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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及成因分析

2014-03-06杨锦伍艺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准备金供应量准备金率

□杨锦伍艺

一、引 言

2007年以来,中国宏观经济运行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物价上涨和经济过热。为稳定物价、抑制经济过热,中国人民银行频繁运用的货币政策工具是存款准备金政策。从2007年到2008年中期,为了缓解通货膨胀压力,防止经济进一步过热,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的基调一直是适度从紧,因而这一期间频频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2008年9月发端于美国的次贷危机演变成了全球金融危机,这使中国经济形势发生逆转。为消除金融危机给中国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防止中国经济走入衰退,人民银行改变了一贯的做法,在2008年9月以后连续4次下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同时,为了拉动内需,国家于2009年还发放了4万亿投资。上述宏观调控措施的出台使得中国得以在2010年走出全球金融危机给中国经济运行带来的阴霾,经济缓慢复苏。2010年一季度我国GDP增速高达11.9%,创危机以来最高水平;与此同时,投资增速居高不下,2010年前4个月仍达20.49%的危机前平均水平;同时,2010年以来,随着国际经济走势逐步复苏,我国出口持续改善,货币信贷总量也快速增长,价格指数随之回升,CPI当月同比,在经历2009年2—10月份连续9个月的负增长后转正,且持续攀升至4月的2.8%;PPI当月同比,在经历了2008年12月—2009年11月连续12个月负增长后转正,不断涨至4月的6.81%,通胀压力逐步显现,具体表现在房价物价高企,资源价格大幅上涨,消费品也从2009年开始持续走高,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在2010年5月重新超过了3%的警戒水平,并在之后基本保持不断攀升态势。进入2011年,物价上涨的态势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2011年5月份CPI居民消费指数同比涨幅创3年新高,经济开始出现泡沫化;2011年猪肉价格上涨使形势更趋严峻;劳动力价格和资源能源价格的成本也在持续上涨,成品油价格上调多次,用油成本大幅攀升。为此,人民银行在2008年短暂的下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之后,于2010年又重新回到上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轨道,多次上调了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自2007年以来,我国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累计经历了34次调整,表1详细列示了我国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调整的时间和幅度,存款准备金政策正在成为人民银行宏观调控最为倚重的货币政策工具。那么中国的存款准备金政策效果究竟如何?是否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如果效果不佳,成因是什么?本文拟就这些问题加以探讨。

表1 我国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历次调整一览表

二、存款准备金政策的作用机理

法定存款准备金是指金融机构为保证客户提取存款和资金清算的需要而强制存放在中央银行的存款,中央银行强制要求的存款准备金占金融机构存款总额的比例即为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存款准备金政策是指中央银行通过提高或降低法定存款比率来达到收缩或扩张信用的目标。中央银行存款准备金政策的一般操作原理体现在它对商业银行的信用扩张能力和存款乘数的调节上。商业银行的存款扩张总量就是原始存款与存款乘数的乘积。存款乘数的大小主要受中央银行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超额存款准备金率、现金漏损率等因素的影响。所以,一般来说,当中央银行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时,商业银行的超额准备金会减少,银行信贷量会减少,存款乘数会减少,派生存款量会减少,社会货币供应量会减少,市场利率会提高,投资和消费会收缩,社会经济随之收缩;反之,社会经济会扩张。[1]需要指出,现代货币金融理论认为,存款准备金政策对商业银行的货币创造和全社会的货币供给都具有极大的影响力,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只要稍加调整,哪怕是变动1%,甚至是0.5%,都会对金融和信贷状况发生显著影响,因此它是中央银行进行金融管理的强有力工具。[2]该理论同时告诫人们存款准备金政策对经济的震动太大,不宜随时调整,不宜轻易采用作为中央银行日常调控的工具。[3]

