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转折点”之争:一个文献综述
2014-03-06康丕菊彭志远张晓强
康丕菊,彭志远,张晓强
(1.云南财经大学 外语外贸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1;2.云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云南 昆明 650201;3.华南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一、“刘易斯转折点”是否到来
随着经济增长带来的产业结构演进,劳动力从传统的农业部门流向非农部门,是世界各国经济增长中的共同现象,相应的劳动力转移的理论是发展经济学的重要内容。美国经济学家刘易斯(W·A·Lewis)遵循古典主义假定提出二元经济模型,费景汉、拉尼斯(G.Ranis and J.C. H. Fei)对该模型进行了扩展,合称Lewis-Rains-Fei模型[1]。无论是刘易斯模型,还是费景汉、拉尼斯扩展模型均存在“转折点”,实质上是劳动力转移阶段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存在大量的农业剩余劳动力,因此如何加快劳动力转移成为理论研究和政策决策的重点,直到20世纪末我国农民工工资长期处于停滞状态,但自2004年以来,我国出现了全国性的劳动力短缺[2],相应的农民工工资自2003年以来快速上涨,这引发了关于我国是否进入了“刘易斯转折点”(或者叫“刘易斯拐点”)的争论,总结起来,有如下一些代表性观点:
1.依据2004年以来农民工工资大幅度上涨和人口增长趋势得出“刘易斯转折点”已经到来的观点,但也有不同看法。
ZHANG Xiaobo等[3]认为由于统计数据质量的原因运用工资数据来判断“刘易斯拐点”更为合理,结果表明自2003年以来工资的增长十分显著,足以说明劳动力过剩的时代已经结束,“刘易斯拐点”在2003年已经到来。其政策意义是中国必须调整其经济发展战略,更多依赖资本密集型产业以及提高劳动者技能上,新战略的成功必须依靠人力资本投资,同时要求进行社会保障、土地租赁市场等制度变革以释放更多农村劳动力。蔡昉[4]“人口出生率的下降”和“劳动力市场一体化”是刘易斯转折点的两个标识性变化,并定量分析得出“从2004年开始,新增劳动年龄人口数将持续低于非农产业劳动力需求量”。蔡昉[2]认为“按照刘易斯本人和其他发展经济学家的定义,当劳动力需求增长速度超过劳动力供给,从而经济发展超越了以不变工资为特征的劳动力无限供给阶段时,就意味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王德文[5]根据人口数据实证研究表明:农民工短缺现象揭示了中国农村剩余劳动力在向着有限剩余转变,并带来了工资上涨。王诚[6]认为尽“民工荒”现象是“刘易斯转折点”的提前到来,农民工的工资报酬和工作条件大幅度调整后,“民工荒”现象可能逐渐消失。一些学者强调人口结构因素:孟令国[7]认为人口结构的变化是造成“民工荒”的根本原因。ZHANG Zheng[8]从不同年龄组劳动生产率的差异来解释“刘易斯拐点”,尽管年轻的、劳动生产率较高的劳动力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但仍然存在大量劳动生产率较低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农村转移劳动力必然要求工资上涨。当然根据人口形势判断也存在争论:翟振武,杨凡[9]认为“民工荒”不是“刘易斯转折点”问题,是由于人口波动和高等教育扩招造成年轻的体力劳动者规模整体减少的问题,其政策意义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时代逐渐结束,加快制造业升级换代。
2.通过“制度分割”解释我国劳动力短缺与农村剩余劳动力并存这一对矛盾现象,得出“刘易斯转折点”没有到来的观点。
