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性作家战争书写的价值向度与内在困境*
2014-04-01田敏,雷霖
田 敏,雷 霖
(1.湖北科技学院,湖北 咸宁 437100;2.怀化学院,湖南 怀化 418000 )
一
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最为极端的事件之一。在硝烟和战火中,新生与死亡,光明与黑暗,进步与苦难,希望与失落错杂激荡,混沌冲突。古今中外对战争都有着极为精彩与具体的书写。就中国战争书写的具体演进而言,从《诗经》到曹操的《薤露行》、杜甫的《石壕吏》、《前出塞》,从《春秋》到《史记》,再到《三国演义》、《水浒传》、《隋唐演义》等……但整体来看,传统战争书写的审美价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题旨意蕴上儒家伦理与道义情怀的张扬与吁求;二是曲折复杂与引人入胜故事情节的构设和性格鲜明、伟岸崇高英雄形象的塑造。
20世纪上半期中华大地可说是在枪炮声中经历着洗礼与更生。从八国联军入侵到辛亥革命,从二次革命到北伐战争,从“九·一八”事变到“卢沟桥”事变,从全面抗日到解放战争…… “文变染乎世情”,20世纪初洪兴全的《中东大战演义》,黄小配的《洪秀全演义》等战争叙事,就及时地对中国19世纪末发生的中日甲午战争、中法战争,以及清末太平天国农民战争进行了及时的表现。但是,这些作品无论是话语方式还是审美内涵都未有真正的新变与突破。而随着时代语境与社会发展的演进,新文化运动特别是文学革命为文学带来了新的契机与土壤,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现象则是女性作家以群体的方式“突破男性的藩篱”、“浮出历史地表”。她们不单单成为新的自主言说者,而且其眼光开阔,气度不凡。其中,战争叙事,无疑是她们用自己的心力与生命,才情与意志所开拓出来的一个让传统女性作家难以企及或无法想象的文学领域。
上面已经论述,整个现代中国历史都是笼罩在战火烽烟之中。令人感到难能可贵的是,女性作家们克服了生疏与紧张,紧贴时代生活的变化,对各个重大战争事件都进行了文学表现。辛亥革命及其相关的一系列革命与战争,无疑是中国现代社会发展中的重大事件。作为“觉醒的一代”的女性作家,冰心、庐隐、石评梅等就在《两个小学生》、《被践踏的嫩芽》、《战壕》、《火焰》等作品中对军阀混战给人们带来的灾难进行了强烈的批判,同时在《象牙戒指》、《匹马嘶风录》、《红鬃马》、《战壕》等作品中或多或少、或间接或直接地对战争进行了相应的书写。具体来看,虽然不是全面整体的铺开,也未曾真正具化硝烟战火中的血泪与死亡,对于过多停留在伤春悲秋、花前月下的传统女性文学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突破。辛亥革命后,中国就整个地陷入了军阀混战的战乱局面。但在社会与时代的蜕变中,北伐无疑是在中国社会发展中影响极大的战争事件。至为可贵的是湖南女作家谢冰莹从一个女兵的角度对这一重大的战争事件进行了表现,其《从军日记》就实录战地见闻感受,给北伐以真实的再现。这个作品不仅写出了战争的残酷与血腥,也写出了军阀、土豪劣绅的倒行逆施和阴险狡猾,也写出了战争中群众的更生与时代涌进中所蕴藏的伟力。其《毛知事从军》就在憨朴倔强的谢裔勇身上发现了一种朴质但浑厚的抗争力量,一种民族广博深远的更生的力量。其后来的《一个女兵的自传》(1936),《女兵十年》(1946)可说是这一题材的拓展、丰富与纵深。与之相应,对这一时段中的战争进行书写的还有白薇的《炸弹与征鸟》、《打出幽灵塔》,冯铿的《红的日记》等,与谢冰莹的一起,成为这个时期对战争进行书写的代表性作品。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民族危机的严峻程度再加一重,每个中华儿女心头积聚的爱国热情猛然喷发。作为东北黑土地的儿女萧红、白朗等率先发出了沦陷的呼号与挣扎。