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大将：捧得越高，死得越惨

八千里路云和月

经过“八王之乱”等一系列折腾，西晋元气大伤，匈奴将领刘渊趁乱称帝，任命羯族将领、辅汉将军石勒为征东大将军，率五万兵马征讨西晋。

西晋老将王浚给了年轻对手石勒迎头两棒，五年后（313年初），石勒率不到两万兵马北撤至襄国（今河北邢台）。此时，西有西晋大将军刘琨，东有西晋大司马王浚，石勒进退维谷。

于是，石勒将自己关进营帐，让秘书一遍又一遍地读《孙子兵法》，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还是想不到走出困境的办法。这时，参军都尉张宾说：“刘琨和王浚名为晋臣，实为乱臣贼子，两人都在等待时机以谋大业。刘琨最近曾遭王浚暗算，我们不如趁势与刘琨搞好关系，让他保持中立。而王浚自恃強大，之所以不敢公然反叛，是因为害怕没人响应。因此对他不能来硬的，要先迎合，然后智取。”

张宾的一席话让石勒茅塞顿开。于是，石勒派人送信给刘琨，请求出兵讨伐王浚以表忠心。刘琨收信后大喜，下发公文，称石勒已降。此后，刘琨果然放松了警惕，一心一意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接着，王浚也收到一封信：“最最敬爱的王大帅，晋室将倾，天下无主，我遍观天下，唯有您出身名门，又德高望重。能济世救民者，合您其谁？为此，我特意派王、董二心腹送去一些珍宝……愿永远追随您的小石。”

读信后，王浚暗自窃喜，自忖“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表面上却故意勃然作色，厉声道：“石勒狼子野心，岂肯甘居人下？想在本帅面前耍花招，他还嫩了点。给我拿下王、董二厮，一个油炸，一个火焙。”

众士卒一拥而上，将王、董二人五花大绑，往营门外推。二人也不反抗，只是不断回头嚷嚷：“石将军至真敬慕，至诚归顺，望大帅早作招纳安排，以免凉了天下英雄之心，误了大帅的宏图大业。”

这时，早已收了石勒厚礼的王浚的女婿、散骑常侍枣嵩也在一旁帮腔：“石勒虽是草莽英雄，却是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据线人报告，石勒经常神经质一般念念有词，称‘胡人只能帮着他人打天下，而不能坐天下，还说他一直认为您早晚必登大宝。王者之道，当海纳百川，所以请您不要再怀疑了。”

枣嵩的话入情入理，王浚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赶紧召回王、董二人，亲自为他们松绑，还当场封为列侯，留在身边工作。随后，又回派使者给石勒送了些蓟州（今天津蓟县）土特产，并带去亲笔签名信，充分肯定了石勒的大义。

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王浚对石勒深信不疑。王浚一部将因不满其专横，带了三千兵马投奔石勒。石勒喜出望外，准备收编入营。在60里外蹲点的张宾闻讯后，赶忙带兵回来将其杀掉，将人头和其余降兵送回王浚营中。

从此，双方往来不断，石勒专意迎奉，态度更为恭敬：石勒喜欢听书，听到肉麻的好词句，马上让秘书抄录下来，并及时写进“奏章”；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石勒也总是在第一时间给王浚送去。对此，王浚感觉十分受用。

公元314年正月，王浚派使者前往襄地视察工作。石勒率众出城30里，恭立雨中，亲自迎候，使者深受感动。接着，一行人前呼后拥、卑躬屈膝地将使者迎至大营，石勒请使者南面而坐，自己躬身下拜后，才诚惶诚恐地接受“谕旨”。

盛宴过后，使者说要巡视军营。因事前得到消息，石勒早就将精锐兵马和先进装备藏了起来。于是，使者见到的尽是赢兵瘦马和简陋器械。几天后，使者回到蓟州，向王浚“如实”汇报，王浚笑得合不拢嘴。

二月初，石勒“上奏”王浚，称想来“朝觐”，落实尊奉和拥戴等相关要务。同时，石勒还给枣嵩捎来大量珍宝，拜请枣嵩帮忙游说王浚，新朝开启时，让自己做并州牧、广平公。枣嵩一顿撮合，王浚心花怒放，一一答应。收到“准旨”后，石勒很快又“回奏”，说因见军民缺粮，所以征了几千头牛羊一并带来。王浚感动得涕泗横流。

二月底的一天，王浚部将、易水驻防使孙纬急报，河对岸尘土飞扬，怀疑石勒在集结兵马。因不解其意，已关闭所有渡口，并令部属紧急戒备，请王浚增派援兵。见此报告，一旁的枣嵩很生气，说：“简直是胡闹！牛羊不听使唤，所以尘土飞扬。这家伙怎么连基本常识都不懂？”

王浚听罢，“下旨”：“石勒此次来‘觐并献礼，乃是本帅亲准。有敢拒石勒误我大计者，斩！”孙纬不敢违令，但又感觉不对劲，只好赶紧逃命，其属下的兵马很快也作鸟兽散。沿途其他驻防部将也都作壁上观，眼睁睁地看着石勒的牛羊前锋和随后的精锐兵马一路绝尘，直奔蓟州。

三月三日，天刚蒙蒙亮，牛羊前锋就出现在蓟州城下，守门将士赶紧大开城门，倾巢而出去赶牛牵羊。而石勒则令一员偏将率兵迅速控制城门，另一员偏将率兵继续往前驱赶牛羊，一路吆喝着为沿途的驻军分派慰问品，城中要道尽被牛羊堵塞。

探得城中虚实，石勒大喜，下达了总攻命令。随后的兵马便如潮水般涌进了蓟州城。在王、董二人的接应下，石勒的两支特战部队避开牛羊阻塞的要道，从背街小巷急速包抄，很快，就将王浚的“禁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王浚还在酣睡。枣嵩和护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王浚唤醒。得知情况后，王浚急忙带着枣嵩及护兵打开后门，准备撤逃。雾色中，只见门外两员猛将横刀立马，拦住去路。护兵一哄而散，王浚和枣嵩无计可施，站在门前发呆。

一对朝思暮想的粉丝和偶像终于见了面，王浚痛心疾首地质问：“本帅对你不错，你怎么能这样？”石勒也跟着逗乐，调侃说：“这是跟你学的。”王浚无言以对，只好束手就擒，王浚的部将纷纷望风而降。

石勒乘胜进击，回头收拾起刘琨来。公元316年，并州之战，刘琨大败而逃，一蹶不振。此后，西晋在北方已无军事有生力量。

公元319年，石勒建立后赵。十年后，后赵军攻取上邦，前赵灭亡。此间，后赵已基本统一北方，并成为当时中国最强大的政权。公元330年二月，石勒称帝。此后，石勒内修朝政，力主民族和解，外尊南朝，寻求与东晋建立共存的新型大国关系。

编辑/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