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市场结构分析——以软件业为例

方文超

(广东工贸职业技术学院 经济贸易系，广州 510510 )

一、引言

自20世纪50年代后，市场结构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领域。分析一个产业的市场结构，是判断一个产业竞争程度的主要依据之一，也有助于研究一个产业的发展水平。市场结构的重要性可以由著名的SCP理论验证。SCP理论是经典的产业组织理论之一，由哈佛学派代表人贝恩提出，该理论的主要观点是通过分析市场结构(Structure)、市场行为(Conduct)、市场绩效(Performance)等三个有机组成部分，研究发现市场结构决定市场行为，市场行为决定市场绩效，即市场结构决定市场行为和市场绩效，因此，市场结构尤为重要，是整个SCP理论的关键和核心，也是产业组织政策作用的主要对象。具体来说，市场结构分析是指通过分析产业内部竞争程度、可进入退出情况和产品差异程度等指标而得到关于产业内部各企业之间以及现有企业与潜在进入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的描述。

软件业是我国近年来兴起的典型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也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热点，以软件业为代表研究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是一个较好的切入点。

在软件业的相关研究中，郭站君等认为，我国软件业面临着软件人才结构失衡、多数软件企业缺乏国际竞争力、软件知识产权保护差、软件基础技术落后等挑战。[1]崔辉研究了近年来我国软件业的发展特点，并估计了我国软件业的发展趋势。[2]杨天行则考察了我国软件产品生产的种类，以及计算机和软件业在高校的现状。[3]国内学术界对我国软件业优劣势等方面的研究较多，但对我国软件业的产业组织尤其市场结构研究较少；在研究手段上，定性分析的多，定量分析的少。所以，本文重点进行软件业市场结构的定量分析。

市场结构的主要衡量指标有市场集中度、进入壁垒、退出壁垒、政策因素等。本文将结合国家统计局的数据，通过CR4、CR8、赫芬达尔指数、人力资源地区差异回归方程等定量方法对我国软件业市场结构进行考察。

二、市场集中度

市场集中度是指在某一行业或产业中，企业对该行业的控制程度。衡量市场集中度的指标有CR4、CR8、赫尔芬达指数等。

(一)CR4、CR8

CR4、CR8是指行业中前四位或前八位企业所占整个行业的份额比例。

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的《2013年中国软件收入前100强企业名单》，计算出我国的软件业CR4为0.43、CR8为0.51。根据CR4指数的定义，当35%

根据张学华等提出的基于产业集中度的产业集群演进阶段判定方法(见表1)[4]，以及我国软件业目前的CR4和CR8，可以判断我国软件业正处于起飞期。

表1 基于市场集中度的产业集群演进阶段判定方法

(二)赫尔芬达指数

赫尔芬达指数(Herfindahl Index，HI)是指行业中每个企业市场份额的平方和。公式为HI=S12+S22+S32+…+Sn2，Si表示第i个企业的市场占有率，n表示该产业内部的企业数。

根据工业与信息化部公布的《2013年中国软件收入前100强企业名单》，用前100位企业的市场份额估计整个行业的HI，计算得到HI为0.11。根据HI的定义，可以推断出我国软件业处于中低度寡占型结构。

三、进入壁垒

贝恩把进入壁垒定义为阻止潜在企业进入市场的各种阻碍因素。详细地说，进入壁垒可以分为资金壁垒、人力资本壁垒、专利壁垒等。

(一)资金壁垒

资金主要包括软件开发活动所需的经费。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3年)和《软件开发活动统计资料》，从整个行业来看，我国软件业的开发经费主要来源于企业资金(占76.96%)，其次是金融机构的贷款(占11.6%)，接着是政府资金(占5.87%)，最后是国外的资金(占5.6%)。由此可以看出我国软件业的开发经费主要来源于企业资金，因而企业资金的投入构成了主要的资金壁垒。我国软件业在资金壁垒有以下特点：

