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巴金小说《春天里的秋天》的叙事艺术
2014-03-28刘灵昕
刘灵昕
浅析巴金小说《春天里的秋天》的叙事艺术
刘灵昕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 350007)
纵观巴金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创作,《春天里的秋天》可以说是风格最为独特的一篇小说。这篇小说以巴金在泉州的真实见闻为基础创作而成,不仅紧扣时代主题,更是以独特的艺术魅力著称。在这部中篇小说中,巴金通过其独具匠心的叙事艺术,将小说的主题与时代的脉搏紧紧融为一体,具有永恒的文学艺术价值。
叙事风格;叙述视角;叙事价值;修辞;隐喻义
巴金是“五四”以来最优秀的作家之一。他的思想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反映了中国一代进步知识分子在追求理想、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所走过的艰难历程。纵观其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创作生涯,中篇小说《春天里的秋天》可以说是巴金同时期小说中最与众不同的一篇。散文诗般的语言叙述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叙述视角及人物设置细致入微地刻画出人物的性格心理,春意盎然的南国风光和凋零的爱情悲剧及其背后指向的深层隐喻义,无不渗透出巴金对社会、对现实的深刻思考。
一、叙事风格:诗化语言及修辞格的运用
《春天里的秋天》在巴金作品中显示出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诗一样的语言和诗一样的结构,这在其他小说作品中是比较少见的。文本通过诗化的语言叙述了一个爱情悲剧,通篇小说笔调柔婉,简洁细腻,抒情气息浓郁,就象一首精妙隽永的散文诗,别具一番独特的情趣和风韵,充满动人的诗情味。
小说的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相对简单,这也更突显出小说的叙事艺术手法和叙述语言特色。是什么驱使巴金用如此浪漫的语言来表现这样一个凄美而又残酷的爱情故事?这首先离不开故事发生的现实社会背景——泉州古城,那柔软的红土,展示着生命的相思树,滚动着无边白浪的大海,构成了画一般旖旎的风光,而青年朋友探索人生、改造社会的热情和欢乐更是令人向往[1]94。在这个南国小城,巴金结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友人,获得了极大的精神鼓舞,理想的火焰在心中升腾,如这南国古城的迷人风光般浪漫的梦就这样展开了。可以说,是浪漫的环境造就了《春天里的秋天》的诗意。其次,小说叙述的爱情故事本身的凄美,以及女主角原型对爱情的执着追求给巴金带来的震撼,也使巴金深受感动。俗话说“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艺术创作与艺术欣赏都是人类审美活动的形式,都离不开人类的情感性[2]118。对巴金来说,个人情感的冲动是激发创作灵感的主要动力,正是受到这些生活真实的触动,使巴金胸中燃起一团火。为了喷发出胸中难以抑制的烈火,巴金才创作出了动人的《春天里的秋天》。
文学语言的表现力要深入到复杂细腻的情感世界,要使无法言说的情感体验变成不可说之说,就不得不借用各种修辞格。因此,具体考察小说中动人的抒情气息和媚人的诗情味的来源,可以发现其不仅仅存在于内容、情感等诸多方面,各种修辞格精当贴切的运用,尤其是比喻的运用,更有不可忽视的突出意义。就如诗人艾青所说:“比喻的作用,在于使一切无生命的东西活起来,而且赋予思想感情。”[3]巴金在《春天里的秋天》中对于比喻的运用,正是如此,思想感情是他笔下各种结构形式的比喻的真正灵魂[4]。首先,他的比喻将原本静止的事物刻画得活灵活现。在文章开头,作者就将哥哥痛苦的脸形容为“像馒头一样地可笑”,其实林心里并不是真正地觉得哥哥可笑,而是觉得太过悲哀了,强烈的无助和痛感反而只能让人无奈地发笑,这样的笑中,不仅让读者看到了哥哥的痛苦,更为小说的悲剧结局埋下了伏笔。而瑢则是用墓地中迥异的两个花圈来形容二人截然不同的未来道路,自己在家庭的重压之下无法获得爱情就如同枯萎的花圈;林逃离了家庭远走他乡开始新生,就是鲜艳的花圈,给人以希望和光明。