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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态度转变及原因探索

2014-03-13刘冬梅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4年5期
关键词:中西文化林语堂态度

刘冬梅

(成都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态度转变及原因探索

刘冬梅

(成都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成功地向西方输出中国文化的巨人之一,林语堂是位不折不扣的“脚踏东西文化”的学者。而对于中国文化,林语堂的态度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他在青年时期对中国文化极尽贬损,而到中年之后又更多地探讨中国文化的特质与美好,多加褒扬。本文将分析这种态度变化及探索其原因。

林语堂;中国文化;态度转变

林语堂是中国现代著名的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他是位多产的作家,共创作了8部长篇小说,1000多篇散文,60本专著,作品被翻译成20多种语言,他也曾经办过三本杂志:《论语》、《人间世》、《宇宙风》。此外,他提倡幽默,闲适、性灵的小品文,曾三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然而,这样一位大师也曾经因为自己对中国文化的激进态度而多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一名备受争议的人物。鲁迅,郭沫若等人多次对林语堂进行抨击和批评,郭沫若曾对林语堂评价为“东方既未通,西方也不懂,只靠懂得一点洋泾浜的外国文,摭拾一些皮毛来,在那里东骗骗西骗骗”。而也有很多人尊重,崇拜林语堂的思想和对中国文学艺术的贡献。他的《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等都曾在西方引起轰动,被译成多国文字,其他作品也在西方、尤其在美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他成为近代把中国介绍给西方世界的架桥者中成就颇深的一位大师。

作为一名向西方世界宣传中国文化的作家,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态度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复杂且变动的。总体而言,林语堂认知中国文化的过程可归纳为“从贬损到褒扬”,具体表现在:早期他往往以激进的态度否定和批判中国文化,而中晚期他对中国文化则多有肯定和欣赏之情。在本文中,作者将分析林语堂在青年时期对中国文化的批判与排斥,中年重读中国传统文化并形成了中西合璧的文化观,以及探讨这种态度变化背后的原因。

一、青年时期:批判中国文化,主张“欧化”

1923年,28岁的林语堂刚从欧洲留学归来,深受欧美文化中“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影响,带着一身洋习气投身于“五四”新文学阵营。此时正面临国内政治局面一片混乱,学生运动此起彼伏。这个时期,不论林语堂自己还是中国社会都迫切希望变革国内混乱落后的局面,迅速完成向现代化的转变。对于当时国民的一些陋习和落后、陈腐的思想观念,林语堂毫不掩饰地加以批判。他批判中国传统文化造成了国民骨子里的惰性和奴隶性,敷衍了事、安于求命的生活态度,中庸腐朽、胸无大志的思想,以及孤芳自赏、鼠目寸光的老大帝国国民癖气。他在《萨天师语录》中说:“中国的文明确是世界第一,但只是以年数而论……你不看见他们多么稳重,多么识时务,多么驯养。由野狼变到家狗,四千年已太快了。你不看见他们多么中庸,多么驯服,多么小心,他们的心真小了。因为我曾经看见文明(离开自然)的人,但是不曾看见这样文明的人。他们不但已由自然进入文明,他们并且已经由文明进入他们自造的鸽子笼。这一方一方固封的鸽子笼,他们叫做‘家庭’。”从这些尖刻讽刺的语言中可以看出林语堂当时对中国文化极度鄙视与憎恨,他认为要救中国,就必须从根本上改造中国人的思想,要“精神之欧化”。不过,他所抨击的主要是传统文化造成的颓丧不振的国民性,而没有从根本上否定传统文化的价值。他主张全盘西化,然而对于西欧精神到底是什么,林语堂此时有的也只是一个模糊概念,大多来自表面印象,至于是什么样的文化造就了西欧精神,西方文化较中国文化有哪些先进之处,他也并不清楚。事实上,这个时期林语堂对中西文化的认识都并不深入,只是简单地将中国等同于落后,西方等同于进步。因此在中西文化问题上,他自然激烈地排斥传统文化,宣扬西方文明,要国人“承认今日中国人是根本败类的民族”,且主张中国人在精神上完全西化。而对于如何实现“精神之欧化”,他主要是针对国民性中的消极面提出六条方针:非中庸、非乐天知命、不让主义、不悲观、不怕洋习气、必谈政治。另一方面我们也应看到这六条方针所批驳的多是些表面习性,而很少触及文化本质,因此此时的林语堂虽然在态度上相当激烈,却并不彻底,这也为他后来思想的逆转埋下了伏笔。

林语堂在青年时期对中国文化的摒弃而对西方文化的崇拜,是与他自身的成长和教育经历密切相关的。林语堂生长于深受基督教文化影响的福建,且林语堂的父亲就是基督教牧师,从小就向林语堂灌输基督教精神,并让他阅读《圣经》和一些西方译著,这样的成长经历使林语堂从小就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影响。而且在他长大以后,他就读于中国当时最好的基督教教会学校—上海圣约翰大学。基督教对林语堂的影响如此之大,以致他很晚才真正接触中国语言和传统文化。他真正用汉字书写,已经是在1916年在清华大学任教时。这段经历一方面使他对西方和东方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和思想观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另一方面,由于他在教育中更多地接触到西方文化中优秀的一面,令他从小对欧化思想充满仰望和尊崇;而就中国文化来说,早年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陌生使他不可能像鲁迅那样真正彻底感悟到传统文化的消极作用,也不能深刻认识到封建文化的吃人本质,从而使他对传统文化的批判不可能彻底。再者,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的确陷入了一个混乱,落后,陈腐的局面,刚从国外感受到先进思想的林语堂一回国便处处看到国民思想的消极面,空有一腔改变国民素质的抱负却发现无用武之处,难免性急偏激,继而对中国文化采取否定和批判的态度。

