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日本的甲午战争准备及启示
2014-01-11□张炜
□ 张 炜
19世纪中叶是东亚地缘政治大变局的时代。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当中国遭受西方鸦片战争厄运的时候,日本也在1853年被迫打开国门。中日两国几乎同时开始近代化改革,互为战略对手进行了至少20年的比拼和较量,中日甲午战争是这场较量的结果。研究甲午战争日本的战争准备全过程,可以对今天复杂形势下军事斗争的筹划和准备提供有益借鉴。
一、日本确立 “大陆政策”,奠定对外扩张的理论和政策基础
日本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海,陆地狭小,资源匮乏,危机感强。1868年明治天皇登基后便发布了 “拓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的《御笔信》,处心积虑为打破地缘困境而确立 “大陆政策”,企图通过由海向陆的对外扩张,改变东亚秩序,并借机崛起。明治这一政策的首要目标是征服中国,其方向有二:一是向北,越过朝鲜海峡 “征韩”,继而进入中国东北、华北和进一步觊觎俄远东地区;二是向南,越过琉球进犯台湾,以台湾为跳板进入中国东南沿海地区和进一步征服吕宋(今菲律宾)等南洋诸国。台湾及其附属岛屿自古属于中国的领土,琉球、朝鲜则是与中国有悠久宗藩关系①宗藩关系是历史上中国与周边一些国家特殊的国家关系。藩属国奉中国正朔,国王受中国皇帝册封,定期向中国朝贡。中国作为宗主国,不干涉藩属国的内外事务,但在其发生内乱外患而求援时,中国有责任应要求出兵帮助戡乱。这种宗藩关系与通过侵略扩张建立殖民地和托管地有着本质的不同。的国家。由此形成地缘魔咒,“二战”时重现并发展到太平洋和印度洋,一直影响到今天的东亚乃至世界地缘政治气候。
日本的 “大陆政策”源远流长。中国明朝时期,丰臣秀吉曾有大规模渡海侵略朝鲜和中国之举,其时即产生 “天皇居北京,秀吉留宁波府,占领天竺”的妄想。幕府末期,日本一批主张变革的思想家,如林子平、本多利明、佐藤信渊等都有强烈的领土扩张意识,主张吞并朝鲜。1854年,日本 “倒幕”思想家吉田松阴提出了 “责朝鲜纳质奉供”,“北割满洲,南收于台湾、吕宋诸岛”①[日]吉田常吉等:《吉田松阴》,193页,岩波书店,1978。的 “大陆政策”雏形,其后又提出占领整个中国、君临印度的构想。明治初年,“征韩论”一度甚嚣尘上,其核心是把朝鲜作为日本向亚洲大陆扩张的起点,征服中国大陆,继而建立亚洲太平洋霸权。从“征韩论”到 “大陆政策”的确立,奠定了明治政府对外扩张的理论基础和政策基点,而首要目标是灭亡中国。
1870年以后,日本开始在南北两个方向发展:
一是吞并琉球。琉球历史上具有独立国家的地位,从14世纪起接受中国明朝皇帝的册封,使用中国的年号,建立了藩属中国的关系。至1866年(清同治五年)近500年间,明清两代朝廷先后24次派遣使臣前往琉球王国册封。17世纪初日本染指琉球,迫琉球同时藩属日本。1872年日本单方面宣布琉球国属于日本,1875年废止其与中国的宗藩关系,1879年改琉球国为冲绳县,将距离日本最近的岛国琉球侵吞。对此,当时就有“各国讥评”的舆论,但李鸿章说:“目前兵船未备,饷源尤绌,刚尚难用,只有以柔制之,而力图自强为后日张本。”②《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第19卷,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从而牺牲了中国在琉球的利益。
二是侵略台湾。1874年,日本翻出三年前琉球渔民在台湾被杀的 “牡丹社事件”,悍然发动了侵略中国台湾的战争。日本宣告建立 “台湾都督府”,任命西乡从道为 “台湾事务都督”,率4艘战舰和运输舰,载兵2000登陆台湾琅峤,攻占了牡丹社。清廷紧急派兵入台,与日军形成对峙。后经英、美、法调停,清廷仍取 “息事宁人”态度,签订中日《台事专条》。日本写入此次侵台是“保民义举”的字眼,精心设计了让清廷实际承认琉球属于日本的阴谋,并向中国索取50万两白银而撤兵。日本撤离台湾、吞并琉球后又进一步南下,从1884年开始觊觎钓鱼岛。1885年日本外务卿井上馨提出,“当前宜仅限于实地调查及详细报告其港湾形状、有无可待日后开发之土地物产等,而建国标及着手开发等,可待他日见机而作。”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载《人民日报》,2012年9月26日。
