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哮喘的研究进展
2014-01-23李冀王艳丽李志军马育轩
李冀,王艳丽,李志军,马育轩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哮喘属中医学哮病范畴,由于宿痰伏肺,每因外邪、饮食、情志、劳倦等诱因引动而发作,导致痰壅气道,肺之宣降功能失调,气道狭窄挛急而引发的痰鸣气喘之疾。早在2000多年前的《黄帝内经》,虽无明确的哮喘之名,但有类似哮病发病特点的记载。
1 病因病机
朱丹溪在《丹溪心法·哮喘十四》曰:“哮喘必用薄滋味,专主于痰,宜大吐”,指出哮喘病因之一为体内之痰。《景岳全书》曰:“喘有夙根,遇寒即发,或遇劳即发者。”清·何梦瑶《医碥·喘哮》曰:“哮者……得之食味酸咸太过,渗透气管,痰入结聚,一遇风寒,气郁痰壅即发。”说明哮病不但与外感有关,还与饮食有关。清·李用粹《证治汇补·哮病》云:“哮即痰喘日久而长发者,因内有壅塞之气,外有非时之感,膈有胶固之痰,三者相合,闭阻气道,搏击有声,发为哮病。”由上可见古代医家有关哮喘的病因病机的认识亦有多种见解。但不外乎外邪侵袭,饮食不当,七情内伤等。对此概括如下。
1.1 痰饮宿根
痰饮有形之痰和无形之痰,有形之痰作为体内病理产物之一,可阻碍气道,乃是哮喘发作的内在“宿根”,遇感引触,可致哮喘发作。此学说亦为古代医家对哮喘病因病机认识的核心理论。《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太阴之复,湿变乃举,体重中满,饮食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张仲景则在此基础进一步论述曰:“膈上病痰,满喘咳吐,发则寒热,背痛腰疼,目泣自出,其人阵阵身瞤剧,必有伏饮。”以上均论述“痰饮伏肺”是哮喘反复发作的物质基础,故又称其为哮喘的宿根。但近年来不断有学者提出[1]“血瘀”、“痰瘀”、“寒邪蕴伏”、“湿邪”、“肾亏”、“本虚标实”、“体质特异和肺肾失调”为哮喘宿根的新观点。
1.2 风邪犯肺
哮喘多发作于春冬季节,骤然起病,传变迅速,常由风邪侵犯肺卫引发,带有风邪犯肺之先兆症状。《素问·太白阴阳明论》曰:“犯贼风虚邪者,……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张仲景所用治疗哮喘方“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射干麻黄汤”、“小青龙汤”均有祛外感风寒之功效。清代蒋宝论及哮喘的发病机制时,亦曰:“风伏肺金、肺风深伏”。提出“哮病屡发,以治风为主”足见风邪为哮喘发病机制中的重要因素之一。陈氏等[2]认为,本病临床表现出的阵发性、突发性、反复性特征,符合风邪善行数变之特征,近而认为风邪乃哮喘发生、发展及演变过程中主要致病因素之一,其病机乃风邪犯肺,邪客肺络,肺失宣降,气道挛急所致。“风盛痰阻,气道挛急”被中医认为是本病急性发作主要病机。
1.3 寒邪犯肺
《医学统旨》曰:“哮证喘如水鸡之声,牵引胸背,气不得息,坐卧不安,或肺胀胸满,或恶寒肢冷,病者素有此根,又因感寒作劳气恼,一时爆发……”。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哮》篇曰:“宿哮廿年沉痼之病,无奏效之药,起病由于惊忧受寒,大凡忧必伤肺,寒入背俞,内合肺系,宿邪阻气阻痰。”哮证的宿根为痰,而痰有是一种人体水液代谢异常所产生的一种病理产物,就其性质而言,属于阴邪,更容易为同类之阴邪所引动、触发,故风寒、寒湿、寒饮、寒浊等阴寒邪气最易引动“膈上宿痰”而发哮喘,血行脉中,得温则行,遇寒则凝,寒凝经脉,血行不畅,遂成“窼穴”。
