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大洋路 从房车看出去
2014-01-09那马
那马
出发出发
当那个又高又长的大家伙缓缓停在我们面前时,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这辆阿波罗公司的房车,虽然已经历了18万公里的驱驰,依然熠熠生辉。白色的车头,像一尊蹲卧的雄狮,在漫不经心中显示出力道;长方形后厢,像一个集装箱货柜,隐藏着数不尽的神秘。从网上看图片,觉得就像一辆依维柯,哪承想它长6米,宽3.5米,要大得多。一想到要驾驭这座手动挡、柴油版、驾驶座在右侧的大家伙,沿着异国他乡的海岸和乡村驰骋近800公里,历时4天,我第一次感到有点心虚。
小伙伴们看出了我的犹疑,脸上浮现了惶恐的表情。罢罢罢,别人开得,我也开得,有什么好怕的。军心不可动摇,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跨上驾驶座,扣好安全带,点火,松手刹,挂档。“都上来了吗?”“都上了。”“那好,走起……”我松开脚刹,踩下油门,房车慢慢挪出了租车公司的大门。
6个月前,Kelly在一个旅行专业网站上发了个召集帖,要去澳大利亚大洋路房车自驾,立即获得了一片响应。小时候,看电影《叶塞尼亚》,对那种开着大篷车一路流浪、四海为家的生活十分羡慕。从那个时候起,我心里就种下了流浪的情结。开着房车去旅行,也许就是对这种情结的小小释放吧。
澳洲春光烂漫,温暖的光线透过驾驶窗洒在身上,舒适而惬意。小伙伴Kelly、Lily、小吴、蓝心都是有素养的小白领,温文尔雅,理性自制。
开车上路才晓得,这房车真重,方向盘重,离合器重。而且这辆福特三档比较难挂,有时要挂两三次才能挂上。澳洲公路是靠右行的,我之所以敢把这么大的房车开上路,不完全是凭着阿Q式的“别人摸得,我也摸得”的莽勇,还因为之前我们已经租了一辆SUV从悉尼开到了墨尔本。那一路,小吴、蓝心都当过我的副驾驶,一人开了一段。但现在,他们都不敢开了,只剩下我“独撑危局”。
好在,20公里之后,我就慢慢适应了。已经适应的标志就是“忘我”,忘记了自己是在国外,忘记了驾驶的是右舵车,忘记了这个车除了乘客和车架,后面还拉着饭桌、餐具、床板、冰箱、炉灶、被褥和厕所。
无限风情扑面来
大洋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由澳洲退伍老兵修筑的。彼时一些老兵退役后找不到工作,经常在街头闹事。政府为解决他们吃饭,把他们组织起来沿海岸线修路。谁知,修成的大洋路因风光旖旎,被人赋予了“世界著名海景大道”的称谓,这条双向两车道遂成为世界各地人们趋之若鹜的自驾热线,“澳洲一战退伍老兵”群体也因此荣登史册,并在大洋路入口处被塑像纪念。
我们设计的大洋路房车自驾,往返4天,墨尔本是起点和终点。前三天是去程,沿大洋路开到瓦南布尔,第四天是回程,从内陆开回墨尔本。时间充裕,路程不太赶,且走且停,充分享受着澳大利亚的阳光海风,领略着大洋彼岸的壮美风光和异域风情。
Bell beach,是第一个观景点。冲浪海滩,2米多高的海浪,不大不小,正是冲浪爱好者喜欢的图形。站在岸边陡峭的悬崖边,欣赏着远处的无限蓝,看澳洲的帅男靓女在波诡云谲的海面上弄潮。一次次迎着潮头站立,矫健地在波峰前滑行,又一次次被海水扑倒,淹没在浪花之间。有人说,澳洲人的生活观念与我们不同,他们工作是为了休闲玩乐,我们休闲度假则是为了给自己充电,更加精神抖擞地投入工作。
攻略上说,在Anglesea小镇有一个高尔夫球场,球场边生活着一群慵懒的袋鼠。球场是开放的,不收门票。沿着高尔夫球场兜了一圈,才在一户民居门口的大树底下找到勉强停车的地方。房车太长,屁股伸出一小截在居民进出的小路上,有点不礼貌,但也没办法,总比停在路边挨警察开罚单强。从一条花径走进去,就看到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有一群老人在击球。继续往前,在几棵大树底下看到了一群袋鼠。这里的袋鼠受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的庇护,食宿无忧,个个长得健硕漂亮,或立或卧,在安祥地吃草。我和小吴趋前拍照,袋鼠旁若无人,顾自用膳。一会儿,Lily远远地走了过来,袋鼠们霎时全部站立起来,盯着Lily看,看傻了一样。天哪,原来袋鼠也喜欢美女啊。
正拍照间,一个手握球杆的洋大爷走了过来,很严肃地说,这里是私人领地,非请莫入,看袋鼠请到球场外。在澳洲,私人权益很被看重。我们要学会尊重,遂退出了球场。