这样的比喻更为小说笼罩上了一层阴郁的情绪。当然,小说中也不乏明媚的比喻,林、瑢、许三人同游普陀寺,一起在水上泛舟时,作者写道:“阳光在水上滑,把水照得像缎子一般。”这样的比喻,将阳光下的水写得温柔和煦,让人倍感亲近。但作者随即又写:“但是一只帆船横过来,把水剪破了。”美好的事物就这样被破坏了,明媚的比喻更好地反衬出美好被破坏后的无奈和苦涩,使小说紧紧扣题,在春天中时时笼罩着秋天的气息。此外,巴金更是用比喻将人物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例如在林耳朵听来,瑢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但是当瑢坚决地告诉林:“我要回家去了”的时候,林仿佛“听见了洞箫的声音,在秋天的黄昏里吹”,比喻和对比的叠加运用,更加突显了人物心理的前后变化,强烈的对比让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文中最常用于刻画瑢心情的喻体是“云雾”,在林眼里,瑢只要面露愁容,就如同云雾缭绕在她脸上;瑢只要露出灿烂的笑容,云雾就消散了。林和瑢在南普陀单独对话时,林“看见了她的大眼睛里的雨,瞳儿在微雨中发亮”,细致入微地捕捉到了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这样的描写使文章在很好地诠释人物心理活动的同时,又不落入俗套,将抽象的感情变得具体、形象、可观、可感。
在这样一篇情节精炼、人物简单的小说中,情感的凝聚显得十分重要,巴金正是运用了优美的语言、生动的比喻将人物的情感波澜展现得丝丝入扣,强烈而凝重,并且抑扬顿挫,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耐人寻味。透过这些形象动人的语言外壳,小说人物的情感世界得到深刻有力的塑造和展现,人物形象的立体感和丰厚度也大大增强,为读者创造了一个真挚动人,充满诗情画意的艺术世界[5]285。
二、叙述视角:第一人称的内视角叙事
如果说,小说的语言叙述中每一句就是一个或一组表象,表象与表象之间、段落与段落之间、章节与章节之间的联系正是主人公感情流程的外化,这种音乐般的抒情结构,把主人公含蓄、微妙的感情,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心理波动真切地传达给了我们[6]。那么,巴金在创作中采用的叙事视角则是将小说人物情感,甚至是其中暗含的作者情感进行直白地流露。在巴金《灭亡》、《激流三部曲》、《爱情三部曲》等著作中,采用的都是全知性外视角的叙述角度,叙述者并不是故事的参与者,他凌驾于故事之上,用他的主导意识统辖故事,叙述者常常表现出力图影响读者情感、使读者接受其观点的强烈意图。但在《春天里的秋天》中,巴金选取了“第一人称”的内视角叙述,“我”作为事件的第一参与者和目击者,自然地具有了对事件抒发感情的职能。在第一人称的文本叙事中,巴金更加注重发挥“我”的抒情作用,我们不能把“我”的形象同巴金等同起来,但巴金却通过“我”的感受来充分抒发自己的审美感情。
《春天里的秋天》的文本叙事以男主公林为第一叙述视角,通过林的叙述,描写了他和少女郑佩瑢的恋爱生活以及爱情悲剧。在“我”的叙述中可以发现,小说主要塑造了三个人物形象,即林、瑢、许。小说是以林为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述的。在林眼里,瑢是他的女神,甚至是他的生活重心,他的一切行为、思考都围绕着瑢进行,他的爱热烈而真挚,但却在瑢那里频频碰壁。而满腔热情的林遭遇了瑢的冷漠和不坦然,再加上他自身性格懦弱胆怯的缺点,因此也终日惶惶不安,不断地猜疑,却始终没有勇气将心中的疑问对瑢坦白,只能不断寻找自我安慰的借口。他的猜疑也为两人的爱情埋上了秋日的阴霾。林的懦弱性格不仅表现在对二人情感的犹疑不前,还表现在他对待哥哥死讯的态度上。与自己感情甚好的哥哥,在封建势力的压迫下割喉自尽,林却极力逃避面对这个事实,用与瑢的爱情来麻痹自己,因为他深怕自己和瑢的爱情也走向哥哥的悲剧,也可以说,林其实心里明白二人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只有当他自己与瑢的爱情陷入秋季的阴霾之时,他才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哥哥。林这个叙述者,作为故事的直接参与者,他与故事的主要人物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当叙述者与作品内的主要人物处于同一层面时,叙述者与主要人物的情感线纠葛推动了叙事的发展,这就决定了小说话语的非客观性。