1.4 饮食致喘
《症因脉治》云:“饮食自倍,肠胃乃伤。高粱厚味,日积于中。太阴填塞,不能运化,下降浊恶之气,反上干清道,则喘呕不免矣。”指出食积能引发喘病。李东垣则认为过食肥甘,可积热成喘。《证治准绳·哮》曰:“是痰得之食味咸酸太过,因积成热,由来远矣,故胶如漆,粘于肺系,特哮出喉间之痰去则声稍息。若味不节,其胸中未尽之痰,复与新味相结,哮必更作,此其候矣。”在此更为详尽的指出了哮病“宿根”—痰饮与饮食偏嗜的关系,提示幼时饮食不节及偏嗜,内停于脾,脾失健运,痰浊内生,壅阻肺气,则发为哮喘。因此饮食的控制对于哮喘的防治有重要意义。
1.5 情志因素
隋·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逆气候》曰:“夫逆气者,因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食而气逆上。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卧,行而喘者;有不能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能卧,卧而喘者,皆有所起。”可见怒可致气逆,由气逆而致哮病。《医贯》有云:“或七情内伤,郁而生痰……一身之痰,皆能令人喘。”可见七情致病机理并不单一。恼怒、忧伤等不良情绪的出现,均可使肝气不舒,肝失肃降,肝气郁滞,或致津液失布,或木乘脾土,酿津为痰,上贮与肺,阻塞肺气,引发哮喘。而气机受阻,肝肺不能正常升降,肺气上行也可致哮病的发生。
2 中医药对哮喘的辨证施治
中医药治疗哮喘遵循“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原则,将其分为哮喘发作期和缓解期的治疗。哮喘发作期以表实为主,辨证则应先辨寒热,继而攻邪以治标;缓解期则以本虚为主,辨别肺、脾、肾之虚实及阴虚、阳虚,调其肺、脾、肾等脏器功能,以扶正固本。朱丹溪在《丹溪心法·哮》曰:“喘病,气虚、阴虚、有痰。凡久喘之症,未发宜扶正气为主,已发用攻邪为主。”在此明确指出,哮病的治疗原则为扶正与祛邪的合用。
2.1 哮喘发作期的的治疗
哮喘发作常是骤然起病。可有鼻喉发痒、鼻塞及流涕等先兆,发作时以呼吸困难、喉中痰鸣、少量黏痰、咳吐不利、甚至张口抬肩、目张睛突、不能平卧、烦躁不安、面唇青紫等为特征。因患者体质、诱因、发作季节及剪证等的不同,哮喘发作期又可分为寒哮和热哮两种类型。
2.1.1 寒哮
本证多由外感风寒之邪诱发,外有风寒内有伏饮为其基本病因。张氏等[3]对536例哮喘患者进行临床辨证分型,结果属于寒哮型占86%,热哮型亦是由寒邪日久郁而化热,或寒邪与痰饮互结搏结日久化热,而单纯“阴虚内热型”极少,从而总结出温阳法乃是治疗本病的基本法则。谢氏[4]以温肺化痰饮(三拗汤合二陈汤加减)治疗小儿支气管哮喘30例。结果,治疗总有效率83.3%,哮喘症状改善及T细胞亚群治疗后改善差较对照组(口服氨茶碱组)明显,全方疏风散寒,温肺化饮,共奏抗过敏、镇静、止咳之功。戴氏[5]用小青龙汤治疗喘息型慢性支气管炎36例,显效24例,有效8例,无效4例,总有效率89%。
2.1.2 热哮