三是进犯朝鲜。1875年日本派出军舰 “云扬”号北上朝鲜,制造了 “江华岛事件”,逼迫朝鲜签署了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江华条约》;1882年和1884年,日本借朝鲜的 “壬午兵变”和 “甲申政变”,两次派兵登陆朝鲜干涉其内政,结果都被中国迅速派出的陆、海军慑止。中国派兵赴朝鲜平乱,是因为中国与朝鲜有传统的宗藩关系,负有在藩属国发生内乱外患而求援时派兵帮助戡乱的责任。对此,日本早就心存芥蒂,费尽心机以去除中朝这一特殊关系:1876年,日本在朝日《江华条约》中写入 “朝鲜国为自主之邦,保有与日本国平等之权”的内容,一箭双雕地获得与中国同等的国家地位并离间中朝两国关系;“壬午兵变”和 “甲申政变”平息后,日本先后通过与朝鲜签订《济物浦条约》④1882年《济物浦条约》第5款规定,“日本公使馆置兵员若干备警,设置修缮兵营,朝鲜国任之……”,日本首次获得在朝鲜的驻兵权。和《汉城条约》⑤1885年《汉城条约》第5款规定,“择定公使馆附属土地,为日本护卫兵弁之营舍,照壬午续约第五款施行。”,获得了与中国同等的在朝驻兵权利;1885年在中日为解决朝鲜 “甲申政变”两国撤兵问题的谈判中,日本利用签订中日《天津条约》的机会,规定两国若要派兵, “应先互行文告之”, “及其事定,仍即撤回,不在留防”⑥王铁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1册,465页,北京,三联书店,1957。,又取得了与中国同等的向朝鲜派兵和撤兵权利。《天津条约》的这一款,为9年后日本出兵朝鲜、挑起甲午战争创造了条件。
可见,日本明治政府为推行 “大陆政策”,对外进行领土扩张,将地大物博的中国作为第一目标。在南下和北上的过程中,不择手段地挑起事端,利用签署各种国家间条约的机会,步步为营地为其侵略扩张铺路,显示了日本对近代国际法和国际 “游戏规则”已有相当程度的认识和把握。反观中国,在这段中日博弈时期,清廷高层虽然已经感觉到日本 “强邻日逼”、“其志不小”的势头,认为其 “后必为中国肘腋之患”①《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第12卷,14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但对日本的居心叵测缺乏应有的警惕和认识,开始曾试图与日本 “推诚相待”②《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第19卷,30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联东洋而制西洋;发生日本侵台事件后,又取息事宁人之道,对日本借《台事专条》认定琉球归属日本的阴谋默然置之,甚至认为琉球是 “远离中土”的 “黑水弹丸之地”;对日本在中朝关系上反复 “去藩属”行为不出手,尤其是《天津条约》关于中日在朝鲜派兵驻军的 “君子协定”,完全陷入日本为发动战争预设的陷阱中。这表现了两个民族和两种海洋战略文化的差异,同时也显示出此时清廷在制度、观念和法制近代化方面与日本的差距。
二、日本制定作战构想,进行目标明确的战争谋划
早在1879年,日本参谋本部就开始了调查以“起草对清作战策”;1880年,参谋本部再次进行大范围间谍调查活动,山县有朋据此编撰了详细论述中国兵制兵备的《邻邦兵备略》,他向明治天皇呈递这份文件并建议,“在邻国变局之际,最重要的是扩充军备”,③[日]德富苏峰:《公爵山县有朋传》,中卷,799页,东京原书房,1969。提出 “强兵为富国之本,而不是富国为强兵之本”④[日]井上清等:《日本近代史》,上卷,10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的军国主义理论。
19世纪80年代初,日本两次干涉朝鲜内政被中国北洋舰队的快速反应慑止,引起朝野震动。1885年中日谈判签署《天津条约》,日本高层曾经有立即与中国开战的主张,但日本特命全权谈判代表伊藤博文等人反对这种意见,认为与中国和谈,是当下必须采取的策略,因为战机未到。他说,“我国现当无事之时,每年入出,国库尚短一千万元左右。若遽与中国、朝鲜交战,款更不敷,此时万难冒昧”。“倘此时我与之战,是催其速强也”。日本明治维新以后近代化刚刚起步,与中国一样没有大工业基础和资本原始积累,综合国力弱,发动对中国的战争显然力不从心。因此,“此时只宜与之和好,我国速篰冗费,多建铁路,赶添海军”⑤中国史学会:《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日战争》,第1册,601页,上海,新知识出版社,1956。,进行卧薪尝胆的战争准备。
