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再考释
2014-02-26周建忠常威
周建+忠常威
摘要:考析《天问》中屈原所问之本意,或当指楚文王时之事。盖“大鸟”之谓,当是指文中所言“此大鹏鶵也”,大鹏“羽堕如雪,血洒如雨”,因是而鸣,而又疑“丧”乃“葬”之讹(丧、葬同属阳部,或因音近而讹)。盖大鹏广数十里,其体硕大,不知何处可葬。王子乔仙化之事,在先秦典籍中鲜见,至汉代以后,则流俗怪说,陡然兴起。溯其上源,盖在秦汉方士盛行之际,至蔡邕之时,备受推崇,而后遂窜入道家神仙的体系。而从王子乔迁变的论述中,亦可知《远游》篇在很大程度上或非屈原所作。
关键词:《天问》;大鸟;王子乔;迁变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4)01-0153-04
《天问》“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之义,王逸云“崔文子取王子侨之尸,置之室中,覆之于弊筐,须臾则化为大鸟而鸣,开而视之,翻飞而去”①,而自王逸首倡王子乔尸化飞鸟翻飞而去后,众多深信不疑,蒋骥云:“泰山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乔……其文与此八句,曲折相符。”②闻一多则认为:“以汉世所传王子乔史事证之,似无不合。”③然详析王子乔史事之迁嬗,恐怕未必尽如王逸等人所论。
今检核王子乔史事,在先秦典籍中鲜见:大致在汉代以后,则流俗怪说,陡然兴起。如《淮南子·齐俗训》曰:“今夫王乔、赤诵子,吹呕呼吸,吐故内新,遗形去智,抱素反真,以游玄眇,上通云天。”而《泰族训》又云:“王乔、赤松,去尘埃之间,离群慝之纷,吸阴阳之和,食天地之精,呼而出故,吸而入新……可谓养性矣,而未可谓孝子也。”④
又传为刘向所著《列仙传》中云:“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求之于山上,见栢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巅。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⑤此说始将王子乔与周太子晋事相提并论。后又有《艺文类聚》记载陶侃遇王子晋事,其称引《异苑》曰:“陶侃,字士衡,微时,遭父艰,有人长九尺,端悦,通刺子,字不可识,心怪非常,出庭拜送,此人告侃曰:吾是王子晋,君有巨相,故来相看,於是脱衣合,服仙羽,升鹄而腾。”⑥此称王子晋升鹄而腾,而究其实,当是《列仙传》所云乘白鹤仙去之异变。郦道元《水经注》曰:“西有鸾冈,洪崖先生乘鸾所憩泊也。冈西有鹤岭,云王子乔控鹤所迳过也。”⑦晋湛方生《风赋》曰:“王乔以之控鹄,列子以之乘虚。”所谓鹤、鹄之变者,盖如此类。
又,《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曰:“李奉仙者,东蜀人,自幼不语,年十八,常欲寒栖以避臭茹,人问之,曰:知白守黑,道贵昏默,我师南岳公云:‘吾周灵王太子吹笙者也,子三生奉道,而所试由功之不著也,今授子朱纲之法,将升度南宫,吾师浮丘公授予,今
收稿日期:2013-08-15
作者简介:周建忠,男,南通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南通226019)。
常威,男,南通大学楚辞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南通226019)。
付于子,子宜勤焉。若更迟,此生万劫不度。吾将为南岳司命侍帝晨,又补桐柏真人。言讫遂隐。”兹言李奉仙事显然与王子晋事有诸多相似之处,盖李奉仙年十八升度南宫,与《逸周书》中太子晋十八而卒暗合,当是太子晋事另一变体。又《三洞群仙录》云:“王乔字子晋,周灵王之太子,生而神明,幼而好道。好吹笙作凤鸣之音,而白鹤、朱凤翔集。复过浮丘公,授以道要,接上嵩山,不归。一日忽乘鹤驻山巅,而童话曰:王子乔,好神仙,七月七日上宾夭。”⑧兹言“王乔字子晋”,又附会于《列仙传》所载太子晋事,这实则是王子乔与太子晋事又一迁变。
