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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河谷“金延安”将历史隐于都市

2014-01-27葛少欢

时代人物 2014年6期
关键词:河谷圣地延安

葛少欢

褪去昼的浮躁与混沌,4月的夜像是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纱幔,曼妙而轻柔。“很抱歉,刚才有个接待,让你等了这么久。”简单、利落,温润的嗓音戳透了夜的寂静,耳畔的回声掷在混凝土堆砌的墙壁上真挚又悦耳,此时的赵元超看上去疲惫却很抖擞。

“先上楼去工作室看我的作品,然后再回办公室漫谈。”言毕,赵元超几个大跨步很快甩开记者好几米远,先穿过一道寂静悠长的走廊,紧接着拐进两个半开半闭的木门,很快赵元超驻足、凝视,并且伸手指向不远处白墙上悬挂着的圣地河谷“金延安”鸟瞰图,他的手指轻松地搭在船形的图片上,像对待恋人一样温柔多情。

“在创作中,最难的是理想与现实的结合。我们设定的是一种假定的生活方式,我一直纠结的是这部作品能否像我说的它能够形成未来城市的一个标本,一个活力的、人性的、立体的、步行化的人文之城,能让人感受到中世纪人主宰城市的那种感觉”。讲解伊始,赵元超迅速抛出他在圣地河谷“金延安”创作中的堪忧与疑虑。

接下来近乎三个小时的漫谈中,赵元超更像一位孤独而执著的布道者,顺势而动,用建筑诉说灵魂。

赵元超不止一次地强调,“圣地河谷‘金延安’是以延安红色文化为依托,以挖掘历史民俗文化、黄土文明,弘扬延安精神为内涵,应用绿色生态理念打造既有地域文化特色又富有鲜明时代特征的现代新城。”同时,这也是赵人生中的第3个重大转折,他的理想是为“延安找到它的灵魂,实现一个建筑师从单体的建筑向更复杂的城市综合体的一种过渡。”

伴随着寻根热、红色旅游和知青文化在全国兴起,延安精神再一次登上舆论的至高点,在一座没有气派壮观的秦都、唐宫废墟遗址上,圣地河谷“金延安”像是一个优雅精致的诺亚方舟,上帝借着赵元超的双手陆续填进去的是他恰逢事宜的设计功底,以及那“寻找革命圣地,寻找失去的记忆,寻找乌托邦的理想城”的思考。

时间拨回至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延安,“战争”“革命”和“历史”,这三者的结合最容易构成一个国家和国民所能够认同的集体记忆。在美国人埃德加·斯诺的眼里,延安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人类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生存,简直是一种奇迹。”在美国记者海伦·福斯特的镜头里,“延安还是一个满眼窑洞的小城”。

对赵元超而言,延安是他人生的起点和转折点。1988年,在那个机会极其贫瘠的年代,赵元超的第一部作品——延安火车站在竞赛中初露端倪,之后受邀设计延安的某所学校,这段经历在25岁的赵元超心底深处埋下了一抹特殊的延安情结。

1992年邓小平南巡为改革开放送去了一剂助推剂,也唤醒了一批怀揣理想的有志青年。初出茅庐的赵元超,与每一个人彷徨、困惑的年轻建筑师一样,努力地寻找着人生的机遇和出口。从延安、海南、再到上海落脚,赵元超见证了中国第一波房地产商因地制宜的开发和发展,也见识了上海迈向世界化、国际化的时代变迁。

2012年3月2日,国务院《陕甘宁革命老区振兴规划》正式批复,陕西旅游集团为落实陕甘宁革命老区“国家重点红色旅游区”的振兴规划,携同延安市政府,决定联合打造延安“圣地河谷”文化旅游中心区,以此拉动延安红色旅游的规模发展,促进延安城市功能完善和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占领中国红色旅游的至高点,打造代表延安城市的新名片。

当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充满怀旧意味的“红色文化”时,赵元超封存已久的记忆再次被催化。此时接棒圣地河谷“金延安”,赵元超感慨他的人生更像一种轮回。如此大手笔的项目,赵元超强调他的内心不免迷茫纠结,“‘金延安’的规划设计需要从理论上和思想上重新认识。不该是山寨、不该是舞台布景,更不该是迪士尼。”

