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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理论视域下农民工“城市不融入”探究*

2014-03-25吴如彬

关键词:身份农民工群体

吴如彬

(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1189)

空间理论视域下农民工“城市不融入”探究*

吴如彬

(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1189)

现阶段,农民工作为城市化的建设者和贡献者,遭遇到无法融入城市的不公平境遇。20世纪70年代以来兴起的空间理论为解释农民工“城市不融入”问题提供了一个有力视角。基于空间理论分析,造成农民工“城市不融入”的主要原因是:制度空间设计下的户籍制度具有双重逻辑:既带来“城”和“乡”空间对立,又形成“农民”和“市民”身份排斥;地域空间中,住房的缺失与“城中村”形成,“寄生空间”与“城市空间”对立;认同空间中,“市民”的空间排斥和“农民工”的自我怀疑无法达成心理共识。要解决农民工“城市不融入”,应在制度空间、地域空间以及认同空间的基础上构建空间融入。

农民工;城市不融入;制度空间;地域空间;认同空间

“农民工”是伴随城市化进程而出现的一个独特群体,作为我国新产业工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逐渐演变为工人阶级的生力军,如今越来越显示出其重要的现代性功能。据统计,2012年全国农民工总量达到26 261万人,同比增加983万人,增长3.9%;其中,外出农民工16 336万人,同比增加473万人,增长3.0%[1]。然而,农民工作为现阶段城市化的建设者和贡献者,却遭遇到无法融入城市的不公平境遇。农民工的“城市不融入”是指工作和生活在城市中的农民工在制度空间、社会身份、居住空间、文化认同、心理空间等多个方面存在空间隔离和排斥,即体现为外在经济条件的恶劣、生活空间的狭小、社会地位的低下和内在心理空间上对城市文化、城市符号的排斥。现代社会的流动性和复杂性构筑起城市特有的生活方式,日益突出的农民工城市融入问题已经成为城市化中不可回避的重要问题,正如李强教授所言,“农村人口进入城市以后能否‘融入’的问题,已经成为今后几十年中国城市化、城镇化能否顺利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城市化能否顺利实现的核心问题”[2]。但是,当下的“城市不融入”问题已经无法用“市民社会”、“阶级区分”、“公平正义”等传统话语来解释,20世纪70年代以来兴起的空间理论为分析农民工“城市不融入”问题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本文立足空间理论解释农民工“城市不融入”问题,致力于探究“无法融入”城市生活的原因,尝试从空间角度提出一些解决路径和设想,为解决我国城市化过程中农民工问题提供新的思考。

一、空间理论视角是解释农民工“城市不融入”的理论基础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进城务工农民的数量不断增加,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社会群体,“农民工”成为这个群体的独特称谓。独立于传统社会分类的“农民工”是社会构建下的产物,正如陈映芳教授所言:“作为一个堪与‘农民’、‘城市居民’并存的一个身份类别,‘农民工’在80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中,是由制度与文化共同建构的第三种身份。”[3]目前,无法用传统的社会分层理论对农民工进行分析,因为农民工没有城市身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居住者,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身份,所以呈现出一种既无法融入城市又无法回归农村的双重身份。农民工的这种双重身份必然形成群体本身的模糊性,从而使农民工处于一种尴尬的、难以融入城市的“被排斥”状态,呈现出“边缘化”特征。同时,地理区域划分上的城乡二元空间、政治制度设计上的户籍制度,城乡一体化构建中的技术困难以及城市资源的稀缺性结构,包括城市管理、住房建设、医疗卫生、公共服务、子女教育等,都使得来自农村中的打工者被排除在“市民”之外,农民工在城市中的边缘地位愈加明显,城市融入困难重重。

在笔者看来,通过空间理论分析,可以突破传统视角研究农民工城市融入问题的局限,能够更好地将制度、文化、技术、心理等原因加以整合,系统、理论地对农民工“城市不融入”的问题进行研究。对于城市这一概念,传统理论研究的重点放在事物的对称性以及空间的分化和对立上,却忽视了空间本身的生产性以及它与社会的联系。空间理论的优越性在于:空间研究更多地关注空间本身的生产和再生产,而不仅仅是碎片化的积累。城市不仅是建筑、交通、生产、交换在空间上的自由组合,而且是各种人的社会关系构成。“城市空间”指的不仅仅是城市这种物理空间实体,也是指包含着各种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容器,更是在现实城市生活中多元社会文化互动和社会交往关系再生产的隐喻。面对农民工的“城市不融入”问题时,城市不再被作为现代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一个空间实体来研究,城市化也不再被看作是凭借中心优势资源向外辐射、扩展的一个地方性历史过程。必须基于空间的视角,将农民工群体视为城市空间中流动着的、复杂而多变的社会关系的组成部分,农民工的“城市不融入”是城市化过程中社会空间构建的产物,是制度空间、地理空间和认同空间三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二、制度空间双重逻辑:平等的权利与平等的身份