三、存款准备金政策的形成与发展

建立存款准备金制度的最初目的是为了保证存款的支付和资金清算,为了保证商业银行的清偿能力。存款准备金集中于中央银行,始于18世纪的英国。1854年英格兰银行执行清算银行职能后,规定商业银行必须在英格兰银行开立有一定存款余额的、满足清算之用的活期存款账户,是存款准备金政策的雏形。以法律形式规定商业银行必须向中央银行缴存存款准备金,始于1913年的美国联邦储备法。法案要求其会员银行按照其活期存款的一定比例持有准备金,中心储备城市的银行为18%,储备城市银行为15%,乡村银行为12%。直至上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美联储才意识到存款准备金政策可以有效抑制盲目的经济和信用扩张,是一个强有力的经济手段。于是,1935年美国授权美联储可以根据经济金融的实际状况随时调整存款准备金率。二战以后至今,美国建立了以调控货币供应量为目标的差额存款准备金制度,存款准备金政策随之成为中央银行宏观调控的重要工具。1980年的《货币控制法》建立了一套普遍适用于所有存款机构的存款准备金制度。1998年1月1日起,美国实行的存款准备金制度规定交易账户类存款的准备金率分为三个档次:440万美元以下的存款准备金率为0%,440万至4930万美元为3%,4930万美元以上为10% 。[4]

凡是实行中央银行制度的国家,一般都实行过存款准备金制度,许多国家都对期限不同的存款规定不同的准备金率。20世纪50年代后建立存款准备金制度的国家,大多采用对所有存款按同一比率计提准备金。自20世纪80年代许多西方发达国家广泛使用公开市场业务操作后,存款准备金政策工具开始削弱,1998年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英国、加拿大为0,美国3% -10%,德国1.5% -2%,法国0.5% -1%,日本 0.05% -1.3%。[5]目前,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丹麦、瑞典等国家已经完全取消存款准备金的要求,大部分国家放弃使用法定准备金率作为货币政策工具。[6]

我国于1984年首次建立了以集中资金为目标的结构性存款准备金政策。1984年中国人民银行为了集中资金,首次规定了各专业银行缴存存款准备金的办法,当时实行的就是结构性存款准备金率:企业存款为20%,储蓄存款为40%,农村存款为25%。1985年形成了以信贷总量为目标的总量性存款准备金政策。根据经济运行情况和金融宏观调控的需要,中国人民银行对存款准备金率进行过多次调整:1985年,改结构性存款准备金率为总量性存款准备金率,按存款总额的10%收缴;1987年,为了适当集中资金,将存款准备金率由10%上调至12%;1988年9月1日,面对当时严重的通货膨胀又将存款准备金率提高到13%。1998年开始实行以调控货币供应量为目标的总量性存准备金政策。1998年3月,为了化解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启动内需以拉动经济增长,中国人民银行决定,从1998年3月21日起,对存款准备金制度进行改革,主要内容有:将原各金融机构在人民银行的准备金存款和备付金存款两个账户合并,称为准备金存款账户;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从13%下调到8%;对各金融机构的法定存款准备金按法人统一考核;对各金融机构法定存款准备金按旬考核等。1999年11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再次宣布将法定准备金率下调为6%。2004年以来实行以调控货币供应量为目标的差别存款准备金政策。2003年9月21日,将存款准备金率上调至7%。2004年4月25日起将存款准备金率由当时的7%提高到7.5%。与此同时,实行差别存款准备金率,对经济运行进行结构性调控。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农村合作银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信托投资公司、财务公司、金融租赁公司和有关外资金融机构,执行7.5%的存款准备金率;资本充足率低于一定水平的金融机构,执行8%的存款准备金率;农村信用社和城市信用社执行6%的存款准备金率。[4]

