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宁:探索股份制改革理论第一人
2014-02-13王建柱
■王建柱
他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内最早提出股份制的学者之一,人称“厉股份”;他从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他寄情诗词创作,书写诗意人生;他虽已八十有三,但仍活跃在教学、研究第一线,其“旺盛精力和工作热情,让很多年轻人都望尘莫及”。他就是全国政协常委、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
“股份制”的积极倡导者
经济学家的名字往往与一些新名词紧紧相连,比如“吴市场”(吴敬琏)、“杨承包”(杨培新)、“有计划”(有林)、“曹破产”(曹思源),等等。而“厉股份”是厉以宁在20世纪90年代被冠以的一个非常有特征的别号,这是由于当时的他正在中国积极倡导股份制。
厉以宁回忆,“股份制”的产生缘于一次重要的会议。
1980年,中共中央书记处研究室召开了就业问题座谈会。在这次会议上,厉以宁首次提出了股份制改革的主张。厉以宁解释说,那时的就业压力比后来因为国企改革裁员造成的“下岗工人”再就业压力要大得多,矛盾非常突出。于是厉以宁在会上提出,可以号召大家集资,兴办一些企业,企业可通过发行股票扩大经营,以此来解决就业问题。
会议期间,他还写了一首诗:“隋代不循秦汉律,明人不着宋人装。陈规当变终须变,留与儿孙评短长。”诗中流露出了他的改革精神,可谓是有感而发。
当时他的提议并没有引起反响,但他坚信“陈规当变终须变”。在3个月后的中央一次专门会议上,他再次提出要实行“股份制”。
会议结束后,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万里说,可以用股份制解决北京知识青年的待业问题。当时的北京市委第一书记段君毅说,我们要考虑一下。过了几个月,段君毅说不用了,我们通过银行贷款都已经解决了。其实,这时候股份制已经开始在农村萌芽。
在厉以宁看来,是当时的返城知青客观上催生了股份制的诞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股份制提出后的几年,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理论界就开始了关于股份制的激烈论争。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股份制是不是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这个大方向问题上。厉以宁积极主张以股份制作为国企改革的目标和方向。他当时就明确提出,股份制“并不是资本主义制度所特有的,社会主义实行股份制并不意味着改变企业的公有制的性质,而是以新型的公有制代替传统的公有制”。
由于多次论述股份制,厉以宁从此即有了“厉股份”的称号。
厉以宁回忆道,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邓小平南方讲话以后,他的一些主要观点和主张逐渐被认同了。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以后就更好了,因为这次会议肯定了“股份制是现阶段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作为我国最早倡导股份制改革的学者,厉以宁高兴地说:“作为经济学家,当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终于被决策机关采纳而变成国家政策的时候,那种欣慰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随着改革的深入,股份制理论已成为中国流行的经济思潮。对此,厉以宁只是谦虚地认为:股份制的推行有赖于经济学界的共同努力,从1980年开始,就有不少人建议要进行股份制试点,怎能说我是股份制在中国的首倡者呢?
我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
厉以宁1930年出生于江苏仪征。1951年考入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后留校做图书资料管理工作。1962年,他终于凭借着深厚的经济史功底和对经济领域独特的见解,第一次登上了北大的讲台。
厉以宁说,自己对经济学的钻研受益于有形和无形的 “两个课堂”。他在学习基础课奠定理论根底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并充分利用了无形课堂——图书馆。他经常到图书馆去汲取知识与精神养料,自信自己是当时最勤奋的学生之一。那时有一大批经济学家、理论家在不断思索着中国未来的经济走向,关注着一种新型的社会主义经济模式,厉以宁就是其中之一。
大学毕业任教后,厉以宁翻译了大量的经济学著作。他在与别人合译《罗马帝国社会经济史》时,面对罗马帝国由盛而衰的演变历史十分感慨,并引发了对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深深思考。遗憾的是,由于当时云谲波诡的政治气候,致使学术界的许多研究无法正常开展。厉以宁的研究也由此而半途搁置了。
在谈到改革开放后,中国如何走上一条渐进式的经济体制改革之路时,厉以宁说:“这个问题其实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已在我的头脑中开始酝酿了。我当时在位于江西鄱阳湖鲤鱼洲的北大五七干校劳动,目睹了当地农民生活的贫穷,心灵受到了震撼。我在思索着,解放都20多年了,为什么这里的经济还是这样糟糕?由于过去研读过大量中外经济学论著,通过日复一日的思考,我的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难道是我们的体制存在着问题吗?带着这样的疑惑,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我的经济学观点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彻底摒弃了大学时代所接受的苏联式的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说,决心探索一条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的新路子。”
