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发射卫星事件与重启六方会谈的重要性

2014-03-06吕增艳唐连凤

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1期

吕增艳，唐连凤

（1．通化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2．通化师范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吉林通化134002）

2012年12月12日，朝鲜成功利用“银河3号”运载火箭将“光明星3号”卫星送入轨道后，平壤市民身穿传统服装，穿梭于大街小巷，在露天广场跳舞以庆祝卫星发射成功。朝鲜外交部发言人表示：“无论其他国家如何表示，朝鲜将继续行使和平发射卫星的合法权利”。［1］这一言论引发了美、日、韩等国的强烈反应，美国白宫发言人杰伊·卡尼表示：“美国将与伙伴国一道确保朝鲜因再次发射卫星而受到惩处”，并联合韩国、日本进行紧急磋商，部署有关的舰艇到相关海域应对。日本防卫大臣森本敏对日本自卫队下达指示：“继续警戒监视，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韩国政府决定慎重调整韩朝交流政策，对此问题要保持严重关注并加强警戒力度。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加剧了东北亚地区的紧张局势。尽管朝鲜一直宣称发射火箭是出于和平目的，只是为了把卫星送上天，但是美、日、韩等国却认为朝鲜实际上是在测试远程导弹技术，因此强烈反对朝鲜发射火箭。无论朝鲜发射的是火箭还是导弹，围绕这个事件而产生的争执都反映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由于东北亚国家之间缺乏有效的安全对话和沟通，从而阻碍了国家间的战略互信，导致了地区紧张局势升级。本文将对此次朝鲜“发射卫星”事件的原因以及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进行分析，并着重探讨加强六方会谈机制建设的必要性。

一、风波再起的缘由：朝鲜发射卫星事件

朝鲜之所以敢公然违反联合国安理会第1718号和第1874号决议而进行卫星发射是有着它深刻的原因的。①

首先，强化新一届国家领导人的威信，增强朝鲜国内的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2011年12月17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逝世，随后金正恩上台接班。［2］当时，朝鲜国内的情况不容乐观，由于受到自然条件限制及自然灾害等原因，粮食严重缺乏，为其经济走出低谷带来了不小的障碍，加之连续几次进行核试验，遭受联合国经济制裁，所以其国内经济困难加剧，民心浮动。因此，如何树立和巩固国家新领导人的威信和统治权威以及增强朝鲜内部团结成为了新政权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2012年对朝鲜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年份，因为它是朝鲜开国领袖金日成诞辰100周年，也是朝鲜“打开强盛大国之门”的目标年。②同时，2012年也是前任领导人金正日逝世一周年之际。早在金正日遗体告别仪式当天，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刊发了题为《金正日同志的革命遗产》的文章，它提到“‘核和卫星’、‘新世纪产业革命’、‘民族精神力量’为金正日的三大革命遗产，并且其中最伟大的遗产是制造人造卫星及研发核武器”。［3］金正恩接班后，朝鲜“需要一个叫得响的、能够震动世界的成就来装饰即将过去的、具有‘主体新百年’意义的开局之年。无疑，发射卫星是其中最好的选项”。［4］这既能显示“强盛国家”的面貌，又能向世人展示新政府是在贯彻金正日的“遗训”。在金正日逝世一周年之际，金正恩治下的朝鲜政府选择这个时候发射卫星不仅能够体现他们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前任领导人的“遗训”，努力实现他的遗愿，而且也有助于树立继任者“大忠大孝”的形象。与此同时，成功发射卫星这一辉煌的功绩将进一步提高新任国家领导人的威信。对于朝鲜国内民众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鼓舞人心的喜讯，极大地增强了朝鲜国内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其次，显示朝鲜的战略影响力，促使有关国家改变对朝政策。由于发射卫星的技术与发射弹道导弹技术之间存在相关性，因此朝鲜有意识地试图通过发射卫星向国际社会展示其军事实力，一方面是增强其战略影响力，另一方面是想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直接或是间接地影响有关国家重视朝鲜问题，进而促使有关国家改变对朝政策。朝鲜不顾联合国安理会的制裁和国际社会的反对，执意发射卫星，对于这种行为，有学者认为，“朝鲜的‘强硬姿态’是一种外交策略，主要听众是美国和韩国。朝鲜试图通过此举促使局势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5］