JOHN Knight等[10]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因为制度约束限制了农业劳动力转移(住房、公共服务等),这种并存的现象将在一段时期存在,因此,不能简单地认为中国“刘易斯转折点”已经到来。袁志刚[11]强调现行的城乡分割制度限制了劳动力的流动,在真正的“刘易斯拐点”到来之前存在一个制度拐点。杨永华[12]认为民工荒并不说明中国已经进入刘易斯拐点,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完毕,而是表示半城市化经济发展模式走到尽头,关键措施是改革户籍制度。任媛等[13]认为当前出现的“民工荒”现象是城市化水平短期内不能适应非农产业发展时呈现出的一种短期、局部性现状,具有结构性失业的特点,并不会长久存在。CHEN Guifu等[14]运用多元Probit模型分析的实证结果来解释这种矛盾,结果表明教育水平越高,劳动力越可能选择迁移实现就业,政策意义是促进劳动力转移应增加农村劳动力的教育水平。FLEISHER B M[15]通过文献研究得出结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还没有到新古典经济意义上的一体化阶段,劳动力市场分割问题正逐渐得到解决,其中最重要的政策结论是政府必须加快诸如教育、卫生、住房等设计保障制度的建设。
3.根据MINAMI Ryoshin判别标准,认为“刘易斯转折点”是否到来存在一些差异。
MINAMI Ryoshin[16]提出了“刘易斯转折点”的判别标准,其中最为关键的是“非资本主义部门工资与边际生产力之间大小关系的比较,是转折点理论的忠实反映”[17]。MINAMI Ryoshin等[18]通过估计农业生产函数来对我国的“刘易斯转折点”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最近几年边际生产力仍小于工资,从而认为“刘易斯转折点”没有到来,同样,该文也将“民工荒”的主要原因解释为劳动力市场的“制度分割”;NAZRUL Islam等[19]运用1989—2005年省级面板数据估计了一个农业部门生产函数并比较了农业劳动力的边际生产力和相应的工资水平,结果边际生产力的增长速度一直超过工资增长,总体而言中国正朝着“刘易斯拐点”靠近。卿涛等[20]根据中国1990—2009年3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运用拓展的Minami准则对中国刘易斯转折点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中国经济已经越过了刘易斯第一转折点,但没有充分的理由表明中国进入了刘易斯第二转折点。
此外,还有一些研究侧重于劳动力就业比重:汪进等[21]运用118个国家跨度为25年的数据对“刘易斯转折点”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中国达到“刘易斯转折点”的人均水平,但农业劳动力比重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该分析提出了“劳动力占劳动力比重从加速下降到减速下降之间的转折点”作为判断标准,其政策意义是通过政策手段来进一步释放农业劳动力,推迟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杨继军等[22]认为劳动力无限供给的基础没有消失,运用钱纳里赛尔昆标准计算了农业剩余劳动力的数量,各地区均不同程度存在农业剩余劳动力。还有一些研究不是基于“刘易斯模型”:丁守海[23]在家庭分工和时间有限分割的基础提出了一个新的解释框架,着重解释了工资上涨与用工短缺并存现象,认为随着劳动力转移,农业劳动力的保留工资上涨,工资微调不能带动劳动力供给的微调,劳动力市场将长期难以出清,但这并不意味着剩余劳动力的枯竭,不能作为“刘易斯转折点”到来的证据。GE Suqin等[24]分析了刘易斯模型不能分析中国劳动力市场,相反新古典模型更适用,不变制度工资和农村边际生产力为0的假定并不成立,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和城镇的工资表现为持续上涨,工资在近些年确实上涨很快,但是也是在中国加入WTO后中国的GDP高速增长下产生的。从总体和家庭出发的经验论证也没有能够明确出刘易斯拐点在中国的出现,户籍制度和社会保障体系是两个需要进一步改革的范畴。
二、“刘易斯转折点”是什么?
