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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生态翻译学的《生死疲劳》英译赏析

2014-01-17李淑琴肖瑶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4年5期
关键词:生死疲劳生态翻译学适应

李淑琴 肖瑶

摘 要:基于翻译适应选择论的生态翻译学认为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翻译方法简括为“三维”转换,即在“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原则之下,相对地集中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本文从“三维”转换的角度对莫言诺贝尔获奖作品《生死疲劳》的英译本进行赏析,从而印证翻译过程中的适应与选择是翻译生存的要求。

关键词:《生死疲劳》 生态翻译学 “三维”转换 适应 选择

一、引言

莫言成为第一位中国国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受到国内外广泛推崇和热议。学界认为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仅在于其高超的叙事技巧、深刻的寓意和独特的中国书写,也离不开出色的外文翻译。更有人称是翻译助莫言得奖。因为早在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委员、国际知名汉学家和翻译家马悦然(2000)就指出,阻碍中国作家获得诺奖的一个主要因素是翻译问题。他又指出,中国很多伟大的作品还没翻译成外文;有的作品虽翻译过,但不是译得不对,就是译得不好,使欧洲人误认为那些中国作品没有文学价值。《生死疲劳》作为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代表作,是莫言于2005年创作的一部跨度比较大的反映新中国成立以来农村生存状态的长篇巨作。其英译本出自美国汉学家、翻译家葛浩文之手。从生态翻译学的 “翻译适应选择论”视角来看,葛浩文的翻译得到肯定是他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结果。

二、生态翻译学的基本内涵

生态翻译学是胡庚申教授在翻译适应选择论研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着眼于翻译生态系统的整体性,认为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是以译者为主导、以文本为依托、以跨文化信息转换为宗旨的译者适应与译者选择的行为(胡庚申,2009)。其翻译原则为多维度的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翻译方法为“三维”(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转换(Hu,2003)。

胡庚申教授在《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一文中对“三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进行了简明扼要的阐释。他指出,“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这种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进行的”;“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文化内涵的传递与阐释。这种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在于关注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在性质和内容上存在的差异,避免从译语文化观点出发曲解原文,译者在进行原语语言转换的同时,关注适应该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胡庚申,2011:8)。因此,生态翻译视角下的翻译策略,“适应”主要是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包括语言环境、文化环境和社会交际环境。

三、《生死疲劳》英译本中的适应与选择

1.语言维的适应与选择

“語言维指的是语言形式”(胡庚申,2004:134)。汉语强调语义,形散意合;而英语更重视逻辑及语句结构,这就使得汉英在语言形式上形成了差别。

首先,从词面上来看,汉语更习惯于使用动词来进行表达,而英语使用名词的频率更高,因此介词短语出现率高。类似的例子在《生死疲劳》译文中比比皆是。例如:

(1) 我喷吐着腥膻的油星子喊叫:冤枉!

Rancid drops of oil sprayed from my mouth with that scream: I am innocent!

原句中有两个动词“喷吐”和“喊叫”,生动地表现了主人公西门闹在地府中抗争不服的那股劲儿,使人物看起来更加生动具体。而在译文中,只保留了第一个动词“喷吐”—— sprayed,第二个动词“喊叫”转化成了名词“scream”,与with构成介词短语。整个句子读起来不仅显得地道,同时也符合了作者生动的写作手法,帮助读者走进情境中去,更好地体会其中的韵味。

其次,由于汉语形散意合,经常不需要连接词表达上下句的关系。而英语则很重视句子的逻辑关系,所以这些表达句子之间关系的连词通常都要保留。翻译时,译者要将那些在中文中隐去的连词在另一翻译环境中补充出来。例如:

(2) 我身受酷刑而绝不改悔,挣得了一个硬汉子的名声。

Not a word of repentance escaped my lips though I was tortured cruelly, for whichI gained the reputation of an iron man.