美国对朝政策在奥巴马政府执政期间也经历过一些转变。奥巴马在2008年竞选总统期间，曾一再批判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方向性错误。他认为，“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导致美国在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巴勒斯坦、朝鲜等诸多问题上遭遇积重难返的失误与被动”。［6］他要对小布什政府所作的外交政策进行改变，对朝鲜问题采取一种更为灵活和争取朝鲜的态度。奥巴马表示，“愿意无条件与金正日会面”。［7］就任总统后，他派遣特使博斯沃思（Stephen Borworth）访问朝鲜。同时，国务卿希拉里在参议院作就职听证时表示，奥巴马政府应该比小布什政府对于美国和朝鲜之间的双边关系持一种更为开放的态度。她说，“巧实力（smart power）要求我们向朋友和对手都伸出手去，以便巩固旧联盟、形成新联盟”。［8］2009年2月13日，国务卿希拉里动身前往日本访问时发表演说，“如果朝鲜真正准备彻底可信地废除他们的核武器计划，奥巴马政府将愿意恢复双边正常化关系，以一个永久和平的协议取代朝鲜半岛的长期休战协议，并协助满足朝鲜人民对能源以及其他经济需求”。［9］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奥巴马政府在执政初期是以一种灵活的姿态替代小布什政府强硬的对朝政策，以此缓和美朝关系。然而，朝鲜在2009年4月再次发射卫星之后，奥巴马政府对朝鲜的政策逐渐趋向于强硬。奥巴马宣布，“朝鲜无视国际社会的反对进行核试验和导弹发射活动，这一行为对美国的安全和外交政策构成威胁，美国延长对朝鲜的经济制裁”。此外，美国已经开始考虑“重新将朝鲜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10］随后，2010年8月，奥巴马政府宣布，对涉及支持朝鲜的导弹和核计划的8家实体以及个人实施制裁；2011年4月，又宣布“严禁美国进口朝鲜制造的任何商品，即便是别国利用朝鲜零部件或技术生产的商品也被列入黑名单”。［11］此后，美国对朝鲜政策采取一种“战略忍耐”（Strategic Patience）的态度，“在对外交谈判采取消极态度的同时，美国不仅积极与日本和韩国协调立场，加紧构建美日韩三角同盟，还积极推动国际社会对朝鲜进行经济制裁与外交孤立”。［12］

