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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戒掉坚强(八)

2014-03-26毕夏

花火B 2014年18期
关键词:南城正阳房子

文/毕夏

上期回顾:

叶嘉奕接到学校的电话,说嘉豪出事了。叶嘉奕手足无措,请求冯正阳送自己去嘉豪的学校,没想到路上遭遇车祸……冯正阳的母亲请求叶嘉奕离开冯正阳,这个时候林璐也赶到了医院……

林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而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有一面镜子,我一定可以在镜子中看到一个强颜欢笑的自己。

晚饭后我们就去了市民广场。市民广场人满为患,拄着拐杖的冯正阳寸步难行,我只好搀着他的另一只手来保证他的平衡。他看到我这样做,转过头冲我孩子般满足地笑了笑。那一刻,我感到他的笑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将我的心挠得痒痒的。

市民广场中心摆放着一个巨型的圣诞老人,每个人都挤着上前合影留念。我抬起头,一座座的高楼流光溢彩,整个南城被霓虹包围。然后只听得“嘭”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河对岸绽放,紧接着,成千上万朵烟花在夜幕中次第开放,将南城照得恍若白昼。人群里传来阵阵的欢呼和尖叫,也有情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样的场景美好得不像话。我是在这一刻,开始爱上了南城。

我和冯正阳被人挤得四处走动,最后我们坐到了广场边缘公交车站旁的休息椅上。

“嘉奕,烟花好看吗?”

“嗯。”

“嘉奕,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平安夜都能和你一起过。”

在嘭嘭嘭的声响中,冯正阳说的话我要凑得很近才能听得清。听到他说这话,我想到了冯启斌那天和我说的消息,然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痛了一下。

我平复了一下语气,凑到冯正阳的耳边说:“好啊,可以啊,以后的平安夜我们都一起过吧。你、我、嘉豪、你哥,还有林璐,我们一起过。”

“喂,你能不提林璐吗?”有几分不悦从冯正阳的脸上一闪而过,但马上他又重新露出笑容来,“我真的觉得这是我过的最美好的平安夜了。”

“哎,快看。平安夜怎么也有倒计时?人家是迎接新的一年有倒计时,这边怎么圣诞节也有倒计时?”随着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我指着广场中央巨大的显示屏上的倒计时笑着说道。

“这叫高端大气上档次,你懂吗?”

“嘁!”

“10、9、8、7……3、2、1!”

“圣诞节快乐!”广场上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声音风暴。

“正阳,圣诞节快乐!生日快乐!”

我和冯正阳的身后突然间传来了这样的一句祝福,我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穿着白色洋装鼻子冻得通红的林璐。

五正阳,我是来找你的

“你来干什么?”冯正阳看着林璐,语气里满是不悦。

“正阳,我是来找你的。”林璐的话刚落下,她身后的面包车上就冲下几个人来,在我一眨眼的瞬间,行动不便的冯正阳就被架上了车子。

“你们放开我……”嘭的关门声将冯正阳的叫声隔绝。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迅速,让我来不及喊出冯正阳的名字,更让我来不及上前拽住冯正阳的手。

林璐望了望广场上密集的人群,转身走向面包车。可下一秒她又转过头向我走来。林璐穿着白色的洋装,一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秀美。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额头上的齐刘海又让她显得有点俏皮。

林璐来到我的面前:“叶嘉奕,节日快乐。”不知道因为天冷的缘故还是怎样,林璐的声音轻轻的又带着一点颤抖。

“叶嘉奕,我先走了,改天见。”林璐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她睫毛下的一双眼睛,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墨黑湖泊。在说到“改天见”那三个字的时候林璐的嘴角瞬间上扬起来,可是在她的脸上,我还是没有看到丝毫的笑意。那一刻,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怵。

在林璐走后,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她那个颇具深意的笑容,甚至回到家的时候我还在想。

“姐,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嘉豪问我。我转过头去看嘉豪,嘉豪紧皱着眉头,可他的脸上还红光满面,残留着狂欢之后的快乐和幸福。

“嘉豪,今晚过得开心吗?”

