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雾霾”中彷徨的“日本梦”

刘晓冬

近几个月来，中国人说起日本，总会首先想起钓鱼岛、靖国神社等中日政治争端。但实际上，生活在日本，你会发觉，那些更多是报纸的报道和政客的炒作，普通日本人关心不多，谈论更少。在日本老百姓心中，最切肤的关注点只有一个：经济。

安倍晋三自2012年12月上台之后，推出货币宽松、财政刺激和结构改革的经济政策，即被称之为“三支箭”的安倍经济学。2013年第一季度，日本GDP增长率达到4%，成为近年来的“神话”，让日本人为之雀跃。只不过，“神话”没能持续多久就破灭了，短短几个月之后的第三季度，经济增长率仅为0.4%，第四季度为1%，被日本媒体称为“出乎意料的疲软”。

日本经济摆脱“失去二十年”的阴影重新振奋，这个“日本梦”如同烟花，在天空中仅绽放了一瞬就熄灭，一切回归从前。这是日本人现在心中最大的痛。

我的一位日本经济教师朋友感叹，日本已经是成熟经济体，怎么可能不间断地保持4%的增长率？

他分析说，安倍政府推出10万亿日币以期实现初步的“货币宽松”，这些货币在市场上流通，物价必然上涨，其中进口食品和日用品上涨较大，日本又是一个依赖进口的国家，这就增加了人们的生活支出，也使中小企业的经营成本增加。宽松的货币政策又导致日元疲软，汇率下降，2013年日元兑美元汇率下跌18%。如此的“经济增长”自然是不可持续的，回到1%几乎是必然的。

在企业成本增加的同时，政府又要求企业为员工增加工资，这是很难实现的，许多企业倒是想方设法降低员工的薪资。人们没有享受到工资增加，物价却明显上升了。

从2014年4月1日起，日本的消费税将由原来的5%提高到8%，这对于民众来说，又是一个巨大冲击（日本的商品除了标注价格，还明确标注着5%的消费税，也就是说，顾客如购买一万日元的商品，就需同时缴纳500日元的消费税）。2013年的第四季度1%的增长率中，还包含了不少日本人在8%消费税时代到来前加大购买力度的因素，否则还会更低。

这位50多岁的教师朋友说，就经济状况而言，他自己目前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压力。他说：“安倍政府增加政府债务扩大财政支出以刺激经济，其实日本基础设施已经非常完善，政府没必要继续借债投资，而且政府债务率已经很高了，再借债不是增加了下一代人的负担吗？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我的感觉是，日本虽没有空气上的雾霾，却深受经济和国家前途上的“心理雾霾”所困。尽管安倍努力做出信心百倍的样子，但经济重新复苏的“日本梦”何时实现，日本人心里都不知道，也不乐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