韩国方面，自2008年2月李明博就任第17届总统之后，开始调整对朝政策。因为李明博政府认为，“在卢武铉政府和金大中政府对朝采取‘阳光政策’和‘包容政策’的背景下，韩国过去10年中给予朝鲜大量的‘无偿援助’不仅没有改善朝鲜半岛的局势，反而给韩国造成了更大的安保威胁”。［13］李明博政府把对朝政策的重心放在“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韩国不会无条件向朝鲜提供任何帮助，也就是说，对朝援助与朝鲜是否‘弃核’挂钩，即如果朝鲜‘弃核’，韩国就加大对朝鲜援助，并全面展开与朝鲜的经济合作”。［14］李明博政府的政策非但没有改善朝韩关系，反而使得双边的关系再一次陷入了紧张状态。2008年3月28日，朝鲜试射了3枚短程导弹。同年4月，朝鲜驱除了开城工业区经济合作所的韩国人员。2009年1月，针对李明博发表的国政演说，朝鲜宣布“关于结束朝鲜北南间的政治军事对峙状态的协议事项为无效”。2010年5月25日，朝鲜又宣布“全面冻结朝韩关系，废除朝韩互不侵犯协议，全面停止朝韩合作”。［15］2013年3月，韩国首位女总统朴槿惠上台执政。她在韩国总统竞选期间曾多次提出要改善同朝鲜的关系，努力推进朝鲜半岛“信任进程”。金正恩此时也希望美韩军演少一些，让旅游者多起来，中国开发的港口快一些。双方的共同意愿似乎为朝韩关系的改善提供了一个契机。但随后对于朝鲜第三次核试验，朴槿惠表示：“对朝鲜让步必须与朝鲜愿意弃核挂钩，如果朝鲜在弃核方面一直消极应对，韩国将加强包括韩美同盟在内的一揽子防卫力量”。［16］由以上分析可见，朴槿惠政府不一定会照搬李明博政府的强硬路线，但同时也不会采取卢武铉政府与金大中政府的“阳光政策”和“包容政策”。因为无论是强硬还是温和路线，都只是手段，其核心是促进朝鲜的改变，放弃再次发射卫星和核试验，实现南北的统一。实践证明，李明博的强硬路线与这一根本目标是背道而驰的。朴槿惠想要扭转南北关系的紧张局面，根本的障碍在于美国方面。因为对朝温和路线符合朝韩的根本利益，却不符合美国和日本的利益。正致力于重返亚太围堵中国的美国需要朝鲜半岛局势保持适度的紧张。假如半岛关系缓和了，尤其是南北迈向统一了，美国就没有在韩国驻军的理由，也失去在亚太部署TMD系统的借口，甚至失去美日军事同盟的依据。同时，半岛关系的适度紧张也符合日本的根本利益。朴槿惠政府要在民族的利益与美日的利益之间掌握好一个平衡点是很难的。

二、负面影响的效应：东北亚地区安全结构的失衡

朝鲜发射卫星事件不是孤立事件，发射既成的事实所产生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朝鲜半岛层面，而上升为了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光明星3号”和韩国“罗老号”发射成功反映出朝鲜半岛两个当事国之间在军事实力上的较量，导致了美日韩军事演习的频繁增多，战略同盟关系的进一步加强。而朝鲜半岛作为中国周边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各个层面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朝鲜半岛局势的恶化，必将对中国周边的国家安全产生威胁。

首先，朝韩两国军事力量的比拼。朝鲜半岛自从20世纪40年代分裂以来，统一进程极其缓慢、艰难，这其中包含着复杂的历史和现实原因，但是朝鲜致力于发展军事，增强军事能力和军备必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它研发弹道导弹以及核武器的目的是通过提高自身军事能力，来抵消由于其经济实力不强而导致半岛力量不平衡，由此又可以造成对韩国以及周边国家的威慑，保障自身安全。然而，由于朝鲜对军事能力的过度关注和巨额投入，不断消耗有限的经济实力，使其与邻国的经济差距在逐渐扩大，而经济实力的差距反过来又刺激朝鲜不得不更专注于军事领域的发展。这样的形式导致了两方面的消极影响：一方面是朝鲜国内对自身发展的不安全感，另一方面是韩国国内民众对朝鲜军事能力的提升而感到恐惧。韩国也积极筹备发射自己的火箭，提升火箭发射技术，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科技和军事实力，抵消朝鲜所带来的军事威胁。早在2002年，韩国在俄罗斯帮助下开始建造罗老宇航中心，正式开始研发“罗老号”运载火箭。然而，与朝鲜相比，韩国发射火箭的进程一直比较曲折，中途还差点因为资金和技术投入不足面临夭折，直到2013年1月30日，韩国才成功发射了“罗老号”运载火箭。继前两次发射失败后，此次发射对韩国尤为重要。不过，“罗老号”发射成功对朝鲜的刺激是有限的。朝鲜此前成功发射的“光明星3号”卫星，它搭载卫星使用的“银河3号”火箭拥有二级液体发动机，从这一点来讲就比“罗老号”高级很多。虽然“罗老号”的发射技术周边国家都已经具备，但由于发射卫星的火箭技术可以转化为弹道导弹技术，韩国发射“罗老号”可能会使周边国家产生忧虑情绪，而使半岛紧张局势升级，对东北亚的国家安全造成潜在的威胁。［17］