农民工“城市不融入”源自户籍制度的制度空间设计。户籍制度是空间政治性和工具性的具体表现,是权力作用于社会的结果,是权力关系在空间中的产物,是国家利用空间对地方的控制、实现严格等级管理和总体一致性的根本。正如列斐伏尔指出空间是政治化的社会产物,“这是人们需要的,根据去中心化的要求,或者更确切地说,根据国家中心化的迫切要求和去中心化的具体要求之间的深刻冲突,人们并不需要它。空间是政治性的”[4]。所以说,空间的政治性体现为其在任何空间都置身于权力关系网之中,几乎所有的空间都成为权力的角斗场。政治性的空间需要工具性的手段来加以实施,换言之就是用一种普遍化的隔离,也就是群体的、功能的和地点的隔离来实现权力的控制。户籍制度的设计实现了对农民工的隔离,实现了不同空间权利的享有、地域空间的对立以及身份空间的排斥。

从“应然”角度分析,公民都应该享有空间的权利,拥有平等的机会和平台,拥有平等的空间身份和地位。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这样指出:“一切人,作为人来说,都有某些共同点,在这些共同点所及的范围内,他们是平等的,这样的观点仍然是非常古老的。但是现代的平等要求是与此完全不同的,这种平等要求更应该是,从人的这种共同特性中,从人就他们是人而言的这种平等中,引申出这样的要求:一切人,或至少是一个国家的一切公民,或一个社会的一切成员,都应当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5]农民工是政治社会的组成部分,应该享受和市民同等的城市社会权利;农民工和市民一样都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者,也应该享有同等的身份和地位。

从“实然”现状来看,制度空间划分出不同的权利空间阻碍着农民工平等权利空间的内在要求;同时,户籍制度又借助地理上的城乡之别和身份上的“农民”与“市民”之分制约着农民工获得与市民同等的身份和地位。目前,虽然户籍制度由“刚性”二元结构转向部分流动的“弹性”结构,但是关于同等权利的享有仍然有待解决。城乡二元对立,农民不具有市民同等的在城市中使用城市资源,享受城市服务的权利。具有农村户籍的农民工享受不到“市民”的利益,他们在城市中没有固定的保障,既不能享受政府提供的经济利益、社会保障利益、公共服务利益,也不能享受单位提供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等诸多方面的福利。这种不平等的权利甚至影响到下一代的公平,例如,农民工子女的教育公平问题,他们的子女无法进入公办学校,享受不到城市学校提供的优质教育资源。

农民工由乡村进入城市,在日常生活和心理寄托等方面显示出与城里人不一样的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空间隔离。农民工在城市中没有住房,不拥有住房的他们只能租房或者是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厂房等地从而形成“城中村”,这种“寄生空间”和“城市空间”产生了隔离和对抗。第二,空间排斥。群体性歧视是一种建立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基础上的全方位的群体性不平等社会关系;而我国存在特有的因为户籍不同产生的资源不同、地位不同、待遇不同的问题。正如潘泽泉教授所提出的两种分类叙事和不同的话语体系,“现代化的发展逻辑、农民工的现代性培育、社会排斥以及农民工的行为逻辑的社会后果,就在于培育、滋养和维护了一种空间的社会分类,即存在一种空间的分类叙事和话语系统,一种社会空间的分类、指称和叙事,这是一种建立在空间格局中的‘自我’与‘他者’的社会分类,这种社会分类是通过指称和作为叙事的话语系统来完成的”[6]。这种划分形成了“我们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的对立。

笔者认为,农民工之所以被称为“农民工”,最重要的还是由于制度空间的安排,体现的是一种建构主义的逻辑。从制度框架的“城乡划分”来看,它基于城市与农村的二元结构,从地理空间格局上建构了一种地域分类标准,即“城”与“乡”的对立;从户籍身份来分析,地理空间上的差异又通过身份差异建构了一种个人身份的社会类别:“农民”和“市民”。因此,制度空间成为我们分析农民工“城市不融入”问题的逻辑起点。