第一，销售收入在1亿元以上的企业有12%的经费来源于外资，具体来说，销售收入在1亿元以上的企业除了包括三资公司之外，一部分民营企业也有外资参股。一方面，这说明外资对中国软件业的发展前景看好，加大了对优秀民营企业的资金投入；另一方面，这些有外资参股的民营企业也有了一定的国际化，他们除了利用好这些外来资金以外，还应该多向国际市场拓展业务，树立民族品牌。

第二，国企的企业资金只占软件开发经费的66%，是所有登记注册类型企业中最低的，而且国企有高达21%的经费来自金融机构的贷款，在所有登记注册类型企业中是最高的。这说明国企的软件开发经费过多依赖于金融机构的贷款，数额过高的贷款有可能成为国企的沉重负担。因此，在信用体制上，国企虽然较易获得贷款，但国企的管理者必须清楚地意识到过分依赖金融机构的贷款对国企发展会有长远的影响。

第三，把销售收入在100万元以下的软件企业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其经费中有15%来自金融机构的贷款，而且从绝对数来看也是各个销售收入范围中最高的。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传统行业的小企业往往难以从金融机构得到贷款，但小型软件企业却能得到贷款。究其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由于我国颁布了鼓励软件企业发展的政策，小型企业受政策影响比以往更容易获得贷款；另一方面由于小型企业的贷款数相对较少，金融机构风险较低，而且金融机构看好软件业这个新兴服务业的发展前景，特别是风险投资机构也看重信息产业的发展前景，对于一些有发展前途的小企业会有资金上的支持。正是因为小型企业能够得到资金上的支持而加入市场，这在一定程度上论证目前我国软件业处于大中小型企业并存的中低度寡占型状态。

(二)人力资本壁垒

人力资本是软件业核心竞争力的体现，软件业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力资本的竞争。人力资源的投入往往是一个软件企业成败的关键。由于我国经济发展存在着区域差异，所以在东部地区与东北地区、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软件业的人力资源是否存在着地区性的差距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根据我国“十一五”规划的定义，我国可以划分为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等四个区域，具体来说，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10 个省市，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6 个省区,东北地区包括辽宁、吉林、黑龙江3省,西部地区包括其余的省、市和自治区。本文采取这种划分方式。

我们将引入以下模型分析我国软件业的人力资源是否存在着地区差距，在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的选取上，根据Iammarino和McCann的研究，本模型以每个软件企业平均拥有的R&D人员数作为被解释变量，以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等三个变量为虚拟变量，即以西部地区作为参考变量，考虑到每个软件企业平均获得的R&D费用对被解释变量有影响，所以也把每个软件企业获得的R&D费用作为协变量。[5]以上的被解释变量和协变量取自然对数。具体模型如下：

rdpopu=c+a1east+a2central+a3northeast+a4rdfee+e

rdpopu表示每个软件企业平均拥有R&D人员数，east、central、northeast三个虚拟变量分别表示为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如east取1表示该省市属于东部地区，取0则表示属于其他地区)，rdfee表示每个软件企业获得的R&D费用，c为常数项，e为残差项。样本数据来自于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3年)和《软件开发活动统计资料》(下同)，使用SPSS软件得到以下方程。

rdpopu=-1.002-0.476east+0.413central-0.265northeast+0.913rdfee

t值(-5.392)(-1.782)(1.281)

(-0.714)(39.159)

p值(0.000)(0.085)(0.210)

(0.481)(0.000)

Collinearity Statistics：

VIF(1.577)(1.365)(1.286)(1.174)

Condition Index：

(1.000)(1.522)(1.524)(2.130)(3.781)

Adjusted R Square=0.981 Durbin-Watson=1.904

F=441.329 Sig=0.000

根据自相关的解释，当Durbin-Watson接近于2时，可以判断方程不存在自相关。

根据多重共线性的解释，当方差膨胀因子(VIF, 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大于2或者条件指数(Condition Index)大于15时，就可以判断该方程存在着多重共线性。east、central、northeast、lnrdfee四个解释变量的VIF<2以及Condition Index<15，所以不存在显著的多重共线性。

