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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过去
——周环玉作品小辑

2014-02-27周环玉

参花(下) 2014年12期
关键词:村子生活孩子

如果只有过去
——周环玉作品小辑

周环玉,男,1979年生,安徽省无为县黄姑人,现居广东省湛江市,从事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和咨询工作,自由撰稿人和参花杂志社专栏作者。

从中学开始写作,尤其擅长散文和小说,发表散文、短篇小说、诗歌三十余篇,曾有数篇作品被收入文集中。作品散见于《参花》《初中生必读》等多家杂志及文学网站,长篇小说《爱在夕阳西下》由中国文联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

一种记忆

几十年过去了,依然记得我家的那间土墙的老屋,坐落在新桥,安徽中部一个普通的村子里,从我爷爷那个年代,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一直生活了近百年。

爷爷的样子我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在我几岁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我们,至于我的奶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爷爷奶奶的人生故事和往事都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听我父亲和母亲一点一点地讲给我听,讲多了,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中便有了那个年代的画面,是那样的让人留念。

我的村庄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这是前几天父亲和我说起的,在很多年前,新桥的大姓并不是周姓,姓邢,邢家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就在这个地方扎根了,那时,这个村子很小,也就几十户的人家,搬迁到这里来,主要是很多年的一场战争让这些邢家人的生活过得是颠沛流离,他们逃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投靠的方向,就一直向南走,听说一百多人走了近一个月,才走到这个地方,当时这里非常的荒凉,周边都是水,不易被外人欺负,这些邢家人就在这里留了下来,慢慢的,他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田地,有了自己的后代。

邢家人一开始很兴旺,就有了来这里做生意的外乡人,做生意的不多,也就那么几个人常年来卖些生活里的必需品,因为价格很便宜,这个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后来,这几个做生意的外乡人也就在这里临时居住下来。

几年后,几个外乡人中只有一个姓周的老人还健在,其他几个都相继去世,这个周姓老人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居住在一件破草屋里,很孤单,也很凄凉。

由于邢家人不断的兴旺发达,就在村口的池塘边建了一个邢家大院,大院的主人就是当年逃亡的领头人,这个池塘也从此命名为邢家塘。

有一天,邢家大院的主人来看望周姓老人,一进屋,看见周姓老人过得如此简单和艰苦,邢家大院的主人很是同情,便留下来和周姓老人一起吃晚饭,一边喝着酒一边拉家常,一边说着话,一边了解周姓老人的家乡和家乡的亲人,就这样,他们两人一直从晚饭时间聊到第二天凌晨,也从此,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邢家大院的主人回家后,就和家人说起周姓老人的情况,一家人很是同情,都说想个办法让这个老人过的好些,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最后,一家人都说给这个老人找个伴,看看谁家的孩子可以过继给周姓老人,这样,周姓老人到时候就有人养老了,说完,邢家大院的主人就开始召集全村的村民商量这件事,最后决定,有一户人家在11个子女中,选出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给周姓老人做儿女,这四个孩子同时也改了姓姓周,就这样,在这个村庄里,有了第一户姓周的人家,当时,在这周围百公里处只有这一户周姓人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邢家大院日渐衰落,周姓人家却是日渐兴旺,子孙满堂,周姓老人去世后,周家的子孙们在这个村子里日益壮大,从此,原来比较繁荣的姜姓村庄成了现在的周姓村庄,当然,一直到后来,这个村子里还有几户邢姓的村民。

几十年后,又像最初一样,这个村子里又来一些外乡人做生意,便有了后来的鲁姓和陈姓,也有了现在一直保留的鲁家塘。但是在这个村子里,到后来一直都是周姓家族,渐渐的,村子里的有些村民不甘于总是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生活,就偷偷地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在周边地区,也有了很多都是周姓的村子,就是当年偷偷跑出来的年轻人带动起来的。

这就是我的家乡新桥村,是我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的爷爷、父亲和我三代人的童年都是在这个村子里度过的,那是个不平凡的年代,是磨练和造就人的年代,是有过很多故事和经历的年代。

