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的刘胡兰”——李素秋

吴亿林

“梧州的刘胡兰”
——李素秋

吴亿林

李素秋

纤手挥拳奋笔 英帝掩旗逍遁

“打倒帝国主义！”“抵制英日货物！” 激越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是1925年6月初，梧州街头爆发的一场大规模学生游行。

女学生的方阵走过来了，她们飒爽英姿，纤纤玉手拿着小旗，非常亮丽。围观的市民眼睛一亮，议论纷纷。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姑娘，更是惹人注目。

“嚯，那不是李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吗？！”

“是啊，她叫李素秋，在苍中读书……”

在梧州，年纪大的人家都知道，李素秋出身富家闺秀，父亲为清朝命官，授奉政大夫五品同知衔，日子富足。虽然李素秋一岁丧母，八岁丧父，甚是可怜，但毕竟李家家大业大，靠着田地、房屋等遗产支撑，家境尚过得殷实。

李素秋英姿勃勃走在前面，双颊通红，不时举旗带领大家高呼口号。这是一场反帝爱国的示威游行，是“五卅”惨案和广州沙基惨案发生后，学生们为支持上海和省港工人罢工斗争而举行的。

队伍突然停住了，原来是到了梧州政府。在学生们不断高呼的口号声中，一个官员腆着肚子走了出来。李素秋向前走快两步，并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请愿书，递了过去。

请愿书要求当局向英日两国领事严重交涉，提出抗议，厚恤伤亡人员，惩戒肇事者。

递交完请愿书，学生游行队伍就要散了。李素秋把女同学叫过来，她们一起继续上街，一方面向梧州各界筹款，以接济罢工工人伙食；另一方面走走商行，检查英日劣货。忙了大半天，她们的成绩不错。

“素秋，素秋！”一个女同学从后面追上来，她是李素秋的好朋友胡宝凤。胡宝凤喘着气说：“《广西学生日报》的编辑约你写稿哩，今晚就要排上版。”李素秋的文才是同学中公认最棒的，她还获得过苍中全校国文比赛第一名。这段时间，她常给《救国晨报》和《广西学生日报》等报纸投稿，激扬文字，针砭时弊。

天入黑了，劳累了一天的李素秋走进书房。她的书房里，贴着“打倒列强”“自强不息”等条幅。正当她在灯下奋笔疾书赶稿时，门“吱”地一声开了，李素秋的小妈进来，她心痛地说：“秋呀，歇一下吧。”并把炖好的红枣鸡蛋放到李素秋的案边。李素秋感激地点了点头。小妈是父亲的妾，父母亲逝世后，一直是由小妈抚养她。由于李素秋聪明懂事，一向对小妈很敬重，加上小妈也是善良妇人，所以两人虽然不是亲生母女，却相处得很是融洽。

赶好稿子，李素秋急忙送去报社，在夜幕中行色匆匆。

过了几天，李素秋听到好消息：梧州的英国领事在市民的反帝声浪中，不得不狼狈地逃离梧州。李素秋和同学们欢欣鼓舞。

闹学运有声有色 救同志无私无畏

经过这场反帝爱国斗争，李素秋在同学们的心目中威信更高了。过去，李素秋给同学们的印象只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同学们看到她虽出身富贵人家，却生活简朴，经常穿一套学生装，从不张扬打扮。同学们熟知她饱读诗书，不但国文，其他如数学、物理等学科，同样考得第一名。而且，她还写得一手好书法。现在，同学们还看到了李素秋刚强勇敢的一面，同样也是可钦可佩。这年11月，梧州学生联合会重新改组，李素秋被同学们选为执行委员。

中共梧州地下党组织早就注意到了李素秋，将其定为重点培养对象。1926年初，李素秋秘密地加入了共青团，与此同时，她转到了苍梧县立女师就读，不久又担任了共青团苍梧县立女师支部书记。

“素秋，出大事了！”1926年初夏的一天，好友胡宝凤到李家掩上门后就说。胡宝凤也是共青团员，与李素秋志同道合。出了什么大事呢？

原来，国民党反动派在梧州制造了“北山事件”，借口“通奸罪”将正常上北山散步的共产党员李血泪和女师教师徐淑芳、学生谢志道拘捕。 李素秋闻讯沉吟半晌，说：“党组织一定会部署斗争的，我们要做好准备，全力响应。”胡宝凤坚毅地点了点头。

果然，中共梧州地下党立即掀起了全市大规模的集会和示威游行，强烈要求将三人释放。李素秋积极组织女师同学投身到这场运动中去。不久，一个好消息让李素秋她们欢欣鼓舞：李血泪他们终于得救了！