“嗯,开心。莎杉叫上全班同学一起去她家开party,她家很大,大家吃东西、唱歌、跳舞、玩游戏,玩得非常开心。姐,我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说着说着嘉豪就激动起来,他的眼睛里有微微的光在闪动,“莎杉说这是我们第一个圣诞节,她希望以后每年的圣诞节,不,是每一个节日,都能一起过。”说到这里,有红晕慢慢地爬上嘉豪的脸颊。看着面前越来越开朗快乐的脸庞,我感到胸腔里有一把细软的小刷子在刷着我的心,痒痒地,感觉真不错。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被架上车子绝尘而去的冯正阳。我拿出手机打给他,听着嘟嘟的声音,我的心跳得飞快。

电话没有人接听。

我再打过去,那头已经关机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我连忙打电话给冯启斌。谁知道,他也是关机。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醒醒睡睡,早上六点的时候,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睡眼惺忪中打开门,看到站在我对面的人,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因为,站在我对面的人,是冯爸爸、冯妈妈。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叶嘉奕,你怎么在这里?”

带着诧异,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问对方。也在同一时间,我们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一次,冯爸爸没有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慌乱,他站在冯妈妈背后,直愣愣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就像茫茫大海中的灯塔,沉默着伫立,遥望远方。

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冯妈妈一把推开我,径直走进了房子。她穿着深红色的呢大衣,背着名牌包包,踩着咚咚作响的高跟鞋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当她准备敲门进入嘉豪的房间时,我连忙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里面有人在睡觉。”

“谁?启斌?”

“不是,是嘉……”我话还没说完,冯妈妈就打开门按亮了灯。她的那架势,就像女主人在检阅新装修好的房子一般。是的,她就是女主人。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一个真相推到了我的面前。

“叶嘉奕,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冯妈妈的话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里是我租的房子,我很想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租的?你这房子是租的?”

我点了点头。

“呵呵,冯启斌啊冯启斌。”冯妈妈自顾自冷笑了一声,“叶嘉奕,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冯启斌的房子,这房子是他毕业那年我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冯妈妈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风平浪静的湖面,顿时,水花四溅,涟漪荡漾。我找房子时的画面一帧帧地在我脑海里回放,然后,我以超乎寻常的低价,不费吹灰之力就租到这个房子的事实让所有的一切昭然若揭。那一刻,我感觉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那血液里带着尴尬,带着感激,带着被隐瞒真相的痛苦,带着……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姨,您放心,等考试一结束我就搬出去。”几十秒后,我这样对冯妈妈说。

听到我这样说,冯妈妈叹了一口气。她看了看从头到尾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冯爸爸,语气软了下来。

“嘉奕,你知道冯启斌去哪里了吗?”

“冯启斌?”

“嗯,他不见了。”

“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呢?”

听到这话,冯妈妈叹了一口气:“每年这时候,他就会消失几天。”

冯妈妈的话将我带进了一个迷宫,我正想问她具体怎么回事的时候,冯启斌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冯爸冯妈,冯启斌的眼睛里有慌乱一闪而过。

“你去哪里了?”冯妈妈看到冯启斌,连忙凑上前去。可冯启斌却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走向嘉豪的房间打开门,没想到他一转动门就传来“嘭”的一声,原来,嘉豪一直都躲在门边偷听。我心里一惊,连忙走进房间去看嘉豪。嘉豪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到我,他轻轻叫了一声“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冯启斌看着冯爸冯妈问道。

“启斌,你手机关机又没有回家,我们怕你出事情,所以找了过来。”

“我和你们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是五年前的我了!”

“启斌,我们是关心你。”冯爸爸终于开了口。

“关心,关心?你们知道吗?我和正阳根本就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关心。如果你们真的关心我们,那就让我们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过我们想过的生活。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走在你们为我铺好的道路上,你们明白吗?”

他紧咬着嘴唇。

“还有,刚才你和嘉奕说了什么,为什么嘉豪会躲在门后面听?所以,房子的事情你们都说了?”