其次，美日韩同盟关系的加强。由于朝鲜发射“光明星3号”使用的是弹道导弹技术，因此美、日、韩三国坚持认为朝鲜是在利用“发射卫星”的幌子进行远程弹道导弹试射。随着朝鲜再次进行“卫星发射”，发射技术的进步标志着朝鲜战略导弹技术的重大突破，进一步挑战了东北亚均势，美、日、韩三国作出了相应的强烈反应，由此，朝鲜半岛局势势必将进一步恶化，根据韩联社引用韩国政府内部人士的消息，“美国向中国表示若国际社会这次也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对朝决议，美国只好加强在东北亚地区的军事应对态势来对付朝鲜”。［18］美国采取上述立场被解读为是暗示美军可能在东亚地区增加部署兵力。而对于日本来说，朝鲜发射卫星事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提供扩军备战的借口。早在朝鲜宣布试射卫星当天，日本就进行全国总动员，不仅在首相官邸设立紧急应对室，还在全国各地部署拦截导弹。在日本国内，民众不满现状，保守势力日益抬头，右翼团体在政坛上也逐渐活跃起来。而朝鲜的军事挑衅也威胁到了日本本土安全，因此在综合国内外因素之下，日本可能以朝鲜锐意发展战略武器为借口，进一步加强本国军事力量并完善战备事宜。而作为朝鲜的近邻——韩国，为了应对朝鲜的导弹威胁，一方面通过加强韩美军事同盟关系，消除韩国国民的不安全感；另一方面为了保障国家安全，努力提高自身的防御能力。2012年6月，韩美在华盛顿召开外长及防长会谈，双方就加强韩美联合导弹防御能力达成共识。同年10月，韩国对现有的《导弹协议》进行修改，提升了韩国弹道导弹射程和搭载重量以及无人机搭载重量。朝鲜半岛虽远离美国本土，但美日同盟及韩美同盟关系的特殊性使美国在这一地区能够施加有效的影响，甚至构筑起针对朝鲜半岛问题的“美日韩”战略同盟。对美国而言，美、日、韩三方合作对美国的亚太战略具有重要意义，尤其在面对朝鲜半岛问题上，三方有着共同的战略思考。美国需要同日韩结成可靠的同盟，同时，韩日成为美国亚太政策的追随者，并借助美国来壮大自己的力量，但是美国逐渐强化美、日、韩的同盟关系，也加剧了朝方的安全危机感，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朝鲜大力发展核力量以维护国家安全，使朝鲜半岛形势趋于恶化。［19］

最后，对中国国家安全利益的威胁。从历史和地缘角度来看，中朝两国有着必然的历史和政治联系。一方面，朝鲜与中国有着数千年的交往史，两国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60年前正是中国对朝鲜半岛内战的介入，挽救了现在的朝鲜政权，造就了两国之间的鲜血纽带，也是中国在朝鲜问题上握有发言权以及朝鲜指望中国支持和保护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在地缘上，朝鲜不是伊拉克，伊拉克与中国有万里之遥，在美国策划倒萨战争的一系列外交活动中，中国不出头制止也理所当然。但是朝鲜是中国的战略边疆，“唇亡齿寒，同舟共济”，中国在朝鲜核问题上拥有无可争辩的发言权和干涉权。而且，十八届三中全会后，中国正面临着又一次改革发展的战略机遇期，中国现代化建设所需要的和平稳定的环境不能因为朝鲜半岛问题的升级而遭到破坏。朝鲜核问题的解决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和政治利益。当核问题再度升级之时，作为朝鲜半岛山水相连的邻邦，中国已经被牵连进去，根本无法置身事外。［20］