这一年5月底，设在梧州的国民党广西省立宣传员养成所，发生了“驱杨学潮”，全所学员罢课集会，要求驱逐长期高压打击学员的所长杨文炤。6月16日，梧州学联在女师召开各校临时代表大会，全力支持驱杨学潮，李素秋当选为大会主席团成员。在他们的努力和全城各界民众的声援下，国民党当局不得不将杨文炤撤职。

1927年7月，李素秋当选为广西省学联执委，负责妇女工作。

在梧州的革命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白色恐怖也悄悄降临。1926年12月，梧州掀起的废捐运动让国民党恼羞成怒，他们四处搜捕共产党人，还搜查民宅，封锁交通。中共梧州地委书记谭寿林等人被捕，一时间人心惶惶。

家人都担心李素秋的安全。小妈说：“秋呀，眼下到处抓人杀头的，你到乡下小姨家躲躲吧。”李素秋何曾不知道有危险，但她一点也不考虑自己，只想到肩上的责任重大，她说：“小妈，不要怕！我在梧州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李素秋不但没有躲避，反而抻抻衣服，从容出门去了。她要去做一件大事——以梧州妇女代表的身份参加梧州各界代表团，到广州去展开请愿营救活动，要求立即释放无辜被捕的谭寿林等人。在党的领导下，经过多方面的斗争，谭寿林等人终于获释。

当他们正要从广州起程回梧州时，同行中有人递给李素秋一封信，原来是家人写来的。信上说，梧州现在仍然风声很紧，嘱咐她不要回梧州，要暂时在广州躲一段时间，切记！

李素秋笑笑，仍然踏上了回程。当她打开家门时，小妈和弟弟惊住了。小妈问：“你没接到我们的信？”李素秋答：“信是收到了，但我哪里走得开啊？”小妈担心得哭出声来

梧州城的确处于白色恐怖之中，李素秋她们的工作迅速转入地下。一天，李素秋托青年书店一个叫阿东的伙计，将一个布包送给住在塘尾巷的胡宝凤。胡宝凤接过布包，就将它埋到家中厕所边，不慎被阿东看到了。阿东于是跑去告密，国民党反动派上门抓住了胡宝凤，并挖出布包。布包里面是一大叠革命文件，这些都成为了捉拿胡宝凤和李素秋的“罪证”。

此时正值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民党反动派正在梧州大肆搜捕共产党人。1927年4月17日凌晨，李素秋在学校被捕。当天，梧州还有胡宝凤、陈丽卿等20多人同时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入狱。

迎皮鞭英勇无畏 赴黄泉视死如归

当得知李素秋是共青团支部书记时，反动派如获至宝。他们以为，这个富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身娇肉贵，不消两下皮鞭就会痛哭招供的，到时梧州共产党和共青团组织的情况就可以全部弄清楚了。但敌人打错算盘了，在严刑拷打下，李素秋纵使遍体鳞伤，却始终没有向敌人透出半点情况，而且还常常严辞痛斥敌人。

又是一次严刑之后，夜里，李素秋被钻心的疼痛痛醒了，全身到处都有火烧的感觉。胡宝凤、陈丽卿等同狱难友看到她醒了，都围过来。李素秋坚定地笑笑，弱弱地说：“没什么。姐妹们，来，我们一起唱歌。”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

女狱里响起了《国民革命歌》，歌声越来越大，连男狱那边也加入了合唱。反动派狱卒气急败坏地在叫：“不准唱！不准唱！”但叫喊声早被歌声淹没。

在李素秋的授意下，女牢大门很快贴出一张写着“待死室”的纸条，表现了她们视死如归的巾帼英雄豪气。

1927年10月7日清晨，李素秋等13人被押往云盖山刑场。13人中有3人是花季少女，她们就是李素秋、胡宝凤、陈丽卿。途中，李素秋她们毫无惧色，和战友们一路高呼革命口号，“打倒土豪劣绅！”“中国共产党万岁！”

突然，李素秋怔住了，她正经过自家门口！她见到熟悉的房屋，顿时想起待自己如亲母的久别的小妈，想起亲如骨肉的弟弟，想起其他亲人……这时她禁不住大叫：“小妈！我走了——”她明白自己这一走是上黄泉路，她要与母亲诀别，但凶狠的反动派用枪托打她，硬拽了回来。

可怜她的小妈闻讯出来时，李素秋一行已被反动派逼得走远了。

在云盖山刑场，李素秋和其他革命者一起从容面对死神。一阵激越的口号声中，响起了一阵枪声。李素秋血肉模糊地倒在刑场上，双手仍被反绑着，她的手指头，还插着长长的竹签！

李素秋这个花季少女，被后人誉为“梧州的刘胡兰”。

责任编辑：傅燕兰

1927年国民党反动派杀害革命志士的梧州云盖山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