二、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由贬损转为褒扬

30年代初,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态度仍坚持其批判的锋芒毕露和沉痛有力。不过,一个很大的变化是,他开始客观看待中国文化之优劣,态度也温和多了,情绪开始转向幽默。1935年前后,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看法更趋辩证性,许多问题不是简单地进行取舍,而是考虑到具体语境、条件等的差异,从而显得较为理性和成熟。4这在《吾国与吾民》一书中表现得尤其突出。林语堂一面批判国人的奴性、老猾、保守和容忍等,一面却又说:“如果我们回头看一下中华民族,并试着描绘其民族性,我们大致可以看到如下特点:稳健,单纯,酷爱自然,忍耐,消极避世,超脱老猾,多生多育,勤劳,节俭,热爱家庭生活,和平主义,知足常乐,幽默滑稽,因循守旧,耽于声色。总的讲来,这些都是能让任何国家都增色不少的平凡而又伟大的品质。”可见,此时的林语堂看待中国文化,是以多元而非一元、以辩证而非偏激、以动态而非静态和机械的眼光与思维,这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是少见的,也是林语堂对其早期中国文化观的重大突破。

1936年对于林语堂的中国文化观发展而言是个转折点,因为林语堂此时已移居美国。也许与环境的改变和视角的不同有关,此后林语堂对于中国文化的态度又有新变,即更多地思考中国文化的优长,反思西方文化之不足。这种态度的转变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对于西方文化,这阶段林语堂已不再像20年代那样一味称颂,而是看到了西方文化的某些不足,尤其是它在生活艺术上不如中国的地方。这个时期的林语堂已不再像早期一样将西方视为中国发展的理想目标,而是将西方文化作为一个参照系,从中观察中国文化,更多地发掘中国文化中美好的特质。

在林语堂旅居海外期间,他写了多部作品向西方世界宣传中国文化,不但撰写了《生活的艺术》、《中国的生活》、《京华烟云》、《苏东坡传》等著作,描绘介绍中国的文化精神和生活方式,还将不少中国古代作品译成英文。这些创造与翻译不但与他这时期的中西文化观相呼应,而且大大推动了西方人对中国及其文化的了解。此外,林语堂也注重向西方宣传中国的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道家思想中的孤高寡远,清淡闲适,无为而无不为,与提倡人格自由平等对世俗世界保持一种超越的基督精神正好吻合,因此,中国道家精神在基督身上有其存在的一面。在儒道比较上,林语堂把入世与遁世、进退有路的儒家文化一分为二,认为儒道互补才是儒家文化真正原型。到这里,林语堂找到了中西文化的又一个融合点,即由庄子介绍孔子去见耶稣。发现这一精彩的文学理论后,林语堂不遗余力地把它贯注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在不批评西方文明的前提下,向欧美各国介绍中国文化中具备吸引力的精髓亮点。

对于林语堂对中国文化的态度转变,其原因主要可以总结为以下几方面:一是来自妻子廖翠凤的影响。廖翠凤在自1919年婚后与丈夫林语堂朝夕与共,和乐相处,对林语堂的影响不容忽视。妻子是位典型传统的儒家淑女,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语熏陶,知足常乐安分守己,这与狂奔突兀,诙谐成性,不拘小节的林语堂恰好形成性格上的一种互补。在廖翠凤的影响下,林语堂虽然具有超前的文化意向和外向性认知文化态度,但毕竟难以摆脱终生无形的“羁绊”。因此,妻子的影响也可算作是林语堂在思想上未能完全西化的一个原因。其二,林语堂的态度转变也与30年代的时代变化有关。一方面,当时社会上出现了复古思潮,使林语堂也开始重新审视中华文化,并逐渐认识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另一方面,30年代的林语堂已经发掘完了西方文化的优美和精华,还要回到东方。林语堂发现大部分西方人对中国文化充满了好奇和敬仰,便开始用西人的审美眼光来审视中国文化,而后再用适合西人阅读口味的文字介绍中国文化。做这种文学传道者,不仅可为林语堂取得名扬海外的荣誉,而且也可以给他带来取之不尽的财富。1936年,他在上海办刊物的报酬以及著书的版税给他提供了充足的经济条件,他也在向中国文化倾斜的过程中找到了理论依据,加上国外友人赛珍珠等的提携帮助,林语堂毅然选择移居美国,并从迎合西方人口味的角度来介绍,宣传中国文化。

三、结语

林语堂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是一位独树一帜的作家,对中西文化融合做出过不懈的努力。从小接受西式教育和深受基督教文化的影响,使得这位文学大师在步入中年之前对中国文化认识肤浅,且持有激进的批判和鄙视;而随着对中国文化的深入了解,林语堂意识到中华文化之精髓,之博大,之韵味,而他深厚的英语功底以及对西方文化的了解,也大大地推动了他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之举。因此,在审视这位大师对待中国文化的态度时,要一分为二,不能一味地批判或褒扬。

[1]郭沫若.啼笑皆是.《郭沫若全集》第19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402页.

[2]林语堂.萨天师语录.林语堂散文经典(第2卷).北京:九洲图书出版社,1998年版,73-74页.

[3]戴丛容.林语堂的中西文化观.福建师范大学学报:社哲版,1997年第3期:52-59页.

[4]王兆胜.林语堂的中国文化观.东岳论坛,2009年第7期,79-86页.

[5]林语堂.吾国与吾民.郝志东,沈益洪译.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年,56页.

[6]陈清.林语堂中西合璧文化观成因管窥.徐州师范学院学报:社哲版,95年第一期:75-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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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4-027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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