1886年8月,丁汝昌率领 “定远”、“镇远”、“济远”、“威远”舰艇编队抵达日本长崎。这使日本首次近距离接触了 “定远”、“镇远”这两艘7000吨级的铁甲巨舰,在产生巨大震动和威慑力的同时,也刺激了日本的战争情绪。1887年,日本提出了完整的《清国征讨策案》,提出,日本应自本年开始,以5年为期完成对华作战准备。具体作战构想是:以日本海军击败中国海军,并由海军掩护陆军8个师团远征中国,其中6个师团在中国北方的直隶湾登陆,2个师团进入长江攻占沿岸要冲之地,最终实现攻陷北京、擒拿清帝、使中国乞降于阵前的目的。《清国征讨策案》特别指出了海军的作用,认为对中国的战争,“压制其海上为第一步”。因此,日本要在5年后进攻中国,自今日起,就要使用最大限度之财力扩充海军。日本参谋本部还命令海军讨论 “征清方策”,海军随即提出了6份作战方案,核心是海军在对华作战中的任务:一是与北洋舰队决斗,将其击溃,以保证陆军在直隶湾登陆的安全;二是攻占旅顺和威海,以作为海军之前进根据地;三是选择进攻北京之上陆地点,掩护陆军渡海及登陆。⑥参见苏小东:《甲午中日海战》,22页,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正如日本著名史学家中塚明先生所说:“日中间的交战,至少从1887年开始,具体的作战计划就已经被构想出来了。”⑦[日]中塚明:《日清战争前的日本对清战争准备》,载《抗日战争研究》,1997年第2期。最终目标显然是灭亡中国。
在这一时期,清廷经历了两次海防大讨论,决心将战略重点从西北转向东南,建设近代化海防,发展海军。在战略判断上,明确了 “防东洋尤甚于防西洋”,即李鸿章所说 “今之所以谋创水师不遗余力者,大半为制驭日本起见”①张侠等:《清末海军史料》,19、24页,北京,海洋出版社,1982。;在海防战略上,提出 “滨海万余里必宜练得得力水师为建威销萌之策”的海上威慑思想;在海防力量建设上,突出强调发展铁甲舰和新式快船,“中国海防非创办铁甲快船数只不能成军”②《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第20卷,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在海防力量运用上,两次派 “超勇”、“扬威”等舰艇编队赴朝鲜 “慑日”,在自海参崴至东南亚一线展开年度训练,前伸布势,实施海上威慑。然而,中国的海防战略虽然有了进步,但始终停留在 “斤斤自守”的层面;对主要威胁是日本判断清楚,但对日本对华发动战争的决心判断错误,对策只停留在防范层面,其海上威慑战略也十分有限,主要以海上力量显示为基本形式,完全没有对日作战的考虑和准备,甚至天真地认为一旦 “中国战舰足用,统驭得人,则日本自服”③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洋务运动》,第2册,528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相对于日本目标明确的战争谋划和作战构想,清廷已经实际处于战略被动之中。
三、日本开动战争机器,进行举国动员的扩军备战
日本对外扩张必须依赖军事力量。明治天皇上台伊始就大力推进军事近代化改革。1869年制定政府官制,设立兵部省,统辖陆海军务和三藩所有军队;1870年明令陆军采用法国体制、海军采用英国体制;1872年颁布《征兵令》,实行国民义务兵役制,设常备军、后备军和国民军;1872年撤销兵部省,分别设立陆军省和海军省,陆海军独立发展;1878年参照德国军事指挥体制设立了参谋本部,先在陆军、后在海军实施军政军令分离的 “二元化”领导体制;1885年在建立内阁制时设立了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1889年5月,日本按新编制组成师团,建立大陆作战的基础。④[日]信夫清三郎:《甲午日本外交内幕》,98页,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4。同年颁布了《大日本帝国宪法》,明确天皇直接统帅军队、拥有最高军政军令权力,以及军事首脑有直接辅助天皇决策的特权和不受其他阁员制约的执行军事诏令的权力,使军队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处于特殊地位,为日本走上军国主义道路奠定了制度基础。
在整个扩军备战中,日本近代化海军发展占据重要地位。早在明治维新之初,天皇就在 “耀皇威于海外,非海军莫属”的奏折上批示:“海军建设为当今第一急务,应从速奠定基础。”1869年,日本在东京开设海军兵学校,建立海军大学和海军工程学校,聘请英国教官,选派学员到英美留学和实习。1874年向英国订购了 “扶桑”、“比睿”、“金刚”等二等铁甲舰。1883年日本提出为期8年、投资2600万日元的造舰计划。1886年后,日本海军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天皇颁布海军条例,规定了军区、军港和镇守府的基本职责,海军编为常备的大舰队、中舰队和小舰队,并以皇室捐款30万日元、大臣捐薪1/10、发行公债等方式集资,全民动员准备战争。针对中国的新型军舰,日本专门高薪聘请法国著名舰船设计师设计军舰,并在国内和国外同时制造。 “松岛”、“严岛”、“桥立”号 “三景舰”就是这时制造的。1888年,日本再次提出《第二期军备扩张案》,包括五年建造海防舰以下46艘的庞大造舰计划。
