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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史著作里的视野、情怀和胆识——评石仲泉近年来出版的几本著作

2014-02-03常连霆

中共党史研究 2014年11期
关键词:党史权力历史

常连霆

石仲泉是改革开放以来在党史研究方面卓有建树的学者。他不仅在一段时间内参与主持编修了《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第二卷等党史基本著作,而且在个人著述方面成绩颇丰。他的许多著作被笔者视为从事党史工作的重要参考书。笔者于1999年3月调入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其后不久,适逢他的《我观党史》第一版出版,这是笔者走上党史工作岗位后认真攻读的第一本党史“教材”。此后,他与龚育之的党史著作一同成为笔者从事党史工作案头必备的参考书。十几年来,笔者陆陆续续阅读了石仲泉的《我观党史》 (三卷本)、 《长征行》、《党史热点面对面》,以及《我观毛泽东》增订本等著作,深切感到他在研究党史方面具有鲜明的学术特点。这些学术特点可以转化为研究党史的学术经验,供党史研究人员参考。

第一,在观察党史、科学治史方面具有宽广的视野。石仲泉的党史著作思路宽广、视野开阔,对党90多年的历史,在宏观把握上力求精湛、科学。他就读于北京大学哲学系,在北大攻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九年间,打下了扎实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在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工作期间,又阅读了大量的档案材料。理论基础和文献积累使他形成了较为宽广的理论视野。一是他有比较宽阔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野,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及其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深有研究;二是他的研究范围涵盖党90多年的历史,涉及民主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新时期的党史;三是他善于从党史研究中总结党建的经验教训,以党建研究的视角考察党史,努力实现党史和党建研究的有机结合;四是他在研究宏观党史的基础上,逐渐深入研究了长征、苏区等专题史,实现了宏观党史和微观党史研究的结合。

研究党史要有宏观把握能力,这样才能得出科学的结论。石仲泉的宏观视野是他科学把握若干党史问题的重要前提。比如,他从宏观层面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历程及其成果作了概括,并用数字化方式予以表达,即“三、二、二、二、二”——党的历史大致分为三个“30年”(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领导了两次伟大革命 (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初步建立,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了两次历史性飞跃 (第一次飞跃发生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第二次飞跃发生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探索出两条中国特色的道路(中国特色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两大理论体系 (毛泽东思想,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等重大战略思想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种概括非常简明,却较为全面地揭示了党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90多年来波澜壮阔的历史。在此基础上,他对每个“30年”的主要矛盾、历史成就、经验教训等方面提出了科学的见解。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他对新中国成立后两个“30年”的相互关系这个热点问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论断。早在2009年新中国成立60周年时,他在一系列文章中就涉及这个问题,并提出应当反对两种倾向:一是将两个“30年”完全对立起来,或用后“30年”否定前“30年”,或用前“30年”否定后“30年”;二是将两个“30年”简单地直线化,认为后“30年”是前“30年”的直线式发展,否认后“30年”对前“30年”有拨乱反正,是转折性发展。在习近平提出改革开放前后两个历史时期不能互相否定的论断后,石仲泉对这个问题作了进一步思考,他提出,人类历史有自然属性和文化属性,就其自然属性而言,无疑有延续性、连贯性;就其文化属性而言,对历史的具体内容既有继承和发展,又有拨乱反正、改革创新,也就是说,既有肯定,又有否定,对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对两个“30年”作辩证比较,总的来说,前“30年”为后“30年”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后“30年”是前“30年”的历史延续、校正方向和创新性发展。这为两个历史时期不能互相否定的论断提供了理论根据,也为人们正确认识党的历史提供了方法论。对这种宏观问题作出科学解读,没有宏观的视野,是不可能完成的。

石仲泉善于从理论高度思考党史问题,善于对具体史实进行理论提升,从中总结经验教训。这种理论素养和理论提升能力,是地方党史工作者尤其应当具备的。地方党史的研究对象主要是具体的、微观的问题,面对这类问题,既要能“进得去”,又要能“出得来”,要善于进行理论提升,如此方能得出科学结论。

第二,在坚守阵地、为党治史方面具有真挚的情怀。这不仅体现在他长期坚守党史研究阵地,为党史研究和党的思想理论发展做了许多有益工作,而且特别体现在他对重大党史事件和重要党史人物的科学把握上。视野不宽广,不会对历史问题有科学的把握;没有真挚的情怀,同样会导致思想认识的偏差。情怀是从哪里来的?来源于对人民大众的热爱。只有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上观察问题方能得出科学结论。比如,他认为应当科学把握新中国成立以后改革开放之前的历史,针对有人将这段历史视为完全错误的观点,他明确指出,应当看到这段历史的主线、主流和本质,而不应只看错误。在这种判断的基础上,他对错误作出分析,有理有据地解读了这段历史。2011年1月《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出版时,他撰写的《党的艰辛探索的厚重史书》一文,是客观公正地认识这段历史的一篇力作。

