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喜事
2013-12-31冬撷
冬撷
她回忆他是,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布底鞋,一副老式大眼镜,谈不上风度翩翩,却面容清癯,有如炬的目光。
他念及她是,娇小玲珑,温婉聪慧,性格和善,面容白皙、清秀的南国佳丽。
1932年,水木清华,他们一见钟情。
她是杨绛,他是钱钟书。一个是书香门第的才女,一个是出身名门的才子。她称他默存,他唤她季康。门当户对,佳偶天成。一段旷世情缘虽是缘起自由恋爱,却也避不开传统中国喜事的礼尚往来。
杨绛曾说过,默存和她的“订婚”,说来很是滑稽。明明是他们自己认识的,明明是她把默存介绍给父亲的,可是后来默存又由他父亲带去拜见自己家人,正式求亲,然后请出男女两家都熟识的亲友做男家女家的媒人,又摆起酒宴,且男女分席,宴请两家的至亲好友,为他们完成“订婚礼”。就这样,季康成了默存的未婚妻。颠颠倒倒,他们还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里,在中国婚礼的传统习俗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十月之季,普天同乐。有国庆,有假期,更有新人乘乐喜结连理。国家之喜、民族之喜、个人之喜,中国喜事绽开在喜上加喜的炮竹礼花里。人生四喜有提及“洞房花烛夜”,婚姻之喜在人生中占据着无法比拟的重要地位。
婚礼,是汉族传统文化的精粹之一,是华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因古人认为黄昏是吉时,所以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因而旧时,婚礼又做“昏礼”。《史记·昏仪》中早有记载:“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婚礼之重不仅在于文化传承,在个人人生中也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婚礼在五礼之中属嘉礼,是继男子的冠礼或女子的笄礼之后人生第二个里程碑。彼时,先贤们自童年启蒙时代起,便开始咏叹着《诗经》,直到他们长大成人,婚礼上仍然有诗歌的赞颂和祝福。在他们的心灵中,情爱从萌发便与礼乐交融,彰显着礼仪之邦的高贵品质和追求至善至美的精神情操。由此可知,婚礼之喜,正是中国喜事的主角。
在古代,为遵守森严的家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很多都有“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杨玉环的境遇。她们命中注定的夫婿也就只能依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寻得。在现代,人们把婚姻看做爱情的归宿。而在传统古国的岁月里,婚礼更多的是一种昭告亲友的仪式。那时,婚礼似乎是女人一生值得回忆的骄傲。即便花白了头发,浑浊了眼眸,混沌了所有记忆,都不会忘却那朱唇红装、被挑起红盖头的时刻。
为了秉承喜事欢愉的原则,婚礼之上自是有很多喜庆元素相伴。从进门贴着的大红双喜字,到桌上燃着的红蜡烛,再到撒有各类寓意美好干果的包裹等等,婚礼现场每一个细节都诉说着欢庆,透露着浓浓的中国传统文化。新人在接受亲友祝福的同时,也要受些习俗洗礼。但是不管是“抢婚”还是“哭嫁”,不管是新娘亲邻们的辣椒饺子还是新郎友人们的闹洞房,婚礼之上都是幽默与严肃并行,辛苦与欢乐同在。存在即有理,新人们历经这婚礼上的重重关卡,才懂得对日后的婚姻生活倍加珍惜。
美好的事物总是来自于经典,当我们引经据典、精益求精的同时,一种传承的认可感便会让其显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杨绛与钱钟书都是出身名门,两家长辈也是深受中西方文化的熏陶,深谙中西婚礼文化利弊。所以虽然二人一见钟情,家长却依旧为他们坚持按照传统礼节操办喜事。相信他们得以相濡以沫,扣指白首也是受传统中式婚礼的裨益。
然而,完美的婚礼会预示幸福的婚姻生活,但是幸福的婚姻并非都源于完美的婚礼仪式。赵一荻不在乎名分,忍痛与亲人诀别,只为能与张学良长相厮守。她说:我所以背着恶名到关外,全不为别的,只为得到一颗真诚的心,因此,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更不会在乎如何称呼!
不管怎样,赵四小姐以其坦诚与率真不仅获得了爱情,也获得了张发妻的认可与祝福。相比而言,林洙做了梁思成的妻子,却只能活在林徽因光芒四射的阴影下与世人的不解中。但是那又如何,爱情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个替代者。她们身体力行地向我们证明,婚姻是爱情的给养,绝不是爱情的枷锁。幸福的婚姻可以超越习俗,超越仪式,超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