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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闯活火山禁地

2014-02-25梁红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苏尔火山口火山

梁红

火山口,禁止前行

伊苏尔火山位于南太平洋瓦努阿图群岛塔纳岛上,拥有1300英尺宽(约396米)的圆形火山口,已经连续喷发了数个世纪,在火山活动最密集的时候,一小时可以喷发数次。

塔纳岛当地的土著居民常面向火山祈福,认为火山有灵性:当人们去求火种时,火山会适时地抛出火种却不伤人,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来访者却会抛出火石击中他们。

伊苏尔火山是所有的活火山中最容易接近的一座。于是,我们雇了一架小型的固定翼飞机,向伊苏尔飞去。从空中俯望,南太平洋或深蓝色或浅绿色的海水反射出粼粼的波光,远处分不清楚是山色还是云景,美得有点超现实主义。在飞行员告知就要降落的时候,我看到迎面一座锥形的大山孤单地矗立在荒凉的火山平原上,满目所及皆是沉寂灰黑的火山灰。这根本就不像我们生活居住的地球,而更像火星。

从火山平原到山顶有条蜿蜒的路,开SUV要走上半个小时,路上有罕见的高大树木和冒着汩汩白汽的地热孔。车行驶到快到山顶的时候,阳光忽然透过云彩的缝隙投到地上,投到树上,恢弘壮观,犹如某个科幻大片的场景。向导回头冲我们说:“看,这是上帝之手创造出的神奇世界!”而我激动地拉着昕宇,“我们莫不是来到了阿凡达的世界?”

登上伊苏尔火山山顶,刺鼻的硫璜味扑面而来,脚下的震动更加明显,向导说只能远远站着观看,因为火山喷发起来并不安全,曾有抛射出的火山石砸到观看者致死的情况。火山顶的风把有害气体都刮向我们,层层迷雾中我什么都无法看到,只能尽力保护自己不受火山有害气体的毒害。

随着天色渐暗,火山口里的红光显得越发明亮,伊苏尔火山有3个喷发口,如同三个礼花燃放口,伴随着每次巨响都喷发出数吨红色的熔岩,像灿烂的烟火划过天空。地球的神奇景观让我们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电台里向导的催促的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火山口整整待了10个小时。夜晚的火山平原已经不具备起飞条件,我们只好驱车1小时赶到伊苏尔山脚下的小村落里过夜。深夜,村里的发电机早已停止了工作,村子窄小的道路上有萤火虫飞舞,我们简单地吃了些方便食品,躺在树屋小床上,在火山喷发声和海浪声的陪伴下进入了梦乡。

神圣之山与部落首领

如果说伊苏尔火山只是次热身之旅,那么真正的挑战是在马鲁姆火山。马鲁姆火山位于大洋洲瓦努阿图共和国的安布里姆岛,马鲁姆火山高1270米,是一座活火山。马鲁姆火山是全球1500座活火山之一,它位于安布里姆岛上。该岛又被称作“黑岛”,因为活火山很活跃,经常会喷出火山灰而导致天空呈现灰黑色。马鲁姆是一个高度危险区域,火山会持续喷出羽状火山灰并进入这座岛屿上空超过1英里(约合1.6公里)的高度。官方为此禁止游客接近,并且要求人们尽可能远离马鲁姆火山口。

在出行之前我们想尽办法用各种语言去查询马鲁姆火山的资料,但所得甚少。为一探究竟,我们来到维拉港的瓦努阿图国家火山研究监测中心。在火山研究中心观看了近期马鲁姆火山的活动数据,对这些数据及图表做了收集整理和分析,并请火山研究中心的成员在发现马鲁姆火山有异常情况发生的时候尽快用卫星电话通知我们。

马鲁姆火山在当地人的眼中就像一片圣地,他们从来不会攀爬这座火山,唯恐给火山下的村落带来不幸。他们相信死后灵魂会从这里踏上通往来世的旅途。这种传说为火山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它也因此著称世界。为了能顺利探索“圣山”,我们寻找了一个世代居住在安布里姆岛部落的首领来做我们的火山向导,并雇用了直升飞机来运送500公斤重的探险露营装备和250公斤的补给。

随着两架固定翼飞机的起飞,我们的马鲁姆火山探险之旅正式开始了。我和昕宇及两位飞行员在飞行中high起来,他们驾驶着飞机做着前后上下不同角度的呼应飞行,翱翔天宇的自在感让我们都大叫起来。不一会,安布里姆岛的机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完全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机场,这里并没有铺设好的跑道和跑道灯,没有塔台,唯一的机场设施就是一个用来测试风向的风筒。在这种机场起飞降落的飞行员,必须拥有高超的飞机驾驶技术和丰富的经验——除了飞行仪器仪表外,再没有任何高科技设施能辅助他们。

