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服贸学运”骨干去向看学运未来

■ 陈咏江

日前，“反服贸学运”对岛内政局及两岸关系产生重大冲击。反思此次学运爆发的原因及影响，观察其未来可能的走向，需要从认识这次学运中的骨干及其特点开始。

一、主要学运骨干的背景、特点

林飞帆，生于1988年，现就读于台湾大学政治研究所。出身商人家庭，大学时期热衷于各种社会运动，并和民进党青年部接触，推崇“台独教父”史明及其著作《台湾人四百年史》，大一时就组织“暨大台湾社”，公开主张“台独”。在2008年11月“野草莓学运”中，曾在台南成功大学进行组织活动。后来，通过创设“零贰社”，参与“反旺中案”、“反苗栗大埔拆迁”等系列抗议活动而在学运界小有名气，后兼台湾大学研究生协会会长、“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学生监督联盟”召集人、“反媒体巨兽青年联盟”召集人等。2012年大选时，任蔡英文宜兰竞选总部青年军。此次“3·18太阳花学运”中，带头占领立法机构会场。

陈为廷，生于1990年，现为台湾清华大学社会学所研究生。出身贫寒，且遭遇父母早逝，思想较为激进。自2008年底“野草莓学运”后，陈为廷几乎参加岛内所有重要社会运动。2011年底，出任台湾大选民进党候选人蔡英文及民意代表候选人杨长镇苗栗联合竞选总部青年后援会会长。2012年底，赴立法机构参与听证时当场大骂时任教育部门负责人蒋伟宁。2013年7月，在“反苗栗大埔拆迁”抗议现场向苗栗县长刘政鸿丢鞋。此次“3·18太阳花学运”中，表现最为激进。

魏扬，生于1987年，现在是台湾清华大学社会所研究生。出身反国民党的“2·28事件受难者”家庭。由于家庭影响，先后参加了“野草莓运动”、“反学费调涨”、“反媒体垄断”等游行示威活动，曾在蔡英文的“小英教育基金会”担任实习生。此次“3·18太阳花学运”中，公然号召学生占领行政部门，并叫嚣愿对冲撞后果负“法律责任”，成为岛内学运史上首位遭声押的学生。

林飞帆、陈为廷、魏扬三人皆受民进党及“台独”思想影响，所学专业皆是社会学或政治学，拥有长期的社运组织经验。其中，陈为廷、魏扬二人由于家庭因素，在行动上更为激进。

二、学运结束后学运骨干参与不同社团

“反服贸学运”结束后，学运骨干们积极筹组社团。他们原本打算延续学运余热共同成立一个社团，由于理念不同，各自加入不同的社团。其中，较有影响的社团有以下几个：

一是“岛国前进”。该社团由“中研院”副研究员黄国昌于5月筹组，陈为廷、林飞帆加入而形成。其主要活动是发动“修正公投法”连署，要求降低“公投”门槛，并在活动过程中招募大量志愿者，建立基层组织。为维持曝光度，2014年6月底，陈为廷企图前往香港声援“占中”闹剧被海关拦下，林飞帆更是鼓吹，“香港不只要普选，香港要‘独立’”。2014年8月，黄国昌率领陈为廷、林飞帆二人远赴美国，在华盛顿、纽约、旧金山、波士顿等地公开宣扬“台独”主张，要求美国“放弃一个中国政策”。其间，透过“极独”组织“台湾人公共事务会”安排与热比娅在美国会面，就“疆独”与“台独”交换看法。

二是“基进侧翼”。该社团于2012年在高雄成立。到2014年中期，是台湾第一个高举“左派台独”旗帜的社团，是“反服贸”的主力之一。在“反服贸学运”中，“基进侧翼”领头人刘敬文认为在占领立法机构期间，另外一些学运骨干的抗议不够激烈而与其分道扬镳，转而率众攻占行政部门。学运结束后，“基进侧翼”继续走激进“台独”路线，不仅四处开展“如何阻挠国民党继续执政”的讲座论坛，还在张志军6月访高雄期间率众与警方发生冲突。其主要成员“基进侧翼联合竞选总部办公室主任”、年仅18岁的中山大学社会系大一新生颜铭纬在马英九出席“2014亚太暨世界加盟连锁年会”国际欢迎晚宴时向其丢《被出卖的台湾》一书，一度成为媒体焦点。

三是“福尔摩鲨会社”。该社团是由“反服贸学运”中的“非主流”成员组成。其发起人外号“妖西”的刘敬文原为“反服贸学运”决策圈人物，也是“基进侧翼”的决策主委，先是与林飞帆不合而主动退出决策圈，接着又因为擅自代表“基进侧翼”对施明德等人推动的“大一中架构”作出回应而被“基进侧翼”开除，后成立“福尔摩鲨会社”。该社宗旨仍是推动“台湾独立建国”，主张“以介入年底选举的方式，让国民党受到重挫”。