由于这种以第一人称为标志的内视角叙述视野较窄,心理开掘对象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因此对“瑢”这一人物角色的读取,读者必须通过叙述者的视角进行叙述延伸,由此完成对“瑢”的角色构建。瑢深知和林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表现在二人的对话中,她一开始就清醒地认识到两个人的差距:“我的前途已经黯淡了……你的前途充满光明。两个花圈这样挨近,却不在一处,恰像我们两个。”一方面,瑢绝不愿意就此舍弃自己与林这份珍贵的爱情;另一方面,她又挂念母亲的身体,害怕父亲真地做出伤害林的性命的行为。即便面对家里的重重压力,瑢还是不愿就此放弃抗争,因此也就陷入了犹豫不决、反复无常的循环中。虽然瑢一直沉浸在消极悲观的情绪中,但是从小说叙述中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执着、勇于抗争的女子。她十分厌恶花园那个守门的马来人,但是为了她最爱的花,还是愿意到花园去,体现出她不甘于屈服现实的人和事,努力争取自己的所爱,这也就奠定了她的悲剧结局。
在小说中,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角色——即林的朋友许。在这场爱情悲剧中,许扮演着封建势力的帮凶,他为人刻板、思想迂腐,深受封建专制思想的影响,他忍受不了生活的压力、报馆工作的无趣,却没有能力和勇气反抗,拿母亲当作自己屈于现实、逃避抗争的借口,因此终日生活在时刻抱怨的命运中。他不止一次对林说:“你们的恋爱不会有好结果。”这如同封建势力的警钟时时刻刻地在林的耳边敲响,暗示他这份感情注定不会开花结果。最后,也是因为许藏起了瑢写给林的告白信,导致瑢在得不到原谅的悔恨中郁郁而终。许可以说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功能性人物。在对待这个人物的批判性情感态度上,显然叙述者与作者达成了一致。
三、叙事价值:文本叙事中隐含的双重隐喻义
如题目所暗示的,在小说文本中,春天和秋天不仅仅指实际意义上的季节气候。春、秋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两个重要修辞原型,有着独特的审美价值。古往今来,中国历史上的文人墨客对春、秋可谓情有独钟,或讴歌,或批判,或寓之于意,或寄之以情。春天往往代表百花盛开、青春活力、生机勃勃的朝气景象,因此有诗词道:“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等等;而中国文人自古就有悲秋情怀,认为秋天是萧瑟、清寒、落寞的,因此中国传统文人在瑟瑟秋风中哀伤,在零零落叶中悲叹,他们抑或是哀叹国耻家仇,抑或是哀叹壮志难酬,抑或是哀叹时光飞逝:“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等等,这类修辞表达的诗词也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春的“百花盛开、青春朝气”的喻意,秋的“萧瑟寂寥、悲怆情怀”的喻意,作为一种审美化的集体无意识已经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审美经验系统之中,通过其具有的约定性的语义联想,在潜移默化之中建构着修辞化的世界[7]188。巴金在《春天里的秋天》的叙事中,对春天和秋天两个传统修辞原型的审美意味进行了语义上的延伸。春天从青春活力的情感因素引申为对发生在林和瑢这对青年男女身上的青春美妙爱情的隐喻。“花”这一意象贯穿文本始终,对花的描写、对春意的展现贯穿于叙事之中,暗示读者这个爱情故事发生在一年之春,而盛开的百合花更是男女主人公爱情的象征。在林眼里,春天是瑢的笑容,是他们的爱情。本是描写无比美好的事物,但是整篇小说却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这哀伤的气氛就如萧瑟的秋天般,给人以一种每况日下的萧条感,因此,秋天在小说中也有另一层隐喻义。秋天是瑢的愁容,隐喻林和瑢郁郁而终的爱情悲剧。只要瑢流露出消极、忧郁的情绪,林的心情也随之从春天走入秋天。从小说叙事话语的分量上看,作家更加突出和强调了主人公林和郑佩瑢爱情的痛苦,“电报传来的死讯像一块浓重的乌云笼罩着整部小说,书信传来的死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击碎了美幻的春梦”。
