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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南明清时期室内陈设装饰图案的审美意蕴与文化探究

2014-01-23汪艳荣彭劲徐保祥张

家具与室内装饰 2014年6期
关键词:鄂南陈设题材

■汪艳荣彭 劲徐保祥张 俊

(1.2.3.4 湖北科技学院艺术与设计学院,湖北咸宁 437000)

鄂南明清时期室内陈设装饰图案的审美意蕴与文化探究

■汪艳荣1彭 劲2徐保祥3张 俊4

(1.2.3.4 湖北科技学院艺术与设计学院,湖北咸宁 437000)

中国传统审美体系的重要特点就是通过艺术形象传达出思想内涵与寓意。图形与纹饰图案最能体现出这一点。那些精美的纹饰和图案,不单单依附于陈设器物表面,而是深入造物思想的深处,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是审美意识的投射,更是文化内涵的演绎。清代装饰图案是集历史之大成,达到了“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把装饰纹样发展到了极致。明清时期室内陈设中的装饰图案就是很好的诠释。

鄂南地区遗存下来的明清时期室内陈设,其装饰图案艺术特征,既体现了明清时期陈设装饰的共性,又因其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客观上的移民文化的影响形成独特的文化表达与美学特征,体现出中国传统的审美意蕴。

1 鄂南明清时期室内陈设装饰图案的题材

1.1 明清时期室内陈设的组成

明清时期的室内陈设,首先是依附于建筑的结构部分,如门、窗、隔断、隔扇,这是装饰性极强的部分。其次是家具类陈设,家具是可以活动的具有使用功能的部分。如条案,椅子,床,几架,柜子,另外,一些生活摆设器物也组成陈设的一部分内容,如铜器、陶瓷器、玉器、竹木漆雕、刺绣、字画、盆景等。鄂南地区遗留下来的明清时期室内陈设品以博物馆馆藏居多,也有一些为民间家族遗存。这些为数不多的部分明清陈设依然能让我们对那个时期鄂南陈设装饰图案的特征有颇多的感知。

1.2 陈设装饰图案的题材

1.2.1 自然植物类

鄂南遗留下来的明清时期的陈设器物上,主要的植物纹饰有常见的蔓草纹,松、竹、梅、菊、兰,莲花,月季,桂花,灵芝以及一些瓜果类题材,如葫芦,萝卜,桃子,石榴、葡萄、瓜类。咸宁博物馆馆藏的其中一对太师椅,上面的木雕图案就有葫芦,瓜,萝卜,和灵芝四种植物类纹饰,其中太师椅靠背上的瓜类纹样还呈现出镜像式对称,顺应了椅子的空间布局形式。还有几对太师椅,形式基本一致,所用到的图案有桃子,石榴,瓜这几种,但是每一把椅子的石榴装饰造型却在细节上有所不同。有些几架上还有一对丝瓜的雕饰,寓意据说是长相思守,绵延不绝,多子多孙之意。如意与柿子的组合,可以表达事事如意的意思。清乾隆年间的青花象耳尊,除了局部水纹的装饰外,通体满饰缠枝花卉,莹润娇嫩,凌乱中又显工整。仔细观察会发现,鄂南遗留下来的明清家具类陈设中,花卉类纹样一般不单独作为一幅图案装饰,而是与其他祥瑞动物或者人物、器具组合而形成独立的图案(图1)。有些木雕构件中的连接件,直接使用单独花卉造型,作如菊花,桂花,蔓草纹。