冯妈妈满脸歉意地点了点头。

“真是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真是受够你们了!”说着冯启斌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留下我、嘉豪、冯爸爸和冯妈妈面面相觑。

六姐,我想回家了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嘉豪。嘉豪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而我倚靠在门边,再一次感觉到生活给予我的疲惫感。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厉害,连时钟走动的嘀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姐,我想回家了!”过了好久后,嘉豪打破了这份沉静。他的声音哑哑的涩涩的,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干稻草。

“回家?”

“嗯,我想回小镇。”说着嘉豪把头埋到自己的腿上,“姐,你后悔来南城吗?经历了那么多,我是真的累了。我想要是待在小镇的话,一定没有那么多事的。我、你和金源哥会开开心心地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那里有清澈见底的河流,那里有巍峨耸立的高山,那里有熟悉动听的方言,那里有我们太多太多的记忆了。”

听了嘉豪的话,关于小镇的记忆在脑海里不停地跳跃,然后,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金源了。这一刻,我有一点点的慌乱,因为我发现脑海中金源的脸是那么的模糊,好像他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与此同时,有阵阵的失落和难过在心里蔓延开来。

“嘉豪,你想回到小镇去?你回去了,那莎杉怎么办?”

听了我的话,嘉豪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嘉豪,寒假快到了。等姐姐考完试,我们一起回小镇看看吧。”我走过去,拍了拍嘉豪的肩膀。

冯启斌找到我的时候,我刚结束一门考试从考场上出来。看到冯启斌,身边的范牧马上自觉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嘉奕,我们聊聊吧。” 我正想跟着范牧走,可冯启斌一口叫住了我。

在学校旁的奶茶店,我和冯启斌一人点了杯奶茶分坐在桌子的两端。几天不见,冯启斌瘦了一点,没有刮胡子的他看上去更憔悴了一点。

“对不起,叶嘉奕。”一上来冯启斌就和我说了一声道歉。

“对不起,我和正阳一起骗了你。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我爸妈在我大学毕业那年送我的毕业礼物,那个时候我女朋友一直住在那里。后来,我女朋友出国了,那套房子就闲置了。前阵子冯正阳看你到处在找房子,就让我把这套房子租给你,为了不让你怀疑,还让朋友假扮房东和你联系。给,这是你这段日子交的房租,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其实我从来没有因为冯启斌的欺骗而生气,相反的,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越加觉得感动和感谢。从来到南城的第一天起,一直都是他和冯正阳在不求回报地帮助着我和嘉豪。要是没有他们,我不敢想象我们的生活会是怎样的艰难。

“这钱不能要,我已经欠你们太多的钱和东西了,这个房租我一定要给!”

“嘉奕,你这是让我为难是吗?我只是跑腿的,你要还自己还给正阳吧。”

正阳。自从平安夜那晚冯正阳被人架上车后,我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冯正阳,冯正阳还好吗?他的身体好点了吗?”

听了我的话,冯启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点了。就是他的钱包手机银行卡全被没收了,然后被监控,一步都不能离开家。他好多次都试图从家里逃出来,可每次还没打开大门,就被人架回去了。”

“嗯,好点了就好。”

“嘉奕,这套房子你继续住着吧,我爸妈不会再来烦你们了。正阳和他们交换了条件,只要他乖乖在家待着,我爸妈就不会来找你麻烦。”

“谢谢你,启斌哥。”

“嘉奕,我想你应该明白正阳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你不是傻子,我想你应该明白。”冯启斌的话直截了当,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内心,“你知道吗?正阳几次想要从家里面逃出去都是为了见你,有一次他想从二楼的房间直接跳到一楼,差一点就踩空摔到一楼。要不是家里的阿姨发现得早,正阳的另一条腿应该也会折了。”