Adjusted R Square=0.981表示方程的拟合效果很好。在显著水平等于0.05的情况下，F=441.329、Sig=0.000表示回归方程高度相关，但除常数项外，east、central、northeast三个解释变量的检验统计量t的p值都大于显著水平0.05，表示统计不显著，即以西部地区作为参考变量，东部地区、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等三个地区与西部地区在每个企业拥有的R&D人员数上不存在着显著的差距。

从以上回归分析表明，东部地区、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等三个地区与西部地区在每个企业拥有的R&D人员数上不存在着显著的差距。对此的解释是虽然东西部地区在经济实力上有差距，但是在高等院校的分布上，东中西部的差距较小，特别在软件人才培养方面，位于西部的西安交通大学、西北工业大学、电子科技大学等高校在全国软件开发人才的培养上处于领先地位。因此，不论是在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数量上还是在研发实力上，全国东中西部的分布较为均匀，所以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在每个企业拥有的R&D人员数上不存在着显著的差距。

此外，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在每个企业拥有的R&D人员数上不存在着显著的差距，这与软件企业在东中西部分布上有很大关联。这是因为从目前开发的软件类型来说，主要以定制化的为工业企业和服务企业生产、管理提供系统支持的软件为主，这意味着需要及时的上门售后服务。因此，及时的售后服务意味着软件企业必须设立在其服务对象的附近区域，以便能够提供及时的咨询、维护等售前、售后服务。因此，软件企业都有一个地域性的限制，这就导致长距离的软件服务提供难以实现的，特别是目前软件业的竞争十分激烈，为了留住原有的顾客群，软件企业都会设立在其服务对象附近。

(三)专利壁垒

专利壁垒是指在位者利用获得的专利权垄断市场从而阻止潜在进入者进入市场的一种措施。专利权或知识产权的保护是软件业能够不断进行创新的重要保证。软件是一种创新型服务。在创新型服务中，最先开发出创新型服务产品所耗费的个别劳动时间决定软件的价值量，因此只有最先开发出某项产品(通常是精神产品)，才能可以获得超额利润，而后期开发者不能获得超额利润。因此，在位者的软件如果有大量的用户正在使用的话，除非该软件出现严重不可修复的漏洞(这种情况较少发生，因为在位者也会警惕其他企业进入市场，从而会凭借自身良好的技术不断对软件进行更新和升级)，那么潜在进入者或新进入者不大可能成功长期占有软件市场的一席之地。

在上文中，已经论述了人力资源的获得在我国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不存在着明显差距。在此以平均每个企业拥有的发明专利数为研究对象，进一步论证科研实力在我国是否存在着区域差异。

以每个软件企业平均拥有的发明专利数作为被解释变量，以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等三个变量为虚拟变量，即以西部地区作为参考变量，考虑到每个软件企业R&D费用以及利润额对被解释变量有影响，所以也把每个软件企业人均R&D费用和利润额作为协变量。以上的被解释变量和协变量均取自然对数。具体模型如下：

patent=c+a1east+a2central+a3northeast+a4rdfee+a5profit+e

lnpatent表示每个软件企业平均拥有发明专利数，east、central、northeast三个虚拟变量分别表示为东部地区、东北地区、中部地区(如east取1表示该省市属于东部地区，取0则表示属于其他地区)，rdfee表示每个软件企业获得的R&D费用，profit 表示每个软件企业获得的利润额，c为常数项，e为残差项。使用SPSS软件得到以下方程。

patent=-7.026-0.077edst+1.252central-0.112northeast+0.707rdfee+0.338profit

t值(-4.360)(-0.034)(0.443)

(-0.035)(3.604)(3.774)

p值(0.000)(0.973)(0.661)

(0.973)(0.001)(0.001)

Collinearity Statistics：

VIF(1.589)(1.501)(1.397)(1.197)(1.215)

Condition Index：

(1.000)(1.348)(1.528)(1.754)(2.242)(3.952)

