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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女性主义:《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2014-01-17李瑾

2014年48期
关键词:精神分析女性主义

李瑾

摘 要:本文从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的电影理论出发,解析了日本一部颇具争议的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部电影虽然以女性角色为主角,但用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的电影理论分析,可以发现这是一部以男性为中心描绘的女性一生。在这部电影的叙事中同时着存在恋物与惩罚这两条路径,恋物体现在将松子的形象“圣母”化,而惩罚体现在电影中松子一生不断被抛弃的悲惨命运。

关键词:精神分析;女性主义;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电影叙事

一、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的电影理论

精神分析的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奠基之作,是英国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家、先锋电影导演劳拉·穆尔维的重要论文《观影快感与叙事性电影》。

劳拉·穆尔维在《观影快感与叙事性电影》一文中提出了一个重要论述,分析主流商业电影如何通过其叙事及情节结构,成功消解男权文化的内在张力与矛盾。这一内在矛盾呈现为:男人,他们爱女人;但同时,男人,他们恐惧女人。

主流电影的表述,正在于消解女性作为男性的欲望对象与焦虑之源的双重功能所形成的困境。根据这一需要,主流商业电影间或在情节结构中内在地设定一位男性窥视者的角色,但这并非病态的窥视狂的行径,相反是一个战胜恐惧、治愈病态的过程。

通过男主角的窥视与追踪,某个充满诱惑、却神秘莫测、携带威胁的女人,被“还原”为某种并非神秘的谎言、骗局或罪行;而这罪行中的女人将通过男主人公之手遭到惩戒。女人所携带的威胁、引发的焦虑,由此而获得解放。有趣的是,这与其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将女性“妖魔化”的过程,不如说,它刚好是通过将女性“非妖魔化”:将其近乎妖魔的行径索解为理想范畴内的犯罪,以解除男性的焦虑,内在地强化男权、父权结构。

劳拉·穆尔维对于主流商业电影及其中的男权逻辑的窥破与批判,开启了一个电影研究与女性主义文化实践的新的时段。但在穆尔维对男权文化提出强有力的解构与批判的同时,她未能有力地回答一个重要的问题:即如何阐释女性观众的位置和女性观众的观影体验。

二、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剧情简介

有一天父亲突然找来阿笙,告诉他有个素未谋面的姑姑死了,叫他去收拾下姑姑的房子。在河边的破烂小屋里,阿笙渐渐开始了解父亲口中的姑姑,到底有着怎样的一生。小时候的姑姑川尻松子经常做着白雪公主似的美梦,她后来成为一名安分的中学教师,却因百口莫辩的误会被辞退了。之后和一名作家同居,作家却因种种原因选择了自杀,死前留下遗言:生而为人对不起。这件事对松子打击极大;之后与该作家的事业敌人同居,直至忍不住去找对方的妻子,结果惨遭抛弃。又当上浴室女郎,甚至还杀了人。在逃亡途中结识了理发店师傅,并决定共同生活,却又被警察逮捕入狱。出狱后,理发店师傅有了新的家庭,松子又和自己曾經的学生一个小混混龙阳一在一起,成为了混混女,被黑道追杀。最后在一个人潦倒生活了数年后,惨死在了几个中学男生的棒球棒下。

从剧情中,可以看出,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讲述的是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女性一生的故事。同时,在这部电影的叙事中同时存在着恋物与惩罚这两条路径。

三、恋物:男性心中的圣母形象

(一)圣母的形象:光线与服饰

松子的首次出场,是带领着一群中学生合唱,松子身上笼罩着柔和的背景光,脸上也被打上了柔光。笼罩着松子面部与身体的柔和光线从影片开始一直存在到结束。松子和她的每一个男友在一起时,脸上都有这种光。无论是被作家男友殴打,或者是作为情妇打开家门迎接情人,又或者是因为获得了短暂的幸福在厨房里为男友做菜高兴的歌唱时,总有一道柔和圣洁的光打在她脸上。