三、地域空间:住宅的分化和空间的对立

城市中地域空间对立,既体现为农民工无法拥有住宅利益以及隐藏在住宅之下的附加利益的矛盾,又体现为“寄宿空间”与“主流空间”的“不融合”。农民工在城市空间受到的驱逐来自于无法拥有基本立足于城市的保障——住宅,同时也缺乏政府体制中关于住房公积金、经济适用房、廉租房、保障房等政策补偿,没有住宅的农民工成了居无定所的一员,成为城市中的“异类”。对无房者而言,化用卡夫卡的箴言①弗兰兹·卡夫卡,德语小说家,常采用寓言体,他生活在奥匈帝国行将崩溃的时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学影响,对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观态度,故其作品大都用变形荒诞的形象和象征直觉的手法,表现被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所包围的孤立、绝望的个人。能够进行诠释:目标美好,道路全无,所谓的道路无非是荆棘满布。如今,房价的居高不下让普通工薪阶层压力倍增,农民工更是望而却步,拥有都市住宅的“愿景”和残酷的房价现实让都市居住者的内心无比焦灼。荷尔德林的诗句“人,诗意的栖居”②德国19世纪浪漫派诗人荷尔德林的一首诗句,他以诗人的角度,面对强大的工业文明试图唤醒人们对心灵的追求。后来,海德格尔通过《人,诗意的栖居》将存在主义哲学与诗进行相互诠释,既阐释了哲学又描绘了美好的精神生活,“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成了几乎所有人的精神向往。描绘的应该是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是一种自由与解放的心灵状态,而无房者却谈不上诗意,流露出的只能是失意。现代住宅将有房者和无房者进行了区分和隔离,便提供了一种孤独感,是一种受他者限制和隔离的孤独感。土地的使用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体现于物的生产,而是包含人的每一项社会活动的整个日常生活的利用。拥有住房者将获得多重收益。这种收益将来自三个层面:第一层次,住宅本身。空间的购买者,买到的是住宅,他拥有对住宅的使用、交易等权利。第二层次,空间的距离。他不仅仅购买住宅本身,实际上也是距离的购买者——住宅与商业区、医院、政府、公司、学校等地点的联系。空间的消费和物品的消费是不同的,因为空间消费有其独有的特征即舒适和便捷。第三层次,隐藏着的时间的增值。空间的消费和时间相关联。人们购买了对时间的支配,也就同时节约了时间。空间包含着时间,通过空间,被生产和再生产出来的是一种社会时间。

缺乏住宅的农民工只能租房或者住在工棚、厂房等地。他们分散在各个建筑工地、简易工棚和廉价租借小区,心灵与肉体游离的农民工具有一定的空间性,即一种自发寻求同质空间的需求,就像是深圳的“老乡团”,南京的“河南村”、“安徽村”等。随着流动农民工的不断涌入和集聚,这些空间在城市中显得与众不同和突兀。被贴上“脏”、“乱”、“暴力事件的发起者”、“素质低下”等标签的农民工群体处境艰难,城市市民和文明无法接纳他们,异质性的社会空间也就因此而产生。异质性的社会空间被城市主流社会价值贬损和隔离,成为城市中心的边缘。通过寄生方式生存的农民工聚集起来的“城中村”就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而又无法融于城市的“寄生空间”。农民工群体通过空间的“同质抱团”的汇聚与主体性疏远来实现对现代性的抗拒。农民工日常生活的异质性和与城市居民文明的不对称性,使得他们之间需要具备不同的融合能力和技巧。流动的农民工在城市日常生活中实践的是一种异质的认识过程,这与传统的具有同质性的乡村生活是不同的。流动的农民工在城市中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构建,把自己的活动聚焦于特定的行动范围;通过行动专注于某一设定的对象化领域,实现自主到自为的转变,从而在日常生活中形成迥异于城市空间的特别空间。

