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英语语境中模糊语言的表现形式探析

杜碧辉

(湖南涉外经济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客观世界的模糊性、人类对客观世界认识的主观意识的模糊性决定了人类思维与语言的模糊性。模糊性是自然语言的基本属性。模糊语言既是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又是一种语言概念，它所表达的事物的内涵和外延是不确定的。模糊语言作为重要的语言交际手段被广泛运用到商务谈判、商务信函、商务广告等商务交际活动中并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本文结合模糊语言在商务广告、商务信函等商务活动的应用归纳分析了模糊语言在商务英语语境中的表现形式。

一 模糊限制语

语言的模糊性是指语言使用的不确定性，应与语言的含混不清区分开来。模糊语言运用有多种原因，也有多种表现，模糊限制语就是其中一种。模糊限制语被认为是模糊语言的核心组成部分。该术语是Lakoff最早提出的，他将其定义为：一些有意把事物弄得更加模糊或更不模糊的词语。[1]换言之，模糊限制语的功能就是要使本来意义明确的概念变得模糊。模糊限制语是人们在语言交际过程中使用最广泛、最典型的模糊语言。它们本身的意义就是不确定的，当附在其他词和句子上时，词语和句子所表达的思想也是不确定的、模糊的。根据Prince及其他学者提出的观点，模糊限制语包括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两大类。在商务交际活动中，很好地理解和区分这两种功能不同的模糊限制语，对模糊语言的理解和恰当使用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1.变动型模糊限制语。

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是指在交际中根据实际情况的需要，可以对话语结构的内容进行某种程度的修正，或者给原话定出变动范围的词语。变动型模糊限制语的运用可以改变话语的原意，影响话语的真值条件。[2]它的使用常与说话人的愿望和动机有关。这类模糊限制语从对话语影响的程度和范围两方面可划分为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和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在商务英语语境中，这两种变动型模糊限制语的使用可以避免说话过于绝对，使原话语意思表达更具弹性，让话语更加得体，从而顺利实现交际目的。

(1)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

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是对原话语意义可做出某种程度修正，让话语真实程度发生适当变动的词语。它的使用既能限制模糊词语的模糊程度，又能把精确概念弄得模模糊糊的。在商务活动中，交际双方通常会使用almost，quite，more or less，really，much，some，sort of，to some extent等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来描述商品的价格或者性能等，这样使所表达的内容更符合实际情况的需要，也避免话语绝对所带来的被动。例如：

①The new product is more reliable and lower-priced.[3]

②Much as we would like to cooperate with you in expanding sales, we are regretful that we just can not see our way clear to entertain your counter-offer, as the price we quoted quite realistic.[3]

③You price is a bit high.[3]

例①中加入了程度变动语“more，lower”告诉对方新的产品无论是性能还是价格方面都更好，既如实地描述产品，又避免产品优势夸大化。例②中“quite”的使用不仅达到说话人对对方还盘进行委婉回拒的目的，同时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报价。例③中说话人运用“a bit” 在程度上对商品的价格进行了模糊性修饰，反映了商品价格有点高。此处模糊限制语“a bit”的运用有效地提高了语言的表达效率。说话人不但告诉对方无法接受目前这个价格，又暗示对方还有商量的余地。从上述例子中可得知程度变动语的运用有助于把一些与实际情况接近但不能完全肯定的话题说得更加得体些，更具灵活性。

(2)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

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顾名思义，也就是用来限定话语范围的词语。在实际的运用中，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有数值型和非数值型两种表达方式，通常用来测量事物。交际中，听话人对于这类模糊限制语的理解往往不用大费周章，如考虑话题真实程度等，而只需考虑范围大小。因为话语范围的设定让听话人在限定范围内就可把握话题含义。商务英语语境中，可常见数值型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附加在表示价格、货物数量、时间等数字的前后，对所表示的量值范围进行限制。常用的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有：about，less than，at least，approximately，under，more than，roughly，around，or so 等。例如：

④For regular purchases in quantities of not less than 100 dozen of individual items we would allow you a discount of 2%. Payment is to be made by L/C at sight.[3]

⑤This Agreement shall be valid and remain in force for a period of three years commencing from the date appearing first above written upon signing by both Supplier and Distributor and can be extended for another period of three years on the same terms and conditions unless either of the parties hereto gives the other party at least thirty days prior written notice to terminate the Agreement prior to the expiration of the original term.[4]

在上述例子中，可能有某种考虑，说话人不想或不愿把话说得太精确，在数量 “100，thirty days”前面都加上范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not less than，at least”，原本精确的数值变得模糊。这种用法既强调了话语的效果，同时又给了听话者一个话题的范围。听话者对于数量，时间的估计可以在给定范围上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增强了业务操作的灵活性。

2.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缓和型模糊限制语的功能不同于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它的作用主要在于话语语气的改变，而不是原话的本身含义的改变。具体来说它的使用让说话人的语气趋向缓和，而对话语的真实程度不会造成影响。商务活动中，为了双方的合作和使话语表达更加礼貌，交际双方往往会使用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向对方委婉或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者陈述看法或观点。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包括直接缓和语和间接缓和语。两者的区别在于话语表达的立场是出于说话人本人或是并非本人。在实际的交际过程中，不论直接缓和语还是间接缓和语都可以减轻说话人对某事的观点、看法或建议所应付的责任，同时表达语气更趋委婉，更有利于创造良好的商务环境。

