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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萨拉与波尔坦尼太太的斗争中看萨拉的自由

2014-01-13高会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2期
关键词:萨拉自由

高会

摘 要:《法国中尉的女人》是英国作家约翰·福尔斯的代表作。小说女主人公萨拉是一位个性突出、极有主见的女性,她对自由的追求尤其引人注意。本文主要研究萨拉在与自己的雇主波尔坦尼太太斗争的过程中,体现出的两个层面的自由。一方面,她在维多利亚传统势力的代表者波尔坦尼太太面前捍卫了自己的身心自由;另一方面,她带动读者一起摆脱了传统叙事权威的控制,体现了福尔斯在叙事层面上的自由创新。

关键词:福尔斯;萨拉;波尔坦尼太太;自由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2-0-02

《法国中尉的女人》是英国作家约翰·福尔斯最具影响力的一部小说。这部小说中描述的女主人公萨拉是一個与维多利亚时期的传统精神背道而驰,渴求独立与自由的叛逆女性形象。她对自由的追求很好地体现了福尔斯本人对个体自由的看重。正如他所说,“意志的自由是人类最高形式的幸福。”(25)在福尔斯笔下,萨拉与阻碍她实现个体自由的各种势力进行了坚定的斗争。本文将集中分析萨拉如何与维多利亚时代精神的体现者——波尔坦尼太太进行抗争,以探讨本小说中的自由主题。

众所周知,“福尔斯深受存在主义哲学影响并且对之情有独钟”(陈静 97),存在主义所关心的核心问题是人的生存问题,更确切地说,是个人的主体性问题,亦即个体自由。存在主义哲学家对个体和他者关系的共同思考是,“两者既相互依赖,又互为对立和冲突。”(99)这一点无疑适用于萨拉和波尔坦尼太太之间的关系。她们之间的相互依赖不言而喻:萨拉处境艰难,需要工作,需要容身之处;而波尔坦尼太太信奉基督教,需要有“投身真正的基督教精神的大胆义举”(福尔斯 17),以证明她是一个合格的基督徒。这样的相互依赖构成了她们建立关系的基础。但相对来说,她们之间的对立和冲突更为明显。“萨拉与波尔坦尼太太相处的过程实际上一直是抗争与压制的过程。”(陈静 99)有趣的是,萨拉能够恰如其分地利用波尔坦尼太太对自己的依赖,在冲突中战胜对方。相比之下,表面上盛气凌人、专横霸道的波尔坦尼太太总是不知不觉地被萨拉操纵,在冲突中落于下风。

萨拉与波尔坦尼太太的第一次见面可谓顺利。萨拉以弱者的姿态出现,极大地满足了后者做善事的愿望。“她沮丧不堪、处境狼狈的样子,一开始就使波尔坦尼太太暗暗对她有了好感。”(25)而她的“寡言少语”,读《圣经》时“声情并茂,风度不凡”(26),更令波尔坦尼太太满意。萨拉的恭顺符合波尔坦尼太太,也符合读者的预期。但在波尔坦尼太太问及“法国中尉”时,萨拉出人意料地回答,“我不想谈及此事,太太。”(26)她的拒绝如此直接,听起来非常无礼。但一贯强势而严苛的波尔坦尼太太竟没有追究,因为萨拉的态度是“毫无畏惧,但又不乏恭敬”(26)。我们可以想象,萨拉是以一种柔和而谦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既没有激烈的冲撞,也没有慌张无措,以至于波尔坦尼太太忽视了这句话的内容,也就在无形中满足了萨拉的意愿:她有不与他人谈论自己“丑闻”的自由。