当然,大洋路上那个著名的红顶灯塔我们也没有错过。这座有122年历史的巍巍灯塔,在漆黑的夜晚和大雾天气曾经给无数个飘泊的游子指明了方向。如今,它静静地矗立在一块伸向海面的岩台上,沐浴着温暖的夕阳。在这里,我们还遇到了同样是自驾的几拨中国人。
大洋路的精华景色全在坎贝尔港附近,那是以12门徒岩为代表的八个壮美的海蚀红岩景点。我们从东向西开行,左手是碧波荡漾的大海,右手是绿草如茵的牧场。大海辽阔深远,令人豁然开朗;牧场起伏有致,令人情绪宁静安详。到了坎贝尔港附近,海岸变得陡峭起来,岸边的岩石颜色渐深,最后变成了赭红色。海水像一把神奇的刻刀,经千百年的精雕细刻,将岸边的红岩蚀塑成千姿百态的造型:有的如孑然立于海中的圣者,是为12门徒岩;有的如天然的双孔拱桥,是为伦敦大桥……
从东向西,这八个景点分别是:吉布森台阶、12门徒岩、洛克阿德峡谷、拱门、伦敦桥、人工洞室、马特湾、岛屿湾。
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在阳光普照,转眼间变成大雨倾盆。游览坎贝尔港的时候,我们正赶上狂风骤起,晴雨交替。顶着九级大风观看耶稣12门徒的“圣容”,雨衣被风吹起,像是佐罗身上的斗篷。
计划中,到了12门徒岩之后,我们要乘坐直升飞机从空中俯瞰坎贝尔港。起飞点就在停车场边上,飞行一次,15分钟,大约RMB1200。但是今天的天气变幻莫测,如果在起飞的15分钟之内,乌云蔽日,光线暗淡,我们将什么也看不到。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忍痛取消了飞行计划。
如果说,澳洲的白昼呈现的是有形之美的话,那么,澳洲之夜表达的就是一种神秘的美。那晚,在瓦南布尔的Big4营地,夜空晴朗。我背起摄影包,到一个长满黑松的高岗上拍星空。黑色的天幕微微透着深邃的蓝,又大又亮的星星布满天空,仿佛伸手可摘。澳洲之夜清澈透明,这是人听得到自己心跳的时刻。
艰难俱在征途中
驾驶房车,有一种很man的感觉。但是,在异国他乡驾驶一个庞然大物,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我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车停在不该泊车的地方,或者超速,都会接到警察的罚单。澳洲的违章处罚是很厉害的,开车不系安全带,罚款200,200澳刀,差不多近1200元人民币。而且是由租车公司从你的信用卡中直接扣除,勿须得到你同意或签字。
第一天中午进入季隆,想进超市补充点食材。在澳洲,我们每天自己做饭,有时在车上,有时在房车营地的公共厨房。进入超市停车场的时候,左转弯,由于车身太长,车子的后轮轧了左边的马路牙子。这让我警醒起来,开长车一定要绕大弯,不然下次轧的可能就不是马路牙子,而是行人的脚了。在高尔夫球场外泊车的时候,车顶又被大树的树枝刮了一下,还好没刮出痕迹来,但我依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两件事让我对车身的长度和高度有了切实的体会,以后再没犯过类似的错误。
严峻的考验来自第二天。因为这一天,风雨交加。风是狂风,雨是暴雨,我们又正好在路上。
澳洲的公路,远没有我们国家的公路气派阔绰,大多是双向两车道,同向的车辆,没有快、慢道之分。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得慢点,再慢点。公路的限速,有时是110km/h,有时是80km/h,我只能开到60-80km/h。因为没有超车道,后面的车想超也超不成。但是澳洲人开车非常礼貌,他们不会在我后边摁喇叭催促,而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我在路边找到停车避让处,让他们超过去,往往这时候他们还会鸣笛表示感谢。
从阿波罗湾到坎贝尔国家公园,有一段我们在高岗上行驶。风大雨狂,高岗上无遮无拦,风神更加肆虐。笨重的房车,被风吹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有时候,狂风会把车轮吹偏,小小地越过中线,切入逆行的车道,叫我胆战心惊。幸好澳洲公路车子不多,才没酿成事故。我死死把着方向盘,把雨刮器速度开到最大,紧盯前方,不让房车脱离轨道。要命的是,车行出好远,突然想起我们几个昨晚洗的衣服还在营地晾衣绳上挂着,只好又回头去取衣服。来回穿越这片风神肆虐的高岗,这真是我的人生中一大独特体验。
终于到达房车营地,我累得瘫坐在座位上不想起来。这一天,我们在风雨中穿行,没有看到风景,大伙儿情绪都很低落。几个MM没心思做饭,提议吃泡面。我又累又饿,多么想正经吃一顿饭,补充过度的消耗啊。但我没说什么,跟着大伙儿吃了泡面。结伴旅行,最重要的是互相理解和包容。
遭遇车祸和缉毒警察
