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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真落难十三年

2013-12-29水新营马吉光

党史文苑 2013年19期

1966年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揭发出所谓“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阴谋反党集团”问题,四人被革职审查,被定为“彭罗陆杨事件”。“文化大革命”期间,彭真遭受林彪、江青一伙的残酷迫害,直到“文革”结束后的1979年才平反昭雪,历经磨难达13年之久。

软禁家中

1966年5月26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结束。当晚6点多钟,周恩来、李富春、谢富治到彭真家中,代表中央宣布这次会议的三项决定:一、停止彭真的中央书记处书记职务,以后提请中央全会追认和决定。二、撤销彭真的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和市长职务。三、中央成立专案审查委员会,进一步审查彭、罗、陆、杨的反党活动和他们之间的不正常关系。而实际上从5月22日起,彭真已被软禁在家,失去人身自由。

6月4日,《人民日报》公布中共中央改组北京市委的决定,同时发表题为《毛泽东思想的新胜利》的社论。社论说:“前北京市委的领导,贯穿着一条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前北京市委的一些主要负责人,并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修正主义者。”此时,改组后的北京市委正召开扩大会议,集中揭发、批判“以彭真、刘仁为首的旧北京市委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会上宣布中共中央对彭真、刘仁等18名领导干部予以撤职或停职反省的决定。上述举措给人造成的感觉是:彭真就是“五一六”通知中所说的“睡在我们的身旁”的“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连有的中央领导人在讲话中也说:“五一六”通知中所说的“赫鲁晓夫式”人物指的是谁?就是彭真。彭真看过“五一六”通知后说:“赫鲁晓夫式人物不是我,我不够格。”

根据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决定,彭真专案小组成立,由康生、谢富治等负责。7月9日,康生主持召开彭真专案小组第一次会议。他提出先“设想几个问题”,再去“打通关系,搜集材料”。这是康生多年来诬陷、迫害人的一贯手法:先下结论,然后再去寻找“论据”。

专案小组秉承康生的旨意,对彭真的专案审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重点追查彭真的“地下活动”和“阴谋发动反革命政变的问题”。两条罪名无法落实,遂又转入重点审查彭真历史上被捕的问题。9月,康生把两份揭发彭真是“叛徒”、在狱中“自首”过的材料转告专案小组,要他们调查彭真的所谓“叛徒”问题。

9月23日,专案小组以中央专案审查委员会的名义,正式与彭真谈话,责令彭真交代家庭成分、三次被捕以及在晋东南和晋察冀根据地推行王明机会主义路线三个问题。彭真对专案小组所提问题,实事求是地予以回答,使他们无懈可击。10月初,办案人员责令彭真写出详细的自传。其时,在中央文革小组的不断煽动下,造反派闯入彭真家中,围攻批斗彭真,并在门口贴大字报,喊口号,用高音喇叭对着院内不停地叫喊,企图借用所谓的“群众压力”迫使彭真屈服。

彭真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写了一份较为详细的《我的自传》。在自传中,他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严肃认真负责地介绍了家庭情况和自己走上革命道路的过程,特别详细地写出因叛徒出卖被捕的经过及被捕后坚持斗争的情况等。对于自己认为有错误的问题,也实事求是地作了自我批评,承担了责任。之后,他又一连几天回忆三次被捕前前后后的详情细节,写出了《关于“我的自传”的补充》。

康生看了相关材料后,指示专案人员寻找与彭真一起被捕、被关押的人员,逼迫他们揭发彭真,出具假材料,企图把彭真打成“叛徒”和“历史反革命”。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烈焰迅速燃遍中华大地,许多领导干部和专家学者一旦被造反派抓走,生命安全就失去保障,有的不明不白地丧命。正是在这种形势下,11月28日,中央文革小组在人民大会堂召开“文艺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大会”,江青在会上作主旨讲话。并狂叫:“旧北京市委、旧中宣部、旧文化部互相勾结,对党对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必须彻底揭发,彻底清算。”这次大会竭力煽动造反派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三旧”(旧北京市委、旧中宣部和旧文化部),鼓动他们去揪斗彭真等人。

