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现状与发展

侯 勇

(江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无锡214122)

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是由传统向现代形态转变的动态过程。中国共产党具有思想政治教育的传统，这是指在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共产党有思想政治工作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就思想政治教育的外部条件而言，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指向封闭社会、阶级斗争、高度集中、计划经济体制等传统性环境，而现代思想政治教育主要指改革开放以来裹挟于现代性之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包含着“现代性”内涵并呈现现代化的性质，表现出规范化、生活化、科学化、社会化、现代化等现代性特征。随着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不断深入和实践的不断发展，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和学科化水平日益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转型研究也成为应然逻辑，“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等已成为学界研究的焦点，呈现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学术轨迹，把握其研究现状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现状

现代化论。代表性观点有：(1)要素的现代化，其研究共同之处在于较多地从要素现代化角度进行论述，强调通过观念、内容、手段、运行机制等要素的现代化来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2)现代化路向论，强调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的主体路向和科学化路向，强调要素及要素间关联性和要素的有机整合，这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提供了启示。

现代发展论。代表性观点有：(1)发展特征研究，强调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具有时代性、社会性、主体性、整体性、科学性等特征，为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发展的表征提供了重要启示。(2)发展趋势研究，主要表现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特色化、现代化、社会化、规范化、国际化发展趋势。(3)发展动力研究，主要从宏观层次、中观层次和微观层次对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动力的系统结构和动力类型进行研究，对进一步认识和深刻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动力具有重要作用。(4)发展着力点研究，主要从功能、领域、结构等角度阐述从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向宏观领域、微观领域、未来领域发展;功能由再生功能向超越功能发展、由单一功能向多样功能发展;结构从封闭式向开放式、从金字塔向网状模式发展。这些研究丰富和发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发展的内涵与外延。

创新论。改革开放以来思想政治教育不断创新，邱柏生认为，这种创新有着丰富的层次和类型表现，并通过理论内容创新体系、理论传播创新体系和理论应用创新体系三大方面表现出来［1］。思想政治教育创新逐渐成为学者们关注的焦点。其代表性研究论题主要有：(1)时空境遇创新。黄蓉生等强调，应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中汲取营养和智慧，努力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理念、理论、内容、目标、方法等多个层面的创新。周琪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包括高等教育大众化、全球化、网络化背景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创新。(2)交叉学科视角创新。冯刚认为，交叉学科的视野能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带来新的研究视角、新的研究方法、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手段和新的研究成果［2］。(3)时代化创新。主要强调要建构与时代发展相适应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肩负起时代所赋予的历史使命，发挥对时代发展的精神引领作用。(4)本体创新。主要从创新机制和方法等角度进行研究，强调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机制应由政策导向机制、利益导向机制、精神动力机制和竞争机制等构成，强调从教育者、受教育者、技巧手段、实践领域等维度探讨方法创新。

转型论。关于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的代表性论题主要有：(1)思维方式转型论。主要强调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变革应从现成论转向生成论，强调将系统思维运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与实践活动中，实现系统思维方式转型［3］。(2)历史转型论。强调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转型不是一般的变化、增长或者是规模、工作领域等的扩张，而是一种在无数量变基础上的新质变，是一种发展，是由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向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一种形态转变。刘建军将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这种转型概括为思想政治工作的十八个转变。(3)公共化转型论。思想政治教育公共性特质可以为具体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困境提供诊断和疗治。戴锐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公共化，意在强调思想政治教育在未来的发展中无论是目标、内容还是方法、路径、载体、手段乃至资源、环境等方面，都会日益突出地体现出公共性，从而在思想政治教育总体性层面上呈现出公共化的特色和趋势［4］。(4)研究范式转型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主要包括思想政治工作学范式、经典教育学范式、军队政治工作学范式和交叉学科范式;经历了由社会哲学范式向人学范式的转变。

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进一步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论证了思想政治教育正处于转型之中，其研究视野和深度在逐步扩展，正由经验性研究向现代化发展路径等理论性研究过渡并呈现以下鲜明特征。

第一，研究主题呈现多样化的显著特征。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呈现出多元化研究图景，涉及思想政治教育中人的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要素的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路向、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向、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的现代转换、思想政治教育主体间性转型、思想政治教育公共化转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转型、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等系列研究论域和主题，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有利于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向科学化发展。