四、我国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分析

宏观经济政策效果评价,涉及方方面面,波及各利益层面,往往会因评价视角不同而相异乃至相反。因此,建立科学客观的评价标准是关系到评价公允性的基本前提。根据金融学原理,货币政策工具通常无法对要实现的宏观经济目标产生直接影响,它往往需要借助一些中间经济变量的改变来达到影响宏观经济目标的目的,即货币政策存在一个传导机制和传导过程。因此,要考察一个货币政策工具的效果必须同时考察货币政策工具对中间变量和最终变量的影响程度,才能实现全面客观的评价,同时也能得知我国货币政策效果不佳的环节,以便对症下药。评价方法是将政策目标的实现程度与管理层的期望或国际公认的经验指标进行比较,如果有较大差距就说明政策效果不佳。[7]根据金融学原理,货币政策中间经济变量包括基础货币、金融机构信贷规模、货币供应量,最终目标包括稳定物价、经济增长、充分就业和国际收支平衡,我国当下要实现的目标显然是稳定物价,因此最终目标选取物价水平。以下是对这些指标的逐一分析。

1.基于基础货币的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分析

基础货币是中央银行对金融机构和社会公众的负债,包括金融机构在中央银行的准备金存款以及金融机构和社会公众持有的现金。根据金融学原理,货币供应量=基础货币×货币乘数,由此可见基础货币数量是影响货币供应量的重要因素之一。中央银行一般通过商业票据(再贴现)、有价证券(公开市场业务)、外汇(外汇占款)的买卖方向和买卖规模来改变基础货币的余额。[8]从实际状况来看,2007年末基础货币余额10.2万亿元,同比增长30.5%,比年初增加2.37万亿元,同比多增1.03万亿元。2008年年末基础货币余额为12.9万亿元,同比增长27.5%,比年初增加2.8万亿元,增速比上年同期低3.1个百分点。2009年年末基础货币余额为14.7万亿元,同比增长14.1%,比年初增加1.8万亿元。2010年年末基础货币余额为18.5万亿元,同比增长28.7%,比年初增加4.1万亿元。2011年年末基础货币余额为22.5万亿元,同比增长23.2%,比年初增加4.2万亿元。2012年年末基础货币余额为25.2万亿元,同比增长12.3%,比年初增加2.8万亿元。[9]从上述数据我们可以看出,自2007年以来,基础货币余额呈现逐年增加的态势,在货币乘数不变的条件下,货币供应量和物价水平都会增加和上涨,基础货币的变化趋势与稳定物价的宏观调控目标显然是背道而驰的。从有关信息我们知道,基础货币余额的增加主要由外汇占款增多所导致。

2.基于金融机构信贷规模的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分析

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对商业银行等存款类金融机构信用规模的影响主要借助金融机构所持超额准备金的规模来传导,超额准备金规模会随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提高而降低,随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降低而增加。所以,当中央银行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时,商业银行等存款类金融机构信用规模会成倍收缩,反之,会成倍扩张。从实际情况来看,2007年末,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27.8万亿元,同比增长16.4%,增速比上年高1.9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3.9万亿元。其中,人民币贷款余额26.2万亿元,同比增长16.1%,增速比上年高1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3.6万亿元,按可比口径同比多增4482亿元。原本2008年初汇总的全年人民币贷款预期增加3.87万亿元,比贷款增长较快的2007年还多2400亿元,但因汶川地震和金融危机将全年新增贷款预期目标提高至4万亿元左右。2008年年末实际执行结果为,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为32.0万亿元,同比增长18.0%,增速比上年高 1.5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5.0万亿元,同比多增1.1万亿元。其中,人民币贷款余额为30.3万亿元,同比增长18.8%,增速比上年末和上半年分别高2.7个和4.6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4.9万亿元,同比多增1.3万亿元。2009年年末,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为42.6万亿元,同比增长33.0%,增速比上年同期高15.1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10.5万亿元,同比多增5.5万亿元。其中,人民币贷款保持较快增长,年末余额为40.0万亿元,同比增长31.7%,增速比上年高13.0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9.6万亿元,同比多增4.7万亿元。2010年年末,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为50.9万亿元,同比增长19.7%,增速比上年末低13.3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8.4万亿元,同比少增2.2万亿元。其中,年末人民币贷款余额为47.9万亿元,同比增长19.9%,增速比上年末低11.8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7.95万亿元,同比少增1.65万亿元。2011年年末,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为58.2万亿元,同比增长15.7%,增速比上年末低4.0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7.9万亿元,同比少增3779亿元。2012年年末,全部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为67.3万亿元,同比增长15.6%,增速比上年末低0.1个百分点,比年初增加9.1万亿元,同比多增1.2万亿元。除2008年下半年和2009年,在央行实施调高存款准备金率的2007年、2010年和2011年,我们看到尽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对商业银行等存款类金融机构信用量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是,只对银行的信用增长速度起到了一定的控制作用,对银行的信用总量收缩效应不是很明显,与基础货币相同,银行的本外币贷款余额也是逐年增加的。