在这个例子当中,“我”是由于面对酷刑仍然毫不低头退缩的原因使得自己赢得了“硬汉子”的名声,两个分句具有因果关系。中文表达时勿需明示,但在英语表达时就有必要表现出这一逻辑关系,所以“for which”引出的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就清晰明了地体现了句子中的因果关系。

在进行翻译的时候,为了达到效果,有时候改变句子形式是必要的。譬如汉语中主动句转换为被动句在该部作品中就很多。例如:

(3)高密东北乡的每座庙里,都有我捐钱重塑的神像。

The idols in Northeast Gaomi Township temples were restored thanks to my generosity.

在上述例子中,原文的主语是“每座庙里”,而在译文中,主语变成了“The idols”,整个句子改为了被动语态,突出了被动行为本身或被动行为产生的结果,加强了文中是因为 “我”捐了钱,神像才得以重塑这个重点。

2.文化维的适应和选择

语言是人类用来表达思想、交流感情的工具。世界上不同国家或民族的人民所使用的多种语言之间有着广泛的共性。但是,由于各个国家或民族的社会制度、历史文化背景、地理环境、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法等都不尽相同,语言表达上就存在着很大差异。因此,翻译不仅是语言转换,更确切地说,是文化转换。根据生态翻译学理论,文化维是选择性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一个重要层面。基于东西方文化有较大差异这个翻译生态环境下,译者需要做出适当的选择来适应翻译作为从一种文化中的语言表现形式转换成另一种文化中的语言表现形式的要求。试看《生死疲劳》第一章部分文化表达在英译文中的选择与转换。

(4)我在关帝庙前发现了这个小子,雪掩盖了他半截身体。

I found the child in front of the God of War Temple, half buried in the snow.

中文读者都熟知“关帝庙”,是供奉关羽的庙宇,而关羽是《三国演义》里的人物。为了帮助读者了解到“关帝庙”的意义,译者翻译成了“the God of War Temple”,将这个形象所象征的寓意清晰地展示给读者,大大减小了读者的阅读难度。

莫言的原作中使用了不少习语、俗语等,使小说读起来不死板单调,很具有生活韵味,丰满了人物形象。但这些对于译者来讲,则是增加了转换难度,因为习语、俗语等是一种语言多年传承和积淀所形成的极具文化特色的语言形式。从以下例子中,可以看出葛浩文在翻译时所做的适当取舍。

(5)我说,古人曰: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傍。

Theres an old saying: A man has ten years of good fortune when he need fear neither god nor ghost.

译者舍弃了原文押韵对称的形式,将其整合成一个整句,直接将原句的句意阐述清楚。如果直译原句,英语读者只能看懂单词的表达而无法抓住整句话的含义。

(6)我西门闹心正不怕邪,行端不怕鬼 ,即便是碰上太岁又有何妨。

I was an upright man, not afraid of demons. So what if I, Ximen Nao, bumped up against the Wandering God?

原文中的“心正不怕邪,行端不怕鬼”在译文中直接用简单的一句“I was an upright man, not afraid of demons”转化。这是由于汉语讲究对称工整,但英语更强调说话的目的和语言的功能,信息传达到就足够了,并且不喜欢重复。译者简化了这句话的翻译,更适应了英语的使用习惯,也没有影响有效信息的传递。

另外,中国重视家族体系,对于家庭成员的称谓很细,亲戚间的称呼都分得很清楚。而在西方国家,几乎是一类都归为一种称呼。这就使得在翻译时要求译者进行巧妙的处理来清晰阐述特定的称呼。例如:

(7)这是我西门闹的女人啊,我的二姨太迎春,她原是我太太白氏陪嫁过来的丫头,原姓不详,随主姓白。

Shes mine, shes Ximen Naos woman, my first concubine,Yingchun, brought into the family as a maidservant by my wife.