综上可知,王子乔与太子晋事多混而为一,且多为汉及其以后人所传信。然太子晋事见于《逸周书》曰:“师旷见太子……王子曰:‘请入坐。遂敷席注瑟。师旷……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峤》曰:‘何自南极,至于北极,绝境越国,弗愁道远。……王子曰:‘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汝慎无言,□将及汝。师旷归,未及三年,告死者至。”⑨于此观之,太子晋与王子乔初实无瓜葛,不可将二者相混糅,疑汉之人崇仙尚道,而见“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之语,便附会其事,妄传其仙化升天,王符云:“世人以其豫自知去期,故传称王子乔仙。”⑩其说殆是。又疑“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峤”一语,后人所见《周书》中歌字或阙,又或附会者有意为之,而后便有王子乔之谓,而乔乃峤之变。(《马王堆医书·十问篇》中王子乔称王子巧父,《汉书·王褒传》“圣主得贤臣颂:‘呼吸如侨、松。”中称侨,我们从巧、侨、乔诸字流转之中,可概而见之。)
又有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乔事,见于《汉书·郊祀志上》,其注引应劭曰:“列仙传曰:‘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乔,化为白蜺,文子惊,引戈击之,俯而见之,王子乔之尸也,须臾则为大鸟飞而去。”(案:崔文子学仙事不见于世传《列仙传》中,此或是逸文,又疑为应劭附会)又见于王逸注《天问》“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失夫良药,不能固臧?”曰:“崔文子学仙於王子侨,子侨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与崔文子。崔文子惊怪,引戈击蜺中之,因堕其药,俯而视之,王子侨之尸也。”而后干宝《搜神记》又进一步发挥增衍道:“崔文子者,学仙于王子乔。子乔化为白蜺,而持药与文子,文子惊怪,引戈击蜺,中之,因堕其药。俯而视之,王子乔之尸也,置之室中,覆以弊筐,须臾,化为大鸟。开而视之,翻飞而去。”然《列仙传》中载崔文子事曰:“崔文子者,太山人也。文子世好黄老事,居潜山下,后作黄散赤丸,成石父祠,卖药都市,自言三百岁。……后去,在蜀卖黄散。故世宝崔文子赤丸黄散,实近于神焉。”今案:学仙堕药之说,实则是应劭、王逸等人将《列仙传》中崔文子事与王子乔事糅杂而成。盖王子乔昔乘鹤升仙,而崔文子曾卖药都市,然“引戈击蜺”,却堕崔文子之药,又复见王子乔之尸,将二者比而观之,约可探得其原貌。
又有王乔凫履事,始见于应劭《风俗通义》,其曰:“俗说孝明帝时,尚书郎河东王乔,迁为叶令,乔有神术,每月朔常诣台朝,帝怪其来数而无车骑,密令太史候望,言其临至时,常有双凫从东南飞来;因伏伺,见凫举罗,但得一双舄耳。使尚方识视,四年中所赐尚书官属履也。……后天下一玉棺于厅事前,令臣吏试入,终不动摇。乔:“天帝独欲召我。”沐浴服饰寝其中,盖便立覆,宿夜葬于城东,土自成坟,县中牛皆流汗吐舌,而人无知者,百姓为立祠,号叶君祠。……言此令即仙人王乔者也。”]然王乔凫履事,实则是前文所述堕药见尸事之异化,盖前文所言“俯而视之,王子乔之尸也”,或衍化为“俯而视之,王子乔之履也”(尸,履古音同属脂部,一音之转,故尸或有履之讹),或又在人们口耳相传的过程中进一步增衍,复又附会同名之人,遂有“使尚方识视,四年中所赐尚书官属履也”之谓。