在与男人在一起时的松子的服装总是和她的男人的身份、地位、经济相符。并且衣着颜色总是纯色、较为端庄的服饰。是她交往的每一种男人的理想的女伴应有的样子。但松子在没有男朋友时,衣着色彩却缤纷灿烂,几乎把所有亮丽的全都穿在了身上。影片中大量的使用红黄蓝三原色,用在背景与前景中。五彩斑斓的色彩象征着松子的梦想。而每当松子接近梦想时(与男人在一起有希望组建一个家),实际上就失去了自己实现梦想的可能,因为她自觉变成了身边男人所期待的样子。

影片中松子圣母的形象实际上是女性形象在银幕中被物化的反映,因为她原本自我的样子在遇到男人时就消失了,立即变成了男人心中所期待的样子。在影片中除了寻找一起生活的男人,松子几乎不存在其他任何自己主动追求的事物。而松子一直生存下去的动力,也通过影片中的一段歌舞阐明,即所谓的“爱”,而“爱”的对象又落脚到男性身上。并且我们可以在影片的镜头中有趣的发现,松子在回忆着“爱”的对象时,对象的脸一直在发生变化,甚至变成了松子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这样有趣的镜头给人的暗示是:松子作为女性天生需要男性,而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与她有过生命中美好经历的男人。

(二)圣母的情节:自我牺牲使男性获得拯救

纵观松子的一生,是以男性为中心的女性一生,也是不断被抛弃的一生。松子对生命中的男人无怨无悔的付出,不要求任何回报。却不断的被男人任意的伤害与抛弃。每一次被抛弃,松子都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

但松子不断被抛弃的命运却拯救了电影中的两个主要男性角色。第一个是读中学时害松子丢了工作的不良学生,成年后变成混混又与松子相遇生活在一起的龙阳一。第二个是为松子的外甥,他帮整理遗物,知道了松子一生的故事。外甥刚刚被女朋友甩了,又失去了自己的梦想,每天生活得浑浑噩噩。在知道了松子一生的故事后,他领悟到女友说的那句“判断人生的价值在于付出了多少”的意义,心灵得到了拯救。

其中有两个最具典型意义的电影片段:

第一个是,龙阳一在监狱中问神父,“上帝即是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神父回答他:“宽恕不可宽恕的人,并且爱他,这就是上帝的爱”。让龙阳一顿悟到松子就是他的上帝,而实现了对自己前半生所犯罪孽的心灵救赎。

第二个是,松子的外甥阿笙在知道了松子一生的故事后,在她家的门口产生错觉看到了已经去世的松子。他看着松子狼狈不堪的身影,对松子一生作出了肯定的评价,对她的价值产生了认同。

在电影中,松子外甥的角色,便是主流商业电影在情节结构中内在地设定的一位男性窥视者的角色。他通过与警察、父亲、松子生前的好友、龙阳一的交谈,慢慢拼凑起了松子一生的故事。根据劳拉·穆尔维的理论,在主流商业电影的影像与叙事结构中,观众别无选择地在这影像构成的双重机制中认同于男性的角色、行为与视点。觀众通过隐蔽的观看,带入外甥的视角去解读松子的一生。在外甥最终因松子的故事获得心灵的拯救时,观众也一起战胜了恐惧、治愈了病态。

影片中松子的行为无异于女性自觉的自我物化。但实际上她的行为表达的是影片制作者观念的反映。通过隐蔽的观看与认同,观众心中渴望物化女性的心理期待获得满足。

影片中松子牺牲自己拯救男性的行为成全了男性心中的圣母形象。通过充分的物化松子这个角色,使她自觉的将自己人生的唯一意义寄托于男性身上,可以为了男人无怨无悔得作出任何牺牲甚至是死,这样的叙事消除了男性心中对女人的恐惧(从精神分析学上说就是被阉割的恐惧)。