飞机停稳后,一个穿着全套户外登山服的壮硕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和我打招呼,嘿,这就是我们的火山向导Joes。这完全颠覆了我的所有设想——部落首领不应该是身披茅草,手拿长矛,画满文身,满嘴当地土话的吗?而且在国内看到的外文资料里都说当地的土著人是非常凶狠的,不受法律的管控,部落首领制定部落里所有的规矩。可我没有看到Joes满脸横肉,倒是运送补给的直升飞机让他倍感新鲜,Joes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岛上同时看见了3架飞机。

一半熔岩,一半台风

装完补给,我们换乘直升机飞赴马鲁姆火山平原,刚飞了一半,天上开始下雨,飞机前窗像把锐利剪刀剖开层层白雾,飞行员告诉我,马鲁姆火山就在前面了,眼前的雾气却是越来越大,再加上不断飘落的雨滴,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飞机终于降落,阴云沉沉地压着黑色火山平原,在雨水里显得有些凄凉。我们开始在细雨中搭建营地,为了在这罕有人迹的地方度过接下来的8天,我们特意挖了防风墙,测算了风向、风速及空气中弥漫的有毒气体的浓度,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设置了厨房和帐篷。火山上的天气多变,Joes说,因为马鲁姆火山排气量大,释放出来的众多气体又影响了周边的环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火山小气候,基本上一年里在山顶能赶上有太阳的晴朗天气不超过30天。

火山上的第一个夜晚并不平静,凌晨3点我们被风雨声惊醒:豆大的雨点砸得帐篷晃晃悠悠。暴风雨来了!所有人都慌忙起来加固帐篷——装备一旦被吹到火山口里瞬间就会化为灰烬。打开携带的海事卫星地面基站,查收安布里姆岛的气象情况,发现即将面对的竟然是台风!所有人都没有了睡意。

第二天清晨,大家再一次加固了营地,挖了更坚固的防风墙。因为风大雨大,我们决定这一天不靠近火山边缘,除了加固营地就是和Joes聊关于马鲁姆火山的各种情况。在火山顶上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第二天,台风似乎更大了,瞬间风速计测的风速达到了49节。夜里,风把帐篷杆吹断了,帐篷以很奇特的形态扭曲着,我们把摄影装备中的独脚架捆上继续当帐篷杆使用,办法总比困难多,就这么终于熬过了猛烈的台风。endprint

火山口惊魂

雨依旧下个不停,我们开始着手为火山口下降计划做准备。雾气未散,能见度只有十几米。我们小心地沿着火山边缘行走,寻找着理想的下降路线。左边是热浪袭人的岩浆池,1200度的熔岩黑红翻涌,黑白世界里一抹橙色格外刺目;右边是坠落就无法生还的黑色峭壁。我们在窄窄的山脊中艰难行走,刺鼻的火山有害气体扑面而来,酸雨滴进眼睛痛得我泪眼汪汪。我们硬着头皮边走边测量着马鲁姆火山所有相关的物理数据,终于找到了一条我们认为相对有利拍摄并更容易下降的路线。

火山口的地质构造,多由堆积的熔岩和火山碎屑物组成,无法找到可以固定绳索的天然锚点,我们只能在将近70度的斜坡上挖出大坑,将挖出的土装进大袋再填埋回坑里,绑上绳索形成锚点。性命攸关,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做了好几天,我们每天都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装备在营地和锚点间近一公里的山路上来回运输装备,戏称自己为“火山骆驼”。

经过了几次试下降,第八天早晨7点,没有下雨,我们早早地起来,吃了饭,按中国式的传统方式祭拜了火山山神,昕宇就正式准备下降了。他挂了一根500米长的主绳,我和同伴曾乔来给他放2根保险绳做保护。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随着下降深度的增加,问题开始浮现。火山口飘起酸雨,浓度大大超出以往,我们戴着护目镜却还是有很多雨滴落在眼睛里,很是刺痛。大量有害气体不断溢出,火山口被浓稠的橙色雾气笼罩。与昕宇之间的通信也出现了问题,我们可以抄收到他的声音,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我们的回复,情急之下只能靠喊话联络。

经过5个小时的下降,昕宇在火山口里下降了将近270米的距离,雨越下越大,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决定就到这里。昕宇展开了我们精心制作的中国字样的旗子,看到红旗飘扬,那一刻我承认我骄傲了,因为张昕宇成为了中国第一个进入火山内部的人,而在世界上能近距离接触到火山的人也屈指可数。

又用了几乎同样的时间,他终于从火山口里爬了上来,说“兴奋大于恐惧,也恐惧,尤其是通信中断的时候,正赶上火山内部的有害气体浓度非常大的时候,防毒面具基本是失效的,几次出现窒息的感觉。火山口内部是嶙峋的山体、脚下沸腾的熔岩湖在浓重刺鼻的雾里时隐时现,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景象”。

〔本刊责任编辑 柳婷婷〕

〔原载《中国国家旅游》

2013年第6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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