此后,凫履事竟被《后汉书·方术列传》中全盘引述,而王乔凫履事,应劭虽载于《风俗通义》中,然而对其已有怀疑,以为此当指叶公子高,其曰:“叶公子高,姓沈名诸梁;古者,令曰公,忠于社稷,惠恤万民,方城之外,莫不欣戴。……与国人攻白公,白公奔山而逝,生烹石乞,迎反惠王,整肃官司,退而老于叶。及其终也,叶人追思而立祠。”而《后汉书》妄信不疑而载之,难怪会受到刘知几的嘲讥,其云:“至范哗增损东汉一代,自谓无愧良直。而王乔凫履,出于《风俗通》;应劭撰。……朱紫不别,秽莫大焉。沈氏著书,好诬先代,于晋则故造奇说,在宋则多出谤言,前史所载,已讥其谬矣。”于今观之,叶令王乔事,当为太子晋与叶公子高事之共同变体。盖王乔所云“天帝独欲招我”,与太子晋“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如出一辙。略显不同的是,只是叶令王乔事淡褪了许多凡人的元素,而加之于更多仙化的笔墨。至于立祠之说,或如应劭所言,为叶公子高事之衍生(高、乔同属宵部,古音近同,子高或有子乔之讹),二者合而观之,略可得其仿佛矣。
又蔡邕《王子乔碑》(案《太平御览》作《王乔录》)曰:“王子乔者,盖上世之真人也,闻其仙旧矣,不知兴于何代……洎于永和元年冬十有二月,当腊之夜,墓上有哭声,其音甚哀。……时天洪雪,下无人径,见一大鸟迹在祭祀之处,左右咸以为神。其后有人著大冠绛单衣,杖竹策立冢前,呼采薪孺子尹永昌,谓曰:‘我,王子乔也,尔勿复取吾墓前树也。须臾忽然不见。……于是好道之俦自远来集……延熹八年秋八月,皇帝遣使者奉牺牲致祀,祗惧之敬肃如也。”又有《仙人王子乔碑》,见于郦道元《水经注?汳水》中,与邕文大体略同,其称述杜预之语曰:“冢侧有碑,题云:《仙人王子乔碑》,曰:王子乔者,盖上世之真人,闻其仙不知兴何代也。博问道家,或言颍川,或言产蒙……时天鸿雪,下无人径,有大鸟迹在祭祀处,左右咸以为神。其后有人著大冠,绛单衣,杖竹,立冢前,呼採薪孺子伊永昌,曰:我,王子乔也,勿得取吾坟上树也。忽然不见。……国相东莱王璋,字伯义,以为神圣所兴,必有铭表,乃与长史边乾遂树之立石,纪颂遗烈。”
今观碑文所记,其言“有大鸟迹在祭祀之处”,这与上文所论王子乔化鸟而飞及王乔凫履事中有凫鸟飞来可谓一以贯之。究其因,盖凡神话传说,虽经变异,但原始之痕迹犹存。又,观永和、延熙之语,元和为东汉显宗年号,延熙八年,为东汉桓帝之时,则由此可知,至东汉蔡邕之时,王子乔仙化的色彩复又得到淡褪,一变而为常态,而正因为如此,王子乔得以拉近与普通民众的距离,从而受到世人前所未有的瞩目和膜拜,不仅王璋、边乾之流欣然为记,而且“好道之俦自远来集”,乃至于“皇帝遣使者奉牺牲致祀,祗惧之敬肃如也”。
而又有王子乔尸解剑飞之说,见于《太平御览》,其称引《世说》曰:“王子乔墓在金陵。战国时,人有盗发之者,睹无所见,惟有一剑停在空中。欲进取之,剑作龙鸣虎吼,遂不敢近,俄而,径飞上天。”(案世传《世说新语》中不见此则)又《太平御览》称述《太极真人石精金光藏景录形神经》曰:“王子乔者曾诣锺山,获《九化十变经》以隐遁日月,游行星辰。后一旦疾终,营冢渤海山。夏襄时有发王子墓者,一剑在北寝上,自作龙鸣,人无敢近。后亦失所之。王子乔墓在景陵,战国时复有发其墓者,见一剑,人适欲取视,其剑忽然上飞去。”又曰:“王子乔剑,乃凡下之铁耳。乔山尸解之剑,非昆吾之流金也。”合而观之,景陵、金陵一音之转,而钟山又为金陵之属,二者演化之迹可立而见之。此后便有王子乔带剑之说,如《太平御览》称引《金真玉光经》曰:“桐析山真人王子乔,年甚少,整顿非常,建芙蓉冠,着朱衣,以白珠缀衣缝,带剑,多论金庭山中事,言于众真。”而桐析真人又有桐柏真人之讹变,如《太平御览》称引《南岳魏夫人内传》曰:“九微元君、龟山王母、西城真人王方平、太虚真人赤松子、桐柏真人王子乔,并降小有清虚上宫绛房之中,各命侍女金石发响。”又《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曰:“登桐柏山,遇王乔,授素奏丹符。登太华山,遇南岳赤松子,授上元真书。”钟山又或有中山之讹,《历世真仙体道通鉴》中言:“中山王乔、紫阳真人、西城王君、中黄先生赵伯玄、山仲宗等,并修行三真宝经上法,皆面发金容,项负圆光,乘虚登霄,游宴紫庭,变化无方,适意遨翔。”