“正阳对我真的很好,可是我自己还搞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我明白!”我还没说完冯启斌就抢了我的话,“那个时候我女朋友追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对我很好很好,可我就是不明白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当她是学妹还是普通的朋友,所以一直都表现得含糊其辞。她见我这样,一开始还很努力追求,可到后来她就累了厌倦了,然后就慢慢地退出了我的生活圈,然后当那种已经习惯了有她存在的生活突然间没有她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不安,觉得生活缺少了什么。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

是的,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犯贱。在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在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在爱情的世界里,用冷漠回击热情的你,最终会心痛地追悔莫及。那感觉就像是她递给了你一根橡皮筋,她拽着橡皮筋的这头,你拽着橡皮筋的那头,她一直不停地叫你喊你,而你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有一天她累了,放掉了橡皮筋的那头,而拽着橡皮筋这头的你就会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疼痛。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走到了一起,很相爱。”

“那她为什么出国?”

“对于她出国这件事我是反对的,我觉得我可以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可她却不觉得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比如知识,比如前途,比如她想要的生活,所以不顾我的阻挠毅然决然地去了国外。”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现在你看到的这一切啊!”冯启斌摊开双手,笑着对我耸了耸肩,“哎,怎么回事?这怎么成了我的情史大揭秘了啊。”

“呃,我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我是真的觉得你和正阳不合适,但后来看到正阳为你做的这一切,我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别人的感情呢。反正你好好考虑下吧,无论怎样,只要在日后想起来,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好。”

七希望一个礼拜后你能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期末考试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悄然结束,在最后一门课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心里那块关于学业的大石头重重落地。当天晚上,为了庆祝考试结束,我和范牧带着嘉豪去外面聚餐,吃饭间隙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在餐馆里一片嘈杂的喧嚣声中我按下接听键,然后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嘉奕,我是冯正阳。”我听出电话那头的冯正阳有一点的激动。听到是冯正阳,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冯正阳,你怎么样了?你用谁的电话打给我的?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体质好,我的脚已经可以放开拐杖落地了,再休养一阵子就痊愈了。”

“嗯嗯嗯,那样我就放心了。”

“嘉奕,我想你!”冯正阳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话,只感到成片的火烧云瞬间升到了我的脸颊上。

“嘉奕,我……”电话那头的冯正阳再次开了口,“我……”

“你怎么了?”

“嘉奕,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但是你一定要明白,这不是我的真心,也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切都是我家里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

冯正阳这样的一番话在我的脑子里打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

“我……我……”冯正阳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下子,我被弄得有点焦急。

“没什么,没什么。嘉奕,听我哥说你过几天就带着嘉豪回家是吗?你打算在家过年还是到时候再回南城过年呢?”

“你要说的就是这一些?”

“呃……”

“冯正阳,你别给我支支吾吾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嘉奕,没事了,我没事,我很好。先这样吧,我不能打太久的电话,我怕被我爸妈发现。先这样吧,你手机2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我一有空就联系你。”说完,冯正阳就迅速挂上了电话。

这什么和什么嘛,说话支支吾吾,说了一半存心吊胃口。回到座位时,我还在为冯正阳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而埋怨,但很快我就再次融入和范牧、嘉豪聚餐时的融洽气氛中。桌上的火锅噗噗作响,餐厅的玻璃窗都被水蒸气覆盖了。透过玻璃向外望,窗外是影影绰绰灯光闪烁的南城。朦胧中的南城,有种雾里看花般的别样味道。

嘉豪的期末考试也很快结束,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去学校接他。

我来到嘉豪的教室却没有看到他,反倒是候莎杉先凑了上来。

“嘉奕姐,你来接嘉豪回家吗?嘉豪去上厕所啦,他同桌带他去的。”穿着校服的候莎杉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青春逼人。

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嘉奕姐,我听嘉豪说,你们过几天就回老家是吗?”

“嗯。”我再次点了点头。

候莎杉没有说话,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不开心的神色。好几秒后,她才开口说话: “那,不就意味着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嘉豪啊。”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乐了。原来她刚才的不开心是因为这个,我一边笑着,心里一边有暖流潺潺流过。

“怕什么啊,现在不是有手机吗,可以打电话可以发微信,科技改变生活你明白不?”