上述例子中,原文中的“二姨太”是无法直译成英语的,因为在西方国家一直保持着一夫一妻制,没有姨太太这一说。但姨太太不是正式的妻子,只是纳的妾,所以译者巧妙地用 “concubine”来替代。而这个“二”并不是指第二个姨太太,而是从正室排起,排到第二位,所以可以说是姨太太中的第一位,译者细心地翻译成“first concubine”,一笔就将各种关系表述清楚。

3.交际维的适应和选择

翻译的目的是、为了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们能够进行有效的沟通交流,认识了解彼此。所以,交际维的适应和选择同样是生态翻译理论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生死疲劳》译文中不乏此类例子。

(8)我听到从高高的大堂上,从那高高大堂上的辉煌烛光里,传下来阎王爷几近调侃的问话:“西门闹,你还闹吗?”

Then, from high in the hall above me, somewhere in the brilliant candlelight in thehall above, I heard a mocking question from Lord Yama himself: “Ximen Nao, whose name means West Gate Riot, is more rioting in your plans?”

第一个例子当中,作者在原文里巧妙地运用了主人公西门闹的名字“闹”,一语双关,将阎王的问话变得俏皮生动,充满了讽刺意味。介于“闹”字的一语双关只适用于汉语中使用,若直译成英文,读者是无法领悟到这个“闹”字的奇妙之处的。在译文中,译者使用了解释的方法,同时在解释中找到了合适的词“Riot”作为一语双关的关键词,实现了作者的表现手法,同时做到了准确传达信息,使得作者与译文读者间的交流无障碍。

(9)可是——我尖厉地嘶叫着——像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大好人,竟被他们五花大绑着,推到桥头上,枪毙了!(第一章)

And yet—here my voice turned shrill—a compassionate individual like me, aperson of integrity, a good and decent man, was trussed up like a criminal, marchedoff to a bridgehead, and shot!

原文中作者使用了“五花大綁”这个词,通过形象上的描画,生动地传递给读者一个画面,使文章更加具体鲜活。但由于国外读者无法像汉语读者一样领会到“五花大绑”所传递的画面信息,所以译文中翻译成了“was trussed up like a criminal”(像绑罪犯一样),此种比喻,可以帮助译语读者抓住原作者的表达意图,达到形成画面感的效果。

四、结语

以上分析从语言、文化和交际三个维度赏析了《生死疲劳》的英译版本,葛浩文在译文中运用了适当的选择,适应了原文的需要,极力还原原文语言的文化特色,体现了生态翻译中“适者生存”的理论要求。由此可知:跨文化的文学翻译不仅仅是字面上的转化,同时更是文化上的转化与吸收融合。在中国文化向外传播的过程当中既需要适当的转化、变通,使译文更加流畅和透明,同时也要做到对传统中国文化特色的保护,在不影响理解的前提下尽可能保持中国文化或语言特质,以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需要。

由于时间和篇幅有限,本文所选例子仅限该作品的前两章,分析未免有失偏颇,旨在抛砖引玉,期待更多相关研究,以便让更多优秀的中国文学作品获得世界认可。

参考文献:

[1] 北明.马悦然:谈中文文学和诺贝尔文学奖[N].联合报(副刊),2000-08-15.

[2]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视阈下的翻译生态体系[A].翻译学学科理论系统构建高层论坛论文,青岛,2009.

[3] HU,G.S. Translation a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J].Pers-pectives: Studies in Translatology,2003(4):283-291.

[4]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J],中国翻译,2011(2):5-9.

[5] 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6] 莫言.生死疲劳[M]. 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7] Mo Yan,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Goldblatt, H.Trans.)[M]. New York: Arcade Publishing, 2012.

基金项目:本文获得北京市教育委员会人文社科面上项目资助(项目编号:201110772007),北京市教育教学基金资助(项目编号:71C1310858)

作 者:李淑琴,文学硕士,北京信息科技大学教授,研究方向:翻译研究;肖瑶,商务英语在读硕士。

编 辑:张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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