3.基于货币供应量的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分析

货币供应量等于基础货币与货币乘数的乘积,货币乘数同时受到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超额存款准备金率、现金漏损率等因素的影响。当其他因素不变时,中央银行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货币乘数将减小,货币供应量将减小;当其他因素不变时,中央银行降低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货币乘数将变大,货币供应量将增加。但影响货币供应量的因素非常复杂,既受到中央银行行为的影响,也受到政府、商业银行和社会公众等其他方面行为的影响。因此,中央银行存款准备金政策对货币供应量所施加的影响有可能被其他经济主体的行为和政策抵消一部分。存款准备金政策之所以被誉为央行宏观调控经济之“巨斧”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任何微小变动,都会导致货币供应量的大幅波动,从而引导投资和消费变动,使央行的政策意图顺利地往下传递,并最终达到调控宏观经济的目的。那么我国央行近年来对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频繁上调,是否对货币供应量产生了足够的影响呢?

2007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40.3万亿元,同比增长16.7%,增速比上年低0.2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15.3万亿元,同比增长21%,增速比上年高3.5个百分点;流通中现金M0余额3万亿元,同比增长12.1%,增速比上年低0.6个百分点;全年累计现金净投放3303亿元,比上年多投放262亿元。2008年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47.5万亿元,同比增长17.8%,增速比上年高1.1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16.6万亿元,同比增长9.1%,增速比上年低12.0个百分点;流通中现金M0余额为3.4万亿元,同比增长12.7%,增速比上年高0.5个百分点;全年现金净投放3844亿元,同比多投放541亿元。2009年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60.6万亿元,同比增长27.7%,增速比上年高10.0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22.0万亿元,同比增长32.4%,增速比上年高23.3个百分点。2010年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72.6万亿元,同比增长19.7%,增速比上年低8.0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26.7万亿元,同比增长21.2%,增速比上年低11.2个百分点;流通中现金M0余额为4.5万亿元,同比增长16.7%,增速比上年末高4.9个百分点;全年现金净投放6381亿元,同比多投放2354亿元。2011年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85.2万亿元,同比增长13.6%,增速比上年末回落6.1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29.0万亿元,同比增长7.9%,增速比上年末低13.3个百分点;流通中货币M0余额为5.1万亿元,同比增长13.8%,增速比上年末低2.9个百分点;2011年现金净投放6161亿元,同比少投放214亿元。2012年年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97.4万亿元,同比增长13.8%,增速比上年末提高0.2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30.9万亿元,同比增长6.5%,增速比上年末低1.4个百分点;流通中货币M0余额为5.5万亿元,同比增长7.7%,增速比上年末低6.1个百分点;2012年现金净投放3910亿元,同比少投放2251亿元。

除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2008下半年和2009年,在2007、2010、2011年我国经济都是需要在保持利率和汇率基本稳定的基础上尽可能地控制货币供应量的规模,收缩流动性,以实现“稳经济增长、防金融风险、破房地产泡沫”等目标。为此,央行在2007年先后10次,2010年先后6次动用存款准备金政策,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从之前的9.0%一路飙升至18.5%,但从其控制货币供应量的情况看,M0、M1和M2却持续不断地节节高升,找寻不到存款准备金政策“雷霆”威力之踪迹。2011年,为实现控制通货膨胀、把物价上涨控制在4%左右的首要目标,中国人民银行又6次调升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并使之达到了21.5%的惊人高位。在央行的严厉调控之下,M0、M1和M2的增速应声回落,M0甚至出现了23.34%的负增长。从近几年货币指标综合来看,虽然央行频繁地使用了存款准备金政策这一较为严厉的货币政策工具,但各层次的货币依然在高位运行,货币供应量依然呈现出较快增长的态势,利用存款准备金政策控制货币供应量的效果差强人意。