我很喜欢父亲给我讲我的祖辈生活在这里的一些事情,也喜欢听我父亲自己的故事,特别会让我留念那时的生活和那时生活在这里的人,父亲告诉我,这个村子从一个荒凉的野生小岛变成了如今这么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经历过生死的考验,经历过50年代和60年代饿死人的悲惨命运,受过外来强者的欺辱等等这些,周姓家族的人都没有被这些击垮,相反显得格外的坚强和团结。

从父亲的讲述中,我更加读懂了这个地方,读懂了新桥村,读懂了我们周姓家族的这些人。

但是好景不长,周姓家族的有些人开始变得自私自利,打破原先的和谐和团结,总有一些人在村子里做一些有损脸面的事情,使村子里的长者们很是气愤,后来,整个周姓家族便开始分家了,这些都是后来我从村里的老人们聊天中得知的。

父亲就在这个村子里娶了我的母亲,那时,家里很穷,父亲娶我母亲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还是土墙老屋,屋里很暗,很潮湿,父亲和我的爷爷一起挤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中间是堂屋,右边是柴火房用来做饭的地方。母亲是距离新桥几公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伍姓闺女,自小很勤奋,母亲和我父亲的结合给这个本来日子就艰难的家,又增添了很多的艰辛。

由于家里的房子不够住,爷爷后来就搬到了鲁家塘旁边的牛棚里住了,那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

父亲小的时候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50年代和60年代全国闹饥荒饿死人的那个年代,父亲的弟弟和姐姐在那个温饱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年代,被活活地饿死了,那时,父亲在离家二十多公里外的牛埠中学读书,学校的生活还是基本可以养活一个人,父亲每到周五周六的时候,都会把饭菜留起来舍不得吃,父亲每周六晚上步行几乎要走到天亮才到家,然后把留下来的饭菜分给一家人吃,这样,我父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才活了下来。

那个年代的中国,饿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全中国又有很多像新桥这样的村子都经历着同样的磨难,所以,对于我父亲的弟弟和姐姐的去世,家人也没有过多的悲伤,就找了两个草席包起来下葬了。据父亲和我说,那时家乡的雪下得很大,有时人走进雪里,雪几乎深到人的肚子的地方,父亲说,早上一起床,推开门,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然后就是路的两边,经常有人由于没有吃的饿倒在路的两边,没有人管,也没有人管得了,直到饿死。

父亲告诉我,在那个年代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万分幸运的人,都是值得让后人尊敬的人,我的爷爷奶奶和父亲,还有我的姑姑就这样万幸地活了下来。

由于父亲的聪明好学,在学校里,很受老师的器重,中学毕业时,老师还专门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父亲回乡后做小学的老师,还写了很多父亲优秀的评语,就这样,父亲从牛埠中学毕业回来后,就被生产队里安排在村里做起了小学老师,其实那时的学生还不到十个人,但是父亲一样很勤奋很尽力去教学。在父亲教书期间,也得到了生产队里的一些生活补贴,家里的日子才好过点。

父亲担当村里的教书先生,也不过刚刚才20岁,却很懂事,懂得尊重长辈,懂得补贴家用,懂得照顾家里的父母和一个可爱的妹妹,自然一个家的重任就从此落在了我父亲的肩膀上。而父亲虽然年小,却从来没有半点怨言,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后来父亲告诉我,那个时候,有时真的感到快要撑不住了,但是每次看到家人期待的眼神,父亲又重新打起精神,卸掉全身的负担和抱负,艰难地走着每一步。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家乡的地方也有着很多的变化,出了村口向南走约十分钟,就是黄姑街道,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建街道,这个街道,以至于后来影响着我们全家人的生活,那是我们那个地方在当时唯一可以买到锅贴的地方,但对于我父亲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只能看着,只能听别人说说,根本就买不起,也舍不得去买。

父亲说,有一年,家里揭不开锅了,门前的树皮、家里的米糠,还有村后的野草便维持了半年的生活,有时吃得消化不好,半个月都没有大便。就在那样艰苦的日子里,我的父亲带着全家人走过了多少个让人心酸的冬天,冬季里寒风的刺骨和连日来的饥饿,一天接着一天在摧残着当时那些可怜的人。

多少年后的今天,每当父亲说起往事的时候,我都会整夜的失眠,甚至有时难过得会流眼泪,我真实地感受到父亲的苦难年代有着让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心酸和回忆。

