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里的乡村与德懋堂
2014-03-08范冬阳
(文/图)范冬阳
中国的传统乡村老了
“乡村”的本意是什么?根据文献记载,“乡”在甲骨文中象形主宾围着餐桌相向而坐,一同进餐。而“村”的出现较晚,本字由“屯”而来,指人口聚集的自然屯落。看来,“乡村”一开始至少具有“人口自然聚集”及“宴会社交”两部分含义,是指一种生活方式。
数据显示,这是一种在逐渐被抛弃的生活方式。从中国的城市化率变迁来看,1949年90%的人口在乡村生活,1979年为80%,2009年则是50%了。
如按照不精确的代际估算,将现存人口被简单的分为三代,则第一代里几乎人人熟悉乡村生活方式,第二代人也大多与乡村联系紧密,而第三代里就会出现两个势均力敌的人群,在乡村问题的沟通上有着理解的困境。
表:中国建国后城市化率十年变迁,作者自制,数据来源:《2012中国新型城市化报告》
作为典型的80后,笔者亲历了美好的童年和迷惘的少年——童年农村老家冬暖夏凉的土屋里奶奶慈祥端庄的笑容、礼数周全的集会节庆、人山人海的社戏和秋千、乡下大伯一年送来的吃不完的应季谷米果蔬;及至少年祖辈离世父辈分散各地、老屋荒弃、农村的兄嫂相继进城打工、小侄子侄女留守农村寄宿学校……一切急转直下,令人人措手不及。
过年再回乡,站在奶奶落满灰尘的遗像前,终于明白:光阴荏苒,乡村老了。
传统乡村问题的景深:被压缩骤发的三次浪潮
个人情感的剧痛背后,是无法回避的的历史真实。
也许 “上山下乡”只是妈妈旧照片里一个个隐含委屈的故事,“下海”却是童年时代父辈重要的生活努力,而我们自己的生活主题是“上网”。
这看似简单的生活方式差别,被未来学家托夫勒在上世纪80年代总结为人类社会的“三次浪潮”—— 约1万年前开始的第一次浪潮为农业阶段;17世纪末开始的第二阶段为工业阶段;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的第三阶段为信息化阶段。(——阿尔文•托夫勒《第三次浪潮》)这三次浪潮推动的人类普遍生活方式的变革,在全球范围内造成了巨大的时代差异。
德懋堂
20世纪50年代后期,中国社会6亿人口里还有近九成从事农耕活动,却不得不面对第二、三次浪潮的侵袭。时局之下,政府在上世纪50至70年代实行的一系列处理城乡关系、产业格局的政策,都围绕着 “农业支持工业、农村支持城市”的主题。最终形成的统购统销、户籍管理等制度等将城乡之间的要素流动基本切断,形成了各自封闭、相互隔绝的二元结构。80年代改革开放虽让二元结构有所松动,但在城市已有基础条件和“先富”政策的吸纳效应下,更高的流动性导致了农村高质量人口和要素的更快流失。2002年党的十六大后,城乡关系政策进入“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时期。而此时乡村的精华已经被城市吸收,自身失去了基本的消化能力。况且,此时的产业调整试图应对第三次浪潮、踏上信息化社会的节奏,无数工业企业被壮士断腕,反哺无从谈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历史螺旋上升,无论在生物范畴还是社会范畴,“反哺”只是态度,“返老还童”却是难度。西方国家的乡村用三四百年经历的两次时代浪潮在三四十年间彼此交叠扑向中国城市和传统乡村,击碎了几千年的桃源梦,中国传统乡村生活方式的衰落在劫难逃。
乡梦的开始:黄山德懋堂与徽居再生
作为从城市进入乡村、立足乡村的文化旅游地产品牌,德懋堂诞生于2003年,即十六大后1年。它源于黄山附近乡村里一栋叫作“德懋堂”的清代的老房子, “德懋”寓意“对道德的推重”,这栋精美的徽派建筑曾经是赞美乡村士绅文化的凝固音乐。德懋堂老房子的重生,实现了卢强博士关于乡村的最初梦想:徽州民居再生。
卢强博士青年时期接受了十多年最为正规的建筑学专业训练,而立之年就成为一位优秀的建筑师和建筑设计企业领导,读书期间一直进行民居文化的研究,在清华大学进行建筑学博士研究期间,更是把黄山地区的徽州民居作为研究课题。专业的设计能力和深厚的学术素养让他在第一眼望到丰乐湖时,就产生了难以抑制的热情和愿望。2003年,卢博士完成了包含德懋堂项目在内的《丰乐湖资源保护与利用综合规划开发》方案,并亲自进行项目的落实和跟进。一开始整个项目就定位为综合开发——在对整个空间文化、环境、景观、传统等综合要素的考量上进行开发活动。