从防止核武器扩散的角度看，朝鲜问题不仅仅是朝鲜和美国的事情，其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朝鲜半岛，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会带来大量矛盾。比如，朝鲜的核武装化可能会导致地区内其他国家的核武装化，出现军备竞赛的态势。“如果朝鲜最终成为核国家，将对全球防核武器扩散造成致命的打击，从而也极有可能使其他国家借机寻求核发展”。而且，美国也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在东亚加速推进其TMD系统。此外，如果听任朝鲜开发核武器、突破核门槛，成为核拥有国，那么韩国、日本甚至中国台湾地区都可能跟进，从而在东北亚地区掀起一场竞相开发核武器的军备竞赛。很显然，既然约束不住朝鲜，又岂能硬性约束其他国家呢？可以想象，一旦日本、韩国甚至中国台湾地区走上核武装道路，中国的安全将受到极大威胁，客观上将出现中国被迫面临南线（印度、巴基斯坦）、北线（俄罗斯）和东线（朝鲜、韩国、日本与中国台湾地区）核包围的不利形势。再加上相关国家的财力和科技能力，比如日本，一旦走上核武装的道路，其核武器能力无疑会极大地超过朝鲜。［21］虽然目前出现这一局面的可能性不大，但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和防范。

三、寻求共同的解决路径：重启六方会谈

回顾朝鲜在历次“发射卫星”活动中的作为，不难看出此次卫星发射的最终目的并非是要挑起战争事端，而是一次“外交作秀”。对内提振士气，凝聚民心；对外吸引国际关注，提高谈判筹码。然而，由于长期的冷战对立，朝鲜与美、日、韩之间缺乏有效的安全对话和沟通，从而阻碍了国家间的战略互信，导致了地区紧张局势升级。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东北亚相关国家必须重启六方会谈，这也是应对目前紧张局势的良策。

首先，六方会谈为东北亚相关国家搭建了一个良好的沟通和对话平台。有学者认为，当前朝鲜半岛的战略困局在于，“美朝韩三方难以找到战略利益的平衡点，在促进问题解决方面难以出现步调的相互呼应，相反，任何一方的不当行为都会使对方强化自己的既有政策，从而使对抗格局不断增强，解决问题的困难不断增大”。［22］而“通过六方会谈，用外交手段和平解决朝核问题，是所有有关各方的利益交汇点”。［23］六方会谈机制是以解决朝鲜核问题为出发点，它的目标是“通过有关各方在共同确认半岛无核化的前提下协调有关的政策，进而以多边谈判的方式促使朝鲜在‘合法利益’得到满足的前提下放弃核武器，同时实现朝鲜半岛的和平与合作”。［24］会谈从2003年8月开始，到2007年9月，共举行六轮会谈。在有关各国的积极推动下，六方会谈先后达成了《2·13共同文件》、《9·19共同声明》等纲领性文件和实施方案，为朝鲜弃核以及实现半岛和平与合作打开了新的“机会之窗”。因此，六方会谈机制也适用于解决由朝鲜发射卫星事件引起的地区局势紧张的相关问题，为尚未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朝、美、日等利害相关国家搭建一个沟通与对话的平台。只有在六方会谈的平台上，有关各方才能进行对话协商，实现对突发事件的有效管理，缓和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