萧红的《生死场》、《黄河》虽然没有写到战争,但战争的氛围却作为沉重而压抑的话语背景始终笼罩着整个文本。而与萧红的这种感受不同,白朗的《伊瓦鲁河畔》、《生与死》就对日本侵略者发出了刚烈而严峻的抗争。东北汉子贾德面对家园破碎,国土沦陷,在强敌面前英勇不屈,义无反顾地在战争中走向了牺牲。而《生与死》中的安婆婆,面对日寇关押的学生,在生与死的抉择中毅然选择了自我,让年轻的生命逃出了死亡的牢笼。除此之外,丁玲的《一颗未出膛的枪弹》、《新的信念》、《我在霞村的时候》、《贞贞》,《十八个》,草明的《侮辱者》、《垫脚石》,白朗的《老夫妻》等,虽然其中有的作品未曾具体叙写战场中的烽烟与鲜血,但却从各个侧面涉及到战争与革命的深层问题。
可以说,现代女作家的战争叙事,不仅拓展了女性作家在文学表现上的题材疆域,而且为现代文学提供了一批在革命与抗战腥风血雨中奔走呼号的女性形象。珊姐、萧森、马英、余玥、安老太太、张老太太……她们不再如传统女性那等待着后花园的爱情,或吐着怨妇与思妇的苦楚,也不再像为“为奴隶的母亲”那样一味地作为苦难的背负者,而成为了苦难中的抗争者,战斗者。他们突破了相夫教子的传统伦理的规约与束缚,用自己的鲜血与意志,牺牲与战斗,参与到新的时代与社会的构建。在他们身上体现出了正如鲁迅所说的“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中国女子的勇毅”,以及“虽遭阴谋诡计,压抑数千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 非但如此,这些创作还摆脱了敏感、纤细、柔弱的窠臼,呈现出粗犷与细腻,雄强与清丽,豪迈与温柔多样丰富、色彩斑斓的风貌。
二
在现代社会时代的进程中,革命、救亡与解放,无疑是时代的“共名”,与之相应,战争书写的价值也主要体现在这几个维度。但若从作者的性别意识出发,可以发现,女性作家与男性作家在上述趋同的价值取向中,还有着较为独特的关注视点。首先,不仅关注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与不幸,而且更为关注战争语境中女性的命运与精神等;其次,以女性特有的眼光关注战争语境中女性的命运,而且以自己独特的创作,构建女性作家特有的话语方式。
众所周知,在战争环境中,女性与男性一样要遭受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流离无托的苦难,要时时面临饥饿、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但除此之外,女性还要面临身体的摧残、伤害和侮辱。当然,战争中对女性受辱的书写也出现在男性作品中。萧军的《八月的乡村》,柳青的《被侮辱了的女人》,陈瘦竹的《春雷》,碧野的《奴隶的花果》,田涛的《潮》等作品都写到了女性身体上所受到的屈辱与侵害。但具体来看,男性作家的书写的意蕴主要有两重:一是在表现战争的残酷,在于控诉反动统治者与侵略者的暴行;二是通过苦难与屈辱的书写来唤醒女性的觉醒与抗争。《八月的乡村》中的李大嫂在被敌人奸污后,看到死去的孩子和情人唐老疙瘩,她拿起枪走进战斗队伍,最后牺牲。《春雷》中的梅大娘为了替夫报仇,以身饲狼,壮烈牺牲。表面看来,这是作品的结局,但从其内在文化意蕴来看,死亡既是最为强烈的抗争,也是对自我耻辱的身体的毁灭,是清除侮辱的最为决绝的方式。但在其无意识深层,则依然是传统的贞节观念在规约着男性作家在战争语境中对女性形象命运的安排。或许有的男性作家在战争叙事中并非将女性置于死亡命运,如向来从诗意层面去表现战争风云的孙犁就是如此。但他在女性如何面对敌人的性暴力之时,却往往借助人物之口表现了贞烈的观念。《荷花淀》中水生交待妻子最重要的一句话是“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拼命。” 《采蒲台》中女主人公小红同青年妇女唱的歌里面就有一句“你临走的话儿/我记得牢,记得牢/不能叫敌人捉到/不能叫敌人捉到/我留下清白的身子/你争取英雄的称号” 。可以说,在男性作家意识深处,身体的清白与否与活着是同一个问题,这无疑是程朱理学中“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观念的刻板遗留。