12月4日深夜,一伙造反派冲进彭真家中,直奔彭真卧室,把他抓走。当时,彭真的夫人张洁清既着急又气愤,立即拿起红机电话向周恩来报告“彭真被抓走了”。根据周恩来的指示,由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出面交涉,造反派才同意把彭真放在北京卫戍区监护,条件是他们什么时候要批斗,卫戍区什么时候就送去。

卫戍“监护”

从1966年12月开始,彭真被以“监护”的名义关押在北京卫戍区的营房里。所谓“监护”,实际上跟坐牢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造反派什么时候要批斗他,卫戍区什么时候就把他送去。红卫兵几乎每天都进入囚禁彭真的房间,对他进行“训话”,强迫他交代自己的“罪行”和揭发别人。

面对残酷的迫害,彭真始终本着以对党、对人民、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坚持实事求是,从不说不符合事实的违心话。他作为一名老共产党员,组织纪律性很强,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中,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仍然遵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机密。不管什么人采取什么严厉手段进行威逼,他总是这样应付:“我过去在毛主席、周总理、刘主席领导下,他们(对我)是了解的。有些问题还牵扯到中央领导,我只能在中央讲,其理由:一是我尊重人民群众,二是我遵守党的纪律。说了以后不但是小广播,而且是大广播了。”“我的问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过去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也向中央汇报了,有些问题乱讲也不好,该讲的就讲,不该讲的就不讲,不该向群众讲的我还是不讲,我要遵守党的纪律。”

同时,专案小组也在抓紧对彭真进行审讯。彭真每次都耐心地向专案人员说明真相,讲清事实,使专案人员无言以对。为此,康生要专案人员改变策略,不再与彭真口谈,而是“出题目”,让彭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写。彭真逐一写了专案组提出的几个问题:一、关于“彭、罗、陆、杨”问题;二、关于全国人大常委会筹设(全国人大常设)委员会阴谋篡政问题;三、关于“策划‘畅观楼’事件”;四、关于“曾出卖地下党负责同志多人”问题。

为了迫使彭真交代和承认所谓“罪行”,他们采取了更加严厉的手段。红卫兵从早到晚不停地纠缠他,用不堪入耳的语言辱骂他,罚他站,并接连不断地召开群众大会,对他进行野蛮的批斗。每次斗争大会后,彭真都是全身疼痛,尤其腰疼难以忍受。但他仍以顽强意志坚持着,每顿饭尽量多吃点,还一再提出买点辣子、葱蒜,好增加食量。有时在屋内打打拳、活动身体,哼哼小曲。然而,精神上的苦闷一直在折磨着他。彭真在延安时期就戒烟了,这时却买了几盒前门烟,被红卫兵抢走后,又买了五盒,闷坐抽起来。对于批斗大会的武斗,彭真曾义愤地说:“开大会时,把人压在地上,拧得人趴下了,罗瑞卿干脆就趴在地上,这叫什么文斗呀!”红卫兵批斗他时说他态度极不老实,他反驳说:“我老实极了。你们打了我,也用皮带抽了我,也揪了我头发,拧了我的手臂,也骂了我,罚了我跪,我没有什么可写的了,我等着最后的结论。”

1967年4月北京市革委会成立后,掀起了揭发批判所谓“旧北京市委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的高潮。在康生、江青、谢富治的直接指使下,对彭真的批斗进一步加剧。在半年的时间内,仅经谢富治批准的批斗彭真大会就有53场。有时,一天批斗彭真两次,甚至三次。而且这种批斗越来越野蛮,动辄拳打脚踢,揪头发、“喷气式”、罚跪等更是常事。彭真的身心受到严重摧残。然而,残酷的折磨并没有使彭真屈服。他依然以顽强的意志坚守着信念,决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彭真被抓到卫戍区关押期间,在接受批斗、提审的间歇,思念亲人的心情更加迫切。起初,他还能隔些日子提出要求,让家里人给他送衣物、日用品和书籍,这是当时唯一能与家人互通音讯的办法。不久,就不准家人给他送东西了。当时“株连”盛行,彭真的家人和亲属都受到了牵连和迫害。张洁清于1967年7月21日被正式逮捕。母亲魏桂枝和弟弟、妹妹、侄儿在山西老家多次挨批斗,老母亲于1967年7月10日被折磨而亡,弟弟傅茂信和侄儿傅汝正也被迫害致死,家庭成分由土改时的中农改为地主。