房车自驾的第三天,我们从坎贝尔国家公园营地拔营,沿海岸开行不远,就遭遇了一起车祸。
车祸是我们前边一辆车发生的。这是一辆豪华奔驰,车里的人来自中国,是一家三口。当时驾车的是男主人,他只顾看窗外的风景了,车头擦到了路边的隔离墩,由于车速快,导致侧翻,三人都受了伤。
我们赶到时,警察已经设置了路障,有十几辆车被堵在路边。远远看去,一辆锃亮的奔驰车四脚朝天翻在地上,6个气囊全开,车边围着一圈武装整齐的警察。我们停车等待,一个澳洲警察走过来,问:你们来自中国吗?我答:是。警察:我们需要一个中文翻译来现场帮一下忙。我和kelly赶紧下车(lily他们也要下车,被警察制止了,人家不喜欢围观)。原来出车祸的那一家只有男的会几个英文单词,警察和他们沟通困难。警察对他说,我们现在不能移动你,等待专业救护人员来到,才能把你送医,他们马上就到了。男的没说什么。他老婆说,我们买了国际旅游保险,请帮忙联系客服。我帮他打了电话,保险公司的澳洲保险专员说,他会安排医护人员准备好抢救,他的助理将会在三刻钟之内赶到现场。
道路很快疏通了,快进入lorne小镇的时候,我们和缉毒警不期而遇。就像国内查酒驾的阵势一样,路边站着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一个警察打着手势,让我把车慢慢停在路边指定区域。我心里有点打鼓:不会摊上事儿吧?一高大帅气的小警察,拿着一只带管子的仪器,让我吹。我心说,大上午的,怎么查起酒驾来了,我昨晚享用的澳洲干红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残留。小吴在我耳边说,是查吸毒的。嗨,那咱怕啥呀。我使劲儿吹,差点儿把那仪器给吹破了。警察看那仪器屏幕没有异样,挥挥手放行了。
虽然这次我没有涉毒,但从瓦南布尔回墨尔本的路上我涉“毒”了——被澳洲牧场的甲壳毒虫咬了,并且把这个花大姐一样的毒虫子带到了国内。
从瓦南布尔回墨尔本,我们是从内陆走的。路两边全是绿草如毯的牧场,有的人家就孤零零地坐落在牧场的中央。在澳洲,我没见过一杆庄稼,难不成澳洲人只吃牛肉、喝牛奶?我一直有一个家访的想法,所以当看到一座在牧场的漂亮白房子的时候,我一打方向盘就拐进去了。
房子里没有人,我喊了几遍都没人应声。凑近一看,铁将军把门。周围是起伏的山岗,此时正是傍晚,西天的晚霞映红了树梢,是拍风景大片的绝佳时机。我钻进牧场的围栏,寻找最佳位置拍片。牧场开满了鲜花,也铺满了牛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此时一群小牛走了过来,不,确切地说,是围了过来,对我形成了包围圈,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冲了过来。我从它们眼里读出了愤怒和敌意。不好!我撒丫子就跑,跑到围栏处,被铁丝网挂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后来哥几个打趣说,看到我的狼狈样,才明白什么叫“落荒而逃”。
就在那个时候,有几只牧场的毒虫子顺着鞋袜钻进的我的裤筒。到夜里,我被叮得满脸开花,左眼肿得像桃子,浑身奇痒难耐。不得不起床来到洗浴间,洗个很烫的澡。然后沿着衣服的里缝找虫子,真的被我找出来2个,小绿豆大小、甲壳、背部花花的、遇到危险就释放臭气的可恨家伙,我叫它们“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旅行 即是修行
从澳洲回来,我变了。澳洲房车营地的公共厨房曾给我深深的触动。厨房里炉头灶具、锅碗瓢盘、冰箱、微波炉、热水器一应俱全(但是没有筷子)。无论在哪个营地,厨房在用过之后,总是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大家都自觉地把用过的厨具用洗洁精洗过,用干净的碗布擦干,放归原位。我以前在家里基本是不下厨房的,回国后,我主动下厨干家务,每次用完餐,还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太太对我的变化大加赞赏。
还有另外两项大的变化。一是从Party达人变成了宅男。在澳洲游走一圈,我发现这里的人基本上下班就回去陪爱人、孩子,和亲人一起度过。看了人家的生活,我恍然明白了,文明是社会发展的趋势。
再一个变化,就是更加注重交规。我所住的二线城市,对于驾驶员系安全带要求不是很严。在澳洲,只要严格按照交规行事,车子不难开。澳洲人礼让三先,开车非常文明。我现在只要一上车,不管开多远,一定先系安全带。并且做到不抢道,不在实线上变道。
旅行使人进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