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运而生
2014-03-21黑梅
黑梅
女人生产时,婴儿若先露头就是顺产,若先出脚就是难产,后者叫立生。我出生的时候是立生,我妈常说:立生的孩子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一辈子。每次听她这样说我都会很忐忑,长大后我明白了,谁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立生》这篇小说,我写了一个叫玉清的立生女人的一辈子。
从会写小说开始,我电脑里就有一个文档名字叫《立生》,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我在等待一个故事。
读文研班那年我回老家,邻居老王头给我讲了一个女人“文革”期间被批斗,回家后吞下金戒指自杀的故事,我对那个女人和那枚金戒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古至今,戒指始终都是爱情的信物。那么,她吞下的那枚戒指到底经历过什么?是谁送给她的?她戴过没有?她和送戒指的人有怎样的情感纠葛?我在不停问自己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回答自己,渐渐的,《立生》的雏形就有了。
我给女主人公起名叫玉清,可我并不想把她写得玉洁冰清,我希望她是一个有爱,有恨,既纯洁又放纵的矛盾体,是心底有悲苦的女人。无论是嫁给天宝,还是后来和郑科长、郝富贵通奸,她都是为了找回最初与王根柱的那段情感,她纯洁的同时也是堕落的。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无论走多远,走多久,都是为了最后走回自己的内心。
我从这枚戒指展开想象。我觉得它应该是一个契约,一句承诺,一张索命符。我要给我的主人公玉清戴上它,让这枚戒指成为她心上越勒越紧、越勒越疼的紧箍咒,这是她一辈子没有走出去最后又与之同归于尽的爱情。
在小说里我特别写到一棵老柳树和树上横长出来的一根枝杈。我们生活的空间很像一棵树,那些枝枝杈杈很像我们每个个体,那些叶子则像我们的日子,远远望去,是那么相同,有风吹来,它们互相传递着恐惧,颤栗得不成样子。而走近后你却发现,每个枝杈,每片叶子是那么不同。在小说中的老柳树,是指柳树村和某种观念,而横长出的那根树枝则是玉清。她是独特的。
老王头讲这个故事没用两分钟,我为了铺垫这个故事写了将近两万字,用了三年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楚这篇小说我改过多少稿,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把它拿出来透透气,《立生》迟迟不降生的重要原因,是我似乎恋上了和玉清对话的感觉,我把小说拿给周围人看,每个人看后说出的感受不同,我把他们意见“说给”玉清,她会“告诉”我她的思考。我再把她的思考进行整合。与初稿对照,小说的每个情节都做过修改。我沉溺于此。
我的小说作品不多,而且我一直在写自己所熟悉的生活,完全虚构这还是第一次。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那个时代人的爱情,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我在记忆中努力搜寻与之相关的讯息,让思绪回到东北老家热炕头上的那些故事中。我出生在通辽,那里人人都会讲故事,我是被故事泡大的。
如今,我只是把那些故事淘洗打磨后又讲出来。
〔责任编辑 阿 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