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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马桶

2014-03-01张冬方

环境与生活 2014年4期
关键词:加泰罗尼亚公厕哈利

◎张冬方

中外马桶

◎张冬方

加泰罗尼亚人到德国朋友哈利家上厕所,大吃一惊:德国人的马桶构造如此奇怪,粑粑只能拉到马桶里的空地,按按钮才能冲进洞里。德国人想干吗?难道想回头看一眼粑粑?哈利到加泰罗尼亚朋友家上厕所,也吃了一惊:他们直接把粑粑拉进洞里,不得溅一屁股?

加泰罗尼亚人的怀疑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据不完全统计,99%的人拉完后,选择冲马桶,但1%回头先看一眼粑粑。德国人哈利就属于加泰罗尼朋友所怀疑的这么一小撮人。

哈利第一次到中国来,傻了眼!也许说是“文化休克”更形象:中国不仅是人口大国,还是厕所大国。尤其在北京,公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更让他“休克”的不是厕所的数量,而是厕所里的内容。

在郑州汽车站,哈利急急忙忙冲进厕所,第一个坑里有一坨,第二个有一坨,第三个有一坨——人,居然没锁门。他仓皇而逃。而后从郑州到洛阳的长途汽车很豪华:带厕所的。他中途去解手,1分钟后回来对女朋友冬花失魂落魄地说:“里面,里面一锅

‘汤’啊!”冬花解释:“你要嫌弃,就老老实实在帝都呆着呗,咱北京各大商场,各大餐厅,厕所还是很干净的。”

可问题又来了,公厕多为蹲坑,鲜有马桶。哈利第一次发现上厕所居然是个苦力活,他身板硬,能往下蹲的程度有限,最多到膝盖以下1毫米处。坐在马桶上舒舒服服看上一整版新闻都没问题,可是在蹲坑里就悲催了。

他困惑不已:难道中国人都是练瑜伽出身?腿那么软,大腿肚居然能遇见小腿肚?由于下蹲的程度不够,万有引力吸出来的粑粑极有可能会掉到裤裆里,而不是蹲坑里,哈利左手提溜着裤子,右手攀着厕所门把,差点没扑出门外,还得担心蚊虫来骚扰。

在德国,面临抉择时,总有人用这句话劝:“干呗,干吗跟钱过不去,钱又不难闻!”可是在云南某个收费公厕里,在找回的零钱上,哈利发现,这句曾伴随他成长的话是错的:钱原来可以这么难闻!

哈利以“落后”和“难堪”来描述中国的蹲坑。作为中国人,冬花觉得有义务挽救本国厕所形象。“坐便器和蹲便器,谈不上哪个更文明,关键是你是蹲着长大的,还是坐着长大的,习惯而已。而且蹲坑卫生,减少细菌的接触机会。以中国人现在的公共卫生意识,假如公厕都装坐式马桶,将是一场灾难。”

冬花特意做了民意调查,问中国人:对于公厕,你愿意蹲坑还是马桶?20人中有19人选蹲坑,说“能蹲就蹲”。选了马桶的是因为最近腿有伤,但随身携带马桶圈坐垫纸,万一忘带了,她会将一整包餐巾纸都铺在马桶圈上。

原来,有两种人对公厕里的马桶有轻微恐慌:中国人和女人。哈利也提供了佐证。他在公司和女同事聊天时发问:为什么女厕所总是比男厕所脏?“为什么?”女同事吐了一口烟圈说,“当她们坐在马桶上时,对马桶圈超级恐惧,生怕一沾上就染上恶疾,所以悬空而为,投篮命中率可想而知了。”

哈利转述时表现得毛骨悚然。冬花说:“这算什么,我自家的马桶,一周彻底冲洗一次,再用酒精棉球擦上一遍。”哈利不解:“德国高速公路上的公厕里,马桶会自动擦洗马桶圈,难道你也不坐?”“我就没坐,谁知道擦没擦干净。”看来,就蹲坑还是马桶,哈利是没法说服冬花的。

哈利另外打出一张牌:“中国公厕里没有纸。”冬花轰然倒塌:事实确实如此,即使有,也是相当劣质。东花试着解释这一种现象。她以前在国内公司上班时,和搞卫生的大姐混得很熟,大姐将厕所收拾得鸟语花香,冬花充满感激,但有时不幸碰上没纸。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大姐说:“哎,我每天都将纸准时放在那,可总有人准时把它拿回家。”这可能是大部分人对“免费”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吧。

冬花有朋友开餐厅,有天她去餐厅等人,邻座一对夫妻,正咯吱咯吱地嚼着免费的炒豆,“老板,再来一盘!”而后,两人三五下就吸溜完一人份的小锅米线。结账时,男的说:“再打包二斤免费炒豆呗。”

占便宜总会让占便宜的人有种快感和幸福感。而这种“我不拿,别人会拿”和“干吗不拿,别人都拿”的心理,其处世哲学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同样,公厕里的纸有时会面临这种命运,即使不拿走,也会多用浪费着用,否则总觉得吃亏了。哈利“哦”地一声说:“看来是什么样的想法决定什么样的如厕行为。”

冬花说:“没错,比如我,向来喜欢上男厕所,因为女厕所太紧张,资源分配不均,不公平!”她进过不少国家的男厕,每进每出都雄赳赳,哈利需要做的工作是瞻前顾后,安抚群众。另有句话,冬花也不得不认同:“看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看看公厕就知道了。”——屁股问题都解决不了,脑袋的威信何存?

(原载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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