四、惩罚:松子一生的悲惨命运

(一)用“童年创伤”与“家庭梦想”使悲剧合理化

利用“梦想”这一童话般美好的词汇,将男性是女性人生唯一的核心这一观念合理化。在影片的一开头就出现对梦想的阐释。

影片中松子梦想的标志物,是童年时由长长楼梯连接着的妹妹的房间。因为那个房间里住着得到父亲最多关爱的常年卧病在床的妹妹。松子童年真正的梦想是得到父亲的关爱与注视。在她成年以后便把童年时对未能得到的父爱的渴望投射到了她遇到的其他男人身上。

在影片中另一个象征着家乡的标志物,就是家乡的河。松子每次搬家都会选择搬到旁边有河的房子里。而他的外甥也在松子死去的河边感叹:“这条河好像老家的那条河”。临河而居反映出松子虽然只身在外对家的眷恋却丝毫没有减少。

不仅如此,松子的房间里挂满了和童年时代妹妹房间里的一样的装饰物。纸折的百合花就是一个标志。妹妹的房间里充满了五颜六色的色彩,如前所述,五彩缤纷的色彩象征着松子的梦想。她的梦想最终回归到童年时妹妹的房间,她这一生也始终活在妹妹的房间中(象征性的总住在像家乡小河的边上,有着长长楼梯可以通到的房间)。

但她的房间始终不是妹妹的房间,里面还缺少一个类似于的父亲角色。这就成为了松子的家庭梦想。可以看到松子和每一个男人在一起,都在幻想着他们的家庭。无论是做情妇时想与情人成家,或是在理发师的家中俨然成为了女主人,又或是看到航天员在宇宙中飞行时幻想自己与龙阳一的宝宝一家三口上太空的情节。

松子的家庭梦想中不可或缺的就是一个男人。但松子一生的厄运也总是伴随着男人。她一生的伴侣中没有一个做到对她温柔忠诚,甚至松子唯一要求的“只要不是一个人”,她的男友们也没有一个人为她做到,他们不停的以各种理由抛弃她。所以松子到最后,一个人孤独的惨死。

松子惨死的时机正是她生命可能出现转机的时候。松子的一位女性朋友可以提供给松子一份工作,松子可以靠着自己美发的手艺养活自己,而不再无意义的盲目的活着。但就在这个转机发生之前,松子却被一群中学男生用棒球棒活活打死。

我并不认为这是导演为了给松子一个彻底悲惨的命运,而是松子若是从她的好姐妹即一个女性身上获得了解救,松子在影片中的意义就不复存在。

(二)“作为女人的女人”依旧缺席

将松子对男人源源不断的爱解释为是因为她童年父爱的缺乏,这样似乎说得通。但从影片拍摄者的视角,影片要描述的并不是一个受尽磨难,还不放弃生的希望,最终通过自己努力获得了美好生活的励志故事。而是要讲一个可以为男人牺牲一切,始终以男人为中心满足男人自恋,抚平男人内心恐惧的女人的故事。所以影片中的松子只能帮男人获得救赎,而自己却不可以。

而松子最终死在3个中学男生的手中,或许可以从其叙事上解读为最简单直接的表现由男性决定女性的命运,无论男人是以正义的或不正义的方式。

在大量的影视作品中,有欲望的女性被表现为“妖妇”,顺应男人的,被压抑欲望的女性则是“圣女”。在这里女性是没有选择权力的,只能听从男性的安排。电影中松子“圣母”的形象,显然是对男权中心的巩固。

在这种意识形态化的影像制作中,女性成为了一种抽象的实体。她们在电影中承担符号功能,在整个由男性主导的符号系统中,只是作为“对男人有意义的形象”而存在。“作为女人的女人”依然是缺席的。(作者单位: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参考文献:

[1] 戴锦华著:《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2] 劳拉·穆尔维著 金虎译:《观影快感与叙事电影》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577385/

[3] 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J],《当代电影》1994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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