1.2.2 飞禽走兽、游鱼、祥瑞动物类

鄂南陈设装饰中的动物纹样虽然没有含纳中国传统的装饰纹样的所有题材,但也是相当之多的。除了来自于真实世界的蝙蝠,鹿,鸡,喜鹊,大象,鱼,蟾蜍,鹤,狮子,还有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神兽形象,如麒麟,龙,凤等。蝙蝠是最为常见的,主要以木雕的形式出现,表达福气,幸福的意思。蝙蝠图案往往被用来与其他题材进行组合,如与桃子构成,可以表达“福寿双全”。龙纹则在木雕,陶瓷器物上都有出现。翘头香案的腿部,多以兽腿形态作为装饰,上面并雕着一些猛兽纹饰。也有用象鼻作为香案的腿部装饰,这里,大象的形态图案成为结构性的装饰。龙作为古代最受欢迎的图案之一,在陈设上的应用上,有写实的龙的形态,如清代雍正年间留存的一件青花龙纹罐,罐身通体一条龙,与大部分馆藏的明清时期青花瓷所不同的是,龙纹并非满铺,留白面积较大,但龙的形态依然栩栩如生,动感饱满。还有写意的龙的形态,如“草龙”,其特点在龙尾及四足均变成卷草,较为舒畅,自由曲线圆润,具有生动的视觉效果。在很多陈设上都可以看到草龙纹,运用非常广泛。竹编提篮或许是属于鄂南地区独有的特色,篮子两侧各有一对既作装饰又作为结构部分的龙纹雕刻,体现出独特的结构美。鸟的题材在鄂南陈设中可以发现有很多,有的自成图案,但多数情况下,与花组成传统吉祥图案,如“喜上眉梢”是民间最为常见的。很多时候,一件陈设器物上,往往会同时出现龙,凤,麒麟,鹿,蝙蝠,鱼等动物,花卉植物以及人物题材。

1.2.3 人物传记故事神话传说类

人物类题材主要是一些历史故事与道教、佛教神话传说人物形象,是明清时期陈设装饰的常见内容。如神话传说人物类有八仙、福禄寿三星、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财神、门神、观音等,故事类有《三英战吕布》、《桃园结义》、《杨家将》、《空城计》、《西游记》等故事题材场景或人物,反映出民众崇尚智慧、高尚的情操与美好愿望。传统的麒麟送子图,教子成名图也都在鄂南明清陈设中有出现。

1.2.4 吉祥器物

明清陈设中常见的器物类装饰有:八音、八宝、暗八仙、如意、八卦、钱、文房四宝、花瓶等,用这些器物名称组合成吉祥语的做法在明清时期比较普遍,具有历史传统意义上的吉祥寓意。一些供佛的陈设上,吉祥器物题材出现较多,也体现了人们驱魔辟邪,永保吉祥以及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咸宁博物馆民俗馆的闺房场景中,就摆放了一个五屏式镜台,一件并不大的器物上,除了雕刻有花鸟虫鱼写意场景的雕刻,也有八仙器物纹样。体现出传统闺房中的感性一面,具有极强的装饰性(图2)。

1.2.5 几何及文字装饰纹样

几何类装饰纹样有回纹,锦文,纹饰造型简洁,实用性强,通常是以动物、植物,文字中抽象出来,在鄂南的家具陈设,门窗,器皿,编织物中都有应用,如椅子背板、腿足,桌案上的牙条及束腰。另外,火纹、水纹、祥云纹也是在鄂南陈设中可见到的题材。文字中,常见的是“福”、“寿”、“禄”、“禧”、“万寿”、四字吉语等吉祥文字。有的是在瓷器中与吉祥图案组合成一句吉祥语,有的用文字点名图案的吉祥含义。也有单字的,如“福”、“寿”、“禧”、“庆”等(图3)。

1.2.6 自然场景类

除了以上的一些纹饰,明清时期还出现一些自然场景的题材。日、月、水、山、石、云等自然景物尝尝与其他纹饰进行组合成富有寓意的画面。自然界的装饰题材内容,流露出一种自然情趣,表现出一种闲情雅致,达到陶冶性情的作用。

2 鄂南明清时期陈设装饰图案的表现手法和审美表达

鄂南地区明清时期陈设的装饰图案题材既具有中国明清时期的图案装饰的普遍题材和特点,更表现出鄂南人民驱邪接福的情感与浓浓的乡土气息,我们从中可以理悟出其图案装饰的主要表现手法以及其中的审美情趣表达。

2.1 象征比拟的审美情感

在鄂南传统陈设装饰图案中,其形象都是日常生活中所见所闻,真实反映生活中的人物、动物、景物。运用象征、隐喻、谐音、比拟、寓意等手法创作富有某种含义的图案,体现出了人们对自然观察的细致,也表达出了对自然美的追求。

