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我国电子发票交换中心及电子发票系统的设想

李本贵（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 北京 100038）

建立我国电子发票交换中心及电子发票系统的设想

李本贵（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 北京 100038）

一、我国发票管理系统现状

我国自1994年税制改革以来，增值税实行凭专用发票抵扣进项税款的政策，增值税专用发票成为了以票管税的关键。20年来，税务机关运用各种保密防伪技术，不断对增值税专用发票防伪税控系统进行改进，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这一管理系统是在互联网还未普及的情况下，按传统的发票管理流程构建的，系统本身自成一体，与企业的经营行为联系不够紧密，结果是能防假发票，但防不了真票假开、虚开和代开，买卖发票屡禁不止。

（一）发票系统与企业的实际经营管理行为脱节

几乎任何商务活动都是信息流、物质流和资金流三者的结合。即经营者首先发布商品或服务信息，然后进行货币结算、配送商品。从发票管理的角度来看，重点内容是监控企业的资金流与物质流、信息流的内容一致，从而掌握企业的真实经营情况。但现行的发票管理系统中，信息流与物质流、资金流脱节，形成管理的漏洞。例如：顾客上餐馆吃饭，结账时，餐馆方会给顾客一个明细的消费单，顾客支付餐费后，如果不开发票，交易完毕；如果需要发票，再由税控系统开具发票。又如，顾客购买一部手机，购物小票上会标明手机型号等具体内容，但如果要求开发票，则可能会出现“礼品”、“办公用品”甚至“餐费”等名目。因此，这种独立于企业经营行为之外的发票管理系统，往往无法真实记录企业的实际经营情况。

目前，国内有些单位如政府机关推行公务卡，要求在提供发票的同时，须附上刷卡小票才能报销，实际上是要求出具资金流的证明，使信息流与资金流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管理漏洞。

（二）发票管理系统太注重发票本身的防伪

现行的发票管理系统，在纸质发票的防伪和开票过程的防伪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增值税防伪税控系统，全凭纸质的增值税专用发票上电子密文的真伪进行管理，对增值税专用发票比人民币的处理还复杂（例如不能有折皱），在发行、开票、认证、报税、挂失、作废等方面程序繁琐，税务机关的管理成本和纳税人纳税成本都比较高。

发票管理的核心是票面所载信息的真实性，如果税务机关能够从源头直接掌握发票信息，就可以淡化纸质发票的防伪作用。在这方面邮政部门的汇款单管理值得借鉴，由于邮政部门掌控了汇款单上的信息，因此几乎不用任何防伪措施，也不会出现伪造汇款单的情况。

（三）不适应电子商务的要求

现代电子商务必须有如下的软硬环境：信息高速公路、安全高效的支付手段、标准和法律环境、企业内部信息系统、实物商品配送体系。从全球来看，电子商务已从最初的电子邮件阶段、信息发布阶段和电子商务阶段，发展到全程电子商务阶段。一些跨国公司和国内的企业集团已开始告别传统的物资采购方式，进入全程电子商务阶段，即贸易过程中的各阶段均实现电子化。当前，税务系统的纸质发票已无法适应电子交易和电子支付的要求，甚至成为全程电子商务发展的障碍。

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发票管理经验

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发票管理系统大致分为企业主导和政府主导两种形式。其发展大都经历了企业管理进步倒逼政府部门改善发票管理系统的过程。目前欧美发达国家及韩国、智利等许多国家都在积极推动电子发票的应用。

（一）以企业为主导的发票管理系统

全球电子发票应用是随着国际贸易发展而出现的。20世纪60年代末，美国航运业最早使用EDI系统（Electronic Data Interchange），即电子数据交换系统。它是一种在公司之间传输订单、发货、报关、商检和银行结算等信息的无纸贸易系统。20世纪70年代，EDI在银行业、运输业和零售业开始广泛运用。随着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美国银行业推出了EIPP系统（Electronic Invoice Presentment and Payment），即企业提供电子发票并接受网上支付的系统。EIPP有三种模式：卖方主导、买方主导和中介模式（银行或信息服务厂商）。EIPP中的所谓发票，本质是企业之间的交易凭据，还原了发票作为经济活动信息载体的本来面目。美国大约有80家大公司在采购业务中使用电子发票系统，欧盟国家电子发票在电子商务B2B（企业对企业）领域已占30%左右。

（二）以政府部门为主导的发票管理系统

以美国为例，由于实行零售环节征收消费税，其发票还是纸质形式，但是实现了发票信息的电子化。所有的零售商店都安装了税控收款机，其发票与购物小票一体化，购物明细、金额与税额一目了然，发票信息实时传递到税务数据中心。

台湾地区2010年提出“全面推动电子发票应用计划”，其构想是以手表、手机、悠游卡等内建芯片或无线射频识别系统（RFID），购物时碰触收银机，消费明细和发票号码等信息自动上传到台湾财政资料中心。民众与商家都不再使用纸质发票。