热哮多为外感风热,引动伏痰,痰热相结,阻于气道而发。郝氏等[6]采用清肺化痰、疏风止咳法治疗支气管哮喘患者30例,运用小陷胸汤合麻杏石甘汤加减,总有效率93.3%。黎氏等[7]应用定喘汤以7天为1个疗程,治疗热性哮喘31例。结果,总有效率达90.4%。并进一步对该31例哮喘患者Th1、Th2细胞治疗前后的变化进行观察。结果发现,定喘汤能够纠正Th1、Th2的不平衡状态,改善哮喘患者的气道高反应状态。
2.1.3 外寒内热
所谓外寒内热之外寒多由外感风寒所致;而内热由外邪入里化热和伏痰郁遏而化热,或为素体有内热蕴积,经外邪引动而诱发。外感风寒重,则见气急,喉间哮鸣,恶寒怕冷,鼻流清涕;若表寒未解,日久入里化热,则可见喘促,喉间哮鸣,发热,口渴欲饮,咳痰黏稠色黄,大便秘结。治宜解表清里,定喘止咳。常用大青龙汤加减。方中以麻黄、桂枝、生姜解表散寒,宣肺平喘;生石膏清里热;甘草和中;白芍、五味子敛肺。热重者加黄芩、鱼腥草以清肺热;痰多者加半夏、陈皮、苏子以燥湿化痰,或以葶苈子泻肺涤痰;痰热明显者加地龙、僵蚕等以清化痰热;咳喘哮鸣重者加射干、桑白皮以清泻肺热。
2.2 哮喘缓解期的辨证施治
哮喘的内因责之于肺脾肾三脏功能不足[8]。哮喘的病变部位主要在肺,病机关键为素体痰饮內伏,受外来因素影响,反复发作。肺、脾、肾三脏司人体水液代谢,肺为水之上源,肾主全身水液,脾胃乃水谷之海。若三脏功能失调,则可致水液代谢失常,痰浊内生。故缓解期的治疗应辨肺、脾、肾三脏之虚实。王氏[9]认为,小儿支气管哮喘当从哮论治,病在临床上将小儿支气管哮喘分为发作期、缓解期、稳定期的三期治疗,其中缓解期以化痰止咳健脾为法,采用缓哮方,药用白前、前胡、清半夏、桃仁、紫苏子、莱菔子、白屈菜、杏仁、胆南星、沙参、莱菔子、茯苓、款冬花,并于临床进行三期治疗900多例患者,有效率大于90%。周氏等[10]也将支气管哮喘分为急性发作期和缓解期进行辨证施治。认为急性期系乃是外风引动内风致使哮喘发作,治宜肝肺同调,在宣肺肃降以疏散外风的基础上加以疏肝平冲通络以熄内风,方药常选用麻杏石甘汤、苏葶丸等。缓解期则认为扶正固本治疗是根治和预防哮喘反复发作的关键,因缓解期出现肺、脾、肾脏气虚弱之侯。肺气虚卫外不固,则易受外邪侵袭而诱发;脾虚不能化水谷为精微,反而积湿成痰,上贮于肺,进而影响肺气正常宣降;肾亏阳虚水泛为痰,上干于肺,加重肺之升降失调。治疗重点应为益气(补肺气以固表、健脾气以化痰、益气以固本)、养阴(养肺阴以润燥)、温阳(温肾以养元阳)。随证予以玉屏风散、六君子汤、参茶白术散、生脉散、养阴清肺汤等。高氏[11]将哮喘分为缓解期、急性发作期及巩固期,分别拟补肺益肾法,用人参10g,白术 15g,巴戟天 15g,山茱萸 15g,怀山药30g等;小青龙汤加减以宣肺化痰定喘,用黄芪30g,淫羊藿 12g,牡蛎 30g,白僵蚕 12g,法半夏 10g,炙百部10g等扶正祛邪,标本兼顾,应用于临床取得较好疗效。孙氏等[12]采用自拟固本十味散治疗支气管哮喘缓解期患者176例,结果痊愈45例,显效77例,有效36例,无效18例,总有效率87%。蔡氏等[13]认为脾虚是哮喘发病的关键,在哮喘的缓解期,从脾论治是防止哮喘复发的重要方法,并于临床以六君子汤为基础方随证加减对80例哮喘患者进行治疗4周,总有达效率81.2%。黄氏等[14]以玉屏风散加减治疗缓解期哮喘,以酮替芬作对照,结果上方对哮喘缓解期患者肺功能的改善均优于对照组,且提高体液免疫功能较对照组明显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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