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电影节：70岁生日的期待

去年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被称为史上“最穷电影节”，这是新官上任的阿贝托·巴贝拉烧的第一把火。阿贝托·巴贝拉于2011年末经由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委员会全票推举通过，接替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担任威尼斯电影节艺术总监长达八年之久的马克·穆勒，成为下一个四年的威尼斯电影节艺术总监。阿贝托的上任传递出威尼斯电影节要坚定改革的信念，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将迎来70岁的生日，在这一特殊的年份，阿贝托将如何烧他的第二把火呢？

史上最冷清的丽都岛

丽都，是意大利威尼斯东南方的一个11英里长的沙洲，有居民两万，也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举办地。每年的8月底9月初，除了普通游客，会有大批的明星、电影商人和媒体记者聚集在这里，觥筹交错，享受电光幻影。

然而去年8月末的丽都岛，比以往的这个时候冷清得多。虽说威尼斯电影节一向不以开幕式红毯的明星走秀为重，但去年的电影节“星光”真是黯淡得不能再黯淡了，最大的明星是随着《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一同前来的女星凯特·哈德森，另一位大牌娜奥米·沃茨则是以列维·施瑞博尔的妻子的身份出席的。各路媒体记者和铁杆影迷也是少之又少，昔日的影迷留言板被取消，往届遍布的海报也不见踪影，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阿贝托·巴贝拉是什么来历，他在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届电影节上，到底实施了什么举措？70岁生日威尼斯电影节将如何庆生？

实际上，阿贝托·巴贝拉，这位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意大利教皇级的影评人曾经在1998年担任过威尼斯电影节的艺术总监。但是，在2001年贝卢斯科尼担任意大利总理后，阿贝托就被视他为眼中钉的时任文化部长朱利亚诺·乌尔巴尼赶下了台。十年后，随着贝卢斯科尼政府的倒台，阿贝托戏剧般地又回到了丽都岛的舞台。然而，此时阿贝托要面临的是金融危机下濒临崩溃的意大利，以及在世界影展中越来越边缘化的威尼斯电影节。为了对付这样的窘境，阿贝托首先选择大幅度缩减电影节的开支，他的口号是“多点朴实，少些浮华”。于是，媒体记者们就发现了这样的状况——新闻中心依旧没有免费饮用水供应，一瓶纯净水从去年的2.5欧元涨至5欧元，记者的注册费从去年的50欧元提高到今年的60欧元。威尼斯河的水位没涨多少，但坐船到丽都岛的船票却水涨船高，去年的单程船票是5欧元，今年7欧元。影展期间房租也涨了价，很多媒体和电影人到达丽都岛的第一要事竟成了寻觅便宜的住处，很多尚不知名的电影节参展者还需自己承担往返电影节的机票，免费住宿也被尽量压缩……更别提三大电影节里最贵的饮食费用和观影费用了。

更甚的是，阿贝托缩减开支带来的负面影响不仅体现在后勤和服务配套方面，电影节的放映活动竟然也问题不断——参展的外国影片没有英文字幕和相应国家的字幕，一些字幕翻译充斥着大量显而易见的错误，供世界各6UY4sgaSq0AUAFk+EvRBtw==地来参展的电影人和媒体查阅的资料，统统是意大利文，没有任何其他语言的翻译。

这些问题都是锐意改革的阿贝托面临的最大麻烦：一方面想要继承尊崇电影艺术的传统，一方面还要在经济危机和电影的全球化商业大潮下做出努力，遗憾的是，阿贝托并没有找准两者的平衡点。而面对电影节不完善的服务和摇摆的影展目的，前来参展的电影人逐渐开始对威尼斯电影节失去了兴趣和热情。

尴尬的地位

众所周知，电影节不仅担负着跨国文化交流的使命，本身也是一项相当烧钱的活动。特别是对于国际艺术电影节来说，单靠票房是难以负担电影节的运营成本的，它的举办需要政治、经济和优秀电影的共同支持。