此外，重要的学运社团还有“台左维新”及“民主斗阵”。前者主张改变财团把持“国家”的现状，以搞运动为主，先是于6月发起“立法院回娘家”行动，由台大博士许力率众，企图再度翻墙占领立法机构；接着于8月在基隆市中正公园将蒋中正铜像喷漆。后者发起人为“反服贸学运”决策组成员吴峥、王云祥等，主张深入草根，以发展基层组织为主，提出“出关播种，遍地开花”的发展计划。

三、“学运”社团及其骨干对是否参加选举的态度

虽然“反服贸学运”骨干以继续参与学运社团的方式保持余温，但他们所在社团及他们个人对是否介入年底选举却有不同看法。

一是乘势转入年底选举。以“基进侧翼”、“福尔摩鲨会社”为代表，他们均派出核心成员介入年底县市议员选举。“基进侧翼”规划于新竹市及高雄市推出5位候选人。但是，由于“基进侧翼”的“左派台独”主张并不受岛内哪怕是主张“台独”的政党欢迎，其得到的政党奥援相对不足。而“福尔摩鲨会社”则获得“台联党”奥援。“台联党”祭出100万元新台币召集35岁以下青年选村里长，召集人就是刘敬文。刘敬文提出，希望能召集到20位青年，每名提供5万元里长参选保证金，也将弹性补助竞选文宣的经费，更有选举实务培训，他们期待里长成为“议题桩脚”。为此，“福尔摩鲨会社”还派出核心成员王奕凯参加台北市士林北投区议员选举。

二是暂不介入选举。以“岛国前进”为代表，其核心成员黄国昌、林飞帆、陈为廷均表示无意参选。林飞帆在接受台湾媒体采访时表示，“完全没有参与选举的想法”。黄国昌也称，“完全没有意愿投入选举”。陈为廷至今也没有任何有意参选的举动。此外，仍留在“黑色岛国青年阵线”并担任召集人的魏扬，则因为讽刺民意代表吕学樟“缩头乌龟”而官司缠身，又因为在台湾清华大学校门口外骑机车追撞前方小客车，造成髋关节粉碎性骨折，更是无心也无力介入岛内选举。

四、学运社团及其领袖与民进党的关系

在众多“学运”团体中，“岛国前进”的影响力最大，其不介入选举的态度展现出与以往“学运”团体不同的特点。“学运”骨干林飞帆、陈为廷等有意与民进党切割的做法也不同于以往学运领袖如林佳龙、郑文灿、李文忠等“野百合世代”在学运过后即加入民进党、替民进党候选人辅选站台的情况。林飞帆表示，“跟民进党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打算支持个别民进党参选人”。曾经在2010年多次为民进党民意代表候选人站台的陈为廷此次也与民进党形同陌路。

其他学运社团则因普遍持“激进台独”主张与民进党当下“理性台独”路线存在落差，对民进党现实运作状况表达不满。“福尔摩鲨会社”演出行动剧指责民进党“台独党‘缸’，‘民’存实亡”。“黑色岛国青年阵线”召集人魏扬批评民进党提名游锡堃参选新北市长“反映出民进党的僵化，世代正义光有口号，没有行动”。

需要指出的是，学运社团与民进党的切割看起来虽然没有让民进党得以兼并学运组织、承继学运资源，不仅表面上维持了学运社团的独立性，事实上也对民进党起到侧翼助攻效果。民进党在体制内要争取中间选票，就得摆出务实姿态、远离社运、摒弃街头路线。而学运团体的主张如“降低公投门槛以推动宪改”等与民进党主旨相符，有的甚至是民进党敢想而不敢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客观上有利于压缩国民党空间，拓展自身选票。所以，学运团体越是与民进党切割，对马英九当局的杀伤力也越大，学运团体越是激进，也越是反衬出民进党所谓的“理性中道”。

五、学运骨干的未来之路将会何去何从

诸如“福尔摩鲨会社”、“基进侧翼”等学运团体及其核心成员都在学运结束后迫不及待地转入到年底选举中，但他们的影响力却远远不如维持相对独立性的“岛国前进”成员。他们走的是传统政党人物的路径，在学运结束后也就丧失了集中影响青年世代的能力，而是落到与深绿团体争抢选票的地步，未来发展只能冀望绿营基本盘的不断扩张。年底选举的结果，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他们个人是否能够转型成功，但不能反映学运未来的发展态势。所以，要探究学运未来走势，在青年群体中影响力更大、时代特点更鲜明的“岛国前进”核心成员的未来之路更具启示意义。

如果说，林飞帆等人认为，在政党政治竞争激烈的背景下，在野的民进党早已面临“人比位置多”的窘境，学运骨干现在进入民进党内也不会有充足的资源可以享用，保持独立性反倒可以边走边看、待价而沽。那么，他们最多成为柯文哲一类的参选人。如果林飞帆、陈为廷等人坚持体制外、政党外发声，他们就得首先解决生活来源，作为民进党的外围，他们自然可以轻松获得赞助或找到去处，但他们所影响的青年群体则不能，毕业生终将面对就业的问题，不同的际遇将会带来不同的政治态度，林飞帆、陈为廷等人要保持对学生群体的影响力就要保持学生的身份。因此，属于他们的政治时间只有未来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