今案:王乔尸解剑飞之说,诚如《册府元龟?对策》所云:“王乔得仙,剑飞天上,皆是凭虚之说、海枣之谈,求之如系风,学之如捕影。”然而,剑乃精气所集,灵性无比,此或为道家所用,借之以代飞鸟(王子乔化为大鸟,翻飞逝去)。《太平御览》称引《东乡序》曰:“王乔有京陵之墓,剑飞冲霄,斯实真验九玄,精应太灵,神方灵致威剑之妙化也。诸以剑尸解者,以剑代身,五百年之後,此剑皆自然还其处。诸以剑解者,不必止是。用丹书者,空剑亦可幽响无闻,恍惚难寻,不可得言矣。不可得为之者,见之者惟当应之於心耳。”细寻其意,庶几可为王乔尸解剑飞之解答。
而至《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所载王子乔史事中,诸说杂糅,已经融为一体,其曰:“王君,名晋,字子乔,亦名乔,字子晋。周灵王有子三十八人,子晋太子也。生而神异,幼而好道,虽燕居宫掖,往往不食。……常好吹笙,作鸾凤之音,声贯行云,响满宫掖,白鸾朱凤,延颈鼓翼,集而听之,奇禽异鸟,率舞庭砌,以为常也。一日,天台山浮丘公降授道要,使修石精金光藏景录神之法。是时灵王二十二年,谷洛闘将毁王宫,太子晋累谏不听,以其忤旨,遂退居别宫,斋戒思道。浮丘公密降其室,赐以灵药,接以登高山。后数年友人林良遇子晋于缑山之上,谓良曰:七月七日,我当升天,可与故人会别也。至是,良与故人群官登山,见子晋弃所乘马于涧下,饮龁如初。子晋乘白鹤,挥手谢时人,升天而去。远近观之,咸曰:王子登仙。……子晋升天为右弼,主领五岳,司侍帝晨,号桐栢真人,理金庭洞天。楚辞离骚、天问篇云: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藏。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注引《仙传》云:崔文子学道于王子乔,子乔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与之。文子惊怪,引戈击蜺,因堕其药。俯而视之,子乔之尸也,须臾化为大鸟,飞鸣而去。”
综上可知,王子乔故事虽几经更易,然其迁变之迹仍判然可别。溯其上源,盖在秦汉方士盛行之际,至蔡邕之时,备受推崇,而后遂窜入道家神仙的统系。向者王逸以之注解《天问》,于今观之,殊不其然。王子乔仙化之事显然是后人有意为之,并非实有其事,而种种迹象表明汉人或为此事的始作俑者。这不仅因为先秦诸多典籍中不见王子乔事只言片语之记载,至汉代始有大量有关王子乔史事的衍生,而且汉之人在附会、传扬其事中又用力最多,而汉以后所引称王子乔之事者,又多本原于汉人之说。因而,这不能不让人怀疑,王子乔仙化之事实为汉人新创的杰作,这或许是汉代盛极一时的“造神运动”的映射和折光。
或言《楚辞》中已载王子乔之称述,然其言称王子乔之语,不见于《离骚》《九歌》《九章》《天问》诸篇中,至《远游》始见“吾将从王乔而娱戏”及“见王子而宿之兮,审壹气之和德”,而后又有《惜誓》“乃至少源之野兮,赤松、王乔皆在旁”,再有《九叹·远游》“譬若王乔之乘云兮,载赤霄而凌太清”。然而《惜誓》篇作者,王逸云其“不知谁所作也。或曰贾谊,疑不能明也”,《九叹》篇则为汉刘向所作,至于《远游》篇,虽有王逸确言为屈原所作,然后人对此多有疑虑。因此,《楚辞》中虽然提及王子乔之事,但是它们大都非屈原所作,而多为汉以后的作品,因而不能认定先秦典籍中已有王子乔史事的记载,而从上文有关王子乔史事之迁变的论述中,我们认为《楚辞·远游》篇在很大程度上当为后人模仿楚辞的伪作,而并非出自屈原本人之手。