4.基于物价水平的存款准备金政策效应分析

存款准备金政策被公认为是可以明显抑制通货膨胀水平的货币政策工具,因为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可以收缩流动性,降低需求,进而控制物价水平的进一步上涨。[11]但是,我国央行频繁提升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在控制物价上的效果也不理想。

2007年,国内生产总值(GDP)24.7万亿元,增长11.4%,比上年加快0.3个百分点;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上涨4.8%,比上年提高3.3个百分点。2008年,国内生产总值(GDP)30.1万亿元,同比增长9%;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5.9%,涨幅比上年提高1.1个百分点。2009年,实现国内生产总值(GDP)33.5万亿元,同比增长8.7%;居民消费价格(CPI)下降0.7%,年底出现上升。2010年,实现国内生产总值(GDP)39.8万亿元,同比增长10.3%;价格涨幅总体上延续了2009年下半年以来的回升态势,下半年尤其是第四季度以来价格上涨压力明显增大,2010年CPI同比上涨3.3%,比上年高4个百分点。各季度同比涨幅分别为2.2%、2.9%、3.5%和4.7%。从食品和非食品分类看,食品价格上涨7.2%,涨幅比上年高6.4个百分点;非食品价格上涨1.4%,比上年高2.8个百分点。从消费品和服务分类看,消费品价格上涨3.7%,比上年高4.3个百分点;服务价格上涨 2.0%,比上年高 3.1个百分点。2011年,CPI的上涨势头有增无减,一、三、六月 CPI同比上涨分别为 4.9%、5.4%和 6.4%,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 5.4%。2012年CPI同比上涨2.6%,涨幅比上年回落2.8个百分点。各季度同比涨幅分别为3.8%、2.9%、1.9%和2.1%。从食品和非食品分类看,食品价格上涨4.8%,涨幅比上年低7.0个百分点;非食品价格上涨1.6%,涨幅比上年低1.1个百分点。从消费品和服务分类看,消费品价格上涨2.9%,涨幅比上年低3.3个百分点;服务价格上涨2.0%,涨幅比上年低1.5个百分点。根据上述信息我们可判断,作为调节需求主要手段的货币政策工具没有取得较好的效果,即便是像存款准备金政策这样的猛药,面对物价上涨也力不从心。

五、存款准备金政策效果不显著的原因分析

存款准备金政策作为调节宏观经济的“猛药”,何以在我国却威力尽失、药性全无?是货币政策理论存在偏颇?还是中国经济的制度安排限制了货币政策的发挥空间?存款准备金政策作为央行的三大法宝之一,其宏观调控经济的功效已被逾百年的货币政策实践所证实,不容置疑。因此,存款准备金政策效果不显著的原因,还应该从我国的经济政策和金融制度两方面来分析。