从1966年12月到1968年7月,彭真在北京卫戍区的秘密地点被关押了19个月。但是,随之等来的是专政的升级,从“监护”转为“正式逮捕”。

秦城MArY7vZq3LkUV8Fm8aFJIKiimHtXt9tDMsOsNIGFAw4=监狱

1968年7月15日凌晨,彭真被正式逮捕,被关押在坐落燕山脚下的秦城监狱。

对这座监狱,彭真并不陌生。这是20世纪50年代他分管政法工作时建造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盖的监狱竟然自己来坐,心中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彭真在秦城监狱编号为68171号,这是一间关押高级犯人的单人囚房,约十几平方米,有一张矮小的木床,犯人只能坐卧在床上。靠近门口有一个隔开的卫生间,牢门和卫生间都开一个小孔,便于看守人员观察监视。囚室外有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方形放风地,用高墙隔离,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每天放风一次,每次约半小时。

把彭真关进监狱后,专案组重点追查他在解放后的所谓“特务”问题上,集中让彭真交代北京市公安局内的所谓“特务”问题。从提问中,彭真明白他们是要把经中央领导批准的逆用特情一事,作为与敌人勾结、“资敌通敌”的“罪证”。他向专案人员说明,这是对敌斗争的工作需要,根本不是什么与敌勾结、“资敌通敌”。

康生、谢富治及专案组人员在查阅有关逆用特情工作的档案时,不仅查到了彭真、刘仁的有关批示,而且也看到了中央其他主要领导人的有关批示。在康生、谢富治授意下,专案组篡改档案,以所谓“有损于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声誉”为借口,把中央主要领导人的批示、签字从档案中抽出,然后剪贴拍照,捏造伪证,蓄意编造了彭真、刘仁“里通外国”“出卖情报”“大搞特务活动”的所谓“罪证”。

从彭真被关押进秦城监狱起,彭真、刘仁专案组紧紧咬住彭真所谓的“三特”(日特、美特、蒋特)问题,企图从彭真口中得到诬陷刘少奇、罗瑞卿、刘仁等所谓的“投敌叛国”罪证。但是,审来审去,从彭真口中不仅没有得到任何一点他们想要的“证据”,反而被彭真以确凿的事实驳得无言以对,只能用大话和一顶顶“帽子”对彭真施压。

彭真这种从不屈服、毫不让步的态度,使专案组恼羞成怒。有一天,看守拿来一副手铐要给他戴。彭真火了,指着手铐说:“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械具!械具是干什么用的?一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二是为了防止犯人重新犯罪。懂吗?现在,我整天关在这个小屋里,夜里翻身都要向你们报告,我能逃跑吗?我能犯罪吗?简直是胡闹!”彭真拍了桌子,质问他们:“谁让你们给我戴的?是毛主席,还是周总理?”看守人员无言以对,没趣地说:“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于是走了,以后再没有提给他戴手铐。这也算是对彭真少有的“优待”吧。

在狱中,彭真除了应付专案人员以外,重新认真系统地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列宁选集》《毛泽东选集》以及一些马克思主义著作单行本。狱中没有纸和笔,他就用牙粉袋及画报等撕成小条,把米饭或馒头嚼烂,在书中粘贴,标出重点。经他研读粘贴过的书籍就有34本之多。他边读书、边思考,对一些重大问题的认识有了新的升华。彭真亲身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中“无法无天”造成的深痛灾难,他在监狱中思考最多的就是如何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保障公民的自由和权利的问题。这也是他在复出后下大气力抓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一个重要原因。