如通对高山上的青松,山林中的翠竹,腊冬里盛开的梅花,领悟到了这些植物所包含的人生哲理,于是有了文人崇尚的“岁寒三友”,植物中的高品,具有象征性的意义。石榴象征着多子,桃子,松树象征着长寿,牡丹象征着富贵。在运用这些象征手法时,也会借助于主题的名称的同音字来表达一定的思想内容,如“蝙蝠”谐音“遍福”,所以,蝙蝠的题材出现在装饰图案中相当之多。“莲”、“荷”通常借做谐音“年”、“连”、“合”等美好词汇。如莲花、荷叶下有游鱼,则表达“和合美好”、“年年有馀”之意。瓶中插麦穗的图案,表达“岁岁平安”,插三把戟则表达“平升三级”。这些图案按照人的审美要求改变了眼见的对象,加强了装饰性,凭着想想将一些抽象的形象组合起来,是民众情感表达的一种重要表现,直接构成了文明的一部分。

2.2 形象的程式化与变异的审美表达

明清时期的室内陈设装饰图案,与建筑的装饰图案有着许多同样的题材,在大量实例中可以发现,常用的动物、植物、山水器物都被简化,概括而成一种程式化的形态,这些形态在全国各地几乎成了定型。如“暗八仙”“琴棋书画”这样的装饰图案,在南北建筑装饰中都能够发现同样的式样。中国传统手工艺里面讲究程式化,伦理。从宫廷的家具,到偏远农村的民宅家具,做法实际上是一致的,规矩是没有变化的,只是木材和表面的处理,有一些小的变化,但是所体现的针对家具的使用对象,会遵循一些伦理规矩制约,这样的规矩会在家具的雕花图案上有一定的体现。民间工匠接受的是师徒传承式教育,对于构图法则,透视原理等是不重视的,他们注重的是天马行空想象。往往,一件陈设器物上,匠人将多种动、植物、人物故事等形象组合在一起,装饰手法是淳朴而又直白的。(图2)民间审美的认知模式,便是这样将多种艺术形象按照民俗认可的方式放置在一起进行构图,符合大众的美学观念。

2.3 内容通俗的审美价值

陈设装饰图案,传达的信息比较直接,饱含着文人与工匠的思想,体现着古人对生活的憧憬与祈愿。体现出了民间质朴的审美意识,具有独特的美学价值。

第一、鄂南民间的家具器物上,多用“福禄寿”、“年年有余”、“连生贵子”、“花开富贵”、“鹿鹤同春”、等直观的吉祥图案,表达出百姓祈健康保长寿,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如把葫芦当作求吉护身、辟邪祛祟的吉祥物;第二、民间崇尚的完整,圆满,讲求对称偶数,喜好以大为美的审美观念都体现在其中;第三、生育崇拜,“葫芦生子”、“挂瓞锦锦”“凤穿牡丹”等题材,都是体现生殖与生命的主题,表达了人们对子孙延续的美好愿望。咸宁博物馆的鄂南民俗展厅中所搁置的一架清代的红木雕花床,床檐上的葫芦藤蔓锦长,硕果累累,葫芦蔓上结着数个葫芦的图案,寓意“葫芦生子”、“子孙万代”。除此之外,还有蝙蝠,灵芝几何纹等装饰,表现出其浓厚的、通俗的乡土审美意识。

■图1 鄂南陈设中的自然植物类纹饰■图2 闺房中的五屏镜台■图3 雕花礼担上的几何及文字装饰图案■图4 清代脸盆架

3 装饰图案的审美意蕴折射出的地域文化思考

3.1 鄂南陈设中的装饰图案地域性特征

因鄂南所处中原地带,最早的楚文化和中原文化加上外来的佛教文化等各种文化融合,每一次迁徙就产生一次文化大交流。因此,陈设上所体现出的民间信仰是较为丰富而又复杂。

其装饰图案具有以下地域性特征:

其一,从装饰的内容上看,体现出了道教、佛教与儒家思想多元性并存的现象。图案类型开放,在使用上不受宗教派别、民族的限制,如佛教推崇的莲花可以和道教推崇的神仙、法器同时出现在一件陈设中。大量灵芝纹的使用,也正是儒家、道家对灵芝的渲染附会,将其作为祥瑞的征兆。