1987年春天,正值学术与名望都渐入佳境的厉以宁,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之中。那年,他曾在北大礼堂作了题为“中国经济的繁荣之路”的演讲。如今再回头看,中国经济正是循着他当年的思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繁荣。正像他所说的,中国经济是“成长中的经济”,要把眼光放远一些,要在发展中解决问题。回头看十年,已然海阔天空。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作为有着多年中外经济比较研究功底的厉以宁,终于对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模式做出了自己理性的判断。10年间,厉以宁先后独立完成或与他人合作完成经济学著作21部,发表学术论文130余篇。论文内容十分广泛,可以说,中国经济改革的每一阶段都留下了厉以宁的声音与思考。厉以宁解释道,他的经济思想大致可归结为4个基本理论,即经济非均衡理论、可持续发展理论、制度调整理论、经济学的人本理论。
尽管在后来的实践过程中,他的视野在不断拓展,经济理论也在不断深化和创新,但用厉以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从事经济体制改革理论的研究,虽然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会引发出各种误解、非议甚至出现某些偏差,但这些从未动摇过我的信念,我坚信这是一条引导中国走向繁荣富强的必由之路。
有人曾问过厉以宁,如果把您的人生作为社会的一个记事本,您觉得应该怎样记录呢?他无不感慨地回答说:“我自己的命运是和我们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国家的日子好过,我的日子就好过,我个人的经历也反映了国家经济的兴衰。20世纪6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我被下放到农村,‘文化大革命’中又被下放去劳动改造,那个年代也正是国家受难的时候。改革开放以后,国家的形势越来越好,我个人也迎来了有生以来最好的时期,所以说我个人的命运是和国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著作丰厚,彰显经济学家的内涵与责任
早在20世纪70年代,厉以宁就执笔写出了40余万字的经济理论著作《英国病》,对20世纪英国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与探讨。在对英国政治、经济的分析中,他心中考虑最多的还是中国正在进行的经济改革。也正是自此书之后,厉以宁才真正将对经济领域关注的目光由国外转向了国内,开始执著于中国经济改革理论的研究与实践。
厉以宁作为知名经济学家,其经济理论著作涉及面之广,论述之精辟,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他是一位智者,在经济学领域几十年如一日地辛勤耕耘与探索着,提出了诸多影响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进程的真知灼见;他又是一位仁者,时刻关注着普通百姓的生存状态,充满了对人性的关爱与人文关怀;他更是一位大师,不但将深奥的经济学理论诠释成为通俗易懂的大众经济学,而且变成了亿万人民改革的具体实践。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的众多经济学思想流派中,厉以宁是所有制改革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他撰写的《中国经济改革的思路》一书共分为五个部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提出了“所有制是改革的关键”。他的这一论断,已被随后几年我国经济运行中出现的重大波折所证实。
厉以宁在《区域发展新思路》一书中,对区域发展模式进行了评述,对平衡发展理论和不平衡发展理论进行了比较,提出了“中心城市联网辐射战略”。按照这种新思路,我国的经济版图就不再是简单的东部、中部、西部三大块,而是各类中心城市对各自周边区域的辐射。这种思路显然更符合我国的国情。对于加深区域经济发展、开展区域经济研究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厉以宁因其在经济学以及其他学术领域中的杰出贡献而多次获奖。其中包括中国经济学界的最高奖“孙冶方经济学奖”,以及“国家中青年突出贡献专家证书”、“金三角”奖、国家教委科研成果一等奖、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奖(最高奖)等。同时,他还曾多次被邀请到国内外多所大学与科研机构演讲。
厉以宁的学术贡献是多方面的,从这些著作中,足以窥见出他对中国国情的细微体察和对中国经济发展的高瞻远瞩,显现出了一位学者的深刻、睿智与真知灼见。
关注民生,为“三农”献计谋开药方
作为全国政协常委、享誉海内外的知名学者,厉以宁坚决反对那种脱离实际的“经院式”的研究方式,他主张要走出书斋、走向社会,把眼光投向更为广阔的天地。多年来,他走遍了中国的很多个区域,始终把农村经济的改革与发展作为关注和研究的重点。
他在谈到如何加快中国城镇化建设时强调:“关键的问题是要增加农民的收入,要多渠道拓宽农民工的就业门路。”他说,中国有9亿农民,近3亿农户,9亿农民的收入提高了,中国的其他问题就好办了。他多次提出:要提高农民收入、缩小城乡差距,其根本措施就在于要建立有利于逐步改变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体制,这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任务之一。他为“三农”开的这一药方,并不是坐在书斋里杜撰出来的,而是他亲临一线调研得出的结论。
厉以宁认为:“全世界最大的金矿在哪里?在中国农村!”