为了说明问题,首先要分析“刘易斯转折点”的内涵,根据经典文献,我们所说的“刘易斯转折点”从理论上看有4种意义,即存在“4个转折点”。按照刘易斯的观点,劳动力转移只有两个阶段,即“古典经济学世界”和“新古典经济学世界”,因此,只有一个转折点。至于什么是“转折点”,其表述为“当劳动力过剩现象消失时,关于封闭经济的模型就不能成立了。工资不再停留在维持生活的水平上”[25]。尽管如此,刘易斯也分析到了剩余劳动力转移的复杂性,他说“当资本积累赶上人口,以致不再有剩余劳动力时,这个过程就必然停止。但它也可能在此之前停止。……虽然有剩余劳动力,然而实际工资可能提得这样高,以至于资本家的利润下降到被全部消费掉而没有纯投资的水平。”[25]接着刘易斯分析了工资上涨的原因,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贸易条件变得不利于资本主义部门”。总结起来,在1954年的论文中,已经隐含了在劳动力转移进入“新古典阶段”阶段之前可能带来工资上涨,甚至阻碍劳动力转移,这意味着转折点可能存在两个。在1958年《无限的劳动力:进一步的说明》中刘易斯进一步分析了“经济发展的第一阶段”、“转折点”、“经济发展的第二阶段”,在关于“转折点”分析中,“如果资本主义扩展速度足够快的话,那么,它迟早会包容整个经济,在这种情况出现许久之前工资就会开始提高”[25]。这事实上再次肯定了经济发展进入“新古典阶段”之前存在一个过渡阶段,此阶段工资率将会上涨。在1972年《对无限的劳动力的反思》中刘易斯首次将两个转折点表述的非常明确,他说“这里有两个转折点。第一个转折点在非资本主义部门的增长停止, 其平均收入提高了,并使资本主义部门的工资上升时出现。第二个转折点出现于资本主义与非资本主义部门的边际产品相等之时,这样我们便到达了新古典学派的单一经济的状态”[25]。他还特别强调起决定性的转折点是第二个。
不仅如此, 按照拉尼斯和费景汉的扩展模型,劳动力转移存在“短缺点”和“商业化点”[1],二元经济转换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农业劳动力的边际产出为零,劳动力向现代部门转移并不影响农业总产出;第二阶段,农业劳动力的边际产出大于零,但低于不变制度工资,劳动力的转移将导致农业总产量下降。经济发展过程将经历两个关键点:一、二阶段的短缺点,二、三阶段之间的商业化点。
显然,刘易斯说的“第二转折点”和拉尼斯、费景汉所说的“商业化”点均表达了劳动力转移过程完成的阶段,但刘易斯模型中所说的“第一转折点”与拉尼斯、费景汉模型中的“短缺点”并不完全对应,但我们通常是将它看作是一回事情,在刘易斯模型中,最为关键的是关于“劳动力无限供给的假定”,即“在那些相对于资本和自然资源来说人口如此众多,以至于在这种经济的较大部门里,劳动的边际生产率很小或等于零,甚至为负数的国家里,劳动力的无限供给是存在的”[25]。一般认为,这里刘易斯提出了两个关键假定:一是劳动力无限供给,二是劳动力的边际生产力为零。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假定存在密切联系,即存在非常丰富劳动力供给的情况下,在传统部门劳动力的边际生产力往往为零,但从理论上分析,二者应该是独立的假定,即我们不能因为“劳动力无限供给”,从而得出“边际生产力为零”,反之亦然。劳动力无限供给仅仅意味着在一个相对较低的工资水平上可以获得所需要的任意劳动力,而边际生产力为零的检验标准从直观上看是“劳动力的转移不影响产出”。从这里我们发现,所谓的“刘易斯转折点”可能存在两个检验标准:一是工资标准,当劳动力从“无限供给”阶段结束时,一定有工资的上涨。二是边际生产力标准,即随着剩余劳动力的转移,边际生产力必然由零变为正值。相应的什么是“劳动力过剩”也存在两个标准。但从刘易斯的原文中我们发现,“劳动力无限供给”在该模型中更为关键,他说“无论是边际生产力是不是零或者很小,这对我们的分析并不重要”[25]。在1972年的论文中他再次证明了他关于“不变工资”假定的科学性,反对将边际生产力与工资联系起来,他说“他们企图发现协定工资的合理的基础,并将之生硬地和农业生产力联系起来”[25]。在刘易斯1979年关于这个问题最后一篇文章《再论二元经济》中,关于二元经济的三个特征是:一是“现代的”与“传统的”这两个部门;二是“非熟练劳动者在现代部门比在传统部门得到更多的工资”;三是“在现行工资水平下,对现代部门的劳动力供给超过这个部门的劳动力需求”[25]。这里可以看出,刘易斯二元经济理论并没有强调“边际生产力”。