与男性作家的书写不同,女性作家更为宽容与博大,她们笔下的女性尽管在战乱之中受到了侮辱,但作者却依然给其应有的生存空间,让她们继续存活在人世之中。《新的信念》中的陈老婆婆,《炸弹与征鸟》中的余玥,《我在霞村的时候》中的贞贞,《受辱者》中的梁阿开等,在遭受敌寇侮辱后仍然艰难地活着。她们的活着,表面看来或是以自己所受的侮辱去唤起儿孙和他人的抗日意志,或是去折射解放区中人们的精神与道德意识的封建残留,或者去表现女性抗争的决绝与抗争的沉重……但从其内在审美与文化的深度根由来看,则是一种有意味的设置。首先,女性在战争语境中,不仅关注着社会与时代的蜕变与更新,更关注女性自身的身心的发展与蜕变。在《从军日记》中,作者不仅关注革命军所到之地的战斗,更关注革命给底层女性在日常生活习惯与行为方式上带去的新变,对裹脚、束胸等她就进行强烈的批判。身体的受辱,是女性苦难的存在。但对抗耻辱的做法,是勇敢地存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清白与英雄的称号,将自我毁灭。身体,是生命存在的基础,也是自我更生的基础。其次,战争语境中,作为性暴力的受害者,她们身心所遭受的苦难与不幸比男性更多,更沉重。对于她们,不应该再将其纳入到传统贞节观念中去煎熬,她们需要更多的爱、理解、宽容与尊重。而这一点,只可能来自女人,而不是其他人。这正是如丁玲所说:“我自己是女人,我会比别人更懂得女人的缺点,但我却更懂得女人的痛苦。她们不会是超时代的,不会是理想的,她们不是铁打的。”
当然,上述战争语境中受辱女性的命运设置,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价值,那就是对男性话语秩序的突破。《新的信念》叙写了被日本士兵轮奸后的陈老太婆挣扎着回来然后活下去的情形。陈老太婆不仅拒绝死,她还开始打破沉默,到处去讲述她的经历。她对儿媳讲,对儿子讲,对其他的村民讲,她的反复讲述让众人不知所措,甚至让她的亲人感到发狂,觉得她就是个疯子。在传统文化中,女性的受辱是一个不能示人的耻辱,但这里将之公开化,无疑是对公众道德意识的一种挑战。她的欲言又止、破碎零乱、词不达意的话语,与她的痛苦体验高度吻合。她的宣泄与言说,一个方面是通过这种方式减轻自我身心的痛苦重负与罪疚感,另一个方面则是昭示着她从男性控制的女性贞节话语中突围出来。男权文化从来不屑为陈老太婆这样活下来的受辱者提供任何言说,陈老太婆则靠自己建构起属于自己的言语,获得了在历史上隆重出场的机会。
《我在霞村的时候》中的贞贞与陈老太婆不同, “一点点有病的像征也没有,她的脸色红润,声音清晰,不显得拘束,也不觉得粗野,她并不含一点夸张,也使人感觉不到她有过什么牢骚,或是悲凉的意味。”“我变了么,想来想去,我一点也没有变,要说,也就心变硬一点罢了,人在那种地方住过,不硬一点心肠还行么,也还不是没有办法,逼得那么做的哪!” 贞贞对自己的经历表现淡然。传统受辱女人的耻感与罪感在让她无从言说,也难以言说,沉默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最佳方式。她试图抹掉这些镌刻在受辱者身上的印记,并渴望着能够从霞村离开,去争取新的生活,这无疑是一种真正超越战争苦难的精神期盼。更有意味的是,丁玲在给形象以“贞贞”的命名。她试图把一个被传统文化判定为最不贞洁的女人认定为最贞洁的女人。这是一种独特的话语,更是战争语境中女性作家独特的话语创造。正因如此,解放后周扬还谴责丁玲在贞贞这个“(本质上是)娼妓”的女性人物身上投入了过多的同情。