我的爷爷和奶奶的样子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模糊起来,所有有关爷爷和奶奶的那些往事也已经逐渐变得陌生,我的记忆中更多的只有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再一次看着父亲和母亲满头白发的时候,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父亲和母亲的面容,那份苍老和满脸的皱纹是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变迁和褪色之后,留给我们下一代最值得留住的,值得庆幸的是,父亲和母亲还一直在我们身边。

从父亲那一年在村里的小学教书说起,至今已经有好几十个年头了,那时,父亲还是一个很羞涩的年轻人,虽然很懂事,很孝敬父母,但是对于十几个幼小的孩子来说,父亲带着他们还是很吃力的,但是好在父亲很勤奋,很用心对待他身边的人,没过多久,父亲就摸透了孩子们的天性和特点,本身父亲又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自然很快就和孩子们相处的很融洽。

生活永远是最大的问题,也是人生最大的难题,什么时候都要去考虑一下明天的生活该是如何,可那时的社会,生活给父亲带来的困境和压力远远超过了父亲自身能够承受的能力,可是父亲一直在坚持着,为了这个家,为了十几个家庭落魄贫穷的孩子。

学校设在村里三队的稻谷场边,说是学校,还不如坦白一点说,是两个牛棚改造的,村里没有多余的房子来做学校,又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老人们就出面把生产队里的两个牛棚改造成孩子们读书的学堂,这个决定得到了村里大多数人支持,不同意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搞破坏、搞分裂的分子,但最终这个学校还是如期开学了,从此,父亲就成了孩子们的老师、家长,也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这些孩子们几乎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几乎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的,个个都是兄弟姐妹五六个,还有爷爷奶奶在家,每天只靠父母挣那么点工分,实在难以维持家里的生活,我父亲亲眼看见有几个孩子饿得在教室里吃地上的泥土,看到这个情形,我父亲很心痛,那天,我父亲做出一个决定,要改变孩子们的生活。可是,要真的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父亲每天很早就出去了,去家里的自留地那里挖一些野菜回来,在学校的门口搭起一个炉灶,每天中午的时候,父亲就用挖来的野菜熬粥给孩子们吃,虽然那段时间里,每天都是吃着野菜粥,可是孩子们确是很喜欢,不久,家里的自留地被生产队收回了,父亲就在教室的后面开垦一小块地方种起了菜,这样,有收成的时候,最起码孩子们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

可是,父亲还要一边照顾我的爷爷奶奶,一边抽出时间去生产队里做工挣工分,那时,工分少的可怜,做一天工累死累活的,挣的工分其实是养不起家里三口人,所以,我爷爷都快六十岁了,还要为了能让家里人吃上一顿半饱的饭去做工,除了像我爷爷这把年纪的,其实村里很多的老人都是这样的,由于老人体力很差,在那时,老人做一天工,只能拿到年轻人一半的工分,没有办法,老人们还去做工,要是不做,也许天亮时,自己就会饿死在家里的床板上。

就是那样,村里的老人们、孩子们、我父亲,还有和我父亲一样年纪的同伴们,都过着一种看似简单,确是煎熬的生活,但是不管如何,我的父亲始终没有放弃他的学校,还有那些孩子们。

转眼间,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就上完了,父亲就接着给孩子们讲二年级的课本,也不用考试,因为没有纸张出试卷,大部分都是父亲抽出一些课本上的问题来问问孩子们,说对了,就算考试及格了,说不上来,就算考试不及格,过几天再补考。考试的目的和结果其实就让孩子们多认识几个字而已。

说起给孩子们上课的课本,父亲是这样告诉我的,没有钱买课本,父亲就把文字刻在木片上,然后给每个孩子发一个,一年级上完了,再刻二年级的,刻好了再发下去,就这样,父亲在那几年里,刻了无数个作为课本的木片,至今家里还有保存。

有一天,父亲兴冲冲跑回家,从包里拿出一面国旗,很激动,父亲一直想在教室外的稻谷场带着孩子们升国旗,就托人从南边带回来一面国旗,虽然很旧,但是对于那个年代的父亲来说,已经很满足了,父亲很小心地把国旗抱在怀里,坐在爷爷的床边,告诉爷爷,孩子们明天可以看到国旗了。

