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山水 [十六章]
2014-03-02
散文诗·中国原创
陌生山水 [十六章]
桂兴华
你为何就是不肯转身
因为你美丽得会惹我发出惊叫。
为了熄灭一双双眼睛里的火;
你,宁愿留给世界一个永远的背影。
有些遗失,没有密码
幸好有密码。
否则,一个小小的漏洞,就会将千百万储蓄清空。但有些遗失,没法紧锁。
另一双手,立即会将你的积累改头换面。
散场以后的导演
你,被粉丝团团围住。
真想问问你:失手的偶然中,有无混
迹的必然?你的背后,还有另一位导演。持有那件突然变为凶器的摆设……
最后一排座位
今天,喜欢最前沿的你真的被白发俘虏了?
其实,这里别有一番开阔:
谁搭讪着插进来?
谁板着脸硬闯进来?
谁又酸溜溜中途离场?
突然的后面,怎么还会有突然?
譬如她,在空当里正好与你对视!
近得能闻到她带着香水味的呼吸。
但她再没有看你一眼。
你的脸色,成了她红润的反义词。
但是,人终会坐到最后一排。
即使是她——目前还属于焦点。
花衣街
没有一朵花。
只有废纸板堆得比树高。它们也将动,也将迁了。
问路。无人知周围。
只知:拾荒的方向。
“千年一盘”的楼宇广告,就竖在垃圾箱旁。
明晃晃的顶灯直照江水。
背后的巨臂属于起吊机。
脚手架和房价,最关注此地。
——大都市少妇一件不易显露的内衣。
爱琴海
是谁倾倒了天下所有的蓝?
不断溢出,洗掉了沿途所有的晕。
此刻:只想微笑着容纳另一个世界。
怪不得青春统统停下了脚步!
一杯红酒端上来。任我品尝圣岛。
这般香,连我的余生都全部醉倒。
爱情的产生,离不开突然将一切置之脑后的这片蓝!
我只担心:是否有风浪?
想成为冠军,你就得忍
这里是另一个赛场。
越到最后,你越要忍。
越难越要忍。
手中的木棒被羞耻击成了几节,你还得忍。
脸面已被歧视击破了,你还得忍。
即使在咒语中你来回撞,你还得忍。
无形的墙一堵又一堵。
对手就喜欢你发怒。
一怒,就乱了阵脚。
不忍,你就已经输了。
这一缕头发藏有千万句话
合影时,你那一缕秀发掠过了我的前额。
我只觉得这一缕只有十七岁。
她是一根导火线——
还会拉响那管不甘心失声的响雷!
谁相信:你已经七十岁!
黑沙滩归来
我捡回来一个夜的影子。
墨色的轻,飘来飘去总是浮着。
但我,总觉得它很重!它欠了很多。
它是一团狂言,焦成了当年绵长的一片,烧出了今天微信里的一个景点。
这块黑黝黝的石,很可惜:没有自己的脑,最终只能成为废品。
谁能挡得住落日的降
稍稍没注意:
那一抹余晖已经被昏暗吞没。
迟一秒钟,也不行。
你必须退!别再留恋你夺目的光芒。
千万个角度来与你相会,并不是等待一次喷薄,而是想在悬崖顶部观赏:
你的衰落为何这么悲壮?
也许:升得越高,就越在辽阔的爱里依依不舍。
你,为何像一个迟暮的美人不愿离场?
退!
两个人的旧车站
勇气,成了相遇的编剧。
别害怕。
这世界,绝大多数的眼神并不深藏着恶。
先找个借口。
借口,有时候体现了智慧。
一对答,就会试出服饰后面的许多细节。
路,对于我和她,永远就是那么一段距离。
因为:没有一辆车,开来。
中转站
全因为彼岸不同:
有人赶路,有人休闲;有人眺望,有人闭目。
各忙各的。
当你拖着沉重的计划寻找下一个集合点,她正翘着腿,悠悠然躺着哼歌。
当你在焦急中询问,她却期望被梦想之箭射中。
我呢,自己就是自己的旅伴,不转了。
老夫妇
你有遒劲的一手,她有深情的一手。
手上,岁月攀缘着岁月。
你缺乏的,她富有。
她害怕的,你却正好担当。
越衰老,越需要这样的牵手。
驴并不蠢
寓言的笔,并不像驴的腿这么老实。
我眼前的驴队,哪一头愚蠢?
默默驮着沉重的货,是它。
低着头在弯弯的山路上快步,也是它。
这座悬崖上的小城,为何将它作为吉祥物?
也许,唯有它才代表了坚韧。
不管人们怎么评说,最了解它四蹄的山路,迟早会替它翻案!
可不,袖珍小钱袋上正绣着一头并没被蒙上眼的驴。胸前,还挂着照相机。
神树
你扬起的手臂,使高地显得更高。
但我知道:
正因为地下有千万条根系,你才能挺起胸膛,扛住疯狂的大雨!
你,有一个拆不散的阵营。
此刻,我只俯首——向着暗红而又贫瘠的土地鞠躬。
不是吗:全靠着一种深藏不露,你才能日夜高大!
有的红,在艳丽中藏着毒
这一朵朵罂粟花:在艳丽中藏着毒,准备加工成鸦片、海洛因。
早些年,我并没有发现——
炫耀的袖章是那种红。呼啦啦喊着口号的是那种红。忙着改姓名、店名、路名,甚至改市名的,是那种红。
最流行的疯从一块块布开始,把整叠的书扔进熊熊火堆,那么多字,在那种红中跌倒……
因此,现在当满眼晃动着红的时候:
我,不会马上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