同时,还有一个作品值得注意,那就是草明的《受辱者》。女主人公梁阿开因舍不得离开劳作了二十多年的工厂,在故乡沦陷之后被抓进了日军的慰劳队,之后她逃了出来。村里人都以为她死掉了,她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的这段经历,于是编造了一个死里逃生的故事。但她的慰劳经历被一个地痞知道,梁阿开为了不让他说出去,只好接受他的欺诈。当听说自己热爱的工厂要被日本人接收后,她对后者的仇恨爆发了。一天她偷偷跑到工厂,用硝酸毁坏了机器头,自己也晕死在地上。梁阿开与陈老太婆的相同都在于她们认可自己受辱者的身份,并因此倍感痛苦与耻辱。但不同在于,陈老太婆通过言说让众人分担了她的痛苦与耻辱,从而使之淡化,而梁阿开却通过欺骗隐藏自己的痛苦与耻辱,它不会减轻,最后化成复仇的行动。这种叙事本质上同传统性暴力叙事没有多大区别,都是张扬受辱女性的耻感与罪感,最后将之转化为救赎的行动。然而两者也非完全等同,梁阿开的隐瞒与欺骗是一种表演性行为,它流露出女性强烈的求生欲望。这也是女性对抗传统贞节话语的策略之一,虽然这种策略的有效性与持久性让人怀疑。它说明,受辱女性面对传统贞节话语的压力时,也不是完全被动的,只要有可能,受辱女性都会寻找机会从话语压迫中逃逸。而这是生命的本能,也是现实语境中女性选择的真实。
三
突破花前月下与个人情感的缠绕,直面烽火硝烟和血泪纵横的战争,无疑是现代女性作家在创作取向上的一个重大突破;摆脱男性创作的影响,对女性命运以更为深切的关注,更是现代女性作家在话语方式上的自我创新的表现。但战争语境作为一种最为极端的场域,其意义不仅在于为文学表现提供可能,更是让人、女性在其中思考自我如何获得洗礼和更生,如何在这种角色中寻找自我建构的根本与基质。
中国现代社会的发展经历了启蒙、革命与救亡的三个基本时潮,从其基本发展趋向来看,是李泽厚所说的“救亡压倒启蒙”。中国现代语境,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文化的,很难有那种全面深刻、彻底通透的思想启蒙。虽然改良胜过革命,辩论胜过战争,但战争的事实让作家无法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它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更是一个生存场域,它拷问的不仅是个体的情感与理性,更拷问怎样在其中建构自我的存在可能。19世纪普鲁士著名军事学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曾经深刻地指出过:“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即暴力)的继续”。 在中国传统战争叙事中,支配整个作品的是政治家的人格精神与斗争智慧,引发的是读者对于兵家文化的参悟与英雄的崇拜。但与传统战争书写相比,现代战争叙事审美价值主要指向的是对专制暴力的反抗,对于自由与民主的追求,对民族自由与独立的诉求。但相对于女性来说,战争语境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存场域。她们被迫从家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向了更为广阔的社会生活,更是参与到了现代社会的更生之中。无论是死亡还是战斗,无论是怯懦还是坚强,无论是退缩还是前进……她们都卷入到了血与火的更生之潮中。珊姐、余玥、萧森、安老太太、贞贞、陆萍等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到这一时代的洪流之中,在为中国的更生而努力,在无意或有意的建构着自我的生命。她们的存在很难以传统的妻子、女儿或者母亲角色来框范。
