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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10年

2014-03-13艾小羊

37°女人 2014年8期
关键词:手指甲脚趾甲托福

艾小羊

结婚10年

艾小羊

20岁的时候,他在足球场上踢足球,看到一个红衣女孩儿抱着书走过操场。他的脚出卖了眼睛,球不偏不倚地打中女孩儿的后背。女孩儿尖叫一声,他急忙跑过去道歉,顺便打听她学哪个专业,住在哪幢楼上。就这样,他们的爱情开始了。

毕业后,他们留在同一座城市。她被分配到一家军事院校做女教官,他在研究所里搞工程技术。一次,她去宿舍找他,看他剪完了手指甲又开始剪脚趾甲,她大喊:“喂,不要用剪手指甲的指甲刀剪脚趾甲。”他嘴上嫌她事多,麻烦,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一年后,她说想考托福,他默默拿出半个月工资,为她报了一个培训班。上培训班的第一天,她不明原因地发烧,一直烧了3天,休息了一个星期,人还是没精神。她让他去退托福培训班的钱,他磨了半天嘴皮子,人家只肯退70%的报名费。无缘无故损失一笔钱,他很不开心,一路上想着怎样责怪她。可进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忽然改了主意,说:“老师人挺好的,把钱全退了。”

那段时间,她的脾气很坏,动不动就责怪他。他默默地听着,并不辩解。后来才知道,她得了甲亢。女医生把他拉到一边说:“甲亢病人脾气大,你要多担待。”他的心忽地疼了一下。出了医院,在一条林荫路边,他对她说:“咱们结婚吧!”她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求婚,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时间一晃而过,婚后第四年,孩子出生了。那天半夜,她起床冲奶粉,奶嘴掉到地上,她捡起来,用手擦了擦,装上继续用。这一切恰巧被他看到,他赶紧帮忙把奶粉冲好。好像想起什么,他去翻抽屉,那只大大的、专门剪脚趾甲的指甲刀已不见踪影。问她,她说:“哪还顾得上这些。”他的心像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曾经那么爱干净的她,在生活的磨砺下,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孩子5个月大时,他被牵连进一桩经济案件中。那些日子,他总是想,如果真爱一个人,实在不应该连累她。

10个月后,他带着缓刑判决书回家。他们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只是有时她会说当初不该嫁给他。一次,她又这样说的时候,他回应说:“我也不应该娶你。”她听了,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然后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等她打累了,他才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娶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她愣了一下,破涕为笑。

他在家里待了半年。一天晚上,她告诉他:“部队让我转业,可你现在没工作,我觉得我不能转。”他赶紧说:“你别管我,该转就转。”她不满意地翻了个身,说:“我怎么能不管你。”

过了很久,他以为她睡着了,想起身抽支烟,却忽然听到她说话:“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爱我,怎么付出我都愿意,如果你不爱我……”他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不爱你?”“可我根本感觉不到。你看你,从来不夸我好,也不说我爱你,每天回到家就像去办公室一样,根本看不出你回家有多高兴。”

他不知该说什么,紧紧抱住了她。她的身体起初是僵硬的,不一会儿就柔软下来。爱,有时候不用说出来。

那一年,他们还出了一次车祸。他没事,她的脸上却留下一道很长的伤疤,鼻梁被撞得凹了进去。当时,她脑袋包着纱布的样子吓了他一跳,不过他还是努力装作平常,照顾她吃饭、起夜,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已经结婚10年了。纪念日那天,他买了一只粗大的金手镯送绐她,她觉得太粗,他说就是要粗一点儿,这样才有幸福感。

过了两天,她拿出那只手镯,让他退掉。“太粗了,戴不出去。再说儿子要上小学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他知道,她还是舍不得花钱。从商场回家的路上,他收到手机短信提示,退款已经打到银行卡上。结婚10年的纪念品没有了,他该怎么纪念这个日子呢?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想这个问题,最后他决定,要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回到家,听到有炒菜的声音,他直奔厨房。刚打开门,便听到她大叫:“炸鱼呢,快出去,等会儿弄得满屋都是鱼腥味。”他连忙退了出去,坐在沙发上陪孩子玩,直到她喊“吃饭了”。

晚饭的时候,他夹了一块儿没有刺的鱼肉给她。她正扭头责怪孩子不吃青菜,回过头来,一筷子将鱼肉送进嘴里,丝毫没有怀疑这块鱼肉的来路。

他没有责怪她,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定也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身心疲惫时,忽略了她送来的关怀。

结婚10年,他好像豁然开朗——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在那些凡俗琐碎的生活中,爱其实来过,并且一直都在。

(摘自《女报·生活》2014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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