(1)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当说话人本人表明对某事所持有的态度或者表达对某事的观点、建议或看法时，常会使用I am afraid，I think，I suppose，I believe，I wonder，As far as I know…等表达语。这些表达语就属于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直接缓和语是以第一人称代词(包括单复数)体现的。它的运用可以避免将说话人本人的观点和意见强加于他人，让语气趋于缓和，显得更加谦虚有礼貌。交际双方在商务交际中往往使用直接缓和语向对方提供一些可供参考和选择的意见和观点，同时也暗示了对方有商量的余地。

⑥We suggest that the quantity should be increased to around a hundred tons.[3]

⑦As a rule, commission is allowed o agents only.[3]

例⑥⑦中写信人通过使用直接缓和语“we suggest，as a rule”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语气委婉，易让人接受。如果不用直接缓和语而直言“The quantity should be…tons” “Commission is allowed…only”, 语气就显太重，具有强制性，对方自然无法接受，感觉没有商量的余地，合作当然无法继续下去。

(2)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不用第一人称，通常使用第二人称或第三人称，也就是说，说话人本身不直接表明对某事的态度或发表对某事的看法或意见等，而是通过引用对方或第三者的看法来间接地表达说话者的观点或态度。这一类的模糊限制语主要有：according to，It seems…，somebody says，It is said that…，As you know…等。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的使用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手段。在商务事务处理过程中，它有将说话人置身事外的效果，因此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全说话人的面子。

⑧Well, as you know, we’re a dynamic company based in Canada.[3]

该谈判中，说话人使用“as you know”间接缓和地咨询对方的看法，进一步证实说话人的具体情况，这就使得他的话语更具客观性，更有说服力。

⑨We discount the information, which seems to be somewhat exaggerated.[3]

⑩It is estimated that the Chinese fleet now comprises 680 deep sea vessels.[3]

上述例⑨中“which seems(似乎)”，⑩例中“It is estimated”模糊限制语的使用都反映了一个情况：写信人想向对方陈述事实，但又不是十分确定这一事实，为避免出错，所以使用了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从另一个角度也可知商务活动中使用这些意思模糊的词语实际上正是确切地表达了对市场行情、商业信息的客观、准确的认识。

二 模糊词语

人们在交际活动中，经常自觉不自觉地使用许多模糊概念和表达模糊概念的模糊词语。因此,在一定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没有模糊词语，便没有人类的自然语言。[4]日常生活中，模糊词语也是屡见不鲜的模糊语言，比如：远、近、高、低、春、夏等都是非常典型的模糊词语，它们的特点就是表达形式本身就是模糊的，都是游移不定，外延界限不确切的词语。在商务交际中，常常需要使用一些模糊词语，去表达一些特殊的语义，从而收到特殊的表达效果。

1.模糊性形容词。

形容词是用来描述客观事物性质，状态的词。由于客观事物本身的性质和状态没有明确的界限，描绘这些客观事物性质和状态的形容词所表达的概念往往也是模糊的，几乎没有明确的界限。商务英语语境中，模糊性形容词在商务信函、商务合同、商务谈判中的出现的频率并不高，但在商务英语广告商品介绍和描写中随处可见它的使用。但由于模糊性形容词的外延不明确，表达具有伸缩性，它的使用常常会给广告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广告中最为熟悉的模糊性形容词主要有：good ，new， fresh，delicious，clean，wonderful，special，fine，big，great，easy，rich，safe，extra 等。另外形容词的比较级和最高级也是广告的极为常见的模糊表达手法。

上述两个例子中，“satisfactory满意，reasonable合理”都是模糊性形容词，都没有明确的外延，说话人所认定的满意程度，合理范围都很模糊，因此说话人对于订货可具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个胶水广告语中，商家用四个模糊形容词轻松地概括了产品的性能和特点，模糊形容词外延的不确定性也使产品的描述既不夸张又恰到好处。这样不仅迎合的消费者的对产品的想法与要求，又为商家留有产品解释的退路。

这个广告语中，模糊形容词的比较级“cleaner, better, faster”很好的诠释产品的质量，虽然广告中没有比较的标准，但是无形之中与其他的产品形成的对比，广告内容的语义由于模糊形容词的运用得以扬升，给消费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模糊性动词。

情态助动词是本身具有词义，但却不能单独使用的一类特殊动词。用来表示对事情可能性的推测和估计的情态动词就是模糊性动词。用这类词来修饰限定动词时，有时候所表达的含义传达的是一种模糊的“可能性”。商务活动中，情态助动词的用法比较活跃，如“may，might，could”等。它们在商务交际中所起到的作用恰到好处，是其他的语言无法替代的。

