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胡万林

王石川

上世纪九十年代，鼓吹“自然运动健康疗法”的胡万林名噪一时。这位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神医”，因非法行医接连致人死亡而多次被职能部门查处。2000年9月30日，胡万林因犯非法行医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胡万林刑满出狱后，重操旧业，并且再次卷入一起“非法行医”命案。一名二十二岁的大学生云旭阳殒命农家宾馆，使得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的胡万林再次浮出。

胡万林治病的核心理论——“人生百病皆因水，病了的人就该用芒硝强行‘脱水”，不堪一击，但害人不浅。当年，不少人死亡都是因为滥服芒硝，而如今大学生云旭阳殒命，同样是因为服用芒硝。

“一招鲜，吃遍天”，胡万林靠着所谓的芒硝治病而满血复活，居然再度害人，实属咄咄怪事。更令人惊骇的是，尽管有过十多年牢狱生涯，并且声名狼藉，堪称身败名裂，但胡万林竟然仍不乏信徒。

毋庸讳言，在粗粝的现实中，出现“胡万林”、“李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他们臭名昭著，被揭下画皮之后，仍有无数拥趸。

胡万林为何能够如此有号召力？与一些人的无耻吹捧有关。1998年，某出版社的一本书，将胡万林描述成几乎可以包治百病的“当代华佗”。一些人的造神运动，把胡万林吹嘘得神乎其神，在巨大的光环笼罩下，胡万林俨然成了真正的神医——现代医学无能为力的癌症，在他手下“据说”治愈率可达90%，一时引得患者朝圣般从全国各地辗转来寻。

与国民的科学素养较低有关。芒硝在中医上用作强泻剂，常人用量不超过十克，而胡万林给人看病时，却大把加用，一天数次。专业医生说，“大剂量使用芒硝后果很严重，别说病人了，健康人都泻垮了”。如此常识，但一些人并不掌握，便轻易被胡万林忽悠了。

也与一些人病急乱投医有关。据报道，时任河南省漯河市市长的刘法民在北京被诊断为肝硬化，于1998年9月24日到胡万林处求医，结果，服用了胡万林称为“活水”、“神水”的“药”之后，没有几天便死亡了。连堂堂市长都难以辨清胡万林的蛊惑，何况一般人？

胡万林能够重操旧业，更与监管部门涉嫌失职有关。胡万林出狱已达两三年之久，据警方介绍，此人出狱后，“刚开始向家里人借宿”，曾经有过游医活动。既然知道胡万林有过游医经历，为何不依法监管，而对其放任自流？胡万林在互联网上下皆有一定市场，此次不幸死亡的大学生云旭阳，对胡万林颇为痴迷，就是通过网友牵线拜访胡万林的，并曾表示胡的“疗法”一定要学，称其为“胡大师”。胡万林如此活跃，并不隐秘生存，为何无人制止他兴风作浪、蛊惑人心？

胡万林已被批捕，他又一次跌倒了，但愿他别再有翻身害人的机会。但是，如果不铲除他生存的土壤，不提高国民的科学素养——据全国第八次国民科学素养调查，我国具备科学素养的公民仅占3.27%，相当于欧盟、日本、加拿大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水平，更远低于美国——恐怕倒了胡万林，还会出现王万林、张万林。

【以上三篇作品选自2013年9月4日、10月30日、10月24日《中国青年报》】

插图 / 非法行医 / 佚 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