无论是还原古都风貌还是保护延安圣地印象,把现有的高楼大厦拆除,恢复老城风貌不仅是异想天开,更是一次生态灾难。接踵而至的各种层面的问题困扰着建筑师深沉思考的心。

既然无法恢复延安老城,赵元超转而走访全国各地、甚至国外的知名建筑,像上海新天地、南京1912、成都宽窄巷子等都留下他往返的足迹。在实际的勘察过程中,赵元超结合当地历史文化及城市归属感做了更深入的探索,他归纳为它们只是针对历史建筑进行的保护和开发,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片段性的;而在西安曲江演绎的唐代文化中,吸引他的是梦回大唐的恢弘壮美的历史感。

对比如今张牙舞爪的中国城市发展,以及弥漫全国的建筑造假(古城)运动,赵元超希望将圣地河谷“金延安”打造成一个有活力、有文化传承的现代化小镇。在建筑形式上,应该以抽象手法提取延安古城和本土建筑特色,提炼地方建筑材料和营造方式,加以运用写意延安。

为了将写意延安完善丰腴,赵元超很快投入构思这个方案,才发现这个项目异常艰难。“起初我遵循着过去的思维定势,分析场地环境,提出功能计划,构思建筑造型。开始的方案总是在如何使圣地河谷‘金延安’成为延安文化的一部分,在建筑造型上挖空心思,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感,反反复复,数易其稿,结果连自己都不满意。”赵元超说。

通过无数次现场勘察、调研,厘清历史与时代,理想与现实的错综关系后,历经几日闭门谢客的孤军奋战,圣地河谷“金延安”船形架构图跃然纸上,纸上的船形架构被他提炼为“镜像历史,写意延安”。

坐在记者面前的赵元超,倚靠在黑色皮革沙发上,语速舒缓平稳地描述每一个潮起幕落,每每说到兴奋处挪动身子前倾,眼睛里透露着孩子一般的清亮和溫暖。他说,圣地河谷“金延安”一期规划面积约200公顷,延河、包茂高速、206国道和连接新区的圣地大道从不足千米的峡谷穿越,地形既复杂又相当狭小。延河两岸形成三大部分,分别是金延安、游客服务中心和摇篮河谷。

金延安城是圣地河谷文化旅游区的核心,是文化延安的标志。金延安位于老延安的上游,老延安位于延河的西岸,金延安位于延河的东岸,恰好以延河为轴“镜像”,策划中将考虑复原老延安城的主要建筑,并赋予其多种功能,让游客在此追寻延安的历史,感受革命的记忆,进一步领悟老延安的生活文化。赵元超说,无论是巧合,亦或是轮回,我们绕过多少山湾在重新书写延安城,但书写的方式是满足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用新城市主义的理论,以老延安城为摹本镜像历史,写意延安。

圣地河谷“金延安”一经问世,很快受到社会各界的褒奖与肯定,带给赵元超的是“忐忑和不安”。有专家认为,圣地河谷“金延安”以旅游的形式对城市文化進行活化和演绎,将延安文化和延安精神融入到建筑的生命里,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延安的旅游现状及城市发展现状,对于丰富陕西省文化旅游事业具有促进意义。

陕西省委常委、延安市委书记姚引良对金延安板块的设计理念高度认可,认为金延安是既有老延安城记忆,又有商业价值的文化旅游产业园区。

圣地河谷项目已于2013年3月底全面开工。陕旅集团有关负责人透露,建成后,圣地河谷将拥有十大博物馆、六大主题酒店、四大商业街区、两大主题文化名人街,在三年内初具规模。

尽管圣地河谷“金延安”的构思是建筑师的个体行为,而现代设计却是一个整体的大生产,设计过程也就成为协调和解决各种冲突和矛盾的过程。

“建一个完全一样的老延安,我不赞同。”延安市委副书记、市长梁宏贤如是说。“给我一模一样老延安的图纸,我也造不出一个老延安。”陕旅集团总经理周冰说。

在现实面前,赵元超说,他感受到庄严、困惑和内心的震动。如果把赵元超的人生比作一场马拉松赛,“30岁,我明白了一个建筑的本质在于建造;40岁,我明白了一个建筑的生命力在于它与自然和城市的融合;50岁知天命不知道是什么了,或许金延安也是我从一个单体的建筑向更复杂的城市综合体的一种过渡”,他说,“这是一个建筑师的发展历程,这种体验是设计了一系列建筑以后才有的,好的建筑一定是设计有生命力、有生活、有活力、很生态的建筑,还有一条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效益,这种效益不仅是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建筑师也该惜墨如金。”