作为建筑师主导的地产实践,第一个落脚点是从单体开始做徽居再生试验。为了寻找到心目中徽州民居的代表,卢博士跑了许多村庄,探访了二三十栋徽派建筑,最终选择了包括德懋堂在内的三栋老房子,原拆原建到目前丰乐湖畔的项目地,并进行改造。改造的第一目的,就是让老房子满足现代人的需求。卢博士说:“民居的特点就在于自我更新能力很强,所以我们找不到唐代的民居,因为历代居住者会根据自己的需要而更新它,所谓“徽居再生”,重要的是房子继续具有符合今天人们生活居住的功能性,实现现代人的‘生活情趣’,而不仅仅是保留历史的痕迹和文物的价值。”
三栋老房子的改建极为复杂,最终成功后,所有人看了都认为它们像是从现场的泥土里长出来的,足见与环境的和谐。如今,黄山德懋堂一期的三栋老房子如定海神针般笑对丰乐湖波,成了德懋堂品牌尊重传统建筑文化、怀念徽州乡村文明盛况的标志。时隔十年,卢博士感慨道:“当时这件事,是做了功德的。如果这三栋老房子没被改造立于此,恐怕早就破败不堪,被拆成构建出售给古董贩子了。”
改造旧徽居之后的开发步骤,是进行新式徽居的设计和建造。德懋堂一期的十八栋新式徽居——“十八学士”一经建成就好评如潮,获奖不断。卢博士说:“实际上三栋老房子给了我很多灵感,德懋堂一期很多是根据老房子的思路来打造,因此传统印迹还比较多。”他在二期的德懋堂设计中,又大胆的抽象了传统徽派建筑的造型,将繁琐的、装饰性的东西简化,更突出意境和传统关键性的鲜明特点。作为实践原则,卢强博士从专业角度提出了“传统民居现代化,现代建筑本土化”的主张,这是一位学者、一位建筑师对待乡村的最基本态度和价值观。
乡建的维度:九华山德懋堂与“中国式度假生活”
有了黄山德懋堂的积极反响,德懋堂品牌产品逐渐在九华山、武夷山和泸沽湖形成系列。其中九华山德懋堂,是2014年9月刚刚开盘的建成产品。这是在卢博士十年经验教训基础上的再次实践,具有更强的整体性和更高的成熟度,其创新之处则在于对“中国式度假生活方式”的全面营造。
从黄山德懋堂开始,卢博士就意图创造出中国式的度假生活,他说:“今天的中国人开始追求真正的生活品质,作为经历这一时代的人,大家都在寻找一个更高层的生活方式。这是一种责任感。我们不能仅仅做产品,也要为一个时代在自己的行业里摸索探寻出一点什么。”
这种探寻的成果体现在不同维度的度假生活配套设施和生活方式营造之中。九华山德懋堂在提供丰富的徽居产品同时,配套大量社交、清修和工坊空间,以及具有佛教特色的禅修、禅农体验空间。提供更加完善的物业服务,并以自营的高标准酒店物业管理公司实现物质空间和服务的无缝对接。在尊重本地文化的基础上主要使用当地的人力资源,实现了对当地就业的贡献。
当被问及如何看待“中国式度假生活”与本地乡村的关系时,卢博士认为:德懋堂在营造属于中国的精神家园,其中的很多内涵就来源于乡土社会;正是通过这种定位于高端度假生活的引导,在开发活动的示范过程中形塑造乡村成员的价值观,让他们看到自身生活的价值,由此产生的主动性,可以形成自发的产业结构调整,让传统产业走向生态农业、现代服务业。开发活动是对城乡双向社会需求的发现和满足,是在现有制度下促进城乡双向流动的一种方式。而这种完整的商业模式具有自己自足、可持续可复制的特点,虽不同于公益性质的回馈反哺,但也能对乡村做出实质性的贡献。正如卢博士所愿,德懋堂的大部分业主也都是那些对乡村、传统、本土文化等具有深厚感情,而其本身又在城市生活中非常成功的人群。德懋堂的slogan“此心安处是吾乡”,对于失去了记忆中的故乡的今日国人,也是一句苦涩而达观的慰藉吧。
乡野的视界:德懋堂“乡游”与“心农庄”
德懋堂最具有乡野气息的子产品就是“乡游”和“心农庄”了。
“德懋堂二十四节气乡游”(简称“乡游”),是德懋堂自主开发、以二十四节气为组织方式的深度体验性旅游产品。目前在黄山德懋堂已经连续实现了十二期,在九华山德懋堂在开盘之际就有了完整乡游配套。
