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背后的爱情

□吴官正

相框背后的爱情

□吴官正

省工学院化工系的女讲师金灵，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她爱人是一家化工厂的车间主任，他们有个儿子叫小宝。

金灵30岁那年，化工厂发生氯气泄漏事故，她爱人在抢救人时不幸中毒身亡。虽遭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但她强忍悲痛，全身心投入到教学之中。

班上有个学生叫袁诚，家境贫寒，是个孤儿。他学习努力，金老师平时也很关心他。袁诚听说金老师丈夫死了，小孩又小，有时星期天到她家里去帮忙。她的儿子也渐渐喜欢上了他。

袁诚表现好，在学校入了党。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到一个滨海县工作, 28岁就当上了副县长。虽然已经离开了学校，但他对金老师和小宝非常挂念，每月都写一封信，嘘寒问暖。每次到省城出差，都去看他们，有时还带些土特产。

这年下半年，金老师写信给他说：“你已经28岁，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袁诚回信说：“谢谢老师的关心，我的事看情况再说吧。您还年轻，为人好，长相好，找您的人可能在排队，找个自己中意的人吧……”金老师看着这信，眼泪不停往下掉。过了几天，她给袁诚打了个电话，说：“你的来信收到，谢谢。我已经是40岁的人，不想再找了。”袁诚说：“那怎么能行呢？如您愿意，建议你带小宝来这里散散心。”她想了好久，一个多月后，决定带小宝到那里走走。

他们见面时，袁诚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金灵穿一身很合身的套装，还化了个淡妆，非常得体。两人握手，相互打量,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宝已11岁了，很淘气，对大人的事似懂非懂，突然问：“妈妈，我叫袁叔叔好，还是叫爸爸好？”金灵脸烧得通红，斜眼瞄了一下袁诚，立刻说：“当然叫叔叔。”

金灵到袁诚住的地方看了看，一间约20平方米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还挂着一张他同自己及小宝的合影。金灵看了好久，把相框取下来，正看反看。突然，她大吃一惊，看到相框背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写着：“金老师，我永远爱您！小宝，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宝！”

老师顿时感动得哭了,也乱了方寸。

袁诚看到自己的心思已被金灵看穿，便平静而诚恳地说：“这是我大学毕业那年写的心里话，没想到会被您看见。”金灵说：“我已是半老徐娘了，那样，不是坑你一辈子吗？老师怎么能这样自私呢？”袁诚干脆来一个竹筒倒豆子,说:“我真心爱您,如您不同意,也会尊重您,也一定会像过去一样对您和小宝好，今后找不找人，找什么人，是您的自由。总之，希望您幸福。我决心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我无依无靠，小宝长大了，做个朋友也好……”这话深深打动了人称“冷美人”的金灵。

她上前拉住袁诚的手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样没生活经验？我比你大12岁，女人老得快，今后你会后悔的！”袁诚毫不犹豫地把金灵搂在怀里，说：“如你不嫌弃，过几天去办手续好吗？”她喜极而泣地点了点头。

这天，吃过晚饭，金老师带着儿子返回了省城。

他们结婚后，有时袁诚去省城出差，到她那里住一晚，有时金灵到袁诚这里来看他，小宝也开始叫“爸爸”了。金灵想给袁诚生个小孩，他死活不同意，说：“小宝也是我的儿子，还要孩子干什么？影响你的身体和工作。”他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袁诚思想好，觉悟高，政绩突出，不断升迁。14年后，42岁的袁诚已当上了市委书记，成为正厅级领导干部，主政一方。这时金灵已经54岁了，额头上开始有皱纹，眼角也有几条鱼尾纹。袁诚虽风华正茂对她还是一往情深。

一晃六年又过去了。岁月不饶人，60岁的金灵嘴巴两边的两条沟向下弯，眼帘明显下垂，背有些驼，头发花白，腰椎错位，常痛得彻夜难眠。袁诚把她接到市里来住，每天悉心照顾，给她端饭送水。金灵有时说：“当年你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袁诚笑着说：“我愿意！”金灵病得越来越重，后来半身瘫痪，只好送到省医院去治疗。

袁诚在几百公里外，日夜思念，可他要为全市几百万的百姓负责，重任在身，不能常去看她，心里很不安。

因为心里想着生病的爱人，于是便向上级领导提出，希望能调到省城工作，他说：“我不想提拔，哪怕降级也行，我要为爱尽责，否则对不住她，灵魂不得安宁。”

袁诚回到省城，顾不上把行李送回家和报到，径直去了医院。在病床前，他对金灵说：“我调回来了，好照顾你。”金灵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相信他的真诚。她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紧紧抓住袁诚的手，哭得像个泪人……

（原载《37°女人》2014年第9期 四川牟大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