当然,热爱自由的萨拉与迂腐保守的波尔坦尼太太之间绝不可能只有这样微小的冲突。萨拉入住波尔坦尼太太的宅邸之后,作为后者的“职业伴侣兼秘书”(43),她每星期只能有半天假,在这半天时间里还要去散发宗教宣传小册子,这无疑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但在开头两个月,萨拉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有一天上午,她毫无预兆地“没有起床”,并在前来看她的波尔坦尼太太面前“泪流满面”(43)。这位“弱者”明白地昭示了自己的可怜处境,“施恩者”尽管气愤,还是请来了医生。医生诊断的结果是萨拉患有忧郁症,并嘱咐波尔坦尼太太“给她的犯规者更多的新鲜空气和自由”(43)。有了医嘱这一保障,萨拉每天都能有半天的自由。毫无疑问,萨拉在这一局“战斗”中再次取胜。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本质截然不同的女人——维多利亚传统的卫道士与憎恶传统约束的反叛者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她们之间的冲突日益尖锐,终于到了“最后对决”的这一天。这时候的波尔坦尼太太终于意识到萨拉对自己的依赖,而她之前从未加以利用。她决定行使自己的权利,惩罚这个不听话的“仆人”。她将装有工资的信封置于桌上,命令萨拉拿着钱离开她的宅邸。未料本该痛哭流涕的萨拉言辞尖锐地对她说,“我在这个房间里经历过的一切全是虚伪,因此我很乐意离开。”(174)她拒绝拿走工资,还讽刺对方不如拿这一小笔钱“去买件刑具”(175)。最后她无情地攻击女主人,“你那么肯定到了来世上帝还能听见你说话吗?”(175)惨败的波尔坦尼太太被她气得“昏厥了过去”(175)。 我们可以看到,萨拉所扮演的角色完全逆转,她不再掩饰自己“强者”的本性,对波尔坦尼太太发动猛烈的攻击。波尔坦尼太太想利用她依赖自己的“证据”—— 工资来压制她,洞悉一切的萨拉拒绝拿走工资,这就夺走了女主人“战斗”的“筹码”。随后,作为施恩对象的她诅咒般地暗示波尔坦尼太太进不了天堂,这对信奉基督教的女主人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女主人想在她身上达到的做善事的目的至此全部落空。可以看到,萨拉又一次利用了波尔坦尼太太对自己的依赖,攻破了后者的“防线”,使之溃不成军。有趣的是,这次的“最后对决”也是萨拉一手操纵的,她故意让监视自己的费尔利太太看到自己出现在“禁地”康芒岭的树林里,因此对波尔坦尼太太的怒火以及后来的解雇都有所预料。由此可见,萨拉已经对波尔坦尼太太的限制和约束感到厌烦,也不再满足于自己表面恭顺,实则反抗的“迂回战术”。

面对波尔坦尼太太的压制,萨拉选择捍卫自己的自由。这很好地印证了萨特的观点,“当一个人蹂躏另一个人时,并不是,也不能剥夺别人的自由,反而为别人提供了一种自由选择的境遇,促使别人对自己面临的各种可能性进行选择。”(陈静 101)萨拉对波尔坦尼太太的态度从顺从到反抗,从防守到攻击,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的,她从未失去自己的主体性。同时,她在态度上的变化又表现出其“未完成性和未论定性”(陈广兴 146)。我们可以看到,萨拉似乎永远都有出人意料的举动,这既是她在与波尔坦尼太太的斗争中制胜的法宝,也超越了读者的预期。萨拉“在对话中不断发展,而且拥有不能为他人完全了解的内心世界”(146)。这使得所有人,包括波尔坦尼太太、作者以及读者,都不能主观臆断地对她进行定论性的评价。这使她的主体性更为突出。

综上所述,在与波尔坦尼太太的斗争过程中,萨拉的自由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方面,她与世俗势力作斗争,获得了身心自由。这是“传统的主题意义上的自由”(145);另一方面,她带动读者一道摆脱了“传统叙事权威的控制”,似乎独立于作者而存在,这是“叙事层面和文体意义的自由”(145)。后者体现了福尔斯对叙事方法的巧妙实验与革新,更体现了他对自由的追求。正如他所说,“如果我自己想获得自由,我就必须 … 让萨拉、甚至让讨厌的波尔坦尼太太也都自由。”(69)

参考文献:

[1]Cowles, John. The Aristo: A Self-Portrait in Ideas. Boston: Little, Brown, 1964.

[2]陈广兴:“对话与自由 ——《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对话艺术手法分析”, 《当代外国文学》2(2005):145-152.

[3]陈静:“《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存在主义解读”,《外国文学研究》5(2007):95-102.

[4]陈榕:“萨拉是自由的吗?—— 解读《法国中尉的女人》的最后一个结尾”《外国文学评论》3(2006):77-85.

[5]宁梅:“论约翰·福尔斯对‘疯女人形象和心理医生形象塑造的延续与创新”,《当代外国文学》1(2008):152-158.

[6]王丽亚:“‘元小说与‘元叙述之差异及其对阐释的影响”,《外国文学评论》2(2008):35-43.

[7]王守仁:“谈后现代主义小说 —— 兼评《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艺术论》和《英美后现代主义小说叙述结构研究》”,《外国文学评论》3(2003):14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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