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扇门

洪卓媛

他站在一扇门前，黑色的橡木门。

他不动，惶恐地盯着。门也不动，泰然自若地站着，清晰的纹路刻着安静的庄严。

他伸手，握住了那个闪亮而挺直的门把，一股寒冷一下子慑住了他，苍白瘦弱的手背微微颤抖，掌心开始渗出细细的汗。

门外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呜——哗啦——”敲打着他的神经，门微微震动起来。他的手一下子抽离，转身欲逃，却被那声音淹没。

他猛地坐起身，床“吱嘎”地摇了下，他喘着气，盯着近旁飘动的窗帘。

下铺的舍友在梦中不满地翻了个身，嘟哝了几声，又恢复了平静。

他回过神来，躺了下去，雪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捏着被角，手心的汗濡湿了被单，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他为什么会一直梦见那扇门，而又总是以这样的结尾醒来？那扇门后是什么？

窗外，一缕阳光跃过地平线，照着这个宁静的清晨。

早晨的教室自然纷乱喧闹，前桌的同学一边大声读着英语，一边摇晃着身子。他的桌子也不安分地摇起来。他刚想张口说话，可伸出的胳膊，好像突然不再是他的，软绵绵地垂下来，那个“请”还没出口，他似乎感觉全部的目光都聚到了他的身上。他咬着嘴唇，垂下眼。睫毛在遥远的晨光中那么无助而渴望。

他没敢去问过老师一道题，连掉到同桌脚下的笔也等到下课才匆忙去捡。

他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大家都这么说。他涨红着脸，看着别人谈笑风生。

就这样，他又一次在梦中的门前落荒而逃。

只是不同的是，他惊醒后，看着走廊里的灯，心悸动起来，兴奋地颤抖。

他开始尝试着交流，虽然，只是拍拍别人的肩，指一指，并不出声。但这对他来说，已是进步，他在迷雾缭绕的世界里跨出了步子。

也许，那扇门背后，也不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他拍拍前桌同学的肩，轻轻问道：“这题，要怎么做？”前桌回过头，看是他，愣了愣，随即眼里盛满欣喜：“嘿，哥儿们，终于和我说话了，以前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没，这题，你告诉我怎么做吧！”

……

他张开双臂，拥抱这清新的晨风，白衬衫在风中舞动。

他又停在那扇门前，握住门把，有力地。推开来，带着淡淡腥味的风拥他入怀，赤裸的双脚似乎触到了柔软的沙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开眼，远眺，一层层的海浪奔涌而来，成群的海鸟欢快地觅食……

是海啊，涌着无限的生机与热情。在那扇门的后面，竟藏着这样的惊喜。

打开门，是海。

‖福建省厦门市厦门大学附属实验中学

吉吉工作室

梦境，常常是现实生活的某种延伸。正如本文中的那个“他”，每天晚上重复上演的梦境都是面对一扇欲推又止的门，而这恰恰是“他”白天不善交流的种种尴尬心理的暗示。打破梦魇的最好方法，就是在现实中勇敢地改变自己。本文细腻地呈现了主人公梦境与现实的种种真实体验与纠缠，并将其嵌在一个非常完美的叙事结构中：从梦开始，至梦结束，但前后梦境却有天壤之别，这种强烈变化的根源在于“他”在现实中的心理调整和改变，而这正是贯穿文章的重要内容。全文结构紧凑而精妙，读来有亦真亦幻的美感。

【适用话题】门的背后；一扇虚掩的门、走出心灵的怪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