另一方面:按照拉尼斯和费景汉的扩展模型,对劳动力转移是否进入“短缺点”是严格根据“边际生产力”,在该模型中如果进入“短缺点”后农业劳动生产率持续提高,仍可以实现在“不变制度工资”的劳动力转移,因此,在进入“商业化点”前,城市工资是不变的,工资上涨与劳动力转移完成进入新古典世界是一回事情。显然,拉尼斯和费景汉的扩展模型尽管说明了两个转折点的过渡过程,但它仍在“不变制度工资框架”下说明,这显然不符合实际,即使两个部门的交换条件不变,进入“刘易斯拐点”后更可能的是两个部门的工资水平均持续上涨,但又不同于两个部门差距消失的“新古典阶段”。
因此“刘易斯转折点”(第一转折点、短缺点)存在两个检验标准:一是工资标准,二是边际生产力标准。“第二转折点”的到来对经济发展具有决定性意义,但从劳动力转移的阶段性看,两个转折点均十分重要。
三、对“刘易斯转折点”之争的评价
显然,我国没有进入劳动力转移完成时期的“第二转折点”和“商业化点”,我们的研究是针对“第一转折点”,在综述1赞成“刘易斯转折点”的主要是依据2004年以来我国的“民工荒”带来的农民工工资的快速上涨这一典型事实以及我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后劳动力供给的相对下降,而之前随着我国农业劳动力的快速转移,农民工工资20年几乎不变[26],丁守海[23]虽然提出了一个新的框架,但得出的结论仍是“工资上涨”。因此,这种类型的观点更接近刘易斯本人定义的“刘易斯转折点”。 根据工资上涨情况判断是一种比较容易的方法,从当前的实证研究看,绝大多数研究均承认我国普通劳动力实际工资最近几年发生了大幅度增长,根据刘易斯1972年的论文,“第一转折点”出现是因为随着劳动力转移,“非资本主义部门”人均消费持续提高,这个道理是显然的,例如,劳动力从传统农业部门转移导致农业部门人均产出增加,人均消费一般会持续提高。尽管这种提高是持续的,但刘易斯分析了这种提高不会马上导致资本主义部门工资的上升。20世纪80年代,尽管农村劳动力转向非农产业很快,但从事农业的劳动力绝对数量仍在增加,因此,从事农业的人均收入增长十分有限,到1994年之后,从事第一产业的劳动力绝对数量开始减少,人均收入增长相对很快,这决定了“第一转折点”到来已经初具条件;另一方面,以农业生产技术进步主显然也是影响工资水平的重要因素,应该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业技术发生了巨大进步,这也构成农民人居收入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这也是劳动力转移到一定时期工资水平上升的重要因素;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即随着劳动力转移,农产品价格上涨带来了现代部门必须支付更高的工资,这也与我国当前农产品价格形势吻合。
这种观点存在的不足有:从理论上看,刘易斯提到“非资本主义部门工资”的“外生变化”和“内生变化”,强调“外生变化”不是他模型中的内容,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还要区分工资上涨是“外生因素”还是“内生因素”带来的,一种典型的外生因素是“最低工资”标准的提高,这在我国最近几年是存在的,但显然,农民工工资与最低工资标准不存在紧密联系,更为复杂的是按照这个逻辑,农业技术进步需要区分为外生技术进步和内生技术进步,而刘易斯的一系列论文中没有过多涉及这一问题,因此,运用工资标准判断“刘易斯转折点”存在理论的完善,笔者认为,我们不必过多区分外生因素与内生因素对劳动力工资的影响,我们用1972年刘易斯的话来说明这个问题:“对本模型的批评,多纠缠于这样一个问题:达到第一个转折点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即是否存在着一个工资不变的阶段。然而,这一问题是无关紧要的。决定性的转折点并非第一个,而是第二个”[25]。当前要研究的关键问题是在普通劳动力工资已经普遍持续上涨、企业的利润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如何进一步加快劳动力转移实现二元经经济转型的结束。从理论上看,刘易斯模型尽管涉及了两个转折点,但实现连个转折点之间的过渡并没有深入描述,如何结合我国情况进行理论研究是今后的方向。从实证的角度看,我国对当前农民工工资上涨研究较为缺乏依据一手调查资料的分析,例如工资上涨到底是短期还是长期趋势?同时工资上涨到底是东部发达地区还是全国多数地区,大城市工资上涨,但中小城市(小城镇)是否也在上涨?工资上涨的因素普遍缺乏相关影响因素的定量分析。
