马来西亚的外交官员会面，谈下一步搜寻方案和协查细节。“对我们而言，这次会议让我们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和需求，”印度驻马来西亚高级专员T.S.蒂鲁穆尔蒂说。

据介绍，马方在会议上没有明确请求各国分享军用雷达数据，但马方官员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请求各方提供“一次雷达和二次雷达数据”。一般而言，民用雷达是可与飞行器实现交互的二次雷达，而军方一般使用一次雷达侦测飞行器反射波。

一名与会外交官告诉路透社记者，各方都在考虑是否分享军用雷达数据。“很明显军用数据受限制，”这名外交官说。

泰国《曼谷邮报》援引泰政府消息源报道，马来西亚要求泰国民用雷达和军用雷达检查是否曾监测到与失联客机有关的信号。泰国皇家空军发言人表示，位于泰南宋卡府合艾市的空军雷达基站曾在马航失联客机刚刚从吉隆坡起飞后监测到雷达信号，这是泰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监测到客机的信号。

印度有关军事和民航专家也认为，失联飞机进入印度领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印度时报》援引加尔各答航空管制协会秘书长的话说，即使飞机可以通过关闭通信设备躲过民用雷达的监视，但印度空军的雷达不可能漏过进入印度领空的飞机。

失联乘客名单中有6名澳大利亚人。谈及雷达信号，澳大利亚总理阿博特表示，他没有获得航班飞向靠近澳大利亚区域的任何信息。

另据美国CNN报道，巴基斯坦在16日也回复马来西亚，称该国民用雷达没有发现客机。巴方说，如果发现巴基斯坦会视之为威胁并采取相应行动。

截至3月18日中午，《中国新闻周刊》了解到，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等国，都表示愿意向马方提供雷达数据和必要信息，但至今都没有发现不明飞行物体过境。

马方官员也承认，已收到一些国家回复，但尚未发现有价值线索或疑点，正在等待其他国家的答复。

路透社则认为，在分享军用雷达数据上，一些国家可能不愿泄露军事能力，而另一些国家则可能担忧一旦公布数据会引发国内对本国空防脆弱、不作为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