从金融制度看,就是我国现行的金融制度极大地限制了存款准备金政策的作用空间。我国1997年7月开始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第三十九条第二款明确规定,商业银行的“贷款余额与存款余额的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然而该条款在确保我国商业银行安全稳健经营的同时,却意外地限制了法定存款准备金政策作用空间,因为它使得商业银行拥有了应对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调升对其信贷业务影响的“秘密武器”,可将存款准备金政策调控宏观经济的作用悄然地化解于无形。一般而言,存款准备金政策对商业银行的信贷业务及货币供给的影响机制是: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调升→商业银行缴存的法定存款准备金增加→商业银行超额准备金(可用资金)减少→贷款规模萎缩→货币创造能力减弱→货币乘数减小→货币供应量减少。但是在贷存比不得超过75%的强制性约束下,在商业银行资产中就一定会存在不低于存款总额25%的资金是以贷款资产之外的其他资产,如现金资产(包括存放央行的存款准备金)、证券资产等形式存在。[10]银行利用资产管理,就能够从容应对频频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控措施,而不至影响其贷款业务。例如某银行的存款负债为1000亿元,那么该银行贷款资产的最大规模就是750亿元,其余250亿元的存款由于不允许用于放贷,就只能以其他资产的形式存在。当人民银行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后,商业银行通过资产管理,如进行资产变现等,就可以满足因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不断提高而必须多缴存的法定存款准备金,并不需要缩小其贷款规模。换言之,是商业银行法限制了存款准备金政策的作用空间,使存款准备金政策控制商业银行的信用创造、调节货币乘数的作用大打折扣。既然货币乘数因受制于贷存比不得超过75%的硬约束而不会显著地随着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提高而降低,货币供应量也就不会随着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提高而减少。根据以上分析还可以进一步判断,只要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不接近或超过25%,利用存款准备金政策调控经济就会强烈地受制于贷存比不得超过75%的硬性约束,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就极有可能只会是效果平平。

从经济政策看,就是我国的经济政策不配合甚至反作用于存款准备金政策对宏观经济运行的调控。众所周知,货币供应量为货币乘数与基础货币的乘积,即M=KB。因而从理论上说货币供应量(M)能否得到有效调节的关键,取决于货币乘数(K)和中央银行的基础货币发行(B)是否协调一致。二者如协调一致,调控效果就佳,若相互掣肘,调控效果自然无从谈起。因为在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不断提高、货币乘数不断降低的同时,如果基础货币发行却大幅增加,那么由于货币乘数减小而收缩的货币量就可能部分乃至全部被基础货币的增加而抵消。不幸的是,货币乘数和基础货币发行这两大影响货币供应量的关键因素相互掣肘,而这正是我国近年来频繁运用存款准备金政策调节宏观经济运行的实际情况。前文中2007年以来基础货币的变化状况也印证了这个结论。众所周知,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长期实施出口优先,“奖出限入”的发展战略,各种经济政策都围绕着这一发展战略而制定和实施,并由此形成了我国高度对外依存的国民经济结构。一个十分明显的事实是持续多年的“双顺差”。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我国国际收支顺差5314亿美元,其中经常项目顺差3054亿美元,较上年增长17%,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2260亿美元,较上年增长40%;2011年一季度国际收支继续呈现经常项目顺差288亿美元、资本和金融项目顺差861亿美元的“双顺差”局面。巨额顺差使外汇源源涌入,造成外汇市场的外汇持续地供大于求,形成了人民币升值的巨大推动力。为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人民银行不得不大量收购外汇,在形成堆积如山的外汇储备的同时,也被动投放了等值的基础货币,为宏观经济注入了巨额的流动性。据统计,2010年末人民银行的外汇占款为206766.71亿元,较上年增加 31612.12亿元,增幅为18.05%;至2011年6月,外汇占款进一步增加到226383.73亿元,较年初又增加了19617.02亿元。在这种一方面频频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控制货币供应量,另一方面又通过外汇占款向经济中注入巨额基础货币的矛盾冲突下,调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政策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采用存款准备金政策调控经济运行虽为世界多数国家的通行做法,但从当下中国社会经济的实际出发却应慎用。这不仅是因为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频繁调整与货币政策理论相悖、存款准备金政策的调控效果平平,更是由于高企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在越来越难以接受的同时,其负面效应如严重影响实体经济对资金的需求、中小微型企业生存困难、助长民间借贷利率的快速上涨等等矛盾却日益凸显,长期维持超高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必将影响到国民经济的正常运行。在此笔者呼吁,人民银行不应再提升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了,相反,应该适时适度地调低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否则,法定存款准备金率高企的负面效应将会进一步显现,影响我国经济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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