评价历史人物历来是政治生活和学术研究中具有相当难度的课题。由于人们的政治立场、价值观念、文化素养的差异,特别是由于国际国内历史和现实环境的变化,对于同一历史人物,人们往往会作出不同的评价,有些评价的反差还相当明显。党史人物评价领域存在一些简单化、绝对化、片面化的倾向。这样的倾向,从学术的角度看,不符合科学的立场观点方法;从政治的角度看,会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因此,党史人物的评价是关乎党的形象和威信的重要课题,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石仲泉对党的领袖人物、重要党史人物的研究不仅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而且蕴含着对这些领袖人物的深厚感情。特别是他对周恩来的研究,令人读后非常感动。比如,他率先提出“周恩来精神”;较早地用中华民族“三不朽”标准评价周恩来,从“立功”“立言”“立德”三方面论证周恩来是20世纪中华民族的又一历史伟人;论述了中共执政以后,周恩来作为共和国总理,怎样带领中国最广大人民取得了光辉的业绩;对周恩来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系作了比较全面的论述。周恩来的伟大人格、高尚品德令人敬佩,研究这样的领袖人物,需要研究者与领袖人物在境界上、思想上产生共鸣。

此外,石仲泉对毛泽东、陈独秀、张闻天、朱德等其他领袖人物的系列研究文章,不仅使读者认识历史人物的是非功过有了参照,而且使人们在学习领袖人物的情怀、理解他们的思想、认识他们的丰功伟绩等方面,受到思想的启发。

第三,在以史鉴今、资政育人方面具有过人的胆识。能否在重大的现实问题面前发出自己的声音,是检验一个学者治学宗旨的标准之一。作为探索和反思人类实践活动的社会分工,学术研究来自现实,也应当回归现实,应用于现实,对现实发挥积极作用。即便是那种纯粹的书斋式的学术研究,也一定会在某个点上对人类的实践活动发生有意义的影响。当然,只有那些自觉地将学术研究和现实结合,特别是将研究视角投向敏感问题的学者,才能够更充分地诠释学术的宗旨。通过阅读石仲泉的著作可知,他坚持以史鉴今的研究宗旨,积极关注现实,善于对现实中的问题进行学理审视。

权力监督和权力制衡是约束权力的两种重要手段,在民主政治中,权力制衡本应取代一般性的权力监督而成为约束权力的最主要形式,因为在这种模式下,权力的行使者具有行使权力和制约权力的双重功能,权力的行使者约束着其他权力,同时又受到其他权力的约束。这本是权力约束最有效的形式,也是现代政治文明的重要体现。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在长期的意识形态宣传中却鲜见权力制衡的话语。石仲泉明确提出应探讨并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权力制衡模式”。他指出首先要解放思想,明确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也要权力制衡。权力制衡原则是一元的,权力制衡的实现形式是多元的。社会主义国家不是不要权力制衡,而是要探索区别于西方的实现形式,这样才能遏制腐败高发势头。这是思想解放的体现,更重要的是,他在重大而敏感的现实问题前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体现了一位学者的担当。

在对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党史进行深入研究,特别是在参与主持《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编修的基础上,石仲泉认为,对于党领导中国人民在探索建设社会主义道路过程中付出的惨烈代价,应当汲取教训,将教训转化为宝贵的精神财富,使之成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最好的历史教科书。他认为用党的历史教训警示人非常重要,并将其视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刻骨铭心的警示”。他将这些警示概括为:一是绝不能再以阶级斗争为纲,一定要坚持社会和谐;二是绝不能再超越历史阶段,一定要坚持科学发展;三是绝不能再搞路线斗争,一定要发展党内民主;四是绝不能再搞个人过分集权,一定要改革党和国家的领导制度。他认为最根本的是大力推进民主政治建设,深入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切实推进依法治国。

出版于党的十八大召开前夕的《党史热点面对面》一书,是石仲泉向十八大献礼的作品。他在序言中提出了对十八大的期盼:一是继续与时俱进,不断解放思想。他指出,这些年在思想解放方面取得了许多重大成果,但由于所指目标和具体对象空泛,解放思想往往流于形式,成为空喊一阵的口号。他呼吁十八大应当进一步解放思想。二是深化改革特别是政治体制改革,加强民主政治建设。他指出,政治体制改革对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成功与否,具有决定意义。政治体制改革一直是敏感话题,他不回避这类话题,显示出一个学者的自觉和品质。三是深入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他指出,这当然是由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决定的,但权力过分集中于个人,是部分官员贪污腐败的一个体制性原因。他认为应当加强制度建设,改善权力机制,将过度集中于个人的权力进行一定的分权,以有利于制衡和制约。四是改善民生,努力缩小贫富差别扩大的趋势。他希望十八大以“壮士断腕”的勇气作出重大决策,解决党所面临的重大问题。“壮士断腕”这四个字使笔者很受感动和震撼。他已是75岁高龄,对十八大还有这样的期盼,对我们这些也肩负着以史鉴今、资政育人的地方党史工作者来讲,无疑是一个榜样。

党的十八大以来,石仲泉围绕十八大精神和党的思想理论最新成果展开研究。他指出十八大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论列了十八大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布局若干方面的新见解。特别值得提及的是,他对中国梦思想进行了较为全面的研究,不仅较早阐发了相关理论问题,而且发掘了毛泽东等领袖人物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内在关系。同时,他冷静地指出,尽管可对中国梦作各种解读,但要凸显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本质内涵。这体现了他与时俱进的理论自觉和客观冷静的理论品格。

阅读石仲泉的系列党史著作,笔者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他为党治史的视野、情怀和胆识。这是深入研究党史的学术经验,更为我们进一步开创地方党史研究新局面提供了指引和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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