对于一般的传统商业街,为了追求传统的风格,很难兼顾便利舒适。而金延安则巧妙地利用地形,营造了后汽车时代的立体化的城市生活,真正把城市还给人,让人成为城市的主宰。

在赵元超看来,金延安是一块船形用地,这个区域处于洪水淹没区,由于水利要求沿着延河东侧要修筑将近8米的防洪堤,这个高达8米的大堤蜿蜒伸展一直与山体相连,形成一个闭合的边界,从而自然形成延安城城墙的感觉。在外看是金延安的防洪堤和边界,在内则是城内的城墙。

“我们有效地利用这一高差,把人的活动主要放在城墙顶端,汽车在地面,从而自然地形成人车分流的立体城市,建立了不同标高的车行和步行系统。”赵元超捏着手中的设计图,仔细向记者比划着他心目中的立体之城。

在当今,中国城市的弊端显得格外突出,城市尺度的失调,机动车的剧增造成了行人权利的缺失。因此,在金延安城市交通体系里,赵元超希望实现人车分流,在下层路网都是车流,上层形成城市的十字骨架的步行路网。人行和车行各成系统,互不干扰,这也将是城市建设史上非常重要的典范。

“当我们想到一个城市时,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就是街道。街道有生机,城市也就有生机。街道沉闷,城市也就沉闷。”金延安仍然采用十字街作为城市的主要结构,中间考古式的复原老延安钟楼,南北大街按老街的尺度12米宽,曲尺状布局,再现老延安的空间意向和生活,着意表现延安的历史和民俗文化,东西大街是一条60米宽的商业林荫道,向西通向延河,向东跨越高速路延伸到山体——井家湾,表现现代、时尚、革命和黄土文化。

在延安市中心布置钟楼广场、特色街区、民俗博物馆、黄土画派美术馆、延安古城文化展览、陕北美食街、教堂、院落式主题酒店、特色窑洞宾馆、艺术客栈、金延安影像风情街、新华书店文化街、鲁艺红色艺术区、国共合作纪念馆、新中国外交博物馆、陕北工艺印象街等旅游项目,还规划了满足当地人使用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时尚影城、特色餐饮,此外在新城中尽可能多地布置住宅。总体来说,“金延安”的规划设计就是浓缩的延安风情,寻找延安印象,赵元超将其简单概括为:立体集约之城、活力多样之都、宽街窄巷、中西合璧。

“建筑是一门被生活感染的艺术。真正的艺术家是孤独的,真正的建筑家是痛苦的。”赵元超这样介绍他对建筑的深层次认知,从圣地河谷“金延安”的构思、设计,到现在的建造,让他最纠结的仍然是“我的设计能否适应未来的生活,这种感觉有点像上海的新天地,它承载了上海人对十里洋场的向往,承载了上海人小资情调的生活舞台,但延安不是上海,是否有那么多的受众,是否有那么多的人群,我一直有点忐忑不安。”

自圣地河谷“金延安”呱呱坠地,赵元超像是一位身体力行的父亲,讲起自己的孩子总是滔滔不绝,在新城的建筑风格上采用了延安时期的灰墙黛瓦、窑洞符号、空间格局,并以此为背景穿插着不同风格建筑,例如民国风貌的新华书店、中国古典式的戏台、张学良和周恩来秘密会谈的教堂,萧军所开的窑洞酒吧等等。

赵元超总结,整个城市就是一个立体博物馆,运用诗意的语言抒写了混凝土的诗。“若干年后,当你俯瞰圣地河谷‘金延安’的全貌时,你希望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奢望这个项目的建设能够给人们提供一个延安的文化认同范本,一个红色历史文化体验基地,一个城市和环境相协调、人和人相和谐的环境,以此来共同缅怀延安这一特定的时代。”赵元超微微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凝视着窗外逐渐褪去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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