传统观光旅游路线所撷取的乡村风貌,远不能表达乡村生活本身具有的丰富内涵和珍贵价值,后者只有通过深入的参与才能感悟。基于这份理解,德懋堂乡游包含三个板块内容:时令节气活动、传统文化探访、乡土美食养生。
“时令节气活动”让人感受空间中的时间。以二十四节气当季特点为出发点,让来访德懋堂的客人感受四季变幻。例如春分节气的”郊野长亭赏油菜花”;小满节气“水稻插秧”和对应的秋分“水稻收割”;白露节气的“秋色油画学习”等……不仅让客人从真实细节上了解当地自然环境及农事,还让乡村原住民现场引导活动的进行,在城乡人口之间建立起最直接最欢乐的桥梁。“传统文化探访”带游人感受地域中的文化——如传统徽墨的现场手工制作体验、黄梅戏堂会等,是城市游客了解乡村文明、体验地域文化的窗口。“乡土美食养生”则侧重于挖掘当地乡村原生态食材、烹饪土法和乡间小吃。
“乡游”是德懋堂构建城乡互动桥梁最直接可见的形式。
“心农庄”是黄山德懋堂一个心形半岛的名称,在这块半岛上,德懋堂用最原生态的方式进行农业耕作,种植天然无公害蔬菜。之后以此为名,开发了“心农庄”品牌农产品,提倡回归乡野的饮食方式。
九华山德懋堂在项目规划之初就将地产项目与乡村活动结合起来,在建设用地周边预留十几亩农用地,作为对业主休闲度假生活方式的设计——入住九华山德懋堂,业主可以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并通过自耕或请德懋堂代为打理的方式,收获有机食材。同时德懋堂还以心农庄为品牌,通过有机食物产销直接介入乡村生产活动与城市消费活动的对接。
从最初的建筑空间、物业服务到后来的乡游和心农庄,德懋堂和皖南乡村一同走过了十年历程。今天,卢强博士在表达对城乡问题的思考时说:“农村问题是内容极为广泛复杂的宏大话题,二元制可能是乡村发展最严重的障碍,但单纯从一个角度看乡村会完全无解。每个愿意参与到乡村事务中的人的努力都只是其中一个分支,不同角色都有不可替代的价值。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要在更大的背景里,知道自己在问题的哪个层级、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
乡愁的变迁:乡村与德懋堂
2014年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有一句话在社会上引起热议:“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相较于环境污染,我们更应担心的是时间的力量:当下一代人生活在城市化率80%-90%的中国,日常生活组成要素是网络、外文、即时通讯和快递时,他们还会有乡愁吗?
作为日常生活方式的传统乡村生活,和城市一样,都是时代浪潮下人的选择。农耕时代的物理世界决定了人的条件;工业时代,人与人之间以生产为目的相互制约造成的“异化”决定了人的条件;信息社会,变化无常的“系统”无所不在——人从来没有主动创造过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区别是,传统乡村生活曾经被人类选择长达一万年之久,牢固地建立在人的生物属性之上。只要人类还生活在地球上,还不能摆脱自身的生物属性,就会感受到基因里对山水草泽、群居伦理的需求。归根结底,乡愁,是人对的确定性的寻求,
那么,与乡村少有联系的未来一代,会需要怎样的乡村?换言之,如果城市必将取得胜利,我们要把乡村建设成什么样?
德懋堂未尝不是一个答案。
农业时代的日常生活要步入信息化时代,可以选择成为珍贵的“体验纪念品“——体验对人类历史的关照、对自身生物属性的认同、和暂时逃离当代系统的狂欢。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现在,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余光中《乡愁》
曾经的乡愁,是因为乡村里有人在等我们。未来的乡愁,是因为整个人类都来自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