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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在重庆的荷兰外交官

2014-01-17张克雷

红岩春秋 2014年1期
关键词:公使使馆外交官

张克雷

2013年6月,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与荷兰外交大臣提玛曼斯达成协议,约定荷兰将在中国重庆设立总领事馆。重庆成为继北京、广州、上海和香港之后,荷兰使领馆在华的又一个驻地选择。其实,重庆与荷兰的情缘,早在70多年前就开始了。

陪都重庆的新任荷兰公使

1942年1月8日清晨,一辆小轿车停在了重庆旧城中心南面的望龙门码头。同时,一艘蒸汽轮船闪烁着绿灯,从江对岸烟雾笼罩的龙门浩码头缓缓驶来。随船而来的,是新任荷兰驻华公使白鲁格男爵。

白鲁格男爵的临时官邸位于南岸区的一座山间别墅里。荷兰公使馆秘书亨德里克·包斯陪同白鲁格男爵同船抵达。

登岸之后,两位外交官坐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汽车。汽车先是沿着由城中心延伸开去的唯一一条公路向西行驶,之后爬上一座可以俯瞰嘉陵江的陡坡,最终到达嘉陵宾馆。

这是重庆当时最豪华的宾馆,政府所有的重要客人都由这里接待。荷兰公使在宾馆经理的房间换上了礼服,然后由盛装的国民政府礼宾司负责人刘廼蕃陪同,乘坐政府豪华轿车前往国民政府总部。

上午10点,白鲁格男爵在国民政府总部见到了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和其他政府要员。仪式之后,白鲁格公使郑重地递交了荷兰王国女王陛下签署的任命其为荷兰驻华特命全权公使的国书,同时以当时的国际外交语言——法语,发表了演讲。

林森在主席答词中就两国联合与合作的紧迫性作出了回应,允诺将尽一切努力协助荷兰公使完成其使命。在会客室举行的香槟酒会上,与会人员合影留念。这不仅宣布了对陪都重庆新任荷兰公使的认可,也标志着荷兰公使馆由旧有驻地北平,正式迁至战时临时首都重庆。

重庆孕育的“中国通”

1939年12月,在一个浓雾笼罩的晚上,荷兰驻重庆外交代表杨连山前往市内的临时机场——重庆珊瑚坝机场,心情紧张地望着天空。这个被高山所环绕的机场,其实只是奔腾的长江中一块小小沙洲,仅有一条600米长、300米宽的跑道,每年至少有两个月没于水中。

杨连山焦急地等待着,但他并不盼望飞机着陆,而是希望听到飞机没有着陆意图的消息。因为就在同一天早些时候,已经有两架飞机因为浓雾在重庆坠毁了。

得知妻子和9岁的儿子乘坐的飞机已经改道飞往附近的机场时,杨连山长舒了一口气。

这架由中国航空公司(CNAC)承运的民航客机,几小时前从香港的暗夜中起飞。一路上,飞机在日占区上空穿梭,小心地躲避着敌军高射炮的探照灯。

当重庆的大雾最终散去,这架飞机终于在江中小洲上的简易机场安全着陆,结束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而杨连山与妻子,还有他们最小的儿子杨乐兰,也再度开心地团聚了。

乘坐这班飞机抵渝的杨连山之子杨乐兰,在重庆生活期间,每天在荷兰驻重庆使馆的官邸里,跟从一位中国老师上口语课,并学习中国历史文化。这位在战时重庆度过了一段难忘童年时光的荷兰人,后来成了“中国通”,于1986-1992年间出任荷兰驻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和他的父亲杨连山一样,在任期内为中荷两国关系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

两桩跨国婚姻

1943年12月,重庆的国际友人们见证了一场中荷之间愉快的私人联姻——荷兰使馆秘书高罗佩在渝迎娶了晚清“四大名臣”之一张之洞的外孙女水世芳。

婚礼于12月18日在现在求精中学校址内的恩典社区教堂举行。当晚,高罗佩和水世芳还在离教堂不远的家中举办了宴请。此后,这对新人前往重庆市郊著名的南温泉进行短暂的蜜月旅行。1944年9月,夫妇俩的大儿子在戴家巷宽仁医院出生,今天,这里已经是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1946年3月,在苏联驻重庆大使馆的一次招待会上,荷兰大使罗芬克认识了刚刚抵渝的法国大使及其女儿——18岁的贾桂琳·梅理蔼。偶然得知这位年轻的女士也喜欢远足,罗芬克大使立即邀请她参加荷兰使馆在周日举行的登山远足活动。

据说,远足当天,荷兰大使派了一位年轻英俊的武官,去法国使馆迎接梅理蔼小姐,带她前往荷兰使馆驻地。仅仅几周之后,荷兰使馆武官陆军少校濮乐臬和贾桂琳·梅理蔼小姐就在重庆宣布订婚,并在南京举行了婚礼。

消息一经传出,礼物与贺电纷至沓来。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以及中共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都送上了结婚礼物。

外交官们的业余生活

基本上,战时的重庆没有多少为外国人提供的娱乐,而荷兰外交官们的工资仅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还总是赶不上飞速上涨的物价。因此,他们也没有余钱开销在业余生活上。

对于其中一些人来说,在重庆最有趣的集体休闲活动,就是著名的周日登山远足了。每到周日,热爱运动的荷兰大使罗芬克就会带领使馆全体馆员,前往南岸区陡峭的山上徒步,从出发到回到使馆的乡村小屋,总共需要9个小时。

除此之外,外交官们有时也到城里为数不多的几家餐馆就餐,听一场留声机唱片上的“音乐会”,或是去美国人开办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罗芬克大使和杨连山参赞不时也会应他们的邻居——令人敬仰的宋庆龄女士之邀,参加在宋府举办的家庭音乐会或慈善活动。

著名的汉学家——使馆秘书高罗佩,则经常与天风琴社的朋友们切磋古琴技艺,唱和诗文,研习中国书法。跟他在茶馆中喝茶下棋的朋友中不乏学界名人,比如教育家、政治家于右任,英国科学家李约瑟,英国作家蒲乐道,以及中国诗人、学者郭沫若等。其他时候,高罗佩会在书房的小天地中静静雕刻图章,向他索章的人也都大有来头。也正是在重庆期间,高罗佩开始考虑重写侦探小说《大唐狄公案》。

虽然战时首都重庆的生活异常艰苦,但这段生活仍然是荷兰外交官们生命中无法忘却的篇章,他们血液中对重庆的热爱与日俱增,而这座城市也触及到了他们的心灵深处。

当离别的时刻最终到来,外交官们不得不离开重庆,他们时时感到一种难以释怀的留恋之情袭上心头。荷兰外交官们说:“重庆将永远是我们人生中的暖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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