小说以叙述者“我”哥哥的死为开端,以瑢的以死殉情为剧终。爱情是贯穿这部作品始终的主线,爱情本身是美好的,但是在封建专制势力的压制下,本该盛开在春天的爱情,却提早迎来了秋天,在这个萧条的季节中匆匆凋落。爱情的幻灭带给林致命的打击,让他在百花盛开的春天,仍然感到秋雨般刺骨的寒冷,就如同林在失去瑢的消息后的心声:“这是我的心里的秋天,春天里的秋天,我的一生就只有这样的季节了。”春、秋两季的交替对比描写贯穿全文,互相反衬,紧扣主题,深刻表现出在封建专制的压迫下,如春季百花般盛开的青年男女,还没有迎来人生的盛夏,就过早地进入阴郁的秋季,甚至在秋季中早早地凋谢的人生悲剧。春天、秋天这一对审美意象,在文本叙述中同时承担着自然语义和修辞化语义。作者在现实世界中的春、秋的心理体验对叙事文本精神世界的构建形成了同步同构的关系。春天和秋天之间的修辞置换,使春、秋两种对立的生命体验在小说的语言叙述中展开,为读者设定了特定的抒情气氛,在推动文本叙事的同时,使读者在文本的修辞接受中获得共鸣。
从文本表层的隐喻义中可以继续发掘深层的隐喻义。这篇小说叙事中暗藏的深层隐喻义,指向的是故事背后对现实、对社会的沉痛控诉。
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产物,但它不是虚假的东西。小说是真实的存在,但其真实性并不在所说事情的真实,而在于所传信息的真实,在于生活世界、话语行为特别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所包含的诸多集合内涵的真实[8]205。这部写于一九三二年春天的小说,正如巴金本人所言,这是一个“温和地哭泣的故事”,也是“整整一代的青年的呼吁”。这部小说取材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作者第二次泉州之行的见闻。这次来到泉州,巴金同友人一同访问了浮桥外高山村的一位被封建婚姻制度逼疯的少女,他受到很大触动,他曾说:“这位疯狂的少女的故事折磨着我的心,我太熟悉了……我说,我要替她们鸣冤。”[9]67看了那位正值花季年龄的少女,巴金怀着一颗秋天般痛苦的心,他再也不能平静,他在《春天里的秋天》的序言中写道:“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不自由的婚姻,传统观念的束缚,家庭的专制,不知道摧残多少正在开花的年轻的灵魂,我的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已经堆积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阴影了。在那秋天的笑,像哭一样的笑里,我看见了过去一个整代的青年的尸体。”因此,巴金要用自己手中的笔,将人苦痛的现状揭示出来,把一种反抗的呼声吼叫出来,控诉这个“垂死的社会”。而这又关联到文本创作时所处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和作者的个人经验。
“五四”运动以来,新青年们掀起了反封建、反传统的文化浪潮,封建传统旧家庭正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封建思想和落后意识的象征。因此,新青年们反抗旧家庭、反抗传统,企图斩断与中国传统旧家庭的关联性,封建专制制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尖锐批判。巴金的反封建题材小说从“激流三部曲”的第一部《家》拉开帷幕,在他的创作生涯中,一直致力于努力使他所倾吐的感情具有时代的特征,成为时代的典型情感。他抓住了现实生活中的“悲哀”,同时,他又抓住了时代的另一个特征:反抗。悲哀与反抗是巴金倾注在作品里的最主要的感情,这些感情特点与时代特点是相符合的[2]121。《春天里的秋天》这篇小说,兼具悲哀与反抗,“它是一个整代的青年的呼吁。我要拿起我的笔做武器,为他们冲锋,向着这垂死的社会发出我的坚决的呼声Jeaccuser(我控诉)。”巴金通过表现这样一个浪漫爱情的最终埋葬,有力地揭穿其幕后黑手——封建专制,控诉一切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激励青年人冲出旧家庭、走向新生活。同时,这也是对“五四”新思想的继承与延续。