在谈到人力资源的转换培训时,厉以宁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他的“换脑”工程。
作为各民主党派和工商联参加贵州毕节扶贫试验区专家顾问组的组长,厉以宁近年来经常奔赴贵州毕节地区进行扶贫调研。他认为毕节的扶贫在于一要“转念”,二要“转制”,要实施“换脑”工程。于是,他利用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任教之便,在天津开发区的资助下,定期组织毕节的领导干部来光华“补脑”,之后送到天津开发区去“实习”,当这批干部再回到毕节时,思维定势和以前相比有了明显的改变。
在谈到“民工潮”与“民工荒”时,厉以宁呼吁社会上各方面一定要善待农民工。
每当说到农民工问题时,厉以宁的声音都变得比较沉重,他说:近年来,在一些城市出现了“民工荒”现象,有人把这一问题归结到近年来我国农村政策的调整。他们认为,农民税负减轻,农作物价格上涨,务农收入提高,加大了农民外出打工的机会成本。但这只是其中的诱因之一。他分析说:“更深层的原因是由于恶劣的工作环境和不对称的劳动待遇,导致了广大农民工对自身价值和权利意识的觉醒……民工在城市就业的环境差,有些地方和企业的用工环境甚至更为恶劣。”
厉以宁之所以把经济学研究的目光重点投向农村,除了因为他始终对中国的农民,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农民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外,还因为他作为一个站在高端的专家学者,心里非常清楚中国最大的潜在市场在哪里。厉以宁认为,我国国内需求的扩大主要是依赖于农业的发展和农民收入的提高,这是带动中国长期增长的一个趋势。
对于人们普遍关心的社会稳定问题,厉以宁有着他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在工业化中期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社会的稳定问题。他把中国社会不稳定的因素主要分成三类:城市中存在三个问题,即就业问题、社会保障不足问题和社会收入差别不断扩大问题;农村中的主要问题是农民社会保障问题、受教育的机会不公平与医疗负担大问题;城乡互动关系中突出的问题是“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
有人形容厉以宁简直成了中国经济学界的“千斤顶”,扛的事也太多了——“三农”问题、就业问题、人力资源如何转换等问题,都成了他的心头事。就此,他依然平静地用“民富为本”理论作答——让每家每户都成为小康之家,都过上富裕的生活,这难道不正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表现吗?
一生只问耕耘,治学树人皆楷模
“上大学时,在经济学方面,我公开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波兰经济新面貌》,这是我一年级时的作品,刊登在1952年7月的《经济导报》上。这篇文章是歌颂计划经济的,现在想来,那时我太年轻了,也太天真了。”
虽然厉以宁这么说,但是当时代理北京大学经济系主任的陈振汉教授却非常喜欢这个刻苦用功的弟子。他给厉以宁的评语是:“成绩优异,名列前茅。”厉以宁不仅从陈振汉那里学来了进行经济史比较研究的方法,更从这位学者身上获得了“闹中取静”的读书习惯。
“如果说我今天多多少少在经济学方面有所收获的话,那么这一切都离不开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老师们的教诲,他们是我在经济学领域内从事探索的最初引路人。”厉以宁如今特有的学术风格是在陈岱孙、罗志如、陈振汉等先生们的言传身教下,又结合自身的特点形成的。此外,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与良好的中学教育使他具有优美的文笔,他的经济学著作有的整篇就是可以朗诵的散文,这使他的文章与著作具有较强的可读性。
值得一提的是,1955年厉以宁毕业留校,他希望自己能从事经济理论和中国现实问题的研究。“我认为自己口才不太好,所以不愿讲课,就在经济系资料室搞编译工作,这个活儿一干就是20年。”厉以宁很认真地表示,这20年的积累使他获益不少。“当时的资料室工作与现在不同,除了供老师借阅图书资料外,还要搜集、整理、编译新的资料。面对大量的中外经济学原著和几十种国外经济学期刊,我一头扎了进去,接触各种经济学观点,翻译经济学原著和论文,后来还担任了北大经济学系系刊《国外经济学动态》的主要撰稿人。”
厉以宁不仅在经济学理论研究上是一位大家,在教学实践上也是一位良师。
有一次,他在全国两会间隙回北大授课。当晚300多人的大教室里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上也挤满了前来旁听的学生。
讲课即将结束时,厉以宁告诉大家:“今天是人大开幕的日子,本来晚上有宴会,因为有这节课,所以我就没有参加。希望大家一定要珍惜这样的学习机会……”话音未落,掌声四起。这掌声不仅是因为他对我国现实经济情况的熟知,更是对他爱岗敬业、授业解惑所包含的执著与专注的一种赞许。