彭真曾坐过国民党的监狱,有狱中生活的经验。他在秦城监狱中非常重视锻炼身体,讲究清洁卫生,总是把囚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经常在囚室和放风的小空间中,以踱步、做操活动筋骨四肢。独处囚室时,除审讯人员和外调人员外,没有人可以对话,他就用英文字典学习英语,拿一本英文版《毛主席语录》,一个人大声朗读。有时还唱京剧。最让彭真牵肠挂肚、放心不下的是夫人张洁清。彭真并不知道,张洁清也被关押在秦城监狱。同时被捕的还有张洁清的姑姑张秀岩、弟弟张文松和张文敏、弟妹黄甘英。自从彭真受到批判后,儿女们受到很大的压力。彭真曾对北京大学读书的女儿傅彦说:“我们要一起做到两条:第一,谁也不许自杀;第二,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反对毛主席。”彭真被逮捕关进秦城监狱后,他的儿女们也受到牵连:长子傅平在哈军工毕业后被分配到齐齐哈尔糖厂烧锅炉;二儿子傅锐从服役的部队被送到天津部队农场劳动;三儿子傅洋被发送到黑龙江莫力达斡尔旗农村插队;小儿子傅亮被诬陷关押四年,曾被用假枪毙手段逼令他揭发父亲。唯一的女儿傅彦被送到河南商丘部队农场劳动。这一切,关在狱中的彭真一无所知。

彭真虽然身在狱中,仍然高度关注着国内政局的变化。1970年9月党的九届二中全会后,彭真从广播中和报纸上发现红极一时的陈伯达的名字消失了。1971年10月后,彭真在报纸上看不到林彪的名字,后来在儿女探监时知道了“九一三”事件。

林彪事件的发生,促使毛泽东重新考虑对“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关押、受到审查和批判的老干部的政策。1973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接见参加中央军委会议的成员,谈到1960年6月布加勒斯特会议上中共代表团与赫鲁晓夫的斗争时,问邓小平:“那次你去了吧!”邓小平说:“没有,那次我没去,彭真、康老去了。”毛泽东说:“彭真对于整苏修还是有功的。”并问了彭真的情况。看来,此时毛泽东对如何对待彭真可能还是有所考虑。

商洛“流放”

进入1975年后,国内政局发生了重要变化。中央在落实政策、解放干部方面有了重大进展。根据毛泽东关于尽快结束专案审查把人放出来的意见,中共中央于4月底决定:除与林彪集团有关的审查对象和其他极少数人外,对绝大多数被关押受审查者予以释放。彭真和张洁清被安置在陕西省商洛地区干休所,由陕西省委和商洛地委负责监管。5月19日,专案人员向彭真宣布:根据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指示,经中央批准,决定将你释放出狱,送往陕西商洛地区安置。

5月20日下午,彭真在专案组办公室人员护送下,踏上了“流放”西北的路程。

商洛地区位于陕西省东南部秦岭东段南麓,是陕西省的贫困地区,也是一个革命老区。根据地委指示,干休所将东边第一排的一间平房进行了整修,给彭真居住,并把紧挨着的一明两暗的三间套房腾出,为来看望他的家人做准备。

5月21日傍晚,彭真在颠簸了两天一夜后来到干休所。第二天张洁清也被送到这里。离别九年后,他们在这里重逢,相濡以沫度过了在商洛三年半的岁月。彭真、张洁清出狱后,儿女们很快得到了父母已被安置在商洛的消息。5月23日,女儿傅彦赶到商洛,与父母团聚。女儿的到来,给两位老人极大的安慰和快乐。不久,四个儿子也相继到了商洛。一家人团聚,悲喜交集,感慨万千。后来,傅彦被安排在商县生产资料公司当统计员,傅洋到商县氮肥厂当工人。在偏远落后的秦岭山区小县城,彭真虽说还没有完全的自由,但一家人总算在苦难中享受了难得的天伦之乐。