第二，交叉学科研究范式初现端倪。从上述转型研究成果来看，学界已关注到交叉学科研究、比较研究等多样的研究方法，从管理学、社会学、教育学、生态学等多学科视域展开研究。这种交叉性学科研究，不仅以马克思主义为理论指导依据和理论内核，而且使现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来源不仅仅局限于马克思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与理论体系，使得思想政治教育的思想来源与理论依据得到拓展，反映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开放性与交叉性。

第三，经验总结与理论建构并用。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主要是在经典教育学范式语境中展开研究的，而现有转型研究成果越来越注重研究的宽度、广度和深度，逐渐形成由经验总结范式向理论建构范式跃进，形成了“人学范式转换”、“主体间性转型”等诉求，更加注重指向现实性和生活世界，从反思批判的意识形态化、政治化语境逐渐向生活实际靠近，更加贴近社会生活，更加具备人文关怀。

二、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评估

从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论域和论题的研究类型来看，可以对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做相关评估：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愈来愈自觉深入，不再将工作语言与学术研究语言混同，逐渐从学科建设和发展角度，以理论语言和学科反思来思考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转型。当然，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还存在许多不足之处，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仍然没有摆脱经验论和实践工作色彩。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研究主要基于人的现代化与思想政治教育的互动关系、思想政治教育要素现代化、路径等角度。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研究主要集中于时代背景、交叉学科视野和本体论角度的创新研究。对思想政治教育机制、思路、方法、内容创新等的研究，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提供了重要启示。但其中存在着研究理论深度不够，理论视野尚不开阔，研究成果“同质性”明显，习惯于把“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方法、手段”等要素冠以“现代化”之名，强调要素式的创新与发展，这固然是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的必要条件和具体体现，但并不是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创新发展的全部，缺乏整体的现代化和系统性，容易导致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路径做简单化描述。

第二，仍然没有将转型研究的历史视角纳入视域，缺乏对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的历史发展图景的把握。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历史比较短暂，以历史视域展开的转型研究极为缺乏。1919 -1978 年是以革命为中心的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时期，这一时期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以党的整风运动和政治宣传教育活动为主，其话语以文件化、官方政治化和行政话语化为其特征。从1978 年开始，思想政治教育进入了“以人为本”阶段，思想政治教育的结构、内容、目标、方式、价值、途径、研究方法等都处于转型之中。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史来看，思想政治教育在由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转变的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理念，随着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所处的社会地位的变化实现了从“政治自觉”到“经济自觉”再到“人本自觉”的转变。从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实际地位变迁的轨迹来看，思想政治教育在服从服务于党的实际工作需要的同时向既要服从服务于党的中心任务又要兼顾社会发展的需要，向党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统一的视角转型。因而要结合目标、内容、方式、理念、价值转型等方面来研究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的轨迹。

第三，缺乏转型研究的基本理论框架和系统性研究。从转型研究整体来看，主要从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内涵、特征、趋势、向度、动力和思维方式转换等来认识“现代化、社会化、科学化、国际化”是思想政治教育转型发展的趋势，强调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具有时代性、社会性、主体性、整体性、科学性等特征，对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发展的表征具有重要作用。但多数成果都是以散乱的、纲要式论文的形式从某一个方面强调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化、现代发展、创新和现代转型的，缺少对包括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本体、问题意识、核心概念和研究范式等理论体系的研究，从而导致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整体性、系统性研究不足。如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研究强调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内部要素和结构的创新发展，但缺乏研究的系统性和整体性。因此，需要进一步从要素、结构、功能的系统论视角对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进行整体性、系统性的阐释。

第四，研究方法论缺乏应有的学科筛选和学科反思。现有研究存在着教条式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简单移植教育学范式或社会学范式，并将其简单套用到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中的情况，缺乏建构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方法论的自觉。一方面容易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缺乏自身的学术立场，丧失现代转型研究应有的学术自主性;另一方面容易导致没有经过学科筛选的研究资料和研究对象进入现代转型研究论域，造成现代转型研究的主线与理论体系的紊乱和失序。许多难点问题至今没有突破，理论超越不足，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相关核心概念缺乏科学阐释，对“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的原因”、“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的轨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路径选择”等根本性问题缺乏思考和应对方略，对时代需要什么样的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缺乏回应。