例中“可能”使用模糊性情态动词“may”来表达。它的使用就会让人觉察到所提及的事情是对可能性的推测和估计。

另外，商业广告中，常可见如“help，make，add，have，come”等动词的使用。这些动词的语义模糊，能对商品或服务本身的作用加以渲染, 同时避免语气过于绝对; 除此之外，一些感官动词如“taste, smell, feel”等的运用可表示主观意念，主观意念因人而异，因此事物给消费者的感觉变得相对模糊，使消费者产生丰富的想象。例如：

该例中动词“do”语义模糊，只管去做，究竟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模糊的概念，这种语义的不确定性使表达的内容更加丰富，更耐人寻味。

3.模糊性代词。

商务语境中，模糊性代词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不定代词、部分人称代词如“we, you”等或者物主代词“our, ours, yours”等的使用。模糊性代词主要是指人或事物在数量或范围上不确定的代词。例如：

在这个清仓甩卖广告中的“their”的概念也是模糊的，站在不同的角度对“their”概念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4.模糊性名词。

和代词一样，有部分名词也具有模糊性特征。商务英语语境中，偶尔可以看到模糊性名词的存在。它们的使用使语言表达更简洁的同时又承载着丰富的信息。这一点在商务广告中的运用中表现尤为突出，不仅帮助广告商有效传递了必要的商品或服务信息，而且又节约了大量的广告成本。例如：

这则广告中广告商巧妙的运用了rest(其余的)向消费者概括描述了按下快门后的所有事情，rest的模糊用法不仅突出了相机操作方便、功能全面的性能，而且体现了商家全方位的服务意识。rest将复杂的内容简明化，向消费者传达了丰富的商品信息。

在这则广告中，“taste”的模糊表达，创造了意境，让消费者充满好奇心：雀巢咖啡究竟是什么味道？通过这种方式，既吸引消费者又容易被消费者理解接受并产生联想，从而刺激消费者咖啡购买欲，达到广告的最佳的宣传效果。

5.模糊性数词。

数词既可以表示精确数字，也可以表示大概数字。“数”除了计算的功能外，还有语言上的功能。在句子中当数不表示实数时，它指的就是一个虚数的概念。这是数字的一种模糊意义，同时它具有一定的形象意义。[8]例如：

“来自Dole的60秒的早餐”这个例子中表时间的“60-second”就是虚数的概念，只是表达大概的时间，意味着时间很短，虽然“60-second”我们可以精确地测量出来，但是不可能每次早餐所花费的时间都刚好精确到 “60-second”。这种貌似精确地形式包含着模糊的含义，即向消费者传递的商品形象就是快，简单。

三 模糊蕴含

模糊蕴含是表面上意思精确而实际模糊的表达方式，所表达的模糊意义并不是简单的存在于词语、句子本身的静态意义，在特定的语境中表现出的蕴含意义，也就是言下之意或弦外之音。对于模糊蕴含的理解与上下文的衔接是密不可分的。商务英语语境中，模糊蕴含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种是以精确的数字表达模糊的意义。例如：3 years experience in sales of Industrial Products is preferred.[6]这句话可有两种理解，既可以理解为精确的意义：3年的产品销售行业经验者优先考虑。也可以理解为模糊的意义：3年以上的产品销售行业经验者优先考虑。在正常情况下，人们认为这句话具有模糊意义。

第二种是用含有模糊意义的精确数字来达到夸张修饰的效果。例如：100% Pure New Zealand纯净百分百(新西兰旅游商业广告)。[6]这与第一种情况不同，所给出的数字100%对相对的精确概念没有任何指示作用，说话者只是表明新西兰环境好，或许比期望的还要好。

模糊语言是客观存在的，它的表达方式是多样化的，它在言语交际中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恰是由于这些模糊语言的得当使用，言语的表达才会更加委婉、丰富、有效率。商务活动中只有准确了解和掌握好模糊语言的表达方式，才能把握好模糊语言的准确运用，在商务交际中才能如鱼得水, 游刃有余。文章关于商务活动中模糊语言的表达形式的浅陋分析, 仅仅是抛砖引玉, 希望对于读者更好地理解模糊语言，提高正确使用模糊语言的能力，最终增强语言运用能力有所借鉴和帮助。

[1]Lakoff, G. Hedges.1973: 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s [J].Journal of Philosophical Logic 2: 195.

[2]周红.英汉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及其语用功能[J].外语研究，2008(2)：40-44.

[3]丁横祁, 张静.商务谈判英语-语言技巧与商业习俗[M]. 北京: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5：5-659.

[4]伍铁平. 模糊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9：364.

[5]秦川.商务英语谈判[M] .北京：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 2003:155.

[6]宋宏, 刘晓琳, 黄廓. 广告英语阅读&欣赏[M]. 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6:40.

[7]兰天. 国际商务合同翻译教程(第二版)[M]. 大连: 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 2011.

[8]王秉钦.语言与翻译新论[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 1998：8, 15, 32.

[9]赵秋荣, 刘心全, 杜小平. 模糊语言在广告中的运用[J]. 广东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12)：53-63.

[10]兰天.外贸英语函电(第六版)[M].大连: 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