第二天父亲起得很早,早早就准备了一根旗杆在稻谷场等着孩子们,那是父亲和孩子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国旗,也是新桥村所有的村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中国的国旗,父亲将国旗系在旗杆上,再竖起来,这样,国旗就算升起来了。

有了国旗,孩子们就更加热爱这个简陋的教室了,虽然生活很清苦,但是一样充满了欢乐。

牛棚改造的教室不是很结实,在开心与欢乐的同时,一场大雨伴着风暴随之而来,教室的整个屋顶被大风掀起来,一瞬间,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袭击着这些还来不及反应的孩子们,父亲也在大雨中救援孩子们的时候腿部受伤了。大雨连续下了一天一夜,教室几乎被雨水冲垮了,孩子们一连几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因为受了惊吓,父亲也受伤了,所以,在后来的半个月里,停止了上课。

孩子们没有了学校,没有了教室,父亲也受伤了,这件事牵动着全村人的心,大家纷纷出主意,想着各种办法,轮流来看父亲,那种场景,是父亲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很温暖,所谓的亲情,在那个年代,在新桥村,体现得实实在在。

一个星期后,父亲伤也好了,村长就和父亲一起,召集全村人到稻谷场的国旗下开会,讨论我家的生活问题和孩子们上学的问题,整整一个下午,结果出来了,父亲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上课期间不用再去生产队里做工一样算满工分,每个月再给我家补贴5斤小米,这样我家的生活问题就算解决了。关于孩子们上课的教室最后一致决定,每家每户都出工,给孩子们搭建一个坚固的新教室,教室的地点还是在国旗旁边原先的老教室那里。

又开学了,父亲一样每天早上很早就出去给孩子们挖野菜,每天的工分和每月的补贴,也只能勉强维持家用,即使有时给这些孩子们救济一点,也只是偶尔,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来我家给父亲送点什么,但每次,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了,因为,他们过得都很不容易,父亲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一九六六年,父亲二十三岁了,在村子里教书也有三年了,三年中,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村外的事情和国家的一些变化,村里人几乎是一无所知,这就是那个年代农民最单纯的地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新鲜事。

父亲为了让孩子们了解更多外面的事情,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去几公里外的黄姑街上一个茶馆里坐一坐,听那些在黄姑做生意的外乡人讲一些外面的故事,就这样,新桥村的村民们,也每次都会从我的父亲这里打听一些那些所谓的新鲜事。

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就很受别人的爱戴和尊敬,那时,村里人都称呼我的父亲叫周先生,这样的称呼,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现在我回老家时,见到小时候的那些长辈们,都会听到有人问我:你是周先生家的小子吧。

这样的称呼无意中带有一份尊重和纯朴,父亲习惯了,这些长辈们也习惯了。

就是这样的父亲,影响着我的一生,很平凡,很简单,很真实,很和蔼,所以,我爱我的父亲,我更爱这个有父亲的家庭。

写在2004年

从万源回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坐了好久,心里那种不可言语的孤单淹没了我所有的快乐。一切又让我记起了昨夜失眠的时刻,是骤风吹破了我宿舍的窗子,我冷得抱着双肩,呆望着这凄寒的景象……

黑暗中,我依靠在床头,喝了点水。我从来没有在深夜起来喝水的习惯,这次,我不得不如此。水是在我深思时可以湮灭我心里痛苦的东西。

当我还想着和以前一样满是激情写我这几年的故事时,我知道我的爱情在那一瞬间已经夭折了。历经了十年风霜雨雪磨砺的情感在昨夜的梦里却画了句点。

从阳光下漫步回到办公室,突然感到一身的疲倦,我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样子,却一点也看不出一种出奇的平静及眼睛里隐含的渴望,还有几许都在极力掩饰的恐慌。是因为我还不习惯摆脱生活和感情的压力,也无法摆脱我所生活的世界对我的束缚;而你们,应该是总算结束了遭受冷遇的日子吧。

走在曾无数次路过的十字街头,我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想南下也想永远消失在人群之中,过一段真正的单身生活。可是周围的空气已经在深深地把我捆绑起来,不让我离去,不想这个没有泪水的告别,不想这样一个人的再见,虽然只是简单地放弃这种不愿意承受的生活,但是痛苦却重重地压上了我的心头。这是对十年的总结,还是怀恋? 或者是一种无望的期待?