女性在战争语境中对自我的建构不再限于传统的角色,其价值值域已经扩展到了整个社会。但在历史发展进程中,要用何种方式植入女性的存在无疑是一个极为艰难的探索。庐隐、石评梅、丁玲、白朗的创作都有一个由个体情感与心灵的诉说转向革命与战争的尝试与努力。在《红鬃马》、《象牙戒指》、《韦护》、《从军日记》、《一九三0年春上海》等作品中,创作主体试图将女性从“女”的传统定格中转型,表现女性的独立、强大、坚毅与自主。但在具体的续写中,她们总表现为一种等待、旁观或者怯懦。《从军日记》中“我”总是对一些新奇的见闻有一种无法掩抑的兴奋,但又总是对这种女孩子的新奇感、单纯意识进行压制;在《一九三0年春上海》(其二)中美琳却无意识地认为其他男同志的见解比其自己的见解要深刻的多,甚至还简单认为自己合体美观的服装与那个环境格格不入。随后,她们开始进行了某种强力自我改造,甚至是“非女性”身份出现。在《红的日记》中,马英就说出了“革命女性应该把自己是女人这一回事忘掉干净,也不要以为别的同志是什么男人。”萧红曾改变自己的个性创作了《黄河》这样的中性作品。而变化最大的则是丁玲,从《莎菲女士的日记》、《梦柯》到《新的信念》、《我在霞村的时候》、《在医院中》等,可说是突变。过去对这种变化的解释甚多,但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这种改变是创作主体在努力将女性植入到历史与时代的进程中。具体来看,陈老太、贞贞的被侵略者强暴,可看作是对女性身体的取消。但这种取消,却又奇怪的转回来,一个用自己的身体受辱去激活别人的抗争,一个是用身体去为游击队换取情报。可以说,身体的毁灭,最终走到了借重身体上来。这种情况同样出现在草明的《受辱者》上。与这种状况不同,《在医院中》虽然是写的后方,但陆萍走的是精神的屈从,针对医院中的管理弊病、官僚习气,对生命的漠视,她都一一说服自己去认同。可以说,女性如何在历史与时代的建构中植入女性存在,如何在这种时代与历史蜕变的洪流中建构自我,不能借助身体,也不能忘却身体。战争语境是极为复杂而混沌的场域,如何以更为深入感人的视角去表现生活,从苦难中超越而对战争进行拷问,如何保持自己的创作个性,以更为开阔的视域对中国大地上民众的苦难与新生进行史诗般的写照,无疑是更为值得思考的问题。但这是语境的局限所在,也是时代局限。经历了整风运动后,丁玲对自己的创造进行了强力调整,创作出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与之相似,草明创作了《他没有死》、《解放了的虎列拉》、《原动力》。不管这些创作的文学史价值如何,从创作个性来看,很难说是作者创作的超越与发展。以“非女性”的方式去进行自我的建构,并非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非女性”,表面是走向了开阔与独立,但实际上却走向的多是男性的意识与观念。这样不仅不能变得更为自由,反而失却了本就有的个性。“将已经确立的男性标准作为女性自强的目标和检验自身发展或个人价值尺度,不过是历史造就的最便当的权宜之计。在这个起点上,任何形式上的男女平等只是本质上的不平等。”或许这不仅是现代女性作家在战争书写中的误区而已……
参考文献:
[1]鲁迅.纪念刘和珍君.鲁迅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2]孙犁.孙犁小说选[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
[3]程颢,程颐.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
[4]丁玲.三八节有感.丁玲文集(第4卷)[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5]丁玲.丁玲作品集[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
[6]周扬.文艺战线上的一场大辩论[A].袁良骏.丁玲研究资料[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
[7](德)克劳塞维茨.战争论[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64.
[8]李小江.改革与妇女解放[N].光明日报,1998-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