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那里

没有亲历的人们恐怕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诱惑，可以让疯狂的滑雪者们心甘情愿与风险为伴。或许

可以套用长眠于攀登珠峰途中的登山家马洛里的那句名言：因为雪在那里。

去年年底，已退役的F1车王舒马赫在滑雪中遭遇意外，头部严重受伤，在深度昏迷中度过了自己45岁的生日。许多“舒迷”守候在医院外，希望能尽早得到他的消息，更多的人则在世界各地为之遥遥祈福。几乎是在相同时间，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圣诞、新年假期中因滑雪而摔伤，导致骨盆骨折。有报道称，默克尔当时的滑行速度其实并不快。

相比于业余爱好者，职业滑雪人的创伤风险无疑要大得多。就在舒马赫遭重创后不到10天，美国滑雪女王林德塞·沃恩宣布，因为受伤，她不得不放弃索契冬奥的卫冕之旅。对于今年30岁的她来说，要等待下一届冬奥会，其间会有许多变数。

沃恩在中国的媒体上，多数时候被标注为“老虎”伍兹的现任女友。而在美国，好几年前，她就以非凡的滑雪成就声名鹊起，被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具才华的滑雪女将。从2008到2012的5个赛季，沃恩4次获得世界杯全能桂冠，在她之前只有上世纪80年代的奥地利滑雪名将普罗尔取得过同样成绩。高山滑雪包括5个项目：速降、回转、大回转、超级大回转和全能，能在其中一项站上峰顶就已足够骄傲，而沃恩竟然在这5个项目上都获得过世界杯冠军。此外，她是2008—2013赛季世界杯女子速降赛的六连冠，是2010冬奥会女子速降金牌得主，还是2010年度劳伦斯奖世界最佳女运动员获得者。

在成就这一切的过程中，是时时相伴的风险。借助搜索引擎，人们可以很方便地找到过去几年问沃恩不断受伤的报道。去年2月世锦赛期间，沃恩在比赛中摔倒，导致膝部韧带撕裂、腿骨受伤。伍兹动用了私人飞机，将沃恩从奥地利比赛地接回美国治疗。当然，这也成了许多媒体八卦的热门话题。手术后，沃恩逐步恢复，但在11月，她又在训练中受伤，12月，她在比赛中摔倒，再次伤到膝盖。频繁的创伤最终让沃恩停下了前往索契的脚步。

滑雪一向被认为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体育项目之一。技能极佳的滑雪名将在训练或比赛中重伤甚至故去的事例并不少见。2012年1月，加拿大女子自由式滑雪名将、曾四获冬季极限运动会金牌的萨拉·伯克在训练中重伤，几天后在医院去世，年仅29岁。

事实上，那些全副身心投入的滑雪者，每一个人都无比了解这项运动背后不可测的未知。但他们又都义无反顾，其中的一些甚至会特意寻找或者制造极致的艰险。班芙电影节上，滑雪电影是专门的单元，那里有令人叹为观止的雪上惊险。仅仅是跟随镜头，就足以使人心跳加快：令人目眩的速度，连续而迅疾的转弯，从绝壁飞身跃下，穿越雪崩腾起的雪烟……镜头拉远，雪山冰峰之间，滑雪者仿如一颗飞驰的豆粒，那么渺小，又那么无所畏惧。

在出演滑雪电影的那些雪上极限挑战者中，曾经有过一张面孔，美国人杰米·皮尔。他最爱的一项挑战是脚踏雪板，滑向悬崖，一跃而下——这远比冬奥会上的跳台滑雪更加危险，但他却乐此不疲。皮尔最开始挑战的悬崖高度是15米，而后不断加高。2003年，他完成了50米悬崖跳雪，第二年升至55米。“我的极限在哪里？”这个让皮尔着迷的问号一次又一次带着他攀上越来越高的陡峭崖壁。2006年1月，皮尔在怀俄明的格兰德塔吉雪场，在亲友们注视下，从78米高的悬崖上飞速滑下，那是一个还没有人征服过的高度。2011年的11月，皮尔和朋友来到了著名的犹他州雪鸟滑雪场。那时，刚刚入冬，雪场尚未正式开放，人迹罕至，或许正是那种独享雪场的自由感俘获了皮尔的内心。然而，正是他恣意极速的滑行，触动了一场雪崩，成了皮尔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身影。皮尔留下的悬崖跳雪世界纪录，又被后来的无畏者刷新。

没有亲历的人们恐怕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诱惑，可以让皮尔们心甘情愿与风险为伴。或许可以套用长眠于攀登珠峰途中的登山家马洛里的那句名言：因为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