其二,鄂南地处楚文化发祥地,民间陈设中,无论是木雕石刻,还是瓷器刺绣等,表现凤凰的题材较多,体现出楚人的崇凤的习俗。此外,鄂南地区图案装饰,大多贴近民众的生活,如植物瓜果素材,祥瑞动物、历史故事人物等,其题材并非怪诞神秘的宗教式崇拜,而是读书升官、祝寿类、吉祥喜庆类、多子多福类、立志品格类和生活场景等等。 这些题材内容,达到了教化仁伦、标榜形象、崇尚理想的作用,反映出广大民众高尚的情操与美好的愿望。

其三,鄂南室内陈设与鄂南建筑装饰有着诸多共性。

鄂南的文化是多元的,体现在建筑中是不同的风格,体现在营造中则是多样的工艺。鄂南民居常常有的“僭越”现象,宅主身份并不高,但房屋却具有相当规模,细部装饰亦然。民居营建中反映出的人们对趋吉避凶、健康长寿等方面的追求,同样反映在室内的陈设之中。

3.2 鄂南传统民间陈设装饰的文化内涵及审美意义

中国古代的统治阶级通过室内环境的各类等级及其制度化和普泛化,将其作为一种治国平天下的工具和手段,社会秩序和人伦秩序的物化形式,渗透在方位、礼仪、言谈、起居、营造等等。高度的程式化,与个体的审美情感,必然出现两难的处境。这些鄂南陈设中被寄予了民众审美理想的图案纹样,恰恰体现出了传统的礼制与人性两难兼顾的智慧。

室内陈设中的装饰图案,是在一定的审美理想指导下创作而成的,它由当时的社会政治制度和物质条件决定,同时受到统治阶级的喜好、人们的世界观、文化素质、生活习俗以及审美习惯等因素影响。明清两代,商品经济发达,城市繁荣,市民阶层扩大,这个时期的审美意识带有很强的功利色彩,民众的文化心态以驱邪禳灾纳福迎祥为主要特征,同时,崇尚实用价值。

鄂南陈设器物中出现的装饰大多体现“善”的观念,表达长寿多子,高官厚禄,幸福喜庆等图案,是求善的审美思想的表现。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思想“天人合一”的宇宙生命观以及“物极必反”的辩证哲学思想,定下了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朴素、自然、平和,返璞归真的审美基调,直接影响了艺术审美的品味与意趣。孔孟的为主导的儒家思想宣扬的“中庸”“和谐”伦理观念和人文价值取向;孔子提倡的“利”“乐”“仁”强调的教育功能与人的品德培养。中国传统的审美思想是在儒家道家两家思想的共同作用下表现出的审美特征。在鄂南陈设上,其装饰图案正是反映了这一审美文化的表达途径。

(责任编辑:贺 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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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quiry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esthetic Connotation and Culture on Furnishing's Decorative Pattern

Wang Yanrong1& Peng Jing2& Xu Baoxiang3& Zhang Jun4

鄂南地区遗存下来的明清时期室内陈设,其装饰图案艺术特征,承袭了中国传统装饰图案艺术的整体特点,既体现了明清时期陈设装饰的共性,又有着特殊的文化表达与美学特征,是礼制与人性两难兼顾的智慧体现,表达出独特的审美意蕴。

鄂南;明清室内陈设;装饰图案; 地域文化;审美

The remaining interior furnishings’ graphic pattern from Ming and Qing Dynasty in Southern Hubei province generally inherited Chinese traditional decorative pattern characters. It not only shared a common character with Ming and Qing Dynasty’s furnishing pattern, but also showed unique cultural and aesthetic distinction. It is a reflection of wisdom of balancing etiquette and humanity, which acted as a dilemma in history. It expressed a special aesthetic connotation.

Southern Hubei Province; Interior Furnishing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y; Decorative Patterns; Regional Culture; Aesthetic

TS664

A

1006-8260(2014)06-0032-03

湖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鄂南文化研究中心青年项目(编号:EW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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