威尼斯电影节是世界上第一个国际电影节，被称为“国际电影节之父”。1932年8月6日在意大利名城威尼斯创办，不久即被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政权所掌控，成为意识形态的宣传工具。莱妮·里芬斯塔尔拍摄的描写1936年柏林奥运会的《奥林匹亚》也曾获得过威尼斯电影节的金奖，不过那时不叫“金狮奖”，而叫“墨索里尼杯”。威尼斯电影节真正形成自己的风格是在1946年重新开办之后。威尼斯电影节确定下自己的宗旨是“电影为严肃的艺术服务”，崇尚独立自主的原则和冒险精神。它的评判标准为“艺术性”，以“新、奇、快”发掘导演而著称，被称做“电影大师的摇篮”，黑泽明、沟口健二、萨蒂亚吉特·雷伊这些亚洲电影泰斗崛起于威尼斯。1951年，黑泽明的《罗生门》荣获金狮奖，这是西方人第一次把焦点对准东方电影。

威尼斯电影节与戛纳电影节和柏林电影节并称为国际三大影展，但比戛纳电影节早14年，比柏林电影节早19年。就目前状况而言，威尼斯电影节已被戛纳电影节远远抛在了后面。在三大电影节中，戛纳电影节的参与人数最多，在评奖规则与制度上，也最为规范。经过多年的发展，戛纳电影节已经与各大片商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拥有最好的资源，交易市场也占据了全球最大的地位。因为媒体资源十分丰富，明星们愿意来戛纳做新片推广，因此开幕红毯上越来越星光熠熠。早些年，戛纳电影节的选片水准和质量被公认十分优秀，但近些年电影节向好莱坞靠拢，向明星妥协，导致选片的艺术性有所下降。相比之下，柏林电影节的定位并不清晰，由于它完全是冷战产物，因此在设立初期，浓厚的政治色彩让它区别于其他两个电影节。然而随着冷战结束，政治色彩相对减弱，柏林电影节将侧重点放在社会关注上。但是，柏林电影节便利的交通条件和完备的设施仍然是威尼斯难以比肩的。

另外，人气逐年上升的多伦多电影节和意大利国内的罗马电影节、都灵电影节也都是威尼斯的强劲对手。特别是被誉为“奥斯卡前哨战”的多伦多电影节近年来上升势头迅猛，不仅在北美地区有数目巨大的成交金额和影片数量，而且拥有高效的工作人员和甘愿奉献的专业志愿者，这些与威尼斯不完善的后勤服务形成鲜明对比。可以想象，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包抄下，威尼斯电影节的处境尴尬，老大哥地位显然不保。

中国“不高兴”

想当年“中国通”马克·穆勒掌权时代，威尼斯电影节虽然弊病不少，但看起来还是风光无限。这一次，阿贝托算是把“浮华”去掉了，可人气也不见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马克·穆勒的“偏爱”，华语片一直是威尼斯的宠儿。华语导演曾创下连续三年夺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纪录。2011年仍有《桃姐》《夺命金》和《赛德克·巴莱》三部华语电影齐头并进。但是在阿贝托接替的上一届威尼斯电影节上，主竞赛单元中没有一部华语电影，稍微让人提得起一点兴趣的只有展映单元中冯德伦执导的《太极1：从零开始》。可是就在该片的红毯成员踏上红毯亮相区区五秒钟之后，就迅速被主持人不耐烦地请进了演播厅。

对此，各种阴谋论出炉，在评委见面会上，阿贝托不得不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一次威尼斯电影节没有华语片？ 面对这样的质问，阿贝托显然感到委屈，他回答道：“我做威尼斯评审团主席的时候，也曾把金狮给了张艺谋导演的《一个都不能少》啊。”但是，这样的答案显然没能安抚等待答案以及提问的中国记者们的“玻璃心”。

这不，不知是出于歉意，还是对中国电影市场的火爆终于动了心，阿贝托今年邀请姜文作为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而这一届的评委会主席，是曾经拍摄《末代皇帝》、与中国也渊源不浅的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此外，姜文执导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将以“修复版”亮相本届威尼斯“经典单元”进行展映。跟这部电影一起亮相“经典单元”的，还有香港导演陈可辛执导的《甜蜜蜜》修复版。而刚刚凭借《天注定》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的贾樟柯也受邀为威尼斯电影节拍摄70周年纪念短片，该片由秦昊和田原主演，已在成都万象城开机。

可以看出，去年的阿贝托·巴贝拉力图依靠纯艺术的力量让电影回归本原，远离喧哗和浮躁，但面对市场化原则，威尼斯电影节也首度开设了卖片市场，并且把地平线单元的10部长片和13部短片上传到网络，网友们可以付费点播观看。但是很明显，阿贝托的这些新举措并没有使去年的威尼斯电影节重新焕发活力，不知道今年威尼斯电影节70周年之际，阿贝托会不会突发奇招，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