此外,能将这类题材写得如此真实而深刻,与巴金自身的童年经验及成长经历不无关系。巴金生长于典型的封建大家族中,在富裕的环境里,不仅成天与家族中的“上等人”也是其血缘至亲打交道,还接触到了管家、婢女、听差、轿夫等身份卑微的“下等人”,亲眼目睹了他们生活的潦倒与悲惨的遭遇。这些亲身经历让他的体会更加深刻:“我感觉到我们的社会出了毛病,我却说不清楚病在什么地方,又怎样医治,我把这个大家庭当作专制的王国,我坐在旧礼教的监牢里,眼看着许多亲近的人在那里挣扎,受苦,没有青春,没有幸福,终于惨痛地死亡。他们都是被腐朽的封建道德、传统观念和两三个人一时的任性杀死的。”[10]112因此,巴金在这篇小说叙事中,通过构建封建专制下造成的爱情悲剧、人生悲剧这样一个具有时代典型性的悲剧文本,将隐喻在其中的批判锋芒直指封建传统旧文化、封建专制制度的黑暗与罪恶,同时热情讴歌勇于冲出家庭牢笼的先进青年人。在文本叙事中,他将反对封建婚姻制度作为其全部典型化过程的“轴心”,以此延伸至控诉整个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它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更是千千万万青年男女们的控诉,巴金将这个爱情的尸体摆在读者面前,并揭露出它背后无情的侩子手,借此向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发出自己愤怒的呐喊,这也正是他在叙事语篇背后要向我们传递的深刻隐喻义。
“不管我们怎样给艺术或艺术性下定义,写作一个故事的概念,似乎就已有寻找使作品最有可能被接受的表达技巧的想法包含在自身之中了”[11]115,布斯肯定了“写作”与“寻找最有可能被接受的表达技巧”之间的内在联系。不仅《春天里的秋天》如此,长久以来,巴金的小说之所以能吸引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不仅在于他创作故事的内容本身,更在于他构建小说文本的叙事艺术及其中所蕴含的崇高的精神世界和所要传达的深邃的思想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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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宗荣)
An Analysis of the Narrative Art of Ba Jin’s Novel
LIU Lingxin
can be counted as the most unique novel in Ba Jin’s literaral works in 1930s. This work is created on the basis of what had been witnessed by him in Quanzhou, which is a true reflection of the then social theme and renowned for his uniqe artistry. This novel, through distinctive narrative artistry, truly reflects the then social theme, and thus makes it a work of timeless literary and artistic value.
narrative style; narrative perspective; narrative value; rhetoric; metaphorical meaning
2014-01-12
刘灵昕(1991-),女,福建泉州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文学语言学。
I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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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135(2014)02-007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