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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仇”去写字

2014-01-14张霞

齐鲁周刊 2014年1期
关键词:总编辑黑人选题

张霞

曾经我为这份工作苦恼、焦虑,因为我们总编辑的“永远不够好”挫败、不解。

2013年,我联系采访了几乎所有年度最热的话题人物:金星、《舞林争霸》栏目组、孟京辉、黄渤、吴秀波、薛晓璐、张继科、李晓霞、洪晃设计团队……一遍遍被“大佬们”的助手拒绝、闯进会场和保安争执、为争抢到提问的机会和同行推搡……其实我是难为情的:真丢脸!值得吗?

更大的迷惑来源于我们一遍遍强调的话语。从《金星现象》到《济南人为什么爱鼓掌》,所有的选题讨论中,我都能明白感受到我们所坚持、强调的话题:文化的创意、文明的负担、人文的意义、人类的终极选择。可一遍遍的书写之后时常会怀疑:这种唐吉诃德式的重复,意义何在?文化的倡导和文字的教化真能抵挡得住这个臂力刚执、规则明确的世界吗?

很多时候,我也会拼凑,用娴熟的文字技巧做出一些看似完整实则空洞,好似过关又总有漏洞的选题。更多时候,我有着心虚,年少时对文字的理想和敬畏变成谋生的稿费,最难堪的还是自己。

内心的确定产生在最近。因曼德拉的去世,我们决定做一期《黑人叙事》的封面。黑人背后有诸多的标签,暴力、犯罪、歧视、自由、权利。一遍遍讨论后,我们截取了黑人的独特语境、黑人的自由梦想、黑人的文化创造。压底的稿件总编辑亲自动手,一篇两千字的稿件改动不下三次,晚上10点半电话里争议题目,一次次找来所有主创集体讨论……

这篇名为《自由在上,黑人在这》的稿子结尾她这么叙述:“黑人的概念不只是一个国家,一个种族,而是一个梦想。美国的样本是把这些梦变成了真的。”一刹那泪水盈眶,总编辑其人以批判性著称,“没有梦的时代”是她时常提及的话语。在她这篇稿件,在她写作的过程中,在一次次看着她为了选题亢奋的侃侃而谈的过程中,我渐渐明晰:这是个追梦人。

总编有她的浪漫,文化创意、激情梦想总是能打动她的心灵。四年同事,慢慢发现这个外表“愤世嫉俗”的总编内心守护着一个天真的梦想:文化梦、大同梦、平等梦、自由梦。她的批判、不满之下始终掩盖着对美好自由的倡导,传播一个梦想其实就是她一直亲力亲为的梦想,她在写作和讨论中得到释放,她随时会为梦想动容。

2012年曾在省博采访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面对我“去行政化之路是否开始妥协”、“自主招生怎么解决舞弊的可能?”等诘问,这位年过六十的书生常常讷讷难言,一遍遍强调“我和我的同事都是有梦想的人。”作为一个坚持学术理想的“鸡蛋”,朱清时以一人之力描绘出一个乌托邦,却太多无力:后继者难寻,招生前独自上场跑遍七座城市,不断向教育部门妥协,甚至对付不了记者……有一瞬间,我为羸弱的他掉泪。又有过许多瞬间,我将总编辑的苛刻和招生会上的朱清时重合。

文字究竟能给这个世界贡献多少微薄之力?小时候读略萨《致青年小说家》的一封信,略萨教会我虚构一个美的世界就是对生活最大的反抗。因为美的梦想里即隐含着不满和解构。到周刊工作四年之后,我终于能确定这份工作给我的意义和安全感:我们倡导的话语从来不是无源之水,就算这个世界不可阻挡的面目全非,我们始终倡导传播一种生活需求之外的价值以及梦想的可贵。

曾经我不知道被生活肢解后的“理想”是什么?如今我庆幸,所谓的“理想”就是我身上仅存的偏执:用文字向庸常的世界“报仇”,用文字甄别出物质世界之外的追求。去往理想的路上,聪明的先闪了,笨拙的先死了,偏执的继续在彷徨;去往理想的路上,不可避免的会被世界撞的迷惑、彷徨,我的同事之间的最终价值的认同给了我力量,总编辑和我们之间何尝不是靠这种认同互相扶持?

我的2013年是“报仇”的一年,希望2014年周刊和同事带我继续“向庸常世界报仇”。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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