在北大学生的心目中,厉以宁是最受好评的教授之一。学生们不仅崇尚他的经济学理论,对他的风度也是钦佩不已。厉以宁的课也颇受学生们欢迎,他讲课不仅内容丰富,而且形式上也不拘一格。在课堂上,他捏住粉笔,转向黑板,时写、时讲,时而拍打一下衣袖上的粉尘。他的经济学观点,他对时下经济发展的一些思考,犹如那阶梯教室的形状,将听课者带上一级又一级台阶。
厉以宁在讲课时大多数时间不用讲稿,只是在一张卡片上列出一系列的提纲,有时他会忽然注视着某一个同学,请他发表自己的看法,或者讲完一段课后问道:“你们看有没有道理?”当学生们发言时,厉以宁总是认真地听,一对敏锐的目光从镜片后面透射出来,一如他那敏捷的思路。同学们都说听厉老师讲课就像是与他在炉边交谈。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厉以宁的课一直堂堂爆满,为了能得到听他课的机会,同学们还想出了发号的主意,凭号进入教室,这样才能有座位。他每个学期都有课,教学总量大大超过了学校的规定。从1979年起,北大学生很少有未曾听过他经济学讲座的。
由于厉以宁长期重视教学,也使他养成了“先讲课、再出书”的习惯。每次出书之前,他都广泛搜集资料,写成讲义,并为此专门开设一门相应的课程。然后根据课堂反映,修改后成书。为此,他的著作大多深入浅出、易读易懂。他还经常抽时间与学生进行交谈,特别是与刚入校不久的学生进行接触,给他们讲北大的传统,讲北大老一辈学者的探索精神。
许多人曾问及厉以宁,缘何能在事业上有如此的成就?他写下的“银锄共筑田边路,茅屋同遮雨后风”诗句,也许是他对此恰如其分的回答。
既是经济学家,也是豪情四溢的诗人
厉以宁与夫人何玉春于1958年2月喜结伉俪。婚后第五日,厉以宁要赴京郊农场劳动,何玉春得赶回辽宁鞍山上班,两人不得不含泪告别。下放的那几年,妻子、女儿与他共经磨难,同尝艰辛。他们经历了13年的分居生活,而团圆时却是在厉以宁下放时的“门前夜夜稻香浓”的“牛棚”里,自然少不了“离愁十载去无踪”的感慨。何玉春现在已经从电力高级工程师的岗位上退休,在生活上、事业上成为厉以宁著作的第一读者、编校者,更是他的知音。
每每提及厉教授的夫人何玉春时,北大都会有不少人钦羡不已。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何玉春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这倒不在于厉教授多有名气,而是在于厉教授对她、对家一往情深。他给她写诗,从青春年少写到满头白发;给家写诗,从终身伴侣写到儿女孙辈。
岁月回眸,厉以宁说:“过去的时光总是美好的。尽管当年风风雨雨,在学术道路上投入了不少艰辛努力,但我能有这一点成就,不正应该感谢培养了我的北京大学、我的老师们和关心我的亲人吗?”
曾有人评价说,厉以宁是一位具有诗人气质的经济学家。伴随他83年人生历程的不仅有其经济思想,更有着充满激情与哲理的诗意,两者相互交融,构成他独具魅力的人生。他的诗清新、自然,不做作,不浮华,有喜悦,有哀伤,融入了他对人生的感悟。随意撷取一首,就可以品味他对人生的感受。而厉以宁则回答说:“我从不奉命而作,所有的都是有感而发。”
“溪水清清下石沟,千弯百折不回头,一生治学当如此,只计耕耘莫问收。”这是厉以宁在1955年从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前夕写过的一首自勉诗。到了1985年,在毕业30周年之际,厉以宁根据自己在北大的经验与体会,把这首诗扩展为《鹧鸪天》:“溪水清清下石沟,千弯百折不回头,兼容并蓄终宽阔,若谷虚怀鱼自游。心寂寂,念休休,沉沙无意却成洲,一生治学当如此,只计耕耘莫问收。”
作诗不是诗人的专利,读过厉以宁的诗词,甚至觉得非专业诗人往往能生产出好诗,因为“诗者,志之所之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我对诗词的兴趣,是在中学时代培养起来的。20世纪40年代,我先后就读于上海南洋模范中学、扬州震旦中学,都是国内著名的学校,不但重理,而且重文,造就了许多优秀人才。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擅长诗词,在他们的引导和影响下,很早就开始学写诗词,后来成为终身爱好。”如果不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北京大学经济系,也许今天的厉以宁会是一位职业诗人。他后来开始了毕生从事的经济学研究,但吟诗赋词的兴趣却始终未减,这种爱好也的确给他多年沉闷而又艰辛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慰藉。厉以宁性格开朗、思维敏捷,他以睿智乐观的博大心胸接纳生活,无论处在多么艰难的环境里,总是泰然处之。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其不为外界了解的“秘密武器”就是他有诗词为伴。
对于自己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厉以宁解释说除了自己喜欢外,还因为诗词对一个人的人生修养有潜移默化作用。“一首好诗,往往可以影响人的一生。做诗填词,可以修身养性,抒怀遣兴,培养人的高尚情操和广阔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