综述2强调制度分割对农业劳动力转移的制约,这无疑是制约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一个重要因素,但这里的关键问题是它是否就意味着一旦消除了制度约束,就会产生大量的劳动力供给使得我国农业劳动力能够在“工资不变”的状态下转移?答案值得商榷,制度因素的确是制约我国农业剩余劳动力当前转移的重要因素,毋庸置疑,我国农业劳动力转移的根本动因在于非农产业较高的工资水平,今天我国从事农业的平均收入已经大大提高的情况下,非农产业的工资只有在显著高于农业才会导致劳动力的进一步转移,即使解决了农民的养老、失业、医疗等社会保障以及户籍等问题,农民在不变工资情况下进行劳动力转移缺乏说服力,事实上没有工资收入的不断提高,农民进城定居很难实现,此外,目前我国目前还有2.5亿劳动力从事第一产业,但相对转移出去的劳动力,在年龄、能力等可能均不占有优势,提高工资能否大规模释放出这些劳动力?其次,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存在“制度分割”我国已经发生了大量的农业劳动力转移,这说明发生这种变化的关键原因在于“劳动力无限供给”时代的结束;这类研究还依据我国农业劳动力比重在就业中的比重较高强调“我国还有大量的农业剩余劳动力”,从这个意义上看,我国需要转移的农业劳动力仍十分多从而否定“刘易斯转折点”的到来,这事实上是将“刘易斯转折点”定位在“第二转折点”。从这个意义上看,综述2多数学者强调的是“第二转折点”。
综述3按照MINAMI Ryoshin提出的判断准则,我们应该比较“工资”与“边际生产力”的相对大小,MINAMI Ryoshin准则是对“商业化点”的验证[20],因此上述研究结论相对一致,即我国已经进入了“第一转折点”但没有进入“第二转折点”。尽管如此,科学测度“农业边际生产力”从而对我国是否进入了“第一转折点”也是具有重要研究价值,农业边际生产力为0的劳动力是“剩余劳动力”中的绝对过剩部分,即使没有农业技术进步转移这部分劳动力也不影响农业产出,目前研究存在如下局限:从静态意义上看,对“边际生产力”进行科学测度,研究还十分薄弱,目前主要从宏观层面上运用时间序列资料估计劳动的参数来 “边际生产力”,这里研究有往往受到宏观数据质量不高从而带来结论的可信度问题,例如,农业生产中资本投入、劳动投入缺乏系统的统计数据;此外由于技术进步可能带来边际生产力提高,这说明劳动的边际生产力是可变的,这使得用时间序列数据存在明显缺陷,例如在起初农业边际生产力不为0但由于广泛使用农业机械可能带来边际生产力为0的劳动力,此外,边际生产力也存在地域差异,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存在较大差异,这些问题均需要进一步研究。从动态意义上看,假定边际生产力不为0,在劳动力转移中如果没有农业技术进步,则可能会带来农业生产危机,从而制约农业劳动力转移。拉尼斯和费景汉的扩展模型中关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是劳动力转移能够顺利进行的关键条件,蔡昉[27]认为经济发展到达刘易斯转折点之后,在劳动力继续转移的情况下,保持农产品稳定供给的关键在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这实质上是要研究农业力转移是否对农业生产带来了不利影响,一些研究认为带来了,如张桂文[28]、钱文荣等[29]等,今年来部分地区土地撂荒实质上就是这一问题最直接的现实反映,如彭大雷等[30]、蒲艳萍等[31]。但也有相反的结论:如黄柯淇等[32]、郭剑雄等[33]、李彤等[34]、蔡波等[35]等。从我国近年来农产品价格大幅度上涨已经表现出这种可能,近年来,我国出现了所谓的“通货膨胀”,但CPI的构成了仅“食品”类的贡献一般在80%左右,我国的“通货膨胀”表现为异常显著的粮价、肉价推动型,尤其是粮食价格上涨十分显著,这是否会抑制劳动力转移值得研究。
四、结论及未来研究方向
综上所述,从“第一转折点”出发当前对我国劳动力转移的状态应该理论上有4种可能:即工资没有上涨、边际生产力为0;工资没有上涨、边际生产力为正;工资上涨、边际生产力为0;工资上涨、边际生产力为正。显然单从一个方面来研究“刘易斯转折点”存在一定不足,并且可能会带来判断上的差异。我国“刘易斯转折点”研究要回答的关键问题是:无限劳动力供给时代到底是否还存在?如果不存在,未来劳动力转移是在工资不断上涨的情况下发生的,其中的发生机制是什么?显然从政策层面看“放开户籍”、“解决社会保障”这样一些对策显然不够;劳动力的进一步转移是否会带来农业生产危机?政府应该进行怎样的制度才能保障农业技术进步内生于劳动力转移过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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