三、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构思

第一，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分析方法。运用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分析方法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发展与现代转型是思想政治教育界的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按照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应遵循这样的思维路径：(1)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与逻辑存在相一致的原则，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历史发展与现代转型研究放在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史视野中，用哲学的眼光去审视与评判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发展的历史和转型轨迹。(2)进行一定的逻辑假设和前提性反思，例如，思想政治教育转型研究首要的是回答“思想政治教育是否是在转型”这个前提性问题。这是一种前提性预设还是现实性存在?思想政治教育为什么会发生转型?对转型的动因、轨迹、路径等问题都需要进行研究。(3)力求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实现范畴的逻辑顺序和时间次序相一致，根据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发展和社会存在，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职能定位、功能作用、工作主体、教育内容、载体方法、体制机制等要素的转型。

第二，建构转型研究的基本理论框架。思想政治教育转型是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理论与实践发展的大趋势，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内涵是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需要阐释的前提性问题。研究主题的多元化反映出学界尚未找到一个点，致使中央文件中的话语用“改进”、“加强”等词语较多，而社会化语言用“创新”、“发展”等词汇较多，学界用“现代化”等词语表述较多，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内涵没有形成一种权威式的语言表述。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要素、结构、功能生成的社会历史过程，需要建立一个理论分析框架。思想政治教育转型是一个总体性概念和分析工具，包括形态的转型、结构的调整、要素的增加等，还包括转换、变化、创新、完善、发展等内容。

第三，关注转型研究的社会基础。在社会转型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基础也发生了相应变化，只有从社会视野中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才能更好地丰富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要运用社会学的思维方法，坚持把从社会视角研究社会与思想政治教育互动作为考察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基本视域;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不能离开中国当下的时代语境，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已经发生、正在发生或可能发生的转型，思想政治教育在教育思想、教育体制、教育结构、教育内容、教育方法、教育模式等方面还相对滞后，要将社会的现代转型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转型联系起来分析。这需要我们结合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的社会关系、社会空间、社会文化、社会制度、社会结构等社会环境要素，以及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存在的突出问题来分析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转型问题。

第四，推进多学科与多范式下的转型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综合性的社会实践活动，它涉及多方面的知识、信息和关系对象，需要运用多种知识和方法才有可能获得正确认识。随着社会科学的理论知识和研究方法要求跨学科和综合化，交叉学科的研究范式已被运用，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研究必须实现多学科聚焦和多学科方法交融。一方面，借鉴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哲学、政治学等相关人文科学发展的理论成果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是非常重要的;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需要树立自主的学科意识和学科自觉，走出简单的概念移植、方法套用等误区，不断运用多学科的思维方法和交叉学科的研究范式进行研究，把经验总结与理论建构统一起来，把学术研究与现实关照结合起来，凸显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时代性。

第五，形成转型研究的学术系统研究范式和行动系统的思维方式。运用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思维是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方法论的根本要求，是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研究的根本思维方式。运用系统论观点分析和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系统的互动，从历史与社会的角度阐述思想政治教育的系统性，构建一个全时态的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研究观，把思想政治教育学术系统研究范式和思想政治教育行动系统思维结合起来，这是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和科学化发展的内在要求，对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研究具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一方面，从思想政治教育系统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环境系统的密切联系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转型做整体性研究;另一方面，从整体性视野中运用系统思维对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要素、结构、功能、特征等进行研究，进一步形成思想政治教育学术共同体接受和认可的学术系统研究范式和行动系统思维范式，进而使人们形成系统的思维方式，以唤起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系统转型的重新认识和把握。

［1］邱柏生：《改革开放以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特征》，载《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8 年第10 期。

［2］冯 刚：《交叉学科视野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载《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1 年第11 期。

［3］侯 勇：《论思想政治教育系统思维转型》，载《思想教育研究》，2012 年第3 期。

［4］戴 锐：《思想政治教育的公共化转型》，载《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3 年第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