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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度寺与新睿王府

2014-03-07张田

北京纪事 2014年3期
关键词:山门大殿王府

张田

普度寺的前世今生

南池子大街东侧有一条叫“普度寺前巷”的胡同,在这条略显狭仄的长巷里,灰墙、灰瓦、红院门构成了北京城最基础也是最和谐的色调,漫步其中悠然惬意。在胡同里的一个下坡拐角处,“呼”的一下就豁然开朗起来,眼前出现的是一组高大而雄壮的古建筑,这就是普度寺。而普度寺的前身就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府邸,在这所府邸里多尔衮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辉煌最得意的日子,手握大权坐拥天下,香车宝马、金银珠宝、红粉佳人都曾紧紧地簇拥着他,而这座“糜费帑金数百万”的睿亲王府,便是这一切的亲历者与承载者。顺治八年(1671)二月,多尔衮谋逆事发,王府中织金裹银的日子像梦一样被惊醒,富贵荣华在族人的哭喊声中草草地收了尾。家产、人口及这座金碧辉煌、雕镂奇异的王府俱籍入了官府。没了人气王府很快就破败下来,直到康熙三十三(1694)年此处才改建为玛哈噶喇庙。玛哈噶喇是梵语,意为“大黑”,是藏传佛教中的护法神,观音的化身。80多年后,乾隆四十年(1775)玛哈噶喇庙进行过一次大修,四十一年赐名改为普度寺。大殿额曰慈济殿,殿内额曰觉海慈航,皆为乾隆皇帝的御笔。庙宇修建得极为宏伟,佛像也塑得精奇。光绪年间,清人震钧所写的《天咫偶闻》中便有详细的记载:“(佛像)手执戈戟,骑狮象。陈设多宝物,沈香长及丈,雕镂花纹。明成化中,番僧板的达所贡七宝佛座,即仿其规式造五塔寺者。今尚供寺中,完好无恙,乃木雕加漆者。疑《涌幢小品》记所云:南内最后一殿,供佛甚奇古者,或即指此而言。国初,睿忠亲王曾作府邸,吴梅村诗所谓“十载金归掌握,月明车马会南城”者也。今殿极东一间,北墙下番佛五,皆乘狮象。南窗下悬王之甲胄弓矢,甲长七尺余,黄缎绣龙,鲜好如新。胄径九寸余,护项亦黄色。刀剑弓矢长于今三之一,弓无而一人之力不能开。旁二护卫像,著甲执兵,皆真物,王之二巴图鲁也。殿外作龙尾道,直抵山门,道旁古松林立,清荫甚美。”民国后,普度寺一直被军队或其他机构占用,而庙内所贡奉的多尔衮的遗物及部分殿宇均已消失不见了,仅余山门、正殿和方丈院。新中国成立后,普度寺又被南池子小学和当地居民所占用。人为的破坏与自然的侵蚀,使这座王府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华,残破的山门,剥落的红漆,长满荒草的屋顶,如一所破庙摇曳在凄风苦雨之中。2001年政府开始对普度寺进行修缮,这是继1775年后头一次大规模的维护,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将学校与寺内居民腾退、迁出,大殿、山门等多处地方也进行维修,并全面实施了绿化美化。

眼前的这座普度寺已是维修后的,虽已历经了数百年的沧桑但气魄犹在,整座建筑建于高约三米的石台之上,顺阶而上,一眼就望见朱红色的山门。山门面阔三间,上覆绿琉璃瓦,下为砖雕拱门,两则配有石制仿菱花扇拱窗,四围环以苍松翠柏。穿过山门,便看到巍峨耸立的主殿慈济殿,大殿坐落在雕有忍冬花和覆莲花的汉白玉须弥座上,而此座乃为明南内重华宫的遗物,至今已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大殿顶覆黄琉璃瓦绿剪边,前出抱厦为绿琉璃瓦黄剪边。大殿面阔七间,进深三间,前出抱厦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外檐出檐为三层椽,四周环以三十六根檐柱,门与窗雄壮瑰丽。据史料记载,此殿应为顺治年间睿王府旧物。顺治元年(1644),顺治帝为区别摄政王与其他诸王的不同,特意为多尔衮的冠服与宫室做了专门的规定,“(宫室)房基高十八尺,楼三层,覆盖以绿瓦脊及四边俱用金黄瓦。”而此殿主体恰好与文献中的描写基本一致,而前方抱厦用瓦等级高于主殿,可能为乾隆时重修新建的。