Adjusted R Square=0.517 Durbin-Watson=2.164

F=8.279 Sig=0.000

根据多重共线性的解释，当方差膨胀因子(VIF, 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大于2或者条件指数(Condition Index)大于15时，就可以判断该方程存在着多重共线性。east、central、northeast、lnrdfee、lnprofit五个解释变量的VIF<2以及Condition Index<15， 所以不存在显著的多重共线性。

在显著水平等于0.05的情况下，F=8.279、Sig=0.000表示回归方程高度相关，但除常数项外，east、central、northeast三个解释变量的检验统计量t的p值都大于显著水平0.05，表示统计不显著，即以西部地区作为参考变量，东部地区、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等三个地区与西部地区在每个企业拥有发明专利数上不存在着显著的差距。

四、政策因素和退出壁垒

现在不少地方政府纷纷出台了鼓励软件业发展的政策。软件业也成为不少地方特别是自然资源贫乏地区实现经济增长的新亮点。而且由于软件业作为新兴的服务业，不像重化工业一样极易污染环境。总的来说，政策鼓励软件业的发展，对软件业发展限制较少。

退出壁垒是指产业内企业退出市场所遇到的各种障碍和限制，包括资产专用性、人员转换等。软件业所需的资产有一定专用性，如磁盘、交换机、服务器等。由于硬件设备更新换代快、经常损耗较大，所以变现的价格较低，因此有大量资金难以回收。当企业退出市场，原来企业中的优秀人才仍然能够在其他企业找到工作，所以在人员转换方面，人员退出障碍较少。

五、结论

综上所述，我国软件业的市场结构属于中低度寡占型。李江帆等对SCP理论及其在服务业发展中应用的研究认为，服务型企业市场关系可分为低水平均衡和高水平均衡两种产业组织状态。[6]根据以上对我国软件业产业组织的分析，可以推出我国目前软件业处于向高水平均衡过渡阶段。

软件业作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虽然起步较晚，但以其发展趋势来看，我国软件业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服务业。另一方面，从近年软件业的发展趋势来看，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有待解决，如软件产品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同类产品雷同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软件业资源优化配置到相关企业。此外，在国际软件外包的过程中，如何在巩固日益增长的国内需求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出口份额也是提高我国软件业国际竞争力的重大课题。

目前，我国政府就大力发展软件业出台了相应税收减免等的优惠措施，在东中西部主要城市设立了国家级软件出口基地和示范性软件学院等试点单位，以打造一批具有自主研发能力的民族软件企业。此外，为了提高我国软件业的出口竞争力，国家应支持大型企业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建设，设立专门的奖励基金以支持相关企业积极制定如物联网、云计算、4G等前沿的国际标准。

软件业是知识密集型产业的代表性行业，对其他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和启示。在发展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中，必须重视研究开发等前期劳动，这是因为服务产品(特别是像软件一样的精神产品)的研究开发等前期劳动是服务产品主要价值的创造阶段，是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得以发展的基石。如果对研究开发这个前期劳动阶段不够重视，即使有较好售前、售中、售后服务也不能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不能实现价值增值。因此，要使研究开发得以顺利进行，就需要重视人才的培养以及相关政策措施的配合。

[1] 郭站君,罗素.我国软件产业面临挑战[J].中国统计,2004(12):41-42.

[2] 崔辉.中国软件产业发展趋势分析[J].工业技术经济,2004, 23(6):62-65.

[3] 杨天行.中国软件产业的发展现状及其前景[J].软件世界,1996(10):8-13.

[4] 张学华,邬爱其.产业集群演进阶段的定量判定方法研究[J].工业技术经济,2006,25(4):116-118.

[5] IAMMARINO S, MCCANN P. The structure and evolution of industrial clusters: Transactions, technology and knowledge spillovers[J].Research Policy, 2006(35):1018-1036.

[6] 李江帆,顾乃华.用集团化战略引导珠三角服务企业重组——SCP理论及其在服务发展中的运用[J].商业经济文萃, 2003(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