1890年12月,出任首相的山县有朋在帝国议会上提出了 “利益线”理论,强调: “盖国家独立自卫之道有二,一为守卫主权线,二为保护利益线。主权线者,国之疆域之谓;利益线者,乃与主权线之安危有密切联系之区域是也。大凡国家,不保主权线及利益线,则无以为国。而今介于列国之间,欲维持一国之独立,只守卫主权线,已决非充分,必亦保护利益线不可。”⑤[日]大山梓:《山县有朋意见书》,203页,东京原书房,1966。而 “利益线的焦点”是朝鲜。与此同时,山县内阁的青木外相也提出了吞并朝鲜、满洲和俄国滨海地区的必要性。⑥戴逸等:《甲午战争与东亚政治》,64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这些理论,成为日本疯狂进行扩军备战的新坐标。为打败中国海军,日本海军造舰计划进一步调整,先后增添了2439吨 “千代田”、4160吨 “吉野”、3172吨 “秋津洲”等3艘新式巡洋舰。其中时速达23节 “吉野”购自英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巡洋舰。在中日甲午战争前夕,日本几乎是以每年2艘新舰的速度,大力扩充海军实力。1890年日本军费开支占总预算经费的10%左右,1892年竟高达40%。①参见孙克复、关捷:《甲午中日海战史》,43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1。与此同时,聘请英格尔斯等战术专家到海军大学执教,灌输欧洲先进的海军战术思想,培养高级参谋指挥人才,并派遣大量海军留学生留学欧美。日本还及时引进美国人马汉的海权理论,进一步丰富了自觉运用海军向海外扩张的战略思想。
1893年5月,日本建立海军军令部,颁布《战时大本营条例》,发动对华战争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此时日本陆军能够出国作战的机动兵力已有7个野战师团12万多人,预备役动员力量达24万人;海军共有大小军舰31艘,鱼雷艇37艘,总排水量59800余吨。6月5日,日本成立了由天皇直接统辖的、以参谋总长为幕僚长、参谋次长为陆军参谋官、海军军令部长为海军参谋官的战时最高指挥机构——大本营。至此,日本完成了对华战争的所有军事准备。
从中国方面看,经过19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发展,到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实力在东亚居首,远远超过日本。但正如李鸿章所说:“我之造船本无驰骋域外之意,不过守疆土,保和局而已。”②《李文忠公全书·朋僚函稿》,第19卷,47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出于这样的战略考虑,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以后,也就是停止发展之时。1891年清廷大阅海军,李鸿章津津乐道北洋海军 “以之攻人则不足,以之自守则有余”,认为渤海门户 “已有深固不摇之势”③张侠等:《清末海军史料》,275页,北京,海洋出版社,1982。。此言一出,户部随即停止了海军外购装备的经费,将大量海军经费移为他用,甚至不惜挪至颐和园工程为慈禧祝寿。直至战前北洋海军在舰艇航速、炮速以及炮弹质量上都已经落后于日本联合舰队。李鸿章海上威慑思想本来就是以“练成大枝水军”,有足以 “伐谋制敌”的海上威慑力量为基础的,当他感到日本能够 “节省经费,岁添巨舰”,而 “中国自十四年北洋海军开办以后,迄今未添一船,窃虑后难为继”④张侠等:《清末海军史料》,283页,北京,海洋出版社,1982。的时候,便向清廷提出增添速射炮和炮弹的请求,但就是这区区61万银两也没有得到支持。李鸿章既然感到中国已不具备足以对日本实施威慑的海军实力,就更加没有实战的决心和意志,在兵力运用方面也变得日趋保守。
由此可见,中日甲午战争是日本明治政府“大陆政策”的必然结果,是一场经过长期准备、精心谋划而决然发动的一场侵略中国的战争。中国方面战略判断失误,战争准备缺失,战争指导思想消极,以致开战后被动仓促应战,一线战役指挥混乱,陆海协同不力,最终导致甲午惨败,教训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