进入大殿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高大的顶棚上画满了双线金龙和玺彩画,横梁处则是博古彩画,金龙、仙鹤、宝瓶、红珊瑚等这些皇家专有图案,再一次证明了它曾有过的辉煌。殿内最让人称奇的是在大殿的东南角有一口盖着玻璃的圆坑,坑口四周雕满了水波神仙怪兽的图案,并有一石阶可直通坑底。坑直径约5米,深1.5米,至今此坑有何用处不得而知,据专家推论此坑有可能为萨满祭祀之用。大殿的西侧还有一溜北房,那是复原后的方丈院。

新睿亲王府

多尔博,多尔衮的养子,豫亲王多铎的第五子,睿亲王的继承人,因受多尔衮牵连,革爵归宗,从此便结束了 “奉视诸王三倍”的好日子。直到120多年后,乾隆帝为多尔衮平冤昭雪,恢复了其睿亲王的封号后,才令多尔博的五世孙淳颖重袭睿亲王爵。

淳颖虽重袭了睿亲王的爵号,但并未重赐府地,而老睿亲王府已成为庙宇不便再使用,因此依然沿用其原有住宅作为新睿王府。据《癸巳存稿》中记载:“墨尔根王府(睿亲王府)在东单牌楼石大人胡同乾隆时所立也。”石大人胡同,今外交部街,从清乾隆十五年(1750)所绘的《京城全图》中看,只有“辅国公如松宅”最符合条件,而这位“辅国公如松”不是别人正是淳颖的父亲,如松作为多尔博的后代世代居于此地,即使在其袭信郡王时依然住在石大人胡同内。三十五年(1770)如松卒,其子淳颖继承其衣钵,仍居石大人胡同旧宅中。从《京城全图》来看,此府规模不大,但主路的建筑与故宫的三大殿相似。首先是正殿面阔五间,其后是中殿面阔三间,最后的是后殿面阔五间,后还有罩房面阔七间。左路还有花园,家塾、佛堂等建筑,右路为家庙、戏台等等,共计房屋五百余间,虽然房屋并不算少但对于亲王来说,尤其是曾“叱咤风云”的睿亲王多尔衮的子嗣们来说,这些“家当”简直是少得可怜!看一看同期被恢复爵位的豫亲王府,就可以知道这个新睿王府是多么的狭小简陋了。豫王府仅宫门就面阔五间,东西翼楼各面阔五间,银安殿(正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丹墀。银安殿东西还有群房两排,每排十三间。大殿两侧的东、西跨院各有三进院落。正殿后方还有一院,进入院内东西配殿均面阔五间,正中的寝殿面阔七间,进深三间。寝殿后的后罩房十三间,东西两侧各五开间房,南侧还各有四间小房。寝殿东侧还有三座院,东南还另有一座小院。级别之高,面积之大,不是一般亲王可比。而当年权倾一时的睿亲王家族虽恢复了亲王的爵位,但家境早已大不如前了。嘉庆五年(1800)淳颖卒,嘉庆帝亲往石大人胡同的睿王府祭奠,因见其府邸狭小简陋且尚未购得坟茔深为怜悯,所以加赐赏银五千两用于置办坟茔。由此可见此时睿亲王家族不过只是落了个头衔,就连日常生活的开销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民国时期,清王朝的遗老遗少们仍过着奢靡的生活,为了支付庞大的生活费用,清朝的贵族们不得不卖房卖地来继续他们挥金似土的豪华日子。睿亲王家更是如此,末代睿亲王中铨是一位追求时髦、讲究排场又出手阔绰的人,为了继续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他大量借款买地,终因入不敷出将王府押给了德商礼和洋行。就在清王朝覆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1925年睿亲王族人全部迁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了百余年的王府。王府后改为私立大同中学,解放后,这里又成为北京市第二十四中学。后因教育事业的需要将学校一分为二,前半部分为外交部街中学(后为124中),后半部分仍为二十四中学,今两所学校又合并在一起统称二十四中了。作为校舍,这所古老王府几经翻修扩建,簇新的教学楼屹立在学校广场之中,而当年王府的神韵早已荡然无存了。上世纪90年代,在校园内仍能看到王府殿基和学校门口一对剥蚀很厉害的石狮。

北京城内原有王府、私人宅园多达百座,然而在近几十年的城市建设中,大部分已消失殆尽。北京史专家侯仁之老先生曾说过:“一座恭王府,半部清王史。”北京城内何止一座恭王府,还有更多像恭王府一样的百年建筑,它们代表的不仅是一个时代,更是这座城市的文化与精神,它们是我们这座城市的灵魂。作为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一分子,我们更应当尊重与保护这些曾伴我们成长的老建筑,让它们长久地保留下去,为后世子孙继续进述这些古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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