四、认同空间:外部不认同和自我怀疑的固化

“农业人口”与“城镇人口”的划分形成了身份歧视,这是由于长期存在的空间隔离和排斥,严重阻碍了城市与农村的真正融合与统一,从而形成了两种空间认同体系并各自不断强化。何为身份?身份在英语世界中常常用“identity”和“status”表示,同时,“identity”还有“认同”的含义,“status”还可以表示“地位”。因此,我们可以试想在英语世界中身份、地位和认同三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相关性。身份一旦为一定的社会群体所认同,那么他就在这一群体中处于一定的地位;同样,没有得到群体认可的身份也就意味着在这个群体中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这种身份的划分与区别是自我防御的一种方法,通过放大两个群体之间差异的距离感来产生防卫心理,同样也是一种建立在空间基础上的社会分类。通过地理格局差异建立一种群体边界,从而满足本群体安全感和归属感的需要,“站在自感安全的明确立场上的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宣称将他者拒斥在一定距离之外的权利……所有的生命被安排在一定距离之外……在房子里他幽闭了他自己、他的财产、他拥有的职位、他渴望的地位……所有这些都用来产生距离、用来巩固和延伸距离……”[7]154这里的社会分类强调在日常生活中是自我群体概念的强化,拒绝接受边界之外的群体容纳到已有的体系之中,是“场域”对群体实现的一种建立在社会分类建构基础之上的排斥。他们认为互相接触会损害自身的安全感和需要,因此彼此互相拒绝并以距离来划分他们之间的范畴和类别,也就是说农民工是一种不被市民所认可的社会群体。对于城市居民来说,他们对农民工存在认知偏见和内心构筑起来“我们”和“他者”的类别区分,正如“流动农民工的社会类别的建构源于城市对农村的偏见和一种‘置错’的认知系统,这是通过知识的获得和分配在智力上被建构的,体现在‘我们’和一起生活的‘他者’以及‘我们’对‘他者’的认识,每一人都在对过去相逢者、交流者、和共同生活者、沉淀的、选择的和程序化的记忆之外去解释他或他自己,对‘他人’分类”[7]173。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观念,市民就会产生农民工是“外来者”的心理暗示,阻碍他们对农民工的接纳和认可。从农民工的身份认同上来说,都市空间无法接纳他们,城市生活又使他们丧失了乡土认同。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的巨大差异让他们不再适应农村的生产和生活,城市的制度结构和社会排斥又在一定程度上将农民工隔离在真正的市民生活之外。农民工将自己作为城市空间中“想象的他者”呈现出封闭性,沉浸于自身与拥有职业、声望和广泛社会权利的城市人无法融合的心态。同时,在城市中生活已经形成了依赖和习惯,市民的生存身份与农民的本质身份形成了冲突和对立。在身份期望和发展动机的刺激下,这种身份认同的“不确定”使得他们成为无法融入城市也无法返回家乡的“城市夹心层”或“城市边缘人”,强烈的身份落差加深了该群体的“相对剥夺感”。

五、农民工“城市融入”路径的空间构建

农民工作为城市化过程中的重要建设者,他们的“边缘化”值得关注和重视。作为城市空间中的“边缘人”,他们无法真正融入城市成为“市民”。虽然农民工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与城市的空间隔离进行着斗争,争取与城市居民同样的制度优惠、住房资格、医疗救助、社会保障、就业资格、教育资源,以及平等的对待和尊重等[8]。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户籍制度的制度设计并没有给予足够的制度空间,城乡地理空间仍然二元对立,“市民”与“农民”的身份鸿沟不可逾越,农民工始终以一种寄生的方式和自我怀疑的心理生存于城市之中。

笔者认为,中国的“农民工”人数众多,“城市不融入”问题非常明显。基于空间理论,实现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

第一,理解空间的政治性、工具性与制度安排之间的逻辑联系,打破旧的制度空间,建立平权、公正的制度空间。制度空间设计上的户籍制度成为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巨大阻碍,只有形成合理、有序、流动的户籍管理体制,农民工才能从地域差异中解放出来,从而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权利和空间地位的平等。农民工要想融入城市必须消除户籍制度强加给农民工人身权利和人格平等上的不公,通过设计流动人口管理机制和城市户口准入机制等辅助制度设计来完成城乡一体化。改变先赋性固化的户籍制度安排,不将户籍与身份、地位挂钩,而只是作为国家管理公民在流动空间中生活、工作的一种手段,从而破除基于户籍歧视基础上的权利不等、人身歧视和地域对立,形成平等、平权、共享的制度空间。

第二,地域空间的合理规划和被挤占空间的重新整合,实现城市空间的融合。建立纽带联系城乡,消除城乡对立;将居住在挤占空间的农民工统一整合进城市附近的地区,释放城市中的挤占空间。因此,连接城市与农村的中间地带就成为建设的核心。“城镇化”建设可以实现统筹城乡发展、释放挤占空间的预期目标,以城市辐射城镇,以农村巩固城镇,使得“城市”与“农村”之间架起一座联系的桥梁。农民工已经具备在城市生活的经历和能力,完全能够适应在城市附近的城镇生活。同时,城镇的房价和生活成本远远低于城市,从而降低了农民工的生存压力。“城镇化”的目标既需要现代化的硬件设施,也离不开市民文化的软件支持。城市辐射作用下城镇生活的安排既是向城市生活的过渡又不会完全脱离农村,这有利于市民文化的培养和实践,实现一种渐进式的地域空间的融合。