至此,在疏通厘正了王子乔仙化之事之后,再重新审悉《天问》“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的注解,王逸以汉流传王子乔仙化之事附会阐释,显然没有从知人论世的角度对屈原《天问》抱一种了解和同情。而考之于屈原所问之本意,或当指楚文王时之事。据《初学记》引《孔氏志》曰:“楚文王好田,天下快狗名鹰毕聚焉。有人献一鹰,曰非王鹰之俦。俄而云际有一物,凝翔飘摇,鲜白而不辨其形,鹰于是竦翮而升,矗若飞电。须臾羽堕如雪,血洒如雨。良久,有一大鸟,堕地而死。度其两翅,广数十里,喙边有黄,众莫能知。”盖《天问》“大鸟”之谓,当是指《孔氏志》所言“此大鹏鶵也”,大鹏“羽堕如雪,血洒如雨”,因是悲鸣,而疑丧乃葬之讹(丧、葬古同属阳部,音近多有讹误,《春秋左传正义》曰:“不以君礼成其葬也,不以君礼犹得书君薨。”校曰:“宋本葬作丧。”又《吴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传》曰:“吴欲因楚葬而伐之。”《左传》:“吴子欲因楚丧而伐之。”《世家》同。则《吴越春秋》一书中的“‘葬字,恐是‘丧字之误。”由此可知《天问》中“夫焉丧厥体”实为“夫焉葬厥体”,盖指大鹏“广数十里”,其体硕大,不知何处可葬。
注释
①(宋)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57年,第167—168页。②(清)蒋骥:《山带阁注楚辞》,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90页。③闻一多:《天问疏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64页。④(汉)高诱注:《淮南子》,中华书局,1954年,第178页。⑤(明)张宇初等编:《道藏》(5),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68页。⑥(唐)欧阳询编:《艺文类聚》,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第1332页。⑦(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743页。⑧(明)张宇初等编:《道藏》(32),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243页。⑨黄怀信等校注:《逸周书汇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第1332页。⑩(汉)王符、清汪继培笺:《潜夫论笺校正》,中华书局,1985,第435页。(汉)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92年,第1204页。(晋)干宝:《搜神记》,中华书局,1979年,第4页。(汉)应劭:《风俗通义》,中华书局,1981年,第81—82页。(汉)范晔:《后汉书》,岳麓书社,1994年,第1182页。(唐)刘知几:《史通》,蜀本。邓安生:《蔡邕集编年校注》,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04页。(宋)李昉等编:《太平御览》(第三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1043页。(宋)李昉等编:《太平御览》(第六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215—216页。(宋)王钦若等编:《册府元龟》(第三册),中华书局,1989年,第2156页。(唐)徐坚等编:《初学记》,中华书局,1962年,第634页。十三经注疏整理委员会编:《十三经注疏·春秋左传正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第1857页。(汉)赵晔:《吴越春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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