三、我国发票管理系统的改革设想

发票管理的核心是掌握发票信息，并将其与税收征管信息进行比对，从而确保税务机关能够真正掌握企业的经营情况。因此，我国的发票管理系统改革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建立全国统一的开放式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将所有发票都纳入管理范围，依靠电子发票信息交换中心实现“信息管税”；第二步探索推广电子发票，逐步实现发票无纸化。根据管理发票的范围，可分为两种方案：

（一）全民参与方案

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同时也具备全国范围的发票信息交换中心的功能，全天候开放，企业以税务登记证号、个人以身份证号、其他单位以组织机构代码为唯一识别号。凡是需要开具和接收发票的单位及个人必须在网络平台注册登记，并建立相应的账户。该账户记录每一个纳税人开出和收到的发票总额和明细，每张发票自动记录所开的电子终端IP地址，以确保可以追溯。

1.发票的开具。纳税人登录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后，输入识别号、密码，即可直接开具普通发票和增值税专用发票。发票内容包括：开具时间（精确到年、月、日、时、分、秒，网络自动确定）、发票接受方名称及税务登记号（系统自动对两者验证）、项目名称、数量、价格、金额，并自动生成二维码。如果是增值税和消费税，要注明具体税目、税率和增值税税额。发票一旦开出，相关信息实时上传发票信息交换中心。发票的纸质具体式样可由开票企业自行设计，但相关内容必须统一，发票自行打印后加盖或套印发票专用印章。

2.发票的修改。发票的取消或者修改权利应放在购货方，发生退货、折扣的，由发票接收方登录后选择退回发票或者修改发票功能，由发票开具方确认后，发票修改成功；已申报纳税的，则开具红字发票对冲，电子发票信息库中相应保存修改记录。

3.发票真假的辨别。由于每张发票开具时已经直接写明了开票方和受票方，类似于已填写完整的银行支票，无关人员拿着没有任何用处；同时，由于发票信息通过网络传递，即使纸质发票打印得再好，如果发票网络管理平台上没有相应的信息，也是废纸，这就彻底杜绝了伪造发票的可能。纳税人只要登录发票管理网络平台，输入发票号码或者扫描二维码，发票的真伪立现。

4.开给个人发票的管理。为了调动全民参与发票管理的积极性，可以借鉴台湾地区的做法，将开具给个人的发票信息全国统一编号，形成类似彩票信息的数据库，定期对个人发票进行摇奖，并提高奖金额度。

（二）仅企业参与方案

与全民参与方案相比，这一方案只要求所有企业和单位都加入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其他管理手段与上面一致。此种方案的好处是与现行发票管理制度基本一致，缺点是个人不参与，不利于税收全面管理。

比较两种方案，我们倾向全民参与方案，有利于全面加强税收征管，并与企业现有的经营活动联系紧密。第二种方案可在改革初期作为过渡手段使用。

四、关于时机是否成熟的问题

目前，建立开放式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和电子发票信息交换中心，实施的技术条件和法律环境已完全具备。

（一）网络发票已有基础

我国以省为单位网络发票早在2009年就开发成功，只是还须用专门的纸张打印发票。目前电子发票也在部分省市开始推广实施。

（二）法律基础问题已无障碍

《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签名法》已经于2005年4月1日正式实施，《电子认证服务管理办法》也于2009年3月31日起施行，与电子发票相关的法律基础已经具备。

（三）网络基础设施日趋完善

2014年，我国的移动互联网用户在数量上呈井喷式增长，移动互联网应用深入渗透到社会生活各个领域，中国网民数量达到6.04亿，伴随着4G时代的开启，移动通讯网络的升级换代，智能移动设备迅速普及。因此建设发票网络管理系统的基础设施的条件已成熟。

（四）财务会计记账更加便利

现有的财务软件建立在纸质发票基础上。新的发票管理系统将会使打印纸质发票更加便利，同时发票的电子信息可随时查验，企业验证发票真伪的手段更为方便可靠。

（五）电子介质的安全性问题

由于电脑病毒和网络黑客等现象的存在，给一些人产生了电子介质不可靠、不安全的印象。实际上，即使是货币也存在伪造问题，因此纸质发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相反，通过电子手段，控制信息流的出口和入口，是有效控制信息真实性的手段。现有数字签名技术已经完备，信息认证技术、网络加密技术和安全认证协议都已经比较成熟和完善，在证券和银行等主要现金交易部门已安全运行多年。

总体上看，尽快建立我国新型的发票网络管理平台和电子发票信息交换中心，有利于税务机关实时掌控企业的资金流信息，各项税收征管工作都会有更加准确的抓手。另外，从纳税人的角度来看，发票实现全面的网络化、电子化后，企业不需到税务机关换领发票，所有纳税程序都可以真正做到网上办理，纳税人的纳税成本和税务机关的管理成本都会大幅减少，征纳双方将实现更大的双赢。

[1]中国电子发票蓝皮书课题组.中国电子发票蓝皮书[R].北京：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2011.

[2]柏志宏.电子发票税控分析[J].中国税务，2009(10).

[3]黄义盛.台湾电子发票的来临与冲击[J].印刷经理人，2013(5).

责任编辑：王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