彭真、张洁清从秦城监狱被释放出来时,中央并没有对他们的问题做出最后结论,仅仅是专案组人员口头对陕西省委交代:“内部定性为敌我矛盾”。中央专案审查小组第一办公室根据原来拼凑、编造的材料,匆忙地写出了一个《关于叛徒、反党分子彭真的审查结论》,紧接着又写出了一个《关于叛徒张洁清的审查结论》,并于6月上旬派人来商洛,逼迫彭真和张洁清在上面签字。彭真看了“审查结论”,极为愤慨。他对专案小组来人说:这个结论“是中央专案小组办公室的,不是中央的,也不是中央专案组的,我不能签字”。张洁清在“结论”材料上写下“不能接受,保留意见,请求复查”。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与世长辞。彭真在干休所一遍又一遍地收听《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的广播,心中十分悲痛。10日凌晨,他以自己和张洁清的名义,提笔给中共中央、华国锋总理写信,希望能去北京向毛主席作最后的告别。信写好后,彭真让傅彦送交干休所负责人,请他转交中共商洛地委书记高明月,通过陕西省委转送中央。省委经请示中央办公厅,回答说:“给彭、张二人讲清楚,到北京去,中央有安排,通知谁,谁去;没通知的,不能去。根据他本人的情况,也不可能去。如有怀念毛主席的思想,就应该加强自己的思想改造。”

自从彭真、张洁清到干休所后,这里的老干部及其家属和工作人员,一直关注着中央安置来的这一对“大人物”,大多数人对落难的彭真夫妇都很尊重,同情他们的遭遇。彭真在商洛结识了许多朋友,有给他看病的医生,有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有邻近的农民、工人和干部,等等。他在和这些普通人的接触中,了解他们的生产、生活,有的成了他的好友。彭真晚年还多次说,真想再回商县看看。

彭真一家在商洛期间生活十分清苦,付不起过冬的煤钱,每天用窝头蘸盐吃。他们在门前开垦出一块十多平方米的菜地,按时令种了小白菜、蒜苗、韭菜等。厨房的炉子不好使,彭真就亲自动手拆修。彭真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清晨拿着一根竹拐棍顺着田埂散步,中午睡上一觉,晚上在院子里散步一个多小时,然后回屋去读书或练书法。他在商洛的三年多时间中,一是坚持看书、学习、记笔记,二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患严重关节炎病的张洁清。

沉冤平反

粉碎“四人帮”后,在“文化大革命”中受迫害的许多老干部陆续解放出来,重新安排工作。1977年3月19日,彭真给华国锋主席及中共中央写了一封长达14000字的申诉信,但没有回音。8月22日,彭真又给华国锋并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汪东兴副主席写了一封申诉信,再次说明专案小组办公室对他的结论是不符合事实的,并说他的问题“一开始就同林彪、陈伯达、江青的诬陷搅在一起”。申诉信最后说:“人生并没有多少个十年,尤其是我,有生余年已经很有限了!”“现在我恳切地请求主席、副主席能于百忙中拨冗直接过问处理我的问题,恳切地期望在我生前给予平反。”之后不久,张洁清先于彭真解放,担任商洛地区副专员等职。

1978年7月1日,彭真给叶剑英写信,重点申诉1966年4月杭州会议前后林彪、江青对他的诬陷和迫害。彭真让傅彦带着信到北京去送。7月中旬,时任中组部部长的胡耀邦在家中接待傅锐、傅彦,听取他们对父亲彭真问题的申诉,并收下了彭真写给叶剑英的信。此后,对彭真问题的审查,由中央组织部负责。

1979年2月13日下午,时任中共中央主席的华国锋代表中央,在人民大会堂约彭真谈话,郑重地告诉他,他的问题已经查清,中共中央即将为他平反,并安排工作。2月17日,中共中央以中发13号文件,向全党发出《中共中央关于为彭真同志平反的通知》。从1966年开始,历经13年的磨难,沉冤最终得到平反,彭真终于迎来了这一天。77岁高龄的彭真,又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继续书写新的辉煌。○

责任编辑 冷 波