其次，六方会谈能够增进有关各方的战略互信，避免彼此对形势的误判而引起不必要的对抗升级。尽管朝鲜一直声称发射“光明星3号”卫星是出于和平目的，同时增加和平发射科技卫星的透明度，并已设定了安全的飞行轨道，以免卫星发射时产生的运载火箭残骸对朝鲜周边国家产生影响。可是美、日、韩等国家依然坚持认为朝鲜是再次进行弹道导弹试射，进而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一方面加大对朝鲜的监视力度，与相关盟国交换情报；另一方面提高警戒级别，在相关区域部署军力进行防御。在彼此缺乏战略互信的情况下，美、日、韩等国与朝鲜容易对当前地区形势产生误判。美、日、韩把朝鲜和平发射卫星事件当做是对自身安全和区域安全形势的挑衅，进而采取相应的对抗措施，而对于朝鲜来说，美、日、韩等国的对抗措施会被认为是对朝鲜自身安全的一种威胁，进而激起朝鲜采取相应的强硬措施来应对。这种双方彼此对抗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就会演变成为一种“安全困境”的状况，进而进一步加剧地区的紧张局势。因此，要想打破这种“安全困境”，就不得不从构建朝鲜与美、日、韩等国之间的战略互信出发。回顾六方会谈的历程，“通过多轮六方会谈有关各国就朝鲜弃核问题已经达成了《9·19共同声明》、《2·13共同文件》等纲领性文件和实施方案，这一点说明了，在和平解决朝核问题上，六方会谈模式是行之有效的”。［25］这种六方会谈的模式也可以用来解决当前由朝鲜发射卫星而引发地区安全形势紧张的问题，因为有效的对话协商机制是构建有关国家战略互信的重要途径。

最后，重启六方会谈是构建东北亚多边安全合作机制的需要。朝鲜半岛局势一直是危机四伏，动荡不安。这样动荡不安的环境不利于东北亚各国和平地进行经济建设，而且也对有关各方的自身安全构成了一种严峻的挑战。“在霸权安全、均势安全、同盟安全、集体安全等安全模式都不具备现实性的情况下，多边架构下的合作安全是唯一适应东北亚地区安全结构的可行途径。”［26］尽管六方会谈遭遇曲折，可是它作为东北亚国家间的一种多边合作机制，它的存在有利于维护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六方会谈为东北亚有关各国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沟通和对话平台，促进国家间的战略互信。六方会谈的最终目的是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而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维护朝鲜半岛以及东北亚的和平与稳定。如果六方会谈机制能够控制半岛危机，避免这种危机升级并走向极端，或是能够将朝鲜与美、日、韩等国的矛盾对峙置于可控范围内，不影响东北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那么，六方会谈机制就为构建东北亚多边安全合作机制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四、结语

朝鲜发射卫星事件在朝鲜国内产生了积极的反响，激起朝鲜国民的民族自豪感，增强了朝鲜国内的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对稳定金正日逝世后的朝鲜政局、金正恩政权的平稳过渡具有重要意义。但发射“光明星3号”卫星以及随后进行的第三次核试验对东北亚各国的国家安全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也是毋庸置疑的。当前，有关各方必须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控制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实践证明，六方会谈作为处理朝核问题的一种较为成熟的安全磋商机制，在稳妥解决朝鲜核问题，消除各方分歧方面，应起到更大作用。一方面，要阻止朝鲜在“核武”道路上愈走愈远。面对朝鲜已经“拥核”的既成事实，要防止朝鲜未来再继续进行核试验；采取措施以防备其扩大和深化已经既有的核技术；制定惩治措施防范其将已有的核技术和产品对外扩散，包括扩散到一些可能对世界和平具有威胁的国家。另一方面，还要促使其往“弃核”的方向发展。要做到这两点，要求各方必须以“口头对口头、行动对行动”为原则，对朝鲜的配合给予鼓励，建立互信。其他相关方的配合应集中在增加朝鲜对国家安全保障的信心上。同时，要求各国要排除利益分歧、摩擦和竞争，在处理朝核问题时相向而行，以新的思维寻求建立持久和平的半岛安全机制，保持半岛的和平与稳定。

注释：

①两份安理会决议中都明确要求朝鲜不再进行任何核试验或使用弹道导弹技术进行发射。

②“建设强盛大国”的口号在1998年朝鲜试射火箭时首次被提出来，在同年朝鲜建国50周年时，执政党机关报《劳动新闻》在社论中正式将这一口号定为国家目标。之后朝鲜媒体就开始频频宣传“建设强盛大国”，将金正日诞辰100周年（即2012年）定为目标年，宣传“打开强盛大国之门”，并对全民进行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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