扑哧,候莎杉也被我逗乐了。

“姐,你怎么来了?”听到嘉豪的声音,我转过身去,视线里,我看到推着嘉豪的笑脸盈盈的林璐。

“嘉奕,你好,好久不见。”

“嗯。”

“我今天来二中办点事,谁知道刚遇到他们放假,然后刚才刚好在厕所门口遇见了嘉豪。太巧了。”

“谢谢你。”说着我接过她手里的嘉豪。

“哦,对了,嘉奕,给你点东西。”林璐说着就把一个精美的礼品袋递给了我,“给,这是我的喜糖,希望你能祝福我,分享我的喜悦。”

“喜糖?你……”

“哦,忘了告诉你,我和正阳过几天就要订婚了。”

林璐的话像一个巨雷在我的头顶炸响。

“我和正阳过几天就要订婚了。”这句话像山谷里的回音般一遍遍在我脑海里回荡,所以,那晚冯正阳那个电话里支支吾吾想说而说不出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吧。我像是突然间被丢进了一个真空的狭小空间,喘不过气来,胸腔里有一阵阵的钝痛不断袭来。

“嘉奕,你怎么了?”林璐的话将我拉了回来。

“林璐,恭喜你。祝福你和正阳幸福快乐。”

“嘉奕,谢谢你。希望一个星期后你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谢谢你的邀请,我可能去不了了,因为我明天就和嘉豪一起回家了。”

“那真的好可惜啊!”林璐说着拉住我的手,“那下次我和正阳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哦。”林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而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有一面镜子,我一定可以在镜子中看到一个强颜欢笑的自己。

八冯正阳要订婚了

回小镇的那天,冯启斌来接我和嘉豪去火车站。他的SUV尾箱里,装满了吃的用的。

“这些东西都是正阳让我给你准备的。”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拿得了呢?”

“拿不了没事,你给我地址,我给你邮寄过去。里面的东西都是你和嘉豪爱吃的……”

“他还好吗?”我打断了冯启斌的话。我的话像一道响雷,瞬间就让周遭的喧嚣一下子就隐匿了。冯启斌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挺直脊背专注地开着车子。嘉豪窝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冯启斌伸出手打开了左边的车窗,风声、车辆的疾驰声、喧闹声鱼贯而入。

“他过得不好。嘉奕,我之前和你说过,他被我爸妈控制自由了。因为,圣诞夜他被抓回家后,家里就让他和林璐订婚。他不同意,想要逃跑,所以被关在家里。”

我一边听着冯启斌说话,一边打开了我这边的窗户,我把头靠近车窗,呼啸而过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冬季的风凛冽而锋利,吹在脸上像刀子在扎一样,不一会儿我的眼睛就红了。

“嘉奕,你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吗?冯正阳要订婚了。”

我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冯启斌:“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林璐和我说了,她和正阳过几天就要订婚了。”

冯启斌一脸诧异地望向我,马上,他又转过头去望着前方,然后我听到了他一声长长的叹息。

“嘉奕,过完年回南城的时候继续住到我这儿来吧。不要再跑东跑西找房子了。”

我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镇还是那个小镇,白墙黑瓦的建筑古朴且充满历史的韵味,清澈的河流穿镇而过,一眼望得到尽头的小巷两边摆满了琳琅的物品,来来往往的人的脸上,都是和蔼的微笑。

望着这些阔别半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我的心里百感交集。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金源的家里。可是,一把“铁将军”拒绝了我。我问周围的人金源一家去哪儿了,有人说他们中了彩票搬到城里去了,有人说他们生意失败避债去了……反正没有一个人确切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怔怔地看着已近生锈的门锁,过往的画面再一次扑面而来。

我一个人绕着河流走了几个来回,回到家的时候嘉豪已经睡着。我锁了门整理起行李来。可是没想到我刚打开行李箱,门口就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那急促的敲门声顿时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谁啊?”

“嘉奕,是我,冯正阳。”

“你怎么来了?”

“你快开门,先让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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