第三,破除身份认同上的差异,建立城市空间的文化和符号认同,实现农民工与市民共同的想象和归属,这是一种更深层意义上的空间融合。农民工是处于边缘身份地位的弱势群体,农民工群体的本能退缩与城市居民内心拒绝的互动和合流,形成了空间的“社会排斥”。李贵成教授对社会排斥的解释很有说服力,他认为“社会排斥是指弱势群体由于社会政策、制度安排及自身生理心理因素等原因被推至社会结构的边缘地位的机制和过程”[9]。农民工要应对和解决“社会排斥”,实现更高层次的城市融入,必须内外兼修,由外而内。正如一些学者所言,“城市融入的过程更多地体现为一种由结构融入到内核融入的动态融入过程,即由经济地位提升、就业空间扩大、消费模式转变等外在表现,逐步过渡到文化、价值、观念上对城市的认可”[10]。构建空间认同的心理基础,淡化心理空间的边界,市民接受和认可农民工作为城市中的合法、合理、合格的一份子。只有通过群体互动中的认知、比较和自我否定,消除“社会排斥”,并通过农民工和市民群体的互动,淡化群体边界,促进群体融合。农民工通过自身的学习和适应,培养城市生活的素养和能力,增强自身的认同感和提高对城市的归属感。城市居民必须改变固有的知识结构和理论基础,利用在相互融合中不断获得的新知识来理解他们;同时,必须建立新的社会认知系统,将农民工作为新的社会阶层而不是作为个人。只有这样,才能建构起农民工和市民心理空间融合的基石,达成心理共识,实现农民工“城市融合”的预期目标。

空间的融合可以借助“社会融合”来实现。社会融合其实就是以社会和谐为目标,促进不同群体相互适应的过程。正如任远教授和邬民乐博士所言:“社会融合是个体和个体之间、不同群体或不同文化之间互相配合、互相适应的过程,并以构筑良性和谐的社会为目标。”[11]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群体人格平等,不同主体碰撞和互动,逐步接受彼此的文化和价值观,达到两者和谐的过程。互相信任是社会融合的基础,主体间的换位思考和平等交流是社会融合的核心。需要以兼容并包的态度来实现“求同存异”的预期目标,在相互尊重、平等友善和认同多元价值的基础上实现差异性并存。

[1] 2012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EB/OL].(2013-05-27)[2013-11-12].http://www.gov.cn/gzdt/2013-05/27/content_2411923.htm.

[2] 李强.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半融入”与“不融入”[J].河北学刊,2011(5):106-114.

[3] 陈映芳.农民工:制度安排与身份认同[J].社会学研究,2005(3):130.

[4] 亨利·勒菲弗.空间与政治[M].第2版.李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59.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42-143.[6] 潘泽泉.社会分类与群体符号边界——以农民工社会分类问题为例[J].社会,2007(4):48-67.

[7] 鲍曼·齐格蒙特.后现代伦理学[M].张成岗,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

[8] 吴斌,吴亮.解决农民工欠薪的提存机制研究[J].四川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18-22.

[9] 李贵成.社会排斥视域下的新生代农民工城市融入问题研究[J].理论探讨,2013(2):155-158.

[10]王佃利,刘保军,楼苏萍.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框架构建与调研分析[J].中国行政管理,2011(2):111-115.

[11]任远,邬民乐.城市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文献述评[J].人口研究,2006(3):87-94.

Exploration of Peasant W orkers’“No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Based on Space Theory

WU Rubin
(School of Marxism,Southeast University,Nanjing 211189,China)

At the present stage,Peasantworkerswho are builders and contributors of urbanization,encounter an unfair situation that they can't be integrated into the city.We can analyze this problem based on space theory that has risen since the 1970s.There aremany reasons of“no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 that is under the design of Institutional space has a dual logic.Itnotonly brings the space opposition between“city”and“rural”,but also causes status exclusion between“peasant”and“citizen”;in Geographical space,the opposition between“Parasitic space”and“urban space”are because of lacking of housing and the existence of“Villages”.In Identity space,it is difficult to reach consensus on psychology between the exclusion of citizen and the self-doubtof Peasantworkers.Based on this,through fusing Institutional space,Geographical space and Identity space,space integration can be formatted.

peasantworkers;no integration into the city;institutional space;geographical space;identity space

D669.9

A

1673-8268(2014)06-0117-05

(编辑:段明琰)

10.3969/j.issn.1673-8268.2014.06.021

2013-12-23

2014-01-22

吴如彬(1989-),男,江苏海安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公共行政和公共政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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