一直以来,我是非常喜欢一个人的旅行,因为我还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孤单和寂寞,其实已经很多年了,我都是独自在走着属于我自己的路,他们说我很辛苦,我只有微笑,因为这样的离开我才可以不用照顾这个,惦记那个。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沉睡欲望,在今天的那个时刻,我心里莫名的冲动,又让我想起十年间的全部,却想不起来哪一天才是让我永生铭记的日子,而今天4月14日又是哪一天?

我是在四年前来到北京的,是因为扬州的酒店被大火烧光之后我才来北京实现我的理想。我们的酒店是我和我的三个同学合伙投资的。尽管那时的我们也很喜欢玩流行音乐,写无病呻吟的诗文,喜欢拿着话筒狼一样的嗷叫,甚至早恋,但父母都认为以我的智商绝对是可造之材,毕竟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就这样,我的希望破灭在扬州的那个让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晚上。

在我简单得有些寒碜的哭喊之后,我们几个同学一起离开父母,开始了风雨同舟闯荡北京的漂流岁月,当初来的时候我们真可谓举步艰难。创业时的那种“我们都还年轻,再艰苦十年吧,北京就是我们出人头地的地方”的美好憧憬在现实面前让我们不止一次抱头痛哭过。我们的智商、个性,以及从学生时代的那些“照顾自己”的经验中锻炼出来的能力让我们一直没向家里求助过。或许天亦有情,老天最终还是给了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机会。

终于我们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属于自己的所谓的“家”,有了自己的那些可以每天去逍遥解乏的咖啡馆,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啊。我们不再为物质生活绞尽脑汁地担忧时,我却开始感到了生活和爱情的平淡无味。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人,是一个完美得让天下所有的女孩都喜欢的人。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无数次的梦里我几乎为了我的爱情和事业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去奋斗,去坚持。为了承诺,为了父母的期望,为了那一张张让我鄙视又不得不重视的钞票,我放弃了十几年以来一直喜欢的记者工作和北京的笔会,也好几次放弃了去国外学习的机会。我苦闷、彷徨,最终在这个狭小封闭的世界里不断体验失落感,都是我一个人忍受着,我怕打扰着别人的快乐,这一切对于一直为我担忧的父母来说,始终给我以足够的理解、支持和鼓励。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丧失信念。为了让自己快乐,我开始满足于现状,并庸俗地尽量享受幸福。

直到在那一年失去了我的爱人,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很需要精神上的伴侣。在走遍了半个中国之后,也没有找到让我重获飞扬的激情,我认为这就是我自己。常常听他们说,该认命的时候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不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来得太突然,太突然了。

最近的我一到晚上就不想睡觉,不想回到属于我的宿舍,但是清醒的时候一样心烦意乱,对于镜中的自己我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模样。我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不再是我自己了,我开始处于矛盾之中。我不想舍掉原来的所谓的完美和责任,又不想放弃一生难觅的知音。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同时举着两只由两个女人的幸福和痛苦点燃的火把,在未卜的前程中踽踽独行,像是我的存在只为了伤害女人,让自己的情感之海跌宕起伏,从中获得满足。就像有的男人赌钱,有的喜欢喝酒一样,可能男人若没点儿嗜好就不够完美。那些专心事业的人是把事业当成了嗜好才能执著至有成绩的。没有嗜好的人有吗?我没找到。

当我已经感觉到我的理性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退去的时候,我放弃了我的追求并指责他们不应该来到这个鬼地方。其实原本的失败根本不在于我们每个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人家。我走了,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让我曾经幻想的地方,我说,走吧,不要太难过!

终于,我想找回我的爱情,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太累了,要么我离开这个永远有着纷争的世界,要么结婚过上几年幸福的日子。想着想着,就发现一张因为爱我而扭曲的脸,是那么陌生。我不想骗她说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因为感情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做不来,因为我不想做那种绝情无义的人。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抛弃一个人忘记一个人。

“永不放弃”的承诺就是我们可以相爱的理由吗?我不敢再去想象,那个爱,又能多久还能多长?所以从古到今才有那么多人吟唱永恒,其实只作一种理想、愿望罢了。

(责任编辑 陈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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