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掉门牙算啥，没牙K歌才是真性情

陈甲取

谢鲲，字幼舆，人却一点也不“忧郁”，不但不忧郁，还很放达。

他老爹是西晋国立大学校长（国子祭酒），他自己是官二代。家庭条件这么好，但谢鲲并非二世祖，他以“竹林七贤”为偶像，爱读《老子》《易经》，擅长清谈，能唱歌，好弹琴。不仅如此，他还效仿嵇康等人的名士风度，酷爱游山玩水，并且经常玩些譬如酗酒、裸奔的出格行为。这些吸引眼球的行为艺术使他顺利跻身于江东第一人气组合“江左八达”，他们经常聚众在屋子里喝酒，喝多了就脱光衣服满屋子乱窜。

别看谢鲲这么“非主流”，其实人家走的是雅痞路线，人生中最大的追求就是靠个人才艺——也就是唱情歌来泡妞。邻居高家的女儿长相秀美，谢鲲颇为心动，于是对其展开猛烈的爱情攻势，每天没事就趴在窗口挑逗她，唱流行歌曲献殷勤，说俏皮话缠着人家腻歪。

高美眉是有教养的淑女，对于这种登徒浪子一般是不予理睬的。奈何谢鲲百折不挠，每天定时定点地守候在高美眉的窗前，为她倾情献唱甜蜜小情歌。一天，高美眉在窗前织布，谢鲲又抱着马头琴，深情款款地表演情歌串烧。他越唱越忘形，居然开始轻薄对方。

这下，高美眉终于受不了了，含羞带嗔地瞪了谢鲲两眼。不承想，谢鲲却误认为美人对他明送秋波，于是更加神魂颠倒，小曲儿唱得愈发销魂。高美眉大怒，一时也没摸着板砖，当即将织布梭子当作暗器“嗖”地掷向谢鲲。谢鲲摇头晃脑地唱得正投入，猝不及防，被梭子砸中俊脸，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当场光荣下岗。

这桩桃色新闻很快传播出去。那时候没有牙医可以镶补假牙，谢鲲真的成了“无齿之徒”。对于谢鲲泡妞不成丢俩牙的蚀本行径，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还特意编成歌谣戏谑他：“任达不已，幼舆折齿。”

谢鲲倒是很有名士范儿，吹着口哨，厚着脸皮回应：“切，多大点事情！少倆门牙算什么，一点都不影响我唱卡拉OK！”

情场失意，谢鲲的职场也不得意。晋惠帝太安年间，长沙王坐庄掌权。有人造谣说谢鲲对长沙王不满，打算逃离首都洛阳。长沙王大怒，拿鞭子就要抽谢鲲。谢鲲不仅没有辩解，还不紧不慢地解开衣服，往地上一趴，淡定地准备接受鞭刑，没有一丝不满。长沙王知道冤枉了他，又不抽他了。谢鲲也没有一丝喜悦，而是慢悠悠地又把扣子系上了。后来，东海王把他征召过去。谢鲲没干多长时间，就因为放旷被开除公职。

谢鲲虽然这般轻狂纵意，但也心系国事。美男子卫玠跟谢鲲一见如故，彻夜清谈。后来，卫玠英年早逝。谢鲲听说后，哭得昏天暗地。人们问他何故，谢鲲说：“国家损失了栋梁，怎能不哀伤？”其爱国之情可见一斑。

人们很欣赏谢鲲的真性情，把他与朝廷重臣、征西将军庾亮相比。当时还是太子的晋明帝曾经八卦地问谢鲲：“大家都把你跟庾亮相提并论，你自己有什么看法？”谢鲲的回答挺有意思，他说：“居庙堂之高，我不如小庾；处江湖之远，小庾不如我。”既抬高了自己，也没贬低庾亮。

谢安曾这样表扬他大爷谢鲲：“如果他遇到竹林七贤，一准手挽手地进竹林玩耍。”在谢安眼中，谢鲲是足以媲